73 她的緩沖區

她的緩沖區

果然是令人弄不懂的愛情，無聊透頂。

陳默在洗澡的時候不屑地想着。嘗試進入戀愛關系的第一晚，男人居然讓她獨守空房，簡直不能理解。

不過人性難測，無法理解的事情太多，而愛情也只是個空洞的氣泡，她捧在手裏好好把玩就行，千萬不要因為貪念讓它變大變沉，變得不可控，最終把她吞噬掉。

不管是愛情還是其它，該享受的時候就享受，該放下的時候就放下。看淡就好。

如此一想，陳默便釋懷了。她走回卧室，從抽屜裏拿出了久違的玩具。

仔細想想，上一次和男人上床還是四個多月前的那晚，她略施小計就把高歌騙上了床。居然已經是那麽久之前的事了。

眼下，陳默突然有點想他。

她按下按鈕，閉上雙眼開始回憶高歌精壯又青澀，還異常敏感的身體。

身體繃緊，意識脫缰，床頭櫃上的手機卻響了。陳默不予理會，繼續幻想着男人溫暖粗糙的撫.摸，可手機卻一直在耳邊響個不停。她擡起手，有些不耐煩地把手機拿到眼前，居然是一通視頻通話的邀請，屏幕上的皮卡丘頭像和“高歌”二字，直接讓陳默的心跟着顫了一顫。

就好像，做壞事被正主發現了一樣。

她掃興地關掉，恍惚地接通視頻，高歌的帥臉立刻出現在眼前。

我到家了。他在屏幕裏笑着比劃。

談戀愛的男女都要這樣時時刻刻地請示彙報嗎？這和上班打卡又有什麽區別？

“嗯......”陳默哼了聲，努力平複呼吸。

還沒睡？他又問。

“馬上。”陳默說着，覺得口幹舌燥，渾身依舊幹渴難忍，“你呢？”

剛洗完澡。

他笑眯眯地比劃着。陳默才發現他的頭發濕漉漉的，搖頭晃腦間有水珠甩到了鏡頭上，就像打在了她的臉上。

鏡頭一晃，接着又看到了他赤果的胸口。

你看，已經消腫了。

他興沖沖地繼續打着手語，又把鏡頭拉近了一點，瞬間放大的胸肌在畫面裏微微起伏，上面還沾着沒有擦幹的水珠。

正是她剛才在幻想的畫面中的一部分。

“蘆荟膏，還挺管用的。”陳默無力敷衍。

是啊，明天就可以穿襯衫上班了，最近天氣有些熱了，學校的着裝要求是白襯衫。他繼續比劃着和她分享着瑣事。

白襯衫麽。陳默光是想着，又有點難以忍受了。

她壓抑着急促的呼吸，無奈地對他說：“好了好了，我困了。”

嗯？屏幕裏的高歌眯起眼睛，有點好奇地盯住她的臉。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是，簡直是，難受極了。

陳默咬牙切齒地想着，搖搖頭：“就是很困了，晚安。”

他乖巧地笑笑，又比劃了一個“晚安”，随即挂斷了通話。

真是的。

陳默把手機甩到一旁，心說真是的，人都到門口了偏偏不進來，回了自己家裏卻要果着半身和她打視頻，不經意間又把她勾得饑腸辘辘，卻又無能為力。

沒想到，高歌一把年紀了，居然真的喜歡玩純愛。

純純戀愛的苦，她必須要吃嗎？

是她上當了。

***

第二天早晨醒來，陳默打開手機，刷到昨天深夜時高歌破天荒發了一條朋友圈。

——戀愛了，是初戀。

她看過無數朋友圈中的戀情官宣，有浪漫的文案，有溫馨的合照，但向他這樣的倒是頭一次見。就這麽簡簡單單的六個字，沒有配圖，甚至沒有表情，倒又很符合他一貫示人的高冷人設。

雖然高冷，但又很直白，坦誠。

就像他本人一樣。

由于沒有共友，這條狀态孤零零地擠在她熱鬧的朋友圈的夾縫中，沒有一個點贊評論。

陳默躺在床上，擡起雙手懶懶地送上了一個贊，又評論道：恭喜。

很快，高歌就回複了這條評論：同喜。

看着這兩個字，陳默把側臉貼進枕頭裏，忍不住笑了。

下一秒，高歌的視頻通話就打進來了，果然是早請示晚彙報。陳默還不太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接通後，他正在刷牙，手機支在盥洗鏡前，上半身又是什麽都沒穿。

戀愛的男人果然是開屏的孔雀。

陳默忍不住吐槽：“這是故意在向評委展示身材嗎？”

他匆匆漱了口，連忙比劃着解釋剛起床。

見陳默一直在屏幕裏笑眯眯地盯着自己，高歌有些局促，連忙換了個話題：昨晚睡得好嗎？

又要演純愛劇了麽？想得美。

陳默讪讪想着，搖着頭回答：“失眠了。”

果然，他一臉擔憂地看着她。

“想你想得睡不着。”她又說。

說完此話，陳默的耳根子有點微微發熱，畢竟這真的有點太膩了，太不像她的行事風格。但不豁出去給他演點猛的，她可就還得陪他玩純的。

如此一來，她便更加大膽更加理直氣壯了。

“也不知怎麽的，就覺得又熱又很渴，一直到後半夜才勉強睡着，結果又夢到了你。”陳默壓低聲音，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啓了成年人的挑逗模式，“夢裏我們好像被人困在一間黑黢黢的工廠裏，你戴着面具出現在忽閃的白熾燈下，捂得嚴嚴實實，卻一直這樣那樣地折騰我，最後我腿都軟了，才發現你居然是那個幕後黑手。”

聽到這樣的夢中故事從女朋友的嘴裏說出來，屏幕裏的高歌靜止了幾秒，瞳孔正在地震，連忙害羞又無措地俯身去用洗臉來掩飾。

陳默不懷好意地盯着長達一分鐘的空鏡頭，終于對他說：“這個臉，洗得有點久了。”

他終于擡起了頭，臉還有點紅，一副很無助的樣子比劃詢問：今晚要見面嗎？

陳默卻垂眼說：“從今天一直到周四，我都要忙工作上的事。”

畢竟冬寶寺官方文創的招标洽談就在眼前，即便無法出面，她也非常想争取到這個機會，所以必須要重視起來，提前認真準備。

高歌有點小失望，耷拉着臉乖乖點頭，随即又笑着比了個OK：先挂了，我去換衣服。

陳默立刻叫住：“等等。”

“還沒看夠。”她擺出一副既坦然又懵懂的表情。

他驚得滿頭問號，盯着屏幕裏陳默，狹長的雙眼裏竟有點迷茫。陳默不禁暗自感嘆，這個人，倒是真的很純情。

陳默繼續撒嬌：“想看穿白襯衫的高老師。”

高歌害羞又無奈，雖然打着視頻換衣服這件事在他的認知裏太過羞恥，但又實在是無法拒絕女朋友強烈的要求。他只得點頭答應，伸手從盥洗鏡前拿過手機，鏡頭瞬間模糊搖晃起來，不一會兒，陳默的眼前就出現了高歌卧室的清晰畫面。

屏幕裏，帥臉再次湊近，他害羞地比劃：要不還是先挂斷吧，等我換好了再給你打過來。

“小氣。”陳默立刻板起臉。

下一秒，他便繳械投降，背身走去不遠處的衣櫃裏拿出了熨燙平整的白襯衫，伸出手臂匆匆穿上。

穿衣服的時候高歌完全不敢看手機所在的方向，他站在衣櫃邊低着頭，從下往上準備系扣子。

“過來。”

聽到陳默的命令，他像小獸般驚了一下，随即羞澀又順從地走到了鏡頭跟前。

“扣上。”

肌肉被衣料慢慢遮住，紐扣一顆一顆被修長的大手扣上，唯獨放過了最上面的那顆，白色的襯衫很快便勾勒出一具線條完美的身體。

高歌微微躬身，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匆匆穿上西褲，低頭拿過皮帶束起窄腰。這時，他的臉已經是通紅通紅了。

他硬着頭皮再次擡起手，偏頭仔細扣好了腕口的扣子。

最後，他終于擡頭看向鏡頭。

不出三分鐘，先前畫面裏果着上身如同粗糙小狗的高歌就變成了高冷禁欲的高老師。

陳默看得心滿意足。

高歌紅着臉迅速拿起手機擺在眼前，漆黑的雙眸透過屏幕看向她，極度難為情地對她笑了一下，擡起另一只手簡短比劃：要去上班了。

見她不說話，他也不急于挂斷，只是抿起嘴唇灼灼地看着她，似乎正在用眼神告別。

“多謝款待，高老師。”

陳默說完，挂斷了通話。

她覺得已經可以适應這樣的相處模式了，只要由她來主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