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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這次需要跟進的報道,是關于榕城自然生态公園的修建進度。

公園修建的規模很大,囊括了鳥類生态栖息地、居民休閑娛樂區、大型度假村等多個領域。

一路上,許清風給含星大致講解了一些內容,含星也自己在網上查了一些,看到有不少市民,對這座公園的修建很是關心。

而這次采訪不光要跟進實時進程,也要順便替公園各項板塊進行宣傳。

車子很快駛進一條小道,左邊是草地,右邊則是綠林,仿佛闖入了秘境,看着就很賞心悅目。

臨近巨大湖泊的邊側,有一座純白色的建築,類似一座抽象的鳥窩,伫立在那裏。

含星跟着許清風進入建築,上了二樓,坐在窗邊的,就是此次前來重點交涉的目标人物。

可當含星看清面前的人時,眼裏難掩訝色。

對方似乎也認出了她,指着她道,“含星?”

“容延學長?”

“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你!诶,原來你就是要來采編的編輯呀。”

“嗯,我現在在雜志社上班。”

“那可巧了,說起來,我們已經好幾年沒見過了吧。”

容延十分自來熟地上前想給含星一個熊抱,但被晾在一邊的許清風臨門插了一腳,他冷眼望着眼前的男人,忽地有些後悔帶上含星來到這裏。

“你好,容總監。”

容延停在空中的雙手有那麽些僵硬,但他反應迅速,握上許清風的手,“你好你好,你就是那位許大主編吧,久仰大名。”

“不敢當。”許清風客套回複,內心深處,卻藏着一絲敷衍。

容延帶兩人入座,倒也沒想着敘舊,而是就着工作聊了起來。

原來這公園的設計,容延作為園林設計師,也有參與。

幾人聊了近一個小時。

工作結束後,容延看了眼手表,“正好晚飯時間,一起吃個飯吧。”

許清風原本想拒絕,但容延直接走到含星跟前,“含星,咱們這麽久沒見了,你不會拒絕吧?你要是拒絕的話,那就太看不起我了哦?”

含星尴尬地笑了幾聲,“看我們主編吧。”

“你們主編肯定沒意見,走吧!”容延十分熟絡地搭上許清風的肩,“許主編要是不答應,那就太不給面子了,畢竟我們之後可是要合作的。”

三人最後還是一起開車去了附近的商圈,找了家高檔次的烤肉店。

容延似乎來過好幾次,介紹起菜品來頭頭是道。

雪花紋理漂亮的M9牛肉沒多久便被端了上來,容延親自上陣烤制,邊烤邊說,“我們應該有近七年沒見過了吧。”

含星在心裏算了算,“應該是,畢竟學長你畢業後,我們就沒見過了。”

“這時間過得也真快,當時見到你們時,你們還是剛進校的小姑娘呢,現在都長變了。”

容延将烤制好的肉放入含星碗中,含星忙說了聲“謝謝”,優質的牛肉入口極化。

容延見含星表情滿意,手上的動作便更有了幹勁,只是忽地感受到一股炙熱的視線,這才發覺旁邊還坐着個許清風,便道,“許主編,女士優先,您不介意吧。”

許清風盯着容延夾肉的動作,露出半分不悅,見對方看過來,便快速将這份不悅掩藏過去,短暫地緩和了下表情,“當然不介意了。”

話雖這麽說,實則眼梢微彎的黑眸裏毫無笑意,裏面藏着的刀子,都夠把容延刮個好幾遍。

他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聽容總監這麽說,那以前也是A大的學生了?”

“是啊,我是A大建築學院的,學的園林設計,算起來比含星大了三屆。”

“三屆?那你們怎麽認識的。”

“當時含星剛進校時加入過我們攝影社,只可惜當時我大四,後面要實習忙了起來,便沒再帶過他們了。”

“原來是這樣。”

許清風暗自瞟了含星一眼。

含星端起茶杯擋過側臉,莫名地感覺後頸有些發涼。

偏偏容延就跟沒發覺似的,還繼續說着當年的往事。

“含星那個時候可受歡迎了,我記得我們社團有個男生還追了她好幾個月,那男生性格有問題,後面追不上,還跑去偷親人家,當時差點就親上了。”

許清風剛放松的表情又瞬間凜然,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阻止自己在放杯子時沒有将杯子摔碎。

“對了,當時還不止那一個,含星你記不記得有天我們出去拍攝時,有個高中生還來要過你電話呢,你不給,他還硬拽着你喊了好幾分鐘的姐姐,後面又跑來學校找過你,說什麽……”

“容總監,要不我們再談談這次你們那方準備怎麽宣傳吧?”

許清風帶着盡力僞裝的溫沉嗓音,內心裏卻燥意橫生。

容延說的那些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含星壓根兒就從來沒跟他提起過她被人追求的事。

容延臉色變了變,臉上的笑容也何嘗不是帶着一絲虛僞,“好啊,正好我也想說……”

這一談,便又是近一個小時。

含星在旁邊也沒偷懶光顧着吃東西,而是認認真真地做了筆錄。

飯後,容延直接對着含星說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這邊我熟。”

可不等含星回話,許清風長腿一邁,擋在含星身前,“不用了,我開了車,有導航在,走不丢。”

“那行吧,下次再見。”

容延伸手,許清風搶先一步握住,骨節分明的手繃得極緊,上面的青筋微微顯露。

隐有較量,容延先松的手,轉身離開。

許清風收回目光,走回車上,掩在夜色中的雙眸透着一絲冰涼,連架在鼻梁上的銀框映着月光泛出的色澤,都冷了幾分。

含星也感覺到了這股低氣壓,便識相地什麽話也沒說。

可就是這種沉默,讓許清風心口的那股子氣竄得更明顯了。

他就是不甘心,“看來你大學時期的生活,挺精彩的。”

含星在剛才容延說到這些的時候,也有些尴尬,但又不好讓別人閉上嘴巴。

許清風透過後視鏡望着她,很想問她當時為什麽不告訴他這些事。

如果要是讓他知道那時有那麽多混小子纏着她,他一定将那些人全部揍個遍。

可等冷靜下來,他才發覺,他現在根本沒資格追問她。他們現在,能是什麽關系啊。

心裏愈發煩悶,像蓄滿了水的水池,卻找不到任何出口宣洩。

許清風将車鑰匙猛地插/進孔中,一腳将油門踩了下去。

含星被突如其來的抖動吓得抓緊了旁邊的把手,但好在車子駛入大道後,就逐漸恢複了正常。

不過運氣不好,車子沒開多遠,偏偏前方出了車禍,遇上了堵車。

閉塞的環境,加上尴尬的氛圍,能把人逼得窒息。

許清風始終冷着張臉,在心裏糾結了千萬遍,還是沒忍住,假裝随口提了一句,“看你跟那個師兄關系很親近,了解你那麽多事,怎麽以前我不知道你還認識這號人物。”

含星潤了潤稍有些幹涸的嗓,“有互相不認識的朋友,不是很正常麽。”

許清風勾出一抹冷笑,話語深處,卻又是委屈到不行,“是,是挺正常。”

語落,氣氛又恢複到寂靜,連風刮過耳邊的聲音都是如此清晰。

許清風把含星送到小區樓下,踩着油門就走了。

他一路狂奔,卻并沒有急着回家,而是找到了一兩位好友,到榕城南巷附近喝酒。

夏季夜晚的街邊還有些喧鬧,絡繹不絕的人甚至只穿了個拖鞋就跑出來吃夜宵。

許清風拿起杯子,毫不猶豫地将酒灌下,朋友見此都是一驚。

“怎麽了,我們如今的許大土豪,是遇到什麽事了?”

許清風咬咬牙,自顧自地說着一些不着邊的話,“我現在有什麽資格生氣,憑什麽質問她呢,她肯定恨我都來不及呢。”

王堯西察覺到許清風的怪異,奪下他手中的酒杯問道,“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心情有點不好。”

“得了吧,我就沒怎麽見過你這副模樣,怎麽,這才回國多久啊,就遇上什麽難事了?”

“哦,确實是難事。”

許清風搶回酒瓶,對準一口喝下,表面上一片冷然,心裏卻跟這辣酒一樣,燒得猛烈。酸澀、難受從心口直到胃裏都在翻江倒海,快要将他給淹沒了。

他丢掉空瓶,埋頭的瞬間,有悲痛劃過。

他望着地面喃喃自語,“我就是,就是想要她像曾經那樣,眼裏還裝着我而已……”

哪怕只占據那雙眼睛的百分之一,他也會很開心。

-

自從上回找許清風說要讓她跟進報道後,含星便再也沒參加過相關的采編工作,她都懷疑許清風是不是把這件事,或者幹脆把她給忘了。

含星探了眼許清風辦公室的方向,對方正認真審查着什麽。

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就見之前加的容延發來了消息。

【今天下午的采訪你要來嗎?】

含星完全沒聽說今天有關于自然生态公園的相關工作。

【我先問問我們主編。】

含星關掉手機,走到辦公室門前,試探性地敲了敲。

裏面随之傳來一聲清冽的嗓音,“請進。”

含星輕聲打開門,走到許清風跟前坐下,“許主編,今天下午有生态公園的采訪嗎?”

許清風這才從電腦前抽出目光,“有,怎麽了?”

“那我需要去嗎?”

“不用。”

“可你之前說的,這項報道交給我......”

“我知道,文還是由你寫,提成也不會少,但采訪的話,不用你去。”

“為什麽?”含星斂起眉頭,“我需要去現場了解情況。”

“你上次不是已經去過了麽,還需要了解什麽,我讓攝影師給你拍回來。”

“許主編,我想親自去現場。”

含星态度堅決,這麽久以來,第一次主動與許清風的目光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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