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在醫院

第五章 在醫院

A市第一附屬醫院，梁明喻和王肅匆匆地趕過來。

“梁先生。”等在醫院外的A大金融系的輔導員趙繼看到走在前面的人，迎了上去。

“明冬怎麽樣？”梁明喻問道。他是剛剛到梁家的時候接到了趙繼的電話，好在他剛剛走到家裏的花園，還沒有進門，就又轉頭趕向醫院。

“明冬和另一個學生都在檢查，具體的事情還是要等治療結束再說。”

他們一邊向醫院裏走，趙繼一邊說着，“據明冬的朋友說，他們是從那個正在維修的教學樓的六樓摔下來，但是當時只有明冬和陸青森在，所以具體發生了什麽，大家都不清楚。”

“陸青森？”梁明喻的腳步頓了頓。

“嗯，他好像是明冬的朋友。”趙繼解釋着，随後他的語氣和表情都變得有些糾結，像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其實是明冬找他當時一起打球的朋友幫忙，大家才知道他從樓上摔下來了。目前看來，受傷比較重的，好像是陸青森。”

其實到現在趙繼都覺得事情有些離奇，他接到學生的電話說有人從樓上摔下來了，匆匆跑到現場，做好了會看到一片血跡的現場，誰知道兩個當事人，一個站着看起來什麽事都沒有，另一個也坐在擔架上，自述可能是腿骨折了。

不過在梁明冬說自己從六樓摔下來，陸青森在五樓拉他被帶下來之後，兩個人都被醫生按倒不準動了。

“哥！”等到梁明喻他們找到梁明冬的時候，就看到梁明冬毫發無損地和自己的朋友坐在一起，看到他們，沖他們招招手。

梁明喻上下打量着梁明冬，松了口氣。

“明冬，你吓死我們了。”一旁的王肅則是明顯放松下來，“你怎麽會從樓上摔下來的？”

“其實我也有點沒明白過來……”梁明冬看起來對發生的事情也有些一頭霧水，沒等他在開口，他們等待的手術室的門打開，他連忙迎上去，“青森怎麽樣？”

“病人除了小腿輕微骨折外沒有其他外傷，固定後養傷恢複之後就可以，不用擔心。”

醫生十分認真地給出了陸青森情況的解答之後，看着自己面前的梁明冬，眉頭擰起，“奇怪，還是十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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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明冬自然知道醫生為什麽這麽說，但是此時的他卻什麽都不說了，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時間回到他和陸青森剛剛被送到醫院的時候，雖然梁明冬強調自己沒什麽事，但是醫生堅持說他很有可能內髒出血，讓他不要動。

“冬哥，你就老實躺着吧，檢查沒事不是更好。”一旁他的一個朋友說。

“其實，我在掉下來的時候，感覺身體特別輕，一瞬間好像飛了起來。所以落在地上的時候很輕，沒有摔到。”

陸青森當時在他耳邊念的大概是咒語吧，那一瞬間奇妙的感覺，梁明冬還是沒有回過神，此時下意識地這樣說。

然後，他就感覺到推着自己的速度變快了很多。

“病人出現了幻覺，很可能腦子出現問題，快快！”這是醫生。

“冬哥，冬哥，你可不能有事。”這是鬼哭狼嚎的他的幾個兄弟。

不，真的只有陸青森受傷了而已。梁明冬很想這樣說，但是他還是根據直覺把這個話咽了下去。

結果就是他被仔細地檢查了一番，最後被确定沒事放了出來。當時醫生看他的眼神，梁明冬總感覺他們是出于職業操守才沒把他再拉去抽血研究研究。

結果就是，急診的醫生都知道梁明冬，一個從六樓摔下來毫發無損的醫學奇跡。

因為梁明冬的走神，所以先出現在陸青森面前的，變成了梁明喻。

“謝謝你救了明冬。”梁明喻認真地道謝，“你對他的救命之恩，我們家無以為報。”

梁明喻很清醒，所以他知道，這個事情裏所有讓醫生或者是老師感到不可思議的地方，恐怕都是陸青森做到的。

現在他自然清楚，恐怕一開始陸青森跟梁明冬回學校，就是預感到了這件事。

陸青森只有腿受傷了，所以他現在是坐在病床上的。看着面前半鞠躬道謝的梁明喻，他揮揮手，“只是小事而已，不要在意。不過……”

看着直起身看向自己的梁明喻，陸青森認真道，“醫藥費可以給我付一下吧，我沒錢。”

即使是總是看起來淡定得好像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變臉的梁明喻，此時也難得露出有些錯愕的表情，然後失笑，“當然，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陸青森被轉到病房，王肅去交費，其他人因為事情解決就回去了，而梁明喻和梁明冬站在病房外說話。

“到底怎麽回事，你不是去學校玩的，怎麽好好地從樓上摔下來了。”

梁明冬其實也說不清楚。他本來只是離開球場去個廁所，結果遇上一個要他幫忙的人。自己就跟着他去了，就被帶到了那棟教學樓的樓頂。

神奇地，此時的梁明冬回憶起當時的事情的經過，卻已經模糊地想不起來，連那個人的樣子也記不清楚，好像當時的自己全程都迷迷糊糊。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樓頂的邊緣向下落下了。

“如果不是青森救了我……”梁明冬也有些後怕。畢竟那可是六樓。

走廊一時有些沉默，梁明冬是有些遲來的害怕情緒，梁明喻則是在思考整個事情的種種可能。學校已經第一時間報了警，但是梁明喻想，聽梁明冬的描述，恐怕不會有什麽結果。

梁明喻從思緒中回過神，就看到他弟猶猶豫豫地看着他，就是那種想說又有些不敢說的樣子。

“怎麽了？”

“哥。”梁明冬咬咬牙，還是說出口，“你說青森是不是真的什麽法師啊，我真的覺得自己落地前飛起來了，而且我還聽到他念咒用符了，什麽天地四方，什麽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

如果說他對自己墜樓前的事情記憶模糊的話，拉着他的陸青森念咒的那瞬間，就是他記憶最深刻的事情。但是，他也知道和別人說這些，大家都會覺得離譜。

“是天師，不是法師。”梁明喻糾正了一下，然後看了看病房門口，“想知道，你就去問問他不就行了。”

“青森肯定不會說的。”

梁明冬至少清楚一件事情，從認識開始就致力于讓自己不要相信鬼神存在的陸青森，就算他真的是一個厲害的天師，甚至還在自己面前施法，恐怕也不會跟自己說真相的。

如果自己去問，說不定會得到，是風太大了你的錯覺之類的回答。

某種程度上，梁明冬也算是真相了。

而在梁明喻兄弟兩個在外面說話的時候，陸青森自己也在病房裏想事情。

梁家兄弟對陸青森的想法，有兩件是正确的。

其一，陸青森确實是一個天師，或者說道士。他是清風觀第三十一代弟子，正統傳承的正一派弟子。但是，他也确實沒有騙梁明喻他們，今年二十歲的陸青森，雖然從小就随師傅修行，但是卻是個沒有道士證的,認真來說，不能稱之為道士。

其二，陸青森的行事風格，并不喜歡大張旗鼓地告訴別人，你遇鬼或者撞上怪事了。修行的道家弟子那麽多，并不是所有人都到了可以斬妖除魔，接觸到另一個世界的程度。陸青森恰好就是其中之一，并且是天賦出衆的。

他看出了梁明冬的血光之災，就算梁明冬意外墜樓，陸青森也是有把握救下他的。

本來是這樣的。

畢竟陸青森可是十三歲就可以誦浮空咒飛檐走壁的存在。

但是事實就是，可以飛檐走壁斬妖除魔的陸天師，因為最近真的在擺攤玩兒，沒帶法器，沒帶真的有威力的符，梁明冬還出乎預料的與道無緣，綜合下來就是，救人失誤，摔斷了腿。

讓認識他的人知道了會嘲笑他的程度。

坐在病房裏的陸青森，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手心剛剛寫的字，身邊的氣壓卻很低。

“你在測字？”梁明喻走進來，探身看到了陸青森手心的字。

“嗯，畢竟我今天這麽倒黴，當然要算一算接下來的運勢了。”陸青森把手心的字跡擦掉，解釋着，雖然他覺得梁明喻不會相信就是了。

真是的，哥哥是個天生有道緣的，弟弟怎麽是個法術絕緣體，害得他的浮空符差點一點作用都沒有。

陸青森忍不住看了一眼跟在梁明喻身後進來的梁明冬。

梁明冬搓了搓手臂，感覺房間裏的空調好像開的有點冷，背後涼飕飕的。

不過，雖然梁明冬把他腿砸斷了，自己還是要想辦法化解他們梁家的劫數。也不知道他們是招惹了什麽，好好的家族竟然呈現斷絕的卦象。

當然，讓他陸青森遇上了，這一劫無論如何都要化解了。

陸青森握了握手心，想着自己剛剛測算的結果，和梁明喻之前的手相如出一轍。

陸青森想要的機會，在第二天梁家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來醫院探望他的時候到了。

這天梁明喻下班後來醫院探望陸青森，因為梁明冬的消息，他已經知道自己家人都來了。提着果籃進門的梁明喻，還沒來得及說話，迎面就被自己的母親戚蓉女士攔住。

“明喻，小陸實在太可憐了，我和你爸還有你爺爺已經決定把他接到我們家養傷，你安排一下。”

“嗯？”梁明喻愣了一下，擡頭越過房間裏的其他人和陸青森對視。

坐在病床上正在吃葡萄的人和他對上視線，笑着對他眨了眨眼。

“請多多指教，梁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