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試探

第十章 試探

梁明喻回家的時候，發現家裏靜悄悄地。這種安靜并不僅僅是沒有人，更多地是環境陰冷帶來的過分寂靜的感覺。

“梁總。”有一個聲音在他身後叫他，是梁明喻不認識的人。

梁明喻沒有回頭。

“梁總~”那個人又湊到了梁明喻的左側，他視線的餘光已經可以看到那是一個人。如果他的身體沒有微微透明的話，大概可以稱之為是一個人吧。

梁明喻依然像沒有聽到一般，走到沙發坐了下來。

“梁總！”那個人不死心，這次直接湊到他面前，幾乎是和他臉貼臉的程度。

梁明喻連眼神都沒有閃一下。

他當然看到了那個人，而且，梁明喻也知道這個人是個鬼。大概是個水鬼吧，那種潮噠噠，陰冷的感覺。

梁明喻是個天生陰陽眼。

他的父母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即使曾經有人說過梁明喻是陰陽眼，他的父母也不相信。而梁明喻自己，大概是天生不怕鬼，雖然從小有察覺到梁明喻可以看到他們的鬼來捉弄他，梁明喻也面不改色。

後來他獨居的爺爺來和他們一起住，給梁明喻可以防身的念珠之後，敢找上他的鬼就幾乎沒有了。

再說鬼這個東西，之所以是靈異傳說的程度，自然是沒有那麽多的存在。

梁明喻說這麽多，其實是想解釋，這個鬼會在他下班的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原因大概是……

梁明喻的視線掃了掃，就看到門後面，悄悄冒出的一雙眼睛。

“陸青森。”梁明喻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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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明喻哥。”陸青森從自己藏身的地方冒出來，大大方方招着手向梁明喻走來。直到他坐在梁明喻的身邊，陸青森湊近他，開門見山地問，“你看到了吧，你絕對看到了。”

“我看到什麽？”梁明喻微笑着，眼神十分純良。

“鬼，你看鬼了。”陸青森強調，“我看到了，阿水第一次叫你的時候，你停頓了一下。”

“阿水？”梁明喻疑惑。

“我今天收服的水鬼，因為他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我就給他起名叫阿水了。”陸青森擺擺手，“這不是重點，你剛剛絕對聽到阿水叫你，也看到他了。”

其實除了梁明喻第一次停頓，陸青森也沒找出他的破綻。

“沒有，我沒有看到什麽阿水。”梁明喻笑眯眯地，“我剛剛停頓只是覺得客廳好像有點冷。你不會捉了什麽厲鬼吧，要小心一點。”

“阿水只是個小菜鬼而已，你覺得冷是因為我把客廳空調調到了十六度。”陸青森把遙控器湊個口袋裏摸出來遞給梁明喻，自己窩在梁明喻旁邊嘀嘀咕咕，“挖掘大魔王的秘密又失敗了。”

梁明喻低頭看了一眼在自己身邊嘀嘀咕咕的陸青森。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在陸青森心裏就成大魔王了，明明自己面對陸青森的時候都很溫和，肯定是明冬說了他的壞話。

梁明喻拿起遙控器作出調溫度的姿勢，眼睛卻直直看向站在他們不遠處的那個叫阿水的鬼。

水鬼阿水同學對上梁明喻的視線，沒忍住打了個哆嗦。這個人的眼神看起來好恐怖，他絕對看的到自己，溜了溜了。

梁明喻看着識趣溜走的鬼，滿意地勾了勾嘴角。然後看向陸青森，又恢複了那副溫和帶點逗弄的表情，“你把我媽還有阿姨他們弄到哪兒去了，我好餓，還想弄點吃的呢。”

“戚姨他們可不是我弄走的。”陸青森就坐在梁明喻身邊說話，絲毫沒覺得自己和梁明喻挨到太近，“有人約戚姨打麻将，她就拖着梁叔一起去了。至于陳阿姨，她是家裏有點事，就先回去了。”

陸青森站起來，讓正在順毛撸的梁明喻手中一空，“你餓了，我給你做碗面條。”

“你會做飯？”梁明喻是真的驚訝了。他看陸青森在家裏對他爸媽撒嬌賣乖的樣子，實在是像被寵得四體不勤的人。

“梁總，你這就有偏見了。”陸青森看梁明喻一眼，以實際行動告訴梁明喻，面條只是小意思。

梁明喻坐在餐桌上吃飯，陸青森依然坐在他旁邊說話，“雖然确實有很多人寵我，但是我很多時候都是和師傅兩個人在山上清修，師傅的做飯手藝實在是……”

陸青森看起來一臉慘不忍睹地搖搖頭，“為了生存，我只能學會做飯了。”

“所以你現在為什麽不回家，鬧脾氣，離家出走？”梁明喻問。雖然陸青森看起來在他家很乖，但是看他總是來悄悄和他皮的性格，就知道陸青森絕對是個脾氣大的。

“算是離家出走吧。”陸青森回答，“不過也是師傅他們先不對的。”

雖然當初陸青森在梁家父母面前‘賣慘’引起同情心住在梁家，但是陸青森知道，肯定瞞不過他們，他也沒有隐瞞的意思。現在他們處于一種心知肚明的狀态，默認陸青森是在離家出走躲人。

所以現在陸青森和梁明喻說話也沒有隐瞞。只是，大概能讓他離家出走到現在的事情确實很難受，陸青森的臉色肉眼可見變得低落。

“不過……”梁明喻頓了一下，在陸青森看向自己的時候繼續向下說，“那個總是在我家門外轉悠的人，叫什麽來着，李紀，你有空還是跟他說兩句吧，看起來挺可憐的。”

“至于我家，你想住多久都可以，畢竟是明冬的救命恩人。”梁明喻站起身，端起面前空了的碗，“或者，你也可以做我家的小廚師。”

“誰要做小廚師，叫我陸大廚。”陸青森沖着已經拐進廚房的梁明喻的背影喊。

聽到廚房裏的洗碗聲，陸青森也站起來，向門外走去。出了門，果然看到了梁明喻口中可憐的李紀。

“小森。”李紀看到陸青森，幾乎要感動了。

“紀哥，你就忙你自己的事情吧，不用管我。”陸青森催促李紀回去，“等我閑了，我就回去了。你不用總是在這裏等我。”

李紀是魏至新的好友，也是被魏至新拜托照顧陸青森的人。

李紀和魏至新可以說是從娃娃時期就認識的好兄弟，兩個人還有些拐彎抹角的親戚關系。所以魏至新想不開開始修道之後，李紀也同時認識了魏至新的小小師叔。

所以，他也知道陸青森現在在和他師傅鬧別扭。

“你不讓我告訴至新還有清風觀那邊你受傷的事情，我不得多看看你。”李紀勸說着，“你總是住在梁家多不方便，你去我家住，我不告訴至新他們就行了。”

“紀哥，我去你家那和自投羅網也沒什麽區別了好吧。”陸青森看着還把自己當孩子哄的李紀，松口，“這樣，你可以告訴其他人我的消息，就說我在幫人做法事，做完就回去。”

看着李紀松口氣的表情，陸青森強調，“但是，不要說我具體在哪裏。”

“好的，沒問題。”李紀答應。只有別讓他一個人看着陸青森，一切好說。

“送走了？”梁明喻走出來，就看到一個人站在花園裏的陸青森。

“走了。”陸青森點點頭，然後對着梁明喻調皮一笑，“紀哥肯定以為，只有讓他告訴其他人，他們很快就會找到我。哼哼，他想多了。”

陸青森有些得意的小表情實在是可愛，梁明喻手動了動，忍不住又摸了一下他的頭。

陸青森沒什麽反應，實在是從小到大他被摸頭都習慣了。

“你肯定比他們厲害。”摸完頭，梁明喻自然看的出來陸青森正在等他誇兩句，順着他的意思說。

陸青森看起來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快走幾步，回過身看梁明喻。

“所以，有我這個天才小天師在，你就不要發愁明夏的事了，我會給你解決的。”

陸青森的笑容，即使在這傍晚時分，也十分耀眼。

梁明喻愣了愣，然後露出微笑，“嗯。”

三天後，陸青森接到了馮家的聯絡，拜托他們去看看馮之。

“小森，我這身打扮怎麽樣？”周老頭對着鏡子左右看着自己的打扮，又新奇又忐忑。

他雖然常年擺攤算命，但是打扮十分随意。陸青森在那天幫他解決水鬼的事情之後，就跟他說了馮家的事情，希望他作為陸青森的師父出面，他當然是答應了。

今天，他換上陸青森給自己弄來的一身行頭，即使是他自己，也覺得他看起來特有高人的範兒。

“就是我這随便打扮成道長的樣子，沒事吧。”

“沒問題。”陸青森信誓旦旦地點點頭，“也沒人說不是道士就不能穿道袍了不是。”

“那行。”周老頭能夠作為野路子混了十幾年，自然不是個老古板。他還順便勸了一句陸青森，“你和你師傅有什麽矛盾，還是要好好和解的。”

自從那天陸青森在他面前展露法術，周老頭當然知道自己這個名義上收來的徒弟，不是像他當初說的那樣是個新手，反而是自己才是真正在行家面前班門弄斧。

“準備好了嗎？”梁明喻從樓梯上下來，就看到站在客廳裏的師徒二人。

陸青森甚至又帶上了自己鐘愛的那個小墨鏡，兩個人可以這麽說，江湖騙子的氣息撲面而來。

梁明喻一笑，“那麽，就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