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陰影

第十二章 陰影

“馮之送我的東西？”

今天的梁明夏照舊在家，就等到了從馮家回來的陸青森的詢問。

梁家的人在今天格外整齊，往常總是喜歡釣釣魚和老友串串門的梁爺爺在家，自從梁明喻挑起家裏大梁後過着悠閑二人生活的梁家夫婦也在家。

雖然陸青森的本事好像在梁家兄妹那裏暴露得差不多，但是其實他在梁家的長輩眼裏，還真的是個單純地幫助了梁明冬，在他們家養傷的小同學。

他們并不知道陸青森他們幾個人背着他們搞的事。

“怎麽突然說到馮家那孩子了？”戚蓉有些奇怪地問他們。她看了眼混在陸青森和梁明喻中間有些格格不入的周老頭，仙風道骨打扮的老人，卻并不是梁爺爺經常來往的那幾個道長，“這位是？”

“這位是青森的師父。”梁明喻開口，示意其他問題之後解釋，看向梁明夏，“明夏，先把馮之給你的東西拿過來。”

“哦，好的。”梁明夏點點頭，上樓去找東西，梁明冬跟着她去幫忙。

由于陸青森他們進門的時候太嚴肅，又正好被他們撞上，所以其他人出于好奇和關心都聚集在客廳沙發的位置等着。

“馮之那孩子，還好嗎？”梁文俊已經知道梁明喻他們去看了馮之，雖然他對于女兒和馮之的事情并不支持，但是對于受了重傷的馮之，還是客氣地問了一下。

鑒于馮家有可能是害了梁明夏的人，梁明喻實在是擺不出好臉色。陸青森開口接話，就是有些陰陽怪氣，“好的很，估計很快就要醒了。”

梁明喻和陸青森的态度讓梁文俊察覺到什麽，他不再說話，轉頭看梁爺爺和周老頭聊天。

“周先生是哪裏的師承？”梁爺爺年輕的時候學習過一陣玄學，到了年老，雖然自己不再修習，但是還是喜歡這些。梁文俊夫妻兩個雖然不相信，但是對老爺子的愛好也不做評價，只是會教育幾個子女遇事還是要科學處理。

本來他們覺得全家就老爺子搞封建迷信，頂多梁明喻出于孝順會附和幾句，梁明冬和梁明夏頂多就是喜歡爺爺講的神奇故事而已。但是看梁明喻冷不丁領了周老頭回來，明冬和明夏也毫不意外，他們又不确定自己的認識了。

“說不上師承，我就是野路子出身而已。”周老頭和梁爺爺閑聊着。他偶爾看一眼正和梁明喻坐在一起的陸青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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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這個偶然遇到，稀裏糊塗收下的小徒弟，到底是什麽來頭，其實周老頭也沒搞清楚。但是他手機裏馮家的打款信息還熱乎着，至少周老頭是知道，這個從遇見起就總是照顧自己生活的人，讓自己來所謂假扮大師，其實也是在讓自己賺錢。

也不知道他老周撞了什麽大運，遇到這樣一個對自己好的年輕人。

沒一會兒，梁明冬并梁明夏抱了幾樣東西下來，打斷了這一屋子人各自的思緒。

“就這幾樣東西了。”

梁明夏和馮之分手之後，其實歸還了很多馮之送給她的東西。雖然馮之沒要求，梁明夏還是決定要兩清。

所以除了一些不方便再歸還的東西，馮之留在梁明夏生活中的痕跡并不多了。

“這個旋轉木馬被我磕壞了一角，就留下了。”梁明夏指着一個華麗的音樂盒介紹。

現在的情況其實十分奇怪。梁家人并陸青森和周老頭圍在一起聽梁明夏介紹前男友曾經送給她的禮物。但是因為大家都很認真，倒是顯得沒有那麽怪異了。

“但是看起來都是些普通的生活用品，沒有什麽奇怪的。”周老頭說着。

梁明夏留下沒有歸還的東西，基本上都是有使用痕跡的化妝品香水等，沒有什麽看起來奇怪的東西。

陸青森思考了一下，拿起一個成人半臂長的玩偶，“這個是？”

“那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他買給我的。”梁明夏解釋，“因為一直放在我卧室的床上，就沒有再給他。”

陸青森和手中可愛的熊對視着。

然後他在梁明夏同意後拆開了玩偶的內膽，手在一團棉花中摸索着，“雖然我覺得不至于到這種程度……”

陸青森的動作頓住了。他從棉花裏摸出了一個不過掌心大小的小盒子。平平無奇的小木盒，迷你地只能裝下小小的戒指項鏈，又是從兩人第一個禮物裏摸出來的，不禁讓人想到一些浪漫的事情。

“難道是，馮之之前準備的驚喜？”果然，梁明冬遲疑地說。

“恐怕不是那麽美好的東西。”但是陸青森不覺得放在徹底封死的棉花團裏的這個東西，會是等待梁明夏發現的驚喜。

陸青森謹慎地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符放在桌上，将盒子放在了上面。盒子打開，陸青森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其他人都有些錯愕。

“這是？”梁文俊皺了皺眉頭，“符？”

沒錯，這個小心封存的盒子裏，竟然是一張折起來的符箓。陸青森拆開符箓，有白色的粉末掉下來，剛剛還鮮豔的符紙也黯淡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在場唯一一個看起來了然的陸青森身上。

“這是引魂香。”陸青森撚了撚白色的粉末聞了聞，皺了皺眉頭，“正常是用于丢魂兒久久不回。但是，引魂香還可以用來牽引游魂。”

陸青森擡眸視線掃過看着他的人，“把這引魂香包在這張符裏，可以讓人魂魄不穩。而如果同時頌念引魂咒，可讓正常人魂魄出竅。”

不用陸青森提醒，梁明喻就想到了馮之那個木牌。而其他人自然也懂了陸青森所說，恐怕是指梁明夏最近異常的原因。

“馮家要害明夏，或者是梁家。”最終，陸青森這樣下結論。

第一次送出去的禮物裏，卻是随着時間流逝害人的東西，顯然馮之和梁明夏的戀情，從一開始就不單純。

在梁明喻給家裏人解釋清楚了陸青森說的意思和事情的前因後果，客廳暫時陷入沉默。

“也就是說，明夏從馮之出事就經常昏睡夢游，其實是有人在招她的魂？”半晌，梁文俊才開口說道。

“沒錯，正常人其實不容易魂魄離體，大概對方的目的是想要借此讓明夏精神失常，或者出意外。”陸青森點點頭。

“那明冬那時候也是？”戚蓉也問。

“大概對方用了什麽幻術的手段，讓明冬失足掉下樓。”當初引梁明冬去教學樓頂的人始終找不到，監控裏只有梁明冬一個人，陸青森傾向于是幻術造成的，梁明冬一開始就已經陷入神志不清。

“這真的可以做到嗎。”戚蓉有些不敢相信，總覺得在聽什麽玄幻故事，但這又是确實發生在他們家的。雖然他們的生活圈中，也不乏聽到用玄學手段害人的事情，但是在不相信這些的梁家夫婦這裏，第一次體會到，還是讓人不寒而栗的同時，又覺得很虛幻。

“當然可以做到。”梁爺爺倒是從頭就相信，并且如果不是他那些老朋友碰巧都不在A市，這件事也輪不到陸青森來解決了。

“只是，我梁家從來與人為善，到底為什麽有人在背後害我們。”梁爺爺有些生氣，“馮家助纣為虐，馮之昏迷就是他們的報應。”

陸青森認為馮家不是害梁家的幕後兇手，頂多是幫兇，其他人也認同。因為馮家本質是商人，他們和梁家的生意并不沖突，就算梁家敗落，他們也得不到什麽切實的好處。

所以馮之追求梁明夏，無論誰都不會想到這是一場陰謀。

陸青森則更傾向于，馮家找到他們救馮之，就是想下船。馮之的昏迷，說不定就是一種威脅。

“但是，還是要先搞清楚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對方到底想從梁家得到什麽。

……

“睡不着？”晚上，向來有些夜貓子作息的陸青森摸下來找點東西吃，就看到獨自坐在客廳的梁明喻。

他的面前有一杯水，顯然是喝水然後順勢坐在這裏思考人生。

“你也不用太擔心，找到明夏問題的源頭，她的身體養養很快就可以恢複。”陸青森坐在梁明喻身邊，安慰道，“現在雖然敵人在暗處，但是之前他的計劃都沒有得逞，我們只要注意防備，順藤摸瓜就行。”

“嗯。”其實沒有特別擔心，只是在思考怎麽調查的梁明喻收回自己的思緒，看着安慰自己的陸青森，笑了笑。

晚上的梁明喻沒有白天那麽一絲不茍，總是向後梳起的頭發散落幾縷在眼前。他因為輕度近視總是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此時放在手邊，被鏡片遮擋的眼睛徹底露出來，就像是解除封印般，氣勢也淩厲了很多。此時他一笑，驅散了幾分清冷，十分溫和。

“梁總。”每當陸青森這樣叫梁明喻的時候，他總是會說着不着調的話，“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好看。”

“有，怎麽了？”梁明喻點頭承認。

“沒什麽。”陸青森其實就是覺得剛剛梁明喻有點帥，戳中了他的審美。

陸青森覺得，就沖梁明喻對他眼睛的友好，他也願意幫他們解決梁家當前的問題。

陸小天師就是這麽随意。

“你的腳怎麽樣？”兩個人看起來暫時都沒有睡意，就這樣坐在昏暗的客廳。梁明喻看一眼拿着牛奶慢慢喝的陸青森，關心起他的腿。

距離陸青森受傷也就大半個月，就算他只是輕微骨折錯位，再加上修道之人天賦異禀，也沒到傷好的時候。

這大半個月陸青森練就了高超的單腳跳以及拄拐技能。

“沒問題。”陸青森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得十分自信，“絕對不影響我整治……壞人。”

陸青森總是給人一種歡快陽光的感覺，笑起來尤其明顯。梁明喻被感染也跟着他笑了笑。

雖然眼下有陰影籠罩在梁家，但是，也有一束陽光意外闖進來。陰影總會被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