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馮至元

第二十一章 馮至元

“陸先生，今天就謝謝你們的配合了。”高儀站在單位的門外，和陸青森他們說話。

陸青森他們一行人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才發現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而雖然他們精神和身體都稱得上疲憊，還是要到高儀所在的局裏配合做筆錄。

好在陸青森他們是受害人，再加上詢問的重點其實是柏鶴天他們的特事局，他們已經約好休息幾日再去。

所以高儀他們只是做一個簡單的記錄，就送陸青森他們離開。至于像羅非他們，這個時候都還被看管着。只有馮之，因為詛咒造成的傷害，暫時被送到醫院去了。

“高警官，不用送了，你忙吧。”陸青森笑眯眯地對高儀揮手。他們也是坐上車被高儀拉到地方才發現，這位高警官竟然還是市局刑警大隊的隊長。

陸青森又看了一眼站在高儀身後幾步的柏鶴天，看起來專門和高警官對接的這位柏科長，真的讓他有點好奇。畢竟，一個看起來專門處理不科學事件的部門，他作為妥妥的圈內人，之前竟然完全沒有聽過。

站在柏鶴天身邊的任朔看到了陸青森，馬上又沖他揮揮手。

陸青森也笑着回任朔，比起四平八穩看不清深淺的柏鶴天，懶散但是一看就腹黑的章安，他還是最喜歡三個人裏最單純一看就是部門小菜鳥的任朔。

就是不知道這次事件，有沒有重塑任朔的世界觀了。

看着坐上車離開的陸青森一行人，高儀回過頭看向柏鶴天，笑了一下，“不知道這麽有趣的小孩兒，是誰家的。”

最初高儀接到柏鶴天的消息，帶人上山，又遇到地動行動受阻。高儀也算是和柏鶴天配合了很久的，對于他處理的是什麽事件當然是心知肚明。

剛上山，陸青森可憐巴巴地貼在他身邊，還一副狼狽的樣子。高儀吓了一跳，以為他是個無辜的受害者。結果所有人一回來詢問，好嘛，所有人口中的說辭都一致。他以為的小可憐，其實是所有人中拳打腳踢力挽狂瀾的那個人。

當然，除了陸青森。

“我們可太慘了，遇到那個封建迷信中毒的瘋子。把我們帶上山，為了什麽傳說中的靈泉要害人。幸好突然遇到了地震，他們自顧不暇，我們才能逃脫。”頭發還半幹地貼在臉上，臉色蒼白的青年一臉真誠地說着，如果不是高儀已經大致知道事情的經過，就要相信他了。

“照你說的，什麽鬥法，靈脈，金光都是假的了？”高儀故意這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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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說是假的吧，他要演，我們當然也要配合了。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傳統文化學院的學生，也是懂一些傳統文化，可以和他對對戲的。”陸青森眨眨眼睛，說着，“至于靈脈，青牛山本就多水，我覺得那個靈脈，應該就是山下的水脈吧。金光不就是太陽從雲裏落下的光，不得不說，青牛山的風景是真的不錯。可惜遇上那個屈兆興，郊游泡湯了。”

平時都是他們想些說辭搪塞其他人的，這次受害人倒是主動美化了一下。高儀當時手握拳在嘴邊遮掩了一下，才沒有笑出聲，揮手讓陸青森出去了。

但是不得不說，雖然其他人說的是事實，陸青森的筆錄，才是真正可以保留的。

所以高儀覺得陸青森是個有意思的人。他們那個圈子要都是他這樣，柏鶴天也不用年紀輕輕就苦大仇深的了。

雖然，在其他人看來，柏科長的冷臉是穩重。

此時，回程的車上，陸青森靠着梁明喻，長舒一口氣，“總算是結束了。”

雖然後續還有一堆麻煩事，那個馮之鐵定會回來找他們，羅非的兒子羅安，他也不會真的不救，突然冒出來的特事局他也好奇。但是至少現在，他可以休息一下。

“下山的時候，我都有一種重回人世的感覺。”梁明冬也感慨了一句。

就算之前他和明夏接連出事，他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這個屈兆興到底是什麽來頭，也不知道高警官他們能不能抓到他們。”

“是呀，真希望他快點被抓。”王肅也狠狠點頭。

“像他們這些走邪道的，大多都是通過作惡提高修為，他們的追求應該就是危害社會。”陸青森說着，眼皮慢慢打架，“像我們這些正常人，是沒有辦法明白他們的腦回路的。不過，柏鶴天他們肯定是能抓住……”

梁明冬沒聽到最後，越過梁明喻看了一眼，“啊，睡着了。”

他放低音量，語氣帶着擔憂，“他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陸青森剛從水裏出來的狀态他們都看在眼裏，完全就是靠自己的力氣站不起來。在這之前，陸青森一直都是精神滿滿。他在水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也不能完全清楚。

沒等梁明喻說話，沒有完全睡着的陸青森咕嚕一句，“不去，睡會就好……”

梁明喻将車上的外套蓋在他的身上，讓陸青森靠的更舒服一點，對上等着他說話的司機的視線，開口，“回家吧。”

車子裏安靜下來，梁明喻看着車窗外。此時晚霞正美，景色就和曾經的每一天，平凡又美好。

梁明喻又低頭看睡得正沉的陸青森。他想起很多，都是陸青森。

山上遇見時，安靜帶着神秘的青年，在天橋笑眯眯像小狐貍的算命先生，救了明冬腿受傷可憐的他，在梁家總是想看自己變臉的他，看着蛋糕嘴饞的他，以及更多，總是會突然出現，自信笑着安慰他的陸青森。

梁明喻像是猛然發現，從明夏生病起，總是晦澀的他的記憶，似乎只有陸青森的身影是鮮活的色彩。

自己并沒有想象中那樣內心強大，但是在他意識到這件事之前，陸青森就這樣出現了。所以在這場危機中，他才沒有失去安定。

梁明喻感覺自己想了很多，又好像沒有，思緒亂糟糟的，并不是梁總一貫的風格。最終他只是看着陸青森，突然想，這樣的一個人，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呢。

似乎陸青森從來沒有跟他們聊過自己的過去，他們只知道周老頭是他半路認的師傅。

梁明喻沒想到的是，他的疑問在回到家的時候，馬上就有了解答。

和出來迎接的家人站在一起的，是一個即使穿着日常的T恤也仙風道骨得讓人無法忽視的男子，而他的視線，幾乎是馬上落在了被梁明喻抱着的陸青森身上。

“大哥，這位是青森的家人，馮至元馮先生。”

陸青森感覺他睡的很沉，疲憊的精神慢慢恢複。他還做了一個夢，是一個很平常的夢。

他坐在客廳，好像在等一個人。客廳的布局就和梁家一模一樣，不會他在等梁明喻吧，很神奇，知道自己在做夢的陸青森想。

下一秒，夢境給了他答案，推門進來的真的是梁明喻。他看起來剛剛下班，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襯衫解開了扣子，一絲不茍的發型維持了一個白天之後，幾縷發絲垂了下來。他的眼鏡摘了下來，露出了不加遮掩的眉眼。此時沒有維持溫和表情的梁明喻，看起來還帶着幾分難以靠近的冷淡。

不愧是他認證的男二總裁，就是帥。陸青森樂呵呵地想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夢裏，感覺梁明喻比平時更帥。

此時，梁明喻看到了等在客廳的陸青森，他的表情變得柔和，大步向他走來，“森森。”

陸青森愣了一下，沒等他反應過來，梁明喻已經坐在了他的身邊，變魔法般拿出一個盒子，“你一直想吃的蛋糕，給。”

陸青森看着梁明喻。

“怎麽了？”此時的梁明喻哪裏還有什麽冷淡，笑的十分溫柔，“平常不是馬上迫不及待就開吃了？”

“也沒有那麽迫不及待吧。”陸青森反駁了一下，依然盯着梁明喻，“我就是覺得……”

“覺得什麽？”梁明喻看着低頭去吃蛋糕的陸青森，“怎麽不說了。”

“不告訴你。”陸青森笑一下，看梁明喻無奈地表情，就知道他以為自己又在逗他。陸青森沒有解釋，繼續吃蛋糕。

他就是覺得，梁明喻還是這樣好。

一個普通的沒特色男二總裁，為家裏的弟弟妹妹操心，給他上供點心。像幻境那樣，落魄陰郁像個反派，一點都不适合他。

好在所有的故事，在他陸天師這裏，都要是合家歡結局啦。

“明天還有給我帶蛋糕，兩塊！”陸青森最終這樣命令。

陸青森睜開眼睛，看着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是個好夢，雖然最後梁明喻冷酷無情地拒絕他吃兩塊蛋糕。

感覺到床邊有人看着自己，陸青森下意識以為是梁明喻，轉過頭，“梁……”

映入眼睛的，不是梁明喻，卻是一個他更熟悉的人，“哥。”

馮至元，清風觀的門面，三十二代弟子中的大師兄，十五歲入清風觀起就照顧陸青森的，他的哥哥，也是離家出走的陸青森心中抛棄他的人之一。

如果他們不和自己道歉自己絕對不低頭，再見面絕對要罵馮至元大笨蛋，本來，陸青森一直堅定地這樣想的。

但是，當他真的看到馮至元出現的時候，又驚喜又委屈，卻是沒有一點憤恨的。他張了張嘴，最後露出一個馮至元熟悉的笑容，“李紀保守秘密的時間比我想的久多了。”

面前的陸青森，還是他熟悉的樣子，但是馮至元想起了清風觀碎裂的長明燈，和梁明喻告訴自己的事情。

“是我和師祖錯了，青森。”最終，馮至元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