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辛涼

辛涼

電影散場了，燈光大亮，辛涼還坐在座位上，看着大屏幕上滾動的演員表出神。

“走嗎？”

餘光看見打掃衛生的阿姨走了進來，宋時熠偏過頭，低聲問辛涼。

“啊……好。”

辛涼仿佛如夢初醒，點了點頭，拿起自己的包起身。

“好看嗎？”

“啊？”

宋時熠輕笑：“我說，電影。”

辛涼愣了愣，不自覺地咬住了下唇，點頭：“挺好的呀。”

開玩笑——

她根本就沒有這麽認真看，怎麽會知道電影到底好不好看。

宋時熠挑眉，還未張口，辛涼又把問題扔了回去：“你覺得呢？”

小姑娘手裏的奶茶還有一小半，她一邊等他的回答一邊抿了一口，宋時熠難得滞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微微移開了目光。

“我也覺得，挺好看的。”

電影院在商場頂樓，辛涼和宋時熠搭自動扶梯下樓，辛涼無意間一瞥，忽然被什麽東西吸引了目光，下意識地“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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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宋時熠注意到了，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就是那個。”電梯緩緩向下，辛涼踮了踮腳，扯了扯宋時熠的衣擺，擡手指向下一層樓的一家店的招牌，“那個FIT，是不是個健身房啊？”

“是啊，怎麽了？”宋時熠點了點頭，“那個健身房，我應該還有會員卡。”

“你有會員卡啊？”

辛涼的反應讓宋時熠有些意外：“對啊，怎麽了嗎？”

“那，”辛涼輕輕舉了舉手，停在半空，小幅度地動了一下手指，“你能不能，把會員卡借我一下？”

宋時熠更意外了：“你想去健身房？”

“不是我想。”辛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前，笑嘻嘻地跟他賣關子，“保密。”

宋時熠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是他相當樂于見到，小姑娘終于擺脫了剛剛從電影院裏走出來的時候眼神飄忽的不自然尴尬狀态，便溫聲應了下來：“好啊，你要去的話告訴我。”

“好，謝謝學長。”

“回家嗎？”

兩人轉身走上下一層的自動扶梯，宋時熠轉過頭問她。

辛涼點點頭：“嗯。”

宋時熠相當自然地接話：“好，我送你。”

“啊？不用不用——”辛涼眨了眨眼睛，“這邊離我家還挺方便的——”

“這不是方不方便的問題。”宋時熠看着辛涼，深色的眼瞳裏帶着淺淺笑意，“你是女孩子，沒有讓你一個人回家的道理。”

宋時熠其實不是那種一眼就讓人驚豔的類型，可是他笑起來的時候又極溫柔，他看向她的時候，眼裏就像是盛滿了揉碎的星子，讓她沒法拒絕。

等到宋時熠跟着她一起坐上地鐵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問他：“十一學長，你家住哪裏啊？”

“你家下兩站。”宋時熠頓了頓，他知道辛涼在想什麽，又溫聲補充道，“放心，正好順路，我不麻煩的。”

被揭穿心思的辛涼像是一只耳朵耷拉下來的小兔子，宋時熠看着她頭頂的發旋，沒忍住輕輕笑出了聲。

辛·小兔子·涼立刻豎起了耳朵：“你笑什麽？”

宋時熠掩下了上揚的嘴角：“我沒笑。”

“你明明有！”

“我明明沒有。”

辛涼鼓了鼓嘴，睜大了眼睛盯着宋時熠看，頗有些不問清楚不罷休的氣勢。

而宋時熠微微挑眉，也垂眼看着她。

只是在這場針對一個無聊問題的眼神對峙當中，宋時熠是首先敗下陣來的那一個，他忽地笑了起來，溫柔點頭，開口承認道：“好啦，我有在笑。”

“我就說！”辛涼得意地彎了彎眼睛，“你在笑什麽啊？”

“我在想，你真的很像兔子。”

宋時熠的目光落在她挂在包上的那個兔子挂墜上，擡手指了指，旋即擡眼看她。

“很像它。”

辛涼：“……”

地鐵緩緩停了下來，車門打開，辛涼靠邊讓人上來，這段對話便就此終止。

“對了，這個小兔子，”辛涼把它拿了起來，摸了摸小兔子的耳朵，“是你特地給我換的小兔子嗎？那你們的是什麽啊？”

宋時熠一怔，沒想到她忽然問起這個。

“也是一些挂墜，就是，嗯，一些別的樣子，我覺得你可能會喜歡這個，就換給你了。”宋時熠頓了頓，“我的那個是，一把小吉他。”

“特別可愛！”

辛涼眉眼彎彎，笑容和她手裏抱着胡蘿蔔的小兔子如出一轍。

“嗯。”

宋時熠也笑，點點頭。

“你喜歡就好。”

辛涼到站，宋時熠本想送她出站，卻被辛涼嚴詞拒絕，說她出了地鐵只要走五分鐘就能到家，而他出站再進站，怪不方便的。

“那好，你注意安全。”

“嗯，我到家了告訴你。”宋時熠剛才和她一起下了地鐵，此時下一班開了進來，辛涼指了指他身後，“地鐵來了，你快走吧，我也上去啦。”

“好，拜拜。”

“拜拜！”

辛涼對着他揮了揮手，看着地鐵門緩緩關上，才緩緩吐了一口氣，上樓，刷卡出了站。

用鑰匙打開門，家裏沒人，桌上有林子笙給她留的便條，說是突然有工作，可能不能回來吃晚飯了。

辛涼換上了家居服，手機響起了一串提示音，她拿起來看了看，全都來自楊玉婷。

【寶貝！】

【或許我們今天晚上可以擁有看電影的時間嗎！】

【明天也行！】

辛涼咬了咬下唇，遲疑了片刻，回：【好呀】

楊玉婷秒回了一個表情，又問道：【你今天的票退了吧？】

辛涼：“……”

【沒有】

楊玉婷：【？？？】

辛涼頓了頓，擡手摸了摸鼻子，打字：【我看掉了】

楊玉婷：【？？？？？？】

辛涼看着“對方正在輸入”閃出來好幾次，楊玉婷最後還是只發過來一個黑人問號的表情，她都能想象到她震驚的表情，清了清嗓子，發了一條語音過去。

“紀珩他有事兒走了，然後我就，我就跟十一去看的。”

對面沉默了下來，辛涼以為自己的消息沒有發出去，退出去确認了一下，響起了一條微信提示音，辛涼重新打開，發現是來自宋時熠的：【到家了嗎？】

辛涼點了個小兔子點頭的表情發過去，看了一會兒她當時自己給他設置的一板一眼的備注——“宋時熠學長”。

新的一條信息發了進來：【好，我也到家了】

辛涼發了個兔子抱胡蘿蔔的表情，點開宋時熠的頭像，删掉了原先的備注，重新打了兩個字進去。

十一。

才剛剛打完字，辛涼還沒來得及退出這個界面，一條語音通話彈了出來，顯示的是楊玉婷的頭像。

辛涼點了接通，還沒說話，楊玉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們進展也太快了吧？電影都一起看了？”

辛涼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有些無奈地抓了抓頭發：“……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是哪樣？”

辛涼：“……”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腦海中閃過黑暗裏的那個意外的，根本算不上擁抱的擁抱，以及他坐在她旁邊，離她那麽近——明明已經平複了的心情又重新開始起了波瀾，辛涼擡手按了按胸膛，無聲地吐了一口氣。

“反正就……沒什麽。”

楊玉婷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來。

辛涼有些無奈：“你笑什麽？”

“我說啊，人家學長肯定也喜歡你啊——你別告訴我你沒感覺出來？”

辛涼摳了摳自己的衣角，低着頭有些悶悶地答：“我知道。”

她不止一次看進過宋時熠的眼神。

她也并不是自作多情，因為他其實已經表現得足夠直白明顯——她也明白的。

“那就對了——你想想，你成績那麽好，他也是——我記得去年他好像兩次考試也都是拿了獎學金的吧？你們倆強強合璧，那不是喜聞樂見嗎！”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媽媽肯定不會同意的。”辛涼頓了頓，“而且，我自己也——”

楊玉婷沒說話，辛涼眯了眯眼睛，看着窗外陽臺上有一只跳來跳去的麻雀，轉了幾個圈，撲騰起翅膀飛了出去。

“開學他就高三了，現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麽比學習更重要了吧？”

楊玉婷沉默了片刻，語氣變得有些遲疑了起來：“我覺得，他應該……不至于吧？”

“其實我也覺得應該不會。”

辛涼笑了起來，聲音忽然變得輕快。

“但是萬一呢？我不是不相信他，我只是不敢冒險，如果真的有什麽萬一，我肯定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辛涼頓了頓，輕輕繼續道：“我喜歡他這件事情，不是要去影響他，讓他分心的。”

楊玉婷默了半晌，忽然笑了。

“你又笑什麽？”

“涼涼。”楊玉婷喊她，發自內心地誇贊，“你真的，挺厲害的。”

辛涼彎起了唇角：“還好還好啦。”

“哦對了，我剛才說的，你給我保密啊。”辛涼忽然想起來，補充道。

“你放心，我是什麽人啊，我要是說出去的話，你就胖三斤。”

“你再說一遍？”

“好啦好啦，我胖三斤，我胖行不行？”

楊玉婷笑得前仰後合，只是笑到最後，還是正經地回了她一句。

“不會說出去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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