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辛涼

辛涼

辛涼正趴在桌上盯着鴛鴦鍋噗嚕噗嚕地冒着熱氣，宋時熠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辛涼坐直了身子，宋時熠剛去了洗手間，她看着手機屏幕上不是一串號碼，想着幫他看看是誰，一伸手卻不小心碰到了接聽鍵，聽筒裏頓時傳來紀珩非同往常音量的怒吼。

“宋時熠你他媽給我解釋清楚！”

辛涼眯了眯眼睛，小心翼翼地道：“紀珩學長，是我。”

紀珩：“……”

一陣沉默之後，紀珩清了清嗓子，語氣和善了許多：“你……宋時熠呢？”

辛涼照實回答：“他去洗手間了，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了。”

“好，那我一會兒再給他打電話。”紀珩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那你們現在——”

“我們在吃飯。”

紀珩又沉默了一會兒，輕輕笑了一聲。

“好，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慢慢吃。”

“那，那……”辛涼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麽說，有些着急地用手指繞了繞自己的頭發，遠遠看到宋時熠走了過來，像看到救星一般沖他招招手，示意他趕快過來。

宋時熠加大了步子走到桌邊，小姑娘把手機遞給了他，指了指屏幕，沖着他做了個“紀珩”的口型。

他了然，接過：“怎麽了？”

辛涼聽不到紀珩在說什麽，只能隐隐約約感覺他的聲音不小，而宋時熠也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聽着，唇角還帶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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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情緒過分激動，等你冷靜一下，就會——”

宋時熠說到一半，話音戛然而止，紀珩似乎說了句什麽話便連忙挂斷，他微微挑眉，收起了手機。

辛涼雖然好奇他們說了什麽，但還是選擇先承認錯誤：“我剛剛看你手機有電話，本來想看看是誰的，然後一不小心……就接起來了。”

“沒事。”宋時熠笑，“我想到他這個反應了。”

辛涼鼓了鼓嘴，想試探着問他紀珩那邊的情況，宋時熠卻施施然地拿起了筷子，夾了菜放進火鍋：“咱們吃飯吧。”

她扁了扁嘴，還是乖乖地拿起了筷子。

“十一。”

“嗯？”

辛涼猶猶豫豫地開口：“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宋時熠放下筷子：“你問。”

辛涼想着問他，紀珩和何兮渺那邊是什麽情況，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這事兒本身也跟她沒多大關系，于是話到嘴邊繞了一圈，就變成了另外一個問題：“你生日是什麽時候呀？”

宋時熠愣了愣，随即笑了起來：“我生日，一般都在寒假。”

“啊？”辛涼一愣，“在寒假啊？那你怎麽不告訴我啊？”

“我也不怎麽過生日。”宋時熠往鍋裏放了一筷子金針菇，“也就沒在意這些。”

“可是——”

辛涼鼓了鼓嘴，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沒說出可是什麽。

“一月二十六。”宋時熠頓了頓，“所以作為交換，你呢？”

辛涼輕輕咬了咬筷子尖：“六月十七。”

“好，我記住了。”

辛涼看着他，樣子委實是有話要問，宋時熠又看了她一眼，莞爾：“好了，你別多想了，他是想見她的，頂多就是有些氣不過而已——過不了多久就會好的。”

辛涼也笑了起來，撈了撈自己先前放下去的小丸子，吹了吹咬了一小口。

“那我們這算不算是……助人為樂呀？”

宋時熠彎唇，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成人之美。”

後來宋時熠直接把辛涼送回了家，她沒再見到紀珩和何兮渺，不過他說得沒錯，紀珩暴躁的狀态根本就沒有維持多久。

周一上學的時候，宋時熠還給她賣了個關子，讓她直接去問何兮渺。

于是辛涼猶豫了半晌，還是找了個機會偷偷去問了何兮渺：“那個……你們……”

何兮渺瞧着她，鼓了鼓嘴憋着笑。

辛涼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點點頭正打算回去，何兮渺卻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那你們——”

“我們？我和……宋時熠？”

何兮渺的眼神流露出了幾分不可思議：“你們不是——”

辛涼有些茫然：“我們，我們後來就去吃飯了啊……怎麽了嗎？”

何兮渺眨了眨眼睛：“啊，沒事，就是後來沒有看到你們，就問一下。”

辛涼點點頭，沒在意，但何兮渺倒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

她昨天後來是有意地問過紀珩關于宋時熠和辛涼的事，紀珩神神叨叨地跟她說，她下周就會知道了。

可是……她還是不知道啊。

“宋時熠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食堂的一角傳來紀珩不可思議的喊聲，惹得周圍的人都紛紛朝他們這邊看。

紀珩縮了縮脖子，壓低了聲音道：“所以你還是什麽都沒說？”

宋時熠擡頭看他一眼，重新低下頭夾了一塊蛋：“嗯。”

紀珩恨鐵不成鋼地吸了一口氣，笑了。

“你撮合我的事兒倒是起勁，怎麽一碰上自己就這樣了？”

“吃你的飯吧。”宋時熠頓了頓，“回頭再說。”

“啧。”紀珩用筷子頭敲了敲桌面，“唉，這周五運動會唉。”

“所以？”

紀珩小幅度地敲了敲桌子：“都一年了，你還按兵不動，再過一年你就不在這兒了！”

宋時熠沒答話，默默吃了一口飯。

“我沒想好，怎麽跟她說。”

“你就開門見山——我喜歡你啊！還能怎麽說？”

宋時熠默了半晌，忽然笑了起來，擡眼看紀珩：“你就是這麽跟何兮渺說的？”

紀珩的表情一瞬間變得精彩了起來：“……”

“行了，我有數的。”

“哼。”紀珩瞪他一眼，“你有數最好，我真是吃飽了撐的管你的事兒。”

宋時熠的确是有數的——

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猶豫些什麽。

他自然是能看得出來，辛涼是喜歡他的，或者退一步說，起碼對他的好感非同一般，他甚至也想好了，那天紀珩生日，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大概是他從來沒有這樣的體驗，一旦她在他面前，就遲遲邁不出那一步。

他帶她吃火鍋，送她回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大概就真的像紀珩有一回和他說的那樣——

他缺少的，或許只是一個讓他不得不開口的機會。

周五，一年一度的運動會。

高三因為快要高考，所以沒有人強制他們報名參加，宋時熠這一年沒有參加比賽，而是作為工作人員維持賽場的秩序，幫忙記錄比分之類的。

辛涼還是報了兩百米，去年的運動會才剛剛開學不久，大家彼此都不太了解，這一年就不一樣了，女子200米決賽的時候，高一二班的同學在終點站了一堆，就差舉一條橫幅了。

這個項目宋時熠是記分員，他就坐在終點線旁邊，視野絕佳，紀珩坐在他旁邊，玩着桌上的水瓶。

“你看看，你家小十二的粉絲這麽多。”

宋時熠彎唇：“嗯。”

他回頭看起跑點，大家已經紛紛站好，比賽馬上就要開始。

“緊不緊張？”

紀珩撞了撞宋時熠的胳膊。

宋時熠反問：“我緊張什麽？”

紀珩斜他一眼，笑了：“啧啧啧，不問了不問了，要開始了。”

很快，發令槍響。

宋時熠一點兒也不緊張擔心，而事實也如此，進入最後五十米的直道，辛涼距離第二名的優勢已經有足足半米。

她就像一道風一樣席卷過了紅白相間的跑道，她背後就是陽光，就好像她本身就是一道耀眼的光——

宋時熠無意識地牽唇，他看到身側的老師站起了身，在辛涼沖過終點線地時候掐了表。

手裏的筆忽然被人抽走，下一秒被塞進了一瓶水。

宋時熠擡頭，紀珩擠眉弄眼地道：“我幫你記，你去給小十二送瓶水去。”

宋時熠失笑，站了起來，看到辛涼已經被她們班上的一群人圍了起來，他眯了眯眼，從裏面辨認出了一個身影——

趙嘉源拿着一瓶水，顯然是想給辛涼的，卻被楊玉婷搶先一步，只好把手讪讪地從半空中收了回來。

好像是何兮渺湊在她耳邊說了什麽，辛涼忽然回頭，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站在那裏的宋時熠，眨了眨眼睛，笑了起來，他隔着這樣一段距離，也能看清她的一對酒窩。

“你怎麽不過去啊？”

宋時熠把水瓶放在了桌上：“我過去不方便。”

“不是，我給你創造了這麽好的一個機會——”

紀珩往椅背上一靠，擡手把筆還給了他。

“那你還是自己寫吧。”

辛涼臨走的時候給宋時熠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去看臺，宋時熠點點頭，指了指自己坐着的位置，告訴她自己一直坐在這裏記分。

“等下接力也是你記啊？”

紀珩湊過去看了看宋時熠的計分板。

“嗯。”

“那小十二應該是最後一棒吧？”

“應該是。”

“啧啧啧。”紀珩感嘆，“你倆還真是一模一樣。”

“不一樣。”宋時熠一本正經地反駁，“她的爆發力比我強，但是她不适合長跑。”

“行行行，你們倆各有千秋，天生一對——是吧？”

宋時熠莞爾，看向看臺上和同伴聊天的辛涼。

小姑娘的腿一晃一晃，歪着身子和身旁的人說話，時而笑了起來，眉眼彎彎。

“是。”

十一你為什麽還不去表白啊！！！

（來自親媽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