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沈漠失蹤了

沈漠失蹤了

剛一出來,接觸到室內相對明亮刺眼的光線,我立刻忍不住閉上了雙眼,耳邊卻聽到一片齊刷刷的倒抽氣聲。

同時側前方還有人嘆道:“果然是與衆不同的絕色美人,難怪把沐當家迷得神魂颠倒了!大寨主不妨考慮一下成全他,畢竟君子有成人之美嘛。”

我聞聲張開眼轉頭一看,卻見前方不遠處的椅子上坐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衣文士,清癯的臉上似笑非笑,眼光促狹狡猾,手中還拿着一把羽毛扇搖啊搖。

我不由暗中撇嘴,看你這樣子就是個狗頭軍師,拿個扇子就以為你是諸葛亮啊?!那我拿把大刀不就是關雲長了?

正想着就聽旁邊沐老二的難聽嗓子笑道:“三弟說得極是,極是。大哥你就成全我吧。”

我循聲望去,卻見這沐老二五短身材,滿臉大大小小的麻子還留了一部大絡腮胡,頓時一陣惡寒,連忙轉過頭去看向大廳正中。

只見大廳正中的牆上挂了一副金匾,上書蒼勁有力的‘聚義堂’三字。

金匾之下的太師椅上端坐着一個劍眉星目,英挺俊美的青衣男子,赫然正是當初差點被我給強上了的暗衛嚴靖飛。

見果真是他,我心中微定的同時,也不禁有絲疑惑:這小子不是在皇宮當暗衛嗎?這麽流落到這裏落草為寇了?難道因為我挂了,他也跟着失業被炒鱿魚了?

我暗自疑惑猜測的當口,嚴靖飛一雙漆黑銳利的眸子也正不住地打量着我。

片刻後他終于開口道:“這位小兄弟,請問你是如何得知嚴靖飛此人?”

見他問得謹慎,話意中仍舊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我心下不禁有幾分納悶,但還是壓抑下來,腦子飛速地旋轉着編起謊話來:“我當然知道你啦,你不就是皇上的暗衛之一嘛!我是皇上放在宮外的眼線,專門負責打探消息收集情報,你不認識我卻是認識你的!”

“你撒謊。”嚴靖飛皺皺眉,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我:“我從十四歲開始就跟在皇上身邊,皇上的事沒有我不知道的,派在宮外的眼線也沒有我不認識的,其中若有你這麽個人,我豈會不知?”

“這你就不懂了吧!”見他不肯相信,我連忙又祭出了那天忽悠李頤策時的那一套謊話來,并加以升級說得天花亂墜舌燦金蓮:“皇上是什麽人啊,他的事怎麽可能都被你一個小小的暗衛完全知道呢?更何況我不是普通的眼線,本人可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大內頭號密探,代號零零發,人送外號千手千眼鬼見愁,官拜正三品的神探西門吹風大人是也!我一直被皇上派在宮外,專門監督那些王公大臣們,看看他們有沒有不臣之心,這種機密之事當然不是你這種身份的人能知道的……你還不相信?看來為了贏得你的信任,我不得不透露點重大秘密了,麒麟玉璧你應該聽過吧?”

嚴靖飛聞言一震:“你竟然知道麒麟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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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呢!”我洋洋得意:“我不但知道麒麟玉璧,而且還知道它的下落呢!”

此話一出,嚴靖飛立刻色變,身子微微前傾問道:“你當真知道麒麟玉璧的下落?”

我點點頭:“這個自然。你想知道麽?”

嚴靖飛沉吟片刻,終于點點道:“此物事關□□江山,絕對不可落入亂臣賊子手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見他說得義正詞嚴,忍不住揶揄道:“說得倒比唱得還好聽,誰知道你是不是想拿到它然後再造反當皇帝呢?”

嚴靖飛聞言,俊臉上立刻顯出一抹怒色來,沉聲道:“我嚴家世代忠良,嚴靖飛豈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

一語未完,卻被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沐奇峰的粗嘎嗓門給打斷了:“你說啥?得到那勞什子玉璧就能當皇帝?!那你還不趕快告訴老子那塊玉璧到底在哪兒?”

其他人也紛紛跟着起哄,一個個扯着嗓子叫道:“沒錯兒,現在不是還沒有立皇帝嗎?不然咱們就扯大旗造反,說不定還能弄個皇帝當當呢!”

“對,大夥兒幹他娘的!”

我見狀不禁撫掌大笑:“還說你不想造反!看看,你寨子裏的兄弟都這麽說了!”

嚴靖飛也不開口,只是用冷厲的目光緩緩掃過廳內衆人。

被他那冷飕飕的眼光這麽挨個看過去,原本聒噪的衆人立刻噤若寒蟬了。

大廳中立刻靜得落針可聞。

嚴靖飛這才輕咳一聲,沉聲說道:“這些大逆不道的言語,我可以當做沒有聽到。但是!如果再有人膽敢提半個字,休怪我嚴靖飛不念兄弟情分了!”

衆人紛紛低頭不敢說話,最後還是那狗頭軍師搖了搖手中羽扇,幹笑兩聲道:“大寨主喜怒,兄弟們也就開個玩笑,沒有人真想造反的,大夥兒說對吧?”

衆人連忙随聲附和。

嚴靖飛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擺了擺手道:“如此大夥兒都退下吧。沐老二,這位西門小兄弟是我的舊識,今日我跟你要了這個人,改天一定尋一個更加出色的賠給你,可好?”

沐奇峰聞言,雙眼不住地朝我身上瞟,眼中滿是不舍之意,不過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然後衆人一哄而散。

嚴靖飛這才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身邊,低聲問道:“那塊麒麟玉璧現在何處?”

“你真想知道?”我反問了一句,見他面露不豫之色,連忙飛快接道:“想要我告訴你也可以,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講。”

見他答得幹脆,我也很幹脆道:“我的一個朋友正住在鎮口的平安客棧裏,你立刻派人陪我把他接到這裏來,再設法醫治好他的傷,做好了這些,我便告訴你。”

“好。”仍舊是一個字的簡短回答。

一炷香功夫後,我便在二當家沐奇峰和山寨若幹人陪同下來到了平安客棧門口。

然而匆匆上到二樓,卻見天字一號房大門緊鎖,似乎沒有住人的模樣。

我不禁心頭一慌,連忙飛奔下樓找到掌櫃,詢問沈漠的下落。

“客官,您說那位和您一起來的,受傷的客官?他已經走了!”

“走了?”我大驚:“他正昏迷不醒,怎麽可能自己離開這裏?掌櫃的,該不是你謀財害命把人給害死了吧?”

掌櫃的一拍大腿大喊冤枉:“那位客官真走了,是給人接走的!您走後沒多久就來了一個穿紅衣的美貌姑娘,那姑娘自稱是他的師妹,把他帶上馬車接走了。就連你們來時牽的那匹馬也牽走了,小六小馬小茍他們可以作證!”

旁邊的幾名夥計連忙上來幫腔,言道他們的掌櫃句句實話。

我看那掌櫃的神态不像在撒謊,想來沈漠真的被人給接走了。

只是……

我斜眼瞅着掌櫃,一臉懷疑道:“你确定他是被一位紅衣姑娘接走了?”

掌櫃的連連點頭:“确定确定,當時很多人都在場親眼目睹了的。”

我想了想,又問:“除了那位姑娘之外,還有其他人随行嗎?”

掌櫃的搖搖頭:“沒有了。”

我又确認道:“真的沒有?”

掌櫃的連忙舉手賭誓:“這個真沒有。”

見他言之鑿鑿,我才稍稍放下了心來。

既然沈漠是被一個單身女子接走了,那麽他應該不是被烏衣教給抓去了。

也許那女子真的是他的師妹也說不定呢。

不過……如果不是,而是別的想要害他的人呢?

我這麽一想之下,原本放下的心便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行,我必須設法察到沈漠的下落。

只有确定他真的安全了,我才能安心。

想到這裏,我又問掌櫃:“他們何時離去的,又是朝哪個方向去的?”

掌櫃的想了想,道:“大概未時走的,朝東邊去了。”

我謝過掌櫃,然後看了一直站在旁邊的沐奇峰一眼,說道:“沐老……二當家,能不能派幾個兄弟沿路追過去?”

“當然沒問題!”沐奇峰立刻殷勤道:“目标是一個趕着馬車的紅衣姑娘對吧?還有你那朋友叫什麽,長啥樣?”

我倒沒想到這人外表看着粗豪,內在卻挺仔細,當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還是二當家細心,我那朋友名叫沈漠,外號冷面閻羅,大概這麽高……”

一語未盡,就聽身邊‘撲通’一聲,卻是沐奇峰一交摔倒在地。

我不由疑惑地看着自己片刻前才離開他肩膀的手:我剛才好像沒用多大的勁兒吧?這二當家既然能混到二當家也不該這麽面啊!

難道說,是我在不知不覺中練成了什麽絕世神功?

正驚疑不定間,沐奇峰已經連滾帶爬地起身,臉上的神色比我更加驚疑不定,顫聲道:“您那朋友叫啥?能不能再說一遍?”

“沈漠啊,”我不無奇怪道:“這個名子有問題嗎?”

沐奇峰滿臉敬畏:“就、就是那個三年前只身踏平十二連環塢,兩年前單挑太湖十一水幫,兩個月前又挑了烏衣教六個分舵,還殺了他們的左右護法黑白雙煞的那個冷面閻羅?”

“這個我不大清楚,”我撓撓頭道:“不過我确實聽那天追捕他的人說他外號叫冷面閻羅,而且還真的殺死了什麽黑白雙煞?怎麽,看你的樣子,他好像很牛、逼?”

沐奇峰戰戰兢兢聽完,然後雙膝一彎‘撲通’一聲跪倒在我面前:“西門公子,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您是冷面閻羅的朋友,對您多有冒犯,那個還請您多多海涵,不要跟小的我一般見識啊……”

我被他突然的舉動吓了一跳,連忙伸手扶起他道:“沐大哥說哪裏話呢,不知者不罪,我怎麽會怪罪你呢,再說了,尋找沈漠的事還要請你多多幫忙呢,只要找到了他,那你可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到時候你還怕他會對你怎麽樣嗎?”

沐奇峰的臉色這才好看了許多,連忙命令手下人沿路追查沈漠的下落。

然後我們就一起回了山寨。

自從知道了我是沈漠的朋友,沐奇峰對我的前後态度就完全判若兩人,對我那叫一個畢恭畢敬啊,而且我問他什麽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于是我很快就知道了,他們這山寨名叫仁義寨,沐奇峰本來是這裏的老大,平日裏靠着打劫下過路行商的走镖的,小日子倒也過得滿滋潤。

只是三四個月前,時運不佳的他瞎了眼劫住了單身路過山寨下的嚴靖飛,然後被其一頓痛扁,險些兒打得連他、媽都不認識了,當下只得跪地求饒,并敬獻出大當家之位,這事兒才算了結。

我聞言不禁暗笑,你說一個山大王竟然去打劫朕的暗衛,那不是明擺着送上門讓人扁嘛,沒被人當場宰了都算他好命了。

不過聽這沐奇峰的口氣,對嚴靖飛倒是頗為敬重,畢竟綠林好漢都是尊敬強者的。

沐奇峰說完這些,小心翼翼地問道:“西門公子,你說嚴老大真的是朝廷暗衛?你也是皇上身邊的頭號密探?”

“這個自然,”我傲然點頭:“咱倆關系這麽好我還會騙你嗎?你也不用這麽客氣叫什麽公子,就叫我阿風就行了。”

“可是,”沐奇峰道:“皇上好幾個月前就駕崩了啊。”

我表情沉重地點點頭:“所以我們倆都失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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