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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病态的初遇，歡喜的相許，狼狽的逃避，破碎的死離。

陸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又雙目通紅，眼淚在睫毛上打轉，倔強的不肯落下。

《暗渡陳倉》是個非常現實主義的本子，現實的陸錐日了好多狗。

殷青和周銘年少相識，相戀，結局實在算不上美好，甚至殷青這個人，陸錐不是那麽喜歡，他愛周銘，愛的懦弱又可憐，甚至不敢承認，然而陸錐不得不承認，這是如此的現實。

他不喜歡，卻不能去怪他，任何人都不會去怪他，但會心疼周銘。

那個付出一腔熱血的周銘。

不過陸錐還是想演殷青，他幾乎是執拗而幼稚的想，殷青也只能是演的。

如果他有個周銘，才不會成為殷青。

尤其非常值得一說的是，此劇本有些戲份非常大膽火辣，看的陸錐每每想落淚時又面紅耳赤，太陽了編劇好幾代祖宗，小處|男還沒看過什麽帶顏色的，哭的斷斷續續猶如做過山車。

刺激的不能行。

大膽成這樣，真他媽是賀斐的戲！

陸錐入戲快出戲也快，他感動之後來來回回又将劇本翻了數十遍，對殷青一通批判，爽的上天，轉眼又成了俊朗愉快的小煞筆。

他鬥志昂揚，眉眼皆是桀骜，穿的跟個小乞丐似得，試鏡去！

賈雲瞧見他那皺巴巴的白襯衣，不知道哪兒淘來的洗的快破了的牛仔褲和三十塊錢的帆布鞋，感覺太陽穴轟隆隆跟拖拉機上崗似得：“你這又什麽打扮？”

陸錐上車，帥氣的關車門，揉揉碎發，略微有些嘚瑟：“殷青的打扮。”

“戲瘋子！”賈雲半晌嗤笑：“你這表情、動作可一點兒都不殷青。”

“生活和演戲還是要嚴格區分的。”

“我一青春俊朗帥小夥，喪喪的像什麽樣！”陸錐翹着腿：“糟蹋顏值。”

“不知道哇哇大哭的小鬼是誰哦，喪的嘞。”

陸錐啧了一身，和這個世界拒絕溝通十分鐘。

臨近華陽工作室，陸錐暗暗地搓褲腿，真是賊他媽緊張！

他除了十三歲時擔任一番拿了影帝，後面資源虐的媽不認，抗日雷劇，霸道總裁，什麽都演過，就是沒再碰過精品了。

除了私下偷偷演的，自己跟自己對戲……可以說是非常心酸了。

華陽工作室是賀斐的大本營，還沒到大廳門口就瞧見了一溜兒的豪車，再瞧瞧他這可憐的大衆。

真讓人心疼。

華陽的迎接人員非常專業，對這破爛大衆一點鄙視都沒露，瞧着陸錐那裝扮更是笑的溫柔，搞得陸錐自己都有點臉紅。

這華陽實在是夠金碧輝煌的。

陸錐眼珠子非常有規律的左轉轉，右轉轉，誰也看不出來他恨不得把賀斐大卸十八塊紮小人，貧富差距真的是特別紮心的一件事。

賈雲在他耳邊小聲交代：“……不管怎麽樣，能忍就忍，我告訴你，可別闖禍！不然看我怎麽收拾你！”

能闖什麽禍？我可是關系戶！

陸錐瞧着來試鏡烏壓壓的一片人還有些吃驚，賀金花為了潛他，花費力氣還不小啊！

瞧瞧，瞧瞧，這可都是一二線啊，卧槽！

陸錐忽然有點羞愧，怪不好意思的，連累他們陪太子讀書了。

陸太子忽然又有點煩躁，賀金花對他心思這麽重，可如何是好？

青春期的憂愁來的總是這般快，瞧着一二線鄙視他這1800線的眼神兒，陸錐又嗤笑一聲，要不是老子長得帥，你們哪兒有資格來試鏡？

想想又虛榮起來，不管是關系還是演技，誰能跟他比？

再想想也沒什麽值得驕傲的，想想也怪擡不起頭。

他臉上表情過于豐富，腦內正進扔手|榴|彈，簡直是外界如無物，青春期少年的世界總是矛盾的，他一邊覺得賀斐觊觎他的□□讓他不能忍，又有那麽點淡淡的虛榮……

畢竟那是名聲大噪的名導賀斐，還長得賊雞兒好看，不由暗自嘚瑟自己的人格魅力，兩相交加，分分鐘要質壁分離，以至于聽到那熟悉到不能熟悉的聲音仿佛以為自己幻聽了。

他愣愣的轉頭，一瞬間還是心還是疼了那麽下，韓羽在他身邊坐下，皺眉煩躁道：“你怎麽來了？！”

他說着将聲音壓得極低：“這樣有意思麽？好聚好散成不成？求你別纏着我了！”

“操|你媽！誰他媽纏你了！”

韓羽是當紅流量，此時跟陸錐說了兩句話已經有人往這邊走了，他仿佛什麽也沒聽到，警告的看了陸錐一眼，笑眯眯的起身跟人寒暄去了。

陸錐心頭一萬個mmp差點兒奔湧而出，韓羽這孫子為什麽會在這兒！

賈雲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出息！瞧見他就愣了！怕個屁！”

“我沒怕。”陸錐剛失戀沒幾天就見到前男友，還被對方以為糾纏不放，那點兒疼轉眼就變成了滿肚子氣，快要把自己憋炸，偏偏賈雲還一個勁兒的嘲笑：“哎呦那麽出息，人兩句話都不回嘴。”

陸錐梗梗脖子，洩氣的靠在椅背上，把賀斐狠狠的罵了一頓，要不是他，他今兒會在韓羽面前這麽跌份兒嗎？

“雲姐，他來做什麽？”

“試鏡啊。”賈雲有點擔心，警告道：“你可別讓他啊。”

陸錐權當沒聽到，怔了下趴在賈雲耳邊悄悄說：“他怎麽還來啊？他不知道我被內定了嗎？流量還來丢人？”

賈雲：“……”

賈雲瞧着那烏泱泱的一二線加流量的試鏡人數，瞧陸錐那一臉‘內定了好煩躁哦’不知道說什麽好……瞧瞧這陣勢，她真的很需要陸錐的自信。

自信總比自卑強，賈雲心有戚戚然，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錐坐在最後面，賈雲本來還怕陸錐被人圍攻群嘲，現在發現壓根兒沒人理他，就韓羽撂了兩句不輕不重的，之後人家更是自成一圈兒。

小透明就是這麽糊，陸錐長手長腳，坐在最後，一臉王八之氣，過了倆小時，睡一覺醒了還沒輪到他，累的真成了王八。

“欲擒故縱。”陸錐從來就沒經歷過這麽長時間的試鏡，喃喃道：“招兒還挺多。”

韓羽出來正好從他身邊過，呵了一聲，用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眼神瞥他，頓時把陸錐氣的夠嗆，老子還真不想擒你！

“下一個！陸錐！”

陸錐聞言也沒功夫琢磨韓羽了，連忙起身，跟着助理走了進去。

裏面三人瞧見陸錐，眼睛直勾勾的盯在他身上，陸錐被他們看得稍微有些不舒服，賀斐大馬金刀的坐在C位，面上笑意溫柔，瞧見陸錐的一瞬間眉頭就皺了起來。

微微歪頭朝左邊道：“怎麽什麽人都能來？華陽門檻給狗踩平了不成？”

聲音不高不低，回蕩在室內一瞬間振聾發聩，陸錐剎那間血氣上湧，恨不得自己從未來過，張狂的摔門而去。

然而并沒有。

他只是吸了口氣，霎時間所有怒氣消失不見，繼而微微低頭，再擡頭眼裏帶着一絲懼怕和一股倔強，聲音斷斷續續，像是身受重傷的小獸：“野狗尚且偷生，我為什麽不能？”

這是《暗渡陳倉》裏的臺詞，也是殷青和周銘的初遇。

三人的面色瞬間就變了，坐在左邊的沈昌低聲說：“有點意思。”

賀斐緩緩走過來，他臉上帶着憐憫衆生般的笑，擡腳就朝陸錐膝彎踹：“你該跪下。”

殷青是跪着的，但他不是殷青。

陸錐靈敏一躲，聲音算得上恭敬：“賀導還沒說試哪一段兒，我自作主張來了句，還請指教。”

可去你媽的吧！

還跪下！

陸錐曉得自己不太順利，卻沒想到賀斐還當作不知道自己要來？

老男人總是矯情的，他本來想忍着的，但你他媽想讓老子給你按摩還跪下，主仆play真不要臉！

“那就這段兒吧。”賀斐笑的愈發愉悅，現在小孩兒還挺會欲擒故縱，自個兒送上門了還立牌坊，賀斐對十七八的小屁孩不感興趣，沒想到這叫陸錐的還挺能打。

次次打到他跟前。

陸錐聞言非常有職業素養的，單膝跪地，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肚子，臉上青筋微微鼓起，擡頭盯着賀斐，甚至帶着些恨意的說：“你為什麽要救我？”

這是殷青和周銘第一次見面，殷青被學校的一群小混混打的渾身是血，周銘在他最狼狽的時候，以最美好的姿态出現，賀斐蹲下身，他好似一瞬間年輕了十幾歲，帶着些好奇的上上下下打量陸錐，片刻之後輕聲笑笑說：“人從活到死……這個過程是多麽的神奇？”

“我從來沒見過，你見過嗎？”

那一瞬間陸錐以為自己看的了周銘，他就像殷青一樣不由自主的惡寒，想要後退，賀斐笑眯眯的摁住他的手腕，慢慢的将不存在的傷口剝開：“我想看看。”

殷青心神重創之下，猛地一口氣上不來，生生給吓得撅了過去。

淋漓盡致。

賀斐眸中猛然迸發出驚豔，連着兩次了，戲裏戲外……

戲好得讓人想囚了他。

沈昌和李蓓屏息。

“真不禁吓。”周銘瞧着那直愣愣倒在地上的小可憐，臉上的笑意消失：“我又有點不太想讓你死……怎麽辦？”

他微微低頭，伸手掰開殷青的嘴，深吸一口氣，躬身……

幾乎在唇要貼上唇的那一刻，陸錐猛地掙開眼睛，眼中神采奕奕甚至帶着羞惱，一把從地上彈了起來，還差點給了賀斐一個掃堂腿，惡狠狠道：“別想占老子便宜！”

劇本裏根本沒有這個。

賀斐猛地吐出那口氣：“這就是你的職業素養？”

職業素養個屁！

他媽就算另加，試鏡基本都是借位就OK，你還真親！

要不是真喜歡這本子，老子才不來，但是現在看來……陸錐咬咬牙，他還是高估了自己，就算是為了演戲，他也不太想潛規則……更何況後面還有床|戲。

要只是拍戲需要吻戲和床|戲那他絕對沒問題，但這賀斐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操！

反正這麽多年沒什麽好戲了，大不了得罪個徹底轉行。

反正自己跟自己對戲也挺好的！

再說賀斐不舉……只能……瞧着私生活就亂。

日！

老子還是未成年呢！

“一點朱唇萬人嘗！”陸錐蹬蹬蹬後退：“艾|滋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