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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孔箜然打着一把手柄潔白、緞面光滑的太陽傘。聞言，她走到赫亞忒身邊，用傘蓋住了他的身體，少年在陰影下不适應地抖了兩下手臂，說不準是因為變化的光線還是女性Alpha濃郁的信息素，他低聲說：“......謝謝。”

“不客氣，你有想去的位置嗎？”孔箜然沒有使用敬語，皇帝看着就輕松了一些。

然後他躊躇着說：“......博物館？藝術展？電影院？”這是赫亞忒惡補了幾本約會手冊之後總結的最佳地點，他上位之後很少去平民出沒的場合了，自然也不可能和誰有約會過，對這方面的經驗完全是零。

“如果沒有想去的，倒也不必遷就我。”孔箜然說，“我們先随便走走吧。”

她游刃有餘、一眼就看穿皇帝僞裝的态度讓少年不由心生敬畏，他覺察出對方的段位極高，這倒不會讓他生氣，只會更加激起赫亞忒旺盛的好奇心。

醫生小姐......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她有過怎樣神秘的經歷？是哪種不為人知的過往造就了她的異常？赫亞忒知道這是許多人共同的疑惑，在翻閱了孔箜然從小到大的檔案之後，誰能不對她與潔白的過往截然不同的內裏升起探究欲？

洛伊絲沉迷她的強大。

瑞拉迷醉于對方的溫柔。

赫亞忒卻被那隐隐約約透出的、黑暗又危險的東西吸引了，在和女人徹夜長談之後，敏銳的皇帝捕捉到了對方美麗皮囊之中洩露出的某種不安分的物質。那是非常危險又可怕的事物，是不該出現在一位醫生，一位好人家的正經名媛身上的。

就像孔箜然的履歷上從來沒有過一次戀愛經驗，赫亞忒卻覺得她已經娴熟地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是黑發金瞳的Omega不打算退縮，比起他的皇後，他顯然更有勇氣和好奇心，總會對惡劣的邪惡陣營産生不該有的心思。他明明知道醫生的外殼是用來蒙蔽世人的，卻依然想看看被藏得好好的內壁裏是什麽東西。

皇帝好奇地走向深淵，卻不知道深淵早就在凝視他。

孔箜然早就注意到了少年自以為很隐蔽的視線，那目光實在太明顯了......她沒有戳穿，腳步漸漸慢了下來，赫亞忒跟着她慢慢走，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市中心。

這時已經是黃昏，人來人往，打扮時尚的男女在人群中穿插，因為氣候變熱，許多人穿得極其清涼，白皙的雙腿和纖細的腰身都裸露在外。看得接受宮廷保守時裝風格的皇帝面色泛紅，又舍不得移開視線。他一一看過那些高樓大廈、霓虹燈影，街邊搖曳生姿的美麗女郎，風情萬種的男性Omega和那些塗鴉別致的店面，再走幾步就是寸土寸金的娛樂專區，有整個帝國最全面的賭場、電玩城、時裝店和珠寶店。這是他統治之下的國家，他卻也沒有真正踏入享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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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亞忒過去的時光，要麽在軍部學習機甲和軍事，要麽在皇宮接受政務上的教育。他的少年時期充滿了嚴格的訓練，娛樂匮乏得可憐。而他登基之後日理萬機，出門就是參加各個意義的典禮。反而甚少來到商業街、娛樂區，他能清晰地說出這片區域的稅收、治安和人口數量，卻對這裏真正的模樣一無所知。當他站在街邊，不由露出懵懂的神情。

很快就有行人注意到了他們，這是多麽招眼的一對兒——舉着洋傘，身姿豐滿又性感成熟的妩媚女人，她穿着淺綠色的短杉，露出一截水蛇一樣精瘦乳白的腰肢，長發優雅地卷起，和那個女人對視的人都會情不自禁地生出被鋒利美麗紮傷的刺痛感，打消了過去搭讪的想法。她以保護者的身份站在那個少年人身邊，後者帶着鴨舌帽，看不清臉，但是就以那頭烏黑長發和身姿的挺拔韻律來評價，也肯定是個漂亮的孩子。

很快就有星探躊躇地站在路邊，想搭讪又不敢，因為這兩個人身上的矜貴氣息太重了，他們的職業素養告訴他們這不是能夠招惹的人，但是放棄又不舍得，于是猶豫地徘徊。

英明的少年皇帝沒有關注這些，他就像一個第一次見到糖果的小孩一樣，迫不及待地詢問孔箜然：“醫生小姐，他們都朝那個方向走了，是要去哪裏？”

孔箜然看了一眼，皇帝說的是一家豪華的大廈，門口擺着兩座裸身的噴泉雕像。內部漆黑一片毫無光影，只有仔細看才能看到上方啞光的幾個字符。門前西裝革履的保安們人高馬大帶着墨鏡站成一排。許多男女正說笑着走入那扇漆黑的門，他們的裝扮都非常入時，吸引了小皇帝的目光。

——那是這裏最大的夜總會。

孔箜然看了看興致勃勃的赫亞忒，心想這孩子絕對沒進去過，看瑞拉就知道了，皇室的人總有種與世隔絕的高貴......

“要去看看嗎？”

“可以嗎！”赫亞忒迅速轉頭看她，生怕她反悔一樣，意識到自己态度太急切之後又發出咳嗽，企圖僞裝威嚴：“咳，朕是說......”

都慌張得忘記了僞裝，開始使用尊稱了。

孔箜然有些好笑，她的心情類似在看一只奶貓好奇地在玩具旁邊嗅來嗅去，又被玩具發出的激光吓得跳起來，旁觀者都會對他充滿縱容之心吧。

“可以，跟緊我。”

她帶着尊貴的皇帝往夜總會走，觀看監控直播的人面面相觑，然而在瑟岡親王先前的囑咐下，誰都沒敢出聲，只能默默以眼神交流心情。

怎麽辦......陛下好像要被帶壞了......

可要孔箜然說，這算什麽帶壞，這只是赫亞忒多年來缺少的的一門課。

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夜總會，門房恭敬地彎下腰，為兩人打開大門，面容妖豔的侍者端來毛巾和酒水。穿過走廊，看到的一切都讓赫亞忒目不暇接，晃動的人群，暧昧的燈光，流動着的酒精氣息......他看見盛大的舞臺上有鼓手和貝斯瘋狂地奏樂，又有一道帷幕落下來，帷幕升上去之後，舞臺之上出現一只碩大的酒杯，粉紅色的聚光燈一照，一個穿着火辣亮片短裙，手持兩把羽毛扇的女性Beta輕盈地躍入酒杯之中，濺起一片水花——臺下已經開始尖叫。然後她開始跳舞，舞姿讓年輕的皇帝面紅耳赤，他注意到人群裏傳來許多啧啧接吻的聲音，他不太敢看了，悄悄抓住了孔箜然的手腕。

孔箜然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節目效果，你不用太在意。”

想了想又說：“看不下去就出去吧。”

“不......她跳得很美......”赫亞忒低聲說，他明亮的金黃色眼瞳在黑夜裏還是那麽亮，少年觀賞着對方的舞蹈，小聲對孔箜然說：“很有熱情，很性感......我覺得比宮裏那些舞者要好看。”

孔箜然不好從專業的角度評價宮中優雅的舞蹈風格和夜場風哪個更出色，只是他們最尊貴的觀衆顯然有所傾向，小皇帝看着反正是挺喜歡這種火辣風格......真是悶騷。

這時，女性Beta意猶未盡地跳完了，她把充滿鑽石珠寶的內衣解下，朝舞臺下面一扔，下面尖叫聲大作，很快就有一個金發的女性Alpha跳上臺，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開始熱舞，道具是一張靠背椅，和女性Beta割據一方。赫亞忒不得不貼近孔箜然耳邊喊：“他們在幹什麽？”

“鬥舞。”孔箜然說，“剛剛是勝利者的挑釁，不服的人會上去打擂臺，勝者可以得到店家贈送的一瓶羅曼蒂紅酒和金色花束。”

“我看她不缺酒！”女性Alpha身上的衣物都是名牌，手表都是上千萬星幣的。

“可是她的Omega想要花。”孔箜然指了個方向，赫亞忒這才看見人群裏有個眼睛亮晶晶的少女Omega，正沖着臺上瘋狂的加油喊叫。女性Alpha朝她丢出一個飛吻，一番糾纏比鬥，挑戰者最終取得勝利。一位侍者端上來被緞帶綁好的紅酒和一束燦爛的金色鮮花，Alpha抱着它，單膝跪在少女Omega面前，她們激吻然後擁抱。

赫亞忒看得面色更紅，他下意識說：“好漂亮的花......”

好.....熱情的情侶。

那個女Alpha和醫生小姐一樣都是長卷發，她舞動的樣子讓皇帝會聯想到醫生。他忍不住臆想到，如果他也想要花，醫生小姐會去幫他挑戰嗎？

不可以！這樣的念頭一出來就被唾棄，皇帝自責地想，醫生小姐是好人家的Alpha，是帝國的棟梁之才，從小就接受高尚的道德修養課，要她在這種地方裸露着跳舞，他怎麽去和孔家的人解釋啊！瑞拉肯定會罵死他！

為了把不該有的念頭搖出腦袋，皇帝拼命搖搖頭，然後對孔箜然說：“我們先去別的地方看看吧，醫生......小姐？”

他愕然地看着孔箜然松開了他的手，女人把他推進一個安全的獨座，鎖上門銷，把傘放在一旁，然後朝臺上走去。

她的背影太過挺直優雅，氣質又太過獨特，擁擠的人群都紛紛為她讓開一條道。赫亞忒和看監控的人都震驚至極地看着孔箜然一路向前，她在行走時一顆顆解開短衫的紐扣，雪白的肌膚細膩地展現，然後舞臺上的舞者仿佛接受到了某種預示一樣地轉頭看來，兩個女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

“——給我一個獻殷勤的機會。”孔箜然慢條斯理地說，“讓Omega飽含失落的離場可不是淑女該有的作風，所以——誰借我一件舞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