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拉手

拉手

第14章

蘇黎島每年都會舉辦冰雪節。

文松和陸琛彙報說：“今年的冰雪節，據說和關家走得近的洛章兩家也會參加。”

聽着從音樂室裏傳來的大提琴曲，文松順着陸琛的目光，朝不遠的教室看了一眼。

“而且我還聽說，洛章兩家打着要為關家報仇的名義，目前已經聯合了起來。他們打算，在冰雪節上對咱們以牙還牙。”話語到最後，文松露出有些擔憂的神色，“陸少，此次活動不可控因素太多了，咱們要不……還是別去了吧。”

音樂室的琴聲停止了。

陸琛的手指有節奏的點在扶手上。

“這不是很好嗎，我正好找不到理由弄他，他自己能送上門倒還給我省事了。”

文松愣住，因為他完全不知道陸琛為什麽要搞這兩家的理由。洛章兩家要搞他倒是知道那麽一些。

現如今蘇黎島，唯一能和陸琛抗衡的關家沒了，陸家一家獨大，洛章兩家害怕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他們兩家會做出這種決定也很正常。

蘇黎島的冰雪節，是貴族們以募捐形式舉辦的一場馬上曲棍球比賽。比賽輸的人，無條件要給各地的貧困山區募捐物資，亦或者建立山區學校。

蘇黎島的人并不熱衷于這個節日。而今年之所以，會比往年熱鬧的原因，是因為陸琛帶頭參與了進來。

臨行前，陸琛拉着林嬌的手，将她堵在了角落裏。

“等練完了琴，記得一定要過來，來看看你未來的老公有多厲害。”陸琛非常自信，“到時我會讓文松過來接你。”

“不用了，”她興致缺缺，絲毫不感興趣也不關心的樣子，“我不想去。”

“我是你老公，你必須來。”

“老……？”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到這個林嬌就來氣。

“陸琛。”她認認真真看他。

她其實特別想問問他，問他為什麽要那樣欺負她，問他是不是還在記恨，五年前她報警抓他的那件事，所以在故意報複。

她定定看了他許久，所有的話和委屈到了嘴邊，她又只感覺鼻尖泛酸。

“你自己注意安全。”她移開目光。

沒說不去，但也沒說去。

以至于冰雪節那天，陸琛一直以為她會來。

比賽開始之前，陸琛還和季徊特意說了：“認真點，別送人頭，我要滿分拿下這場比賽。”

季徊頂着一對黑眼圈，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馬上曲棍球比賽現場，在所有觀衆的吶喊聲中，漂亮精壯的馬駒在積着薄薄積雪的地面踢踏奔跑。一直都像個霜打的茄子似的季徊，都不經在各種吶喊的加油聲中，強打起了精神。

貴族們騎乘在馬背上，個個昂首挺胸，英姿勃發。

陸琛的馬是漂亮的銀白色，他穿着黑色的上衣和長靴，馬駒奔跑間，他手中的曲棍過了一下，又一個球門完美進球。

觀衆席上沸騰一片。

面對陸琛，對方的守門員毫無還擊之力。

“這球進得可真漂亮啊，國家級選手都未必能有這個标準。”季徊握着馬的缰繩嗒嗒走來，就連黑眼圈都帶着滿意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陸琛沒說話。

誰都看出來了，陸少非常不高興。

有時候，個別隊員會順着陸琛的目光朝觀衆席上看。

“陸少是不是在等什麽人啊？”所有人重新擺隊的時候，有個隊員和季徊悄悄如是說道。

“沒有啊，怎麽了？”

“哦，沒什麽。”

那位隊員也不敢過多議論，所以很快就閉了嘴。

臨中場休息的時候，洛章兩家遠遠地看着，陸琛氣都不喘一下地在打電話，明明穿在別人身上蹩腳而土氣的馬球服，穿在他的身上，卻顯得像是特意為他量身定做的高級定制一樣矜貴。

他把馬球帽摘了，一頭濃密的黑發露了出來。

今天的蘇黎島難得沒有下雪，冷風吹起他的頭發，他的膚色是冷冽的霜白色，眼尾皮膚微微泛着紅。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候……”

“陸琛哥哥……”

在他挂斷電話的同時，皚皚雪地裏，洛家的小姐洛祝夏，提着漂亮的冬裙裙擺跑來找他。

陸琛示意了一眼邊上的保镖，那人立刻便走向前擋住了洛祝夏。

“對不起洛小姐，陸少這會兒沒時間。”

“陸……”

眼看着陸琛的背影越走越遠，洛祝夏急得直接一巴掌呼到了保镖的臉上。季徊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洛祝夏拎着裙擺，氣呼呼走開的背影。

“陸哥，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季徊不同陸琛，他的頭發是張揚的金色。

兩個相貌都非常出類拔萃的男人站在一塊兒，吸引着觀衆席上所有女孩子們的視線。

“煙有嗎？”

“……”季徊愣了一下，然後拿了煙遞給陸琛。

看着陸琛一臉心事的模樣，季徊忽然想到剛剛有個隊員和他說的那句，“陸少是不是在等什麽人”的話。

季徊下意識朝着觀衆席看了一圈。陸琛給林嬌打電話的時候，林嬌的手機剛好被人撞到了地上，她蹲身去撿。

今天蘇黎島的冰雪節，不論身份，不論地位，只要是島上居民便都能參加。蘇曼琳自然也來了。

林嬌蹲身撿完手機之後，蘇曼琳便看到了人群裏的林嬌，她給人的印象永遠幹淨而純潔，像是落入凡世間的絕美精靈，美得不可方物。

“請跟我來一下。”

蘇曼琳上前拉起林嬌的手就跑。季徊擡頭看去，便剛好看到這個畫面。

“陸哥，小可愛也來了，你知道嗎？”

陸琛原本想自嘲，但他一回頭，就撞見了被蘇曼琳拉着林嬌跑的那個畫面。緊接着洛世良和章勤便來到了他的面前。

洛世良笑吟吟地說：“我和老章商量了一下，這場比賽，我們現在就認輸。另外我們也會遵守承諾，對于這次比賽所要募捐的資金，一分都不少的，捐給負責此事的慈善機構。”

“給我讓開。”

陸琛的傲慢，使得洛世良一頓：“陸少這話，我不懂是什麽意思。”

洛世良很明顯是在裝糊塗，雖然嘴角微微笑着，但臉上卻絲毫看不到笑意。

“季徊，你好好給洛總和章總解釋解釋，我去去就回。”

最後，陸琛甚至連眼色都沒給他們。

洛世良和章勤原本想攔住陸琛，但季徊下一秒就将他們二人的肩膀攬在了一起說：“我還沒開始解釋呢，幹什麽急着走啊。”

屈服于季徊扣住肩膀的力度，洛章兩人的臉色非常難看。

-

蘇曼琳将林嬌拉到一個鮮少有人來往的地方。

如果說，蘇曼琳拉她的那一刻，她沒看清蘇曼琳的面孔，那麽這一刻，她看得真切而清楚。

蘇曼琳左右看了看後，笑着問林嬌：“不知道，你還認不認得我？”

“蘇、雅。”她的有些聲音有些啞，沉睡的噩夢在這一刻仿佛被突然喚醒。

“那是我妹妹。今天，我可以正式向你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蘇曼琳，是蘇雅的姐姐。”

“你把我帶到這裏，到底有什麽目的。”她清楚地記得去年的夏令營，推她的人，根本就不是那個男孩子。

而是她！

此刻灰頭土臉站在她眼前的人。

林嬌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當初出了事，學校做了處罰，她緊跟着就退學了。

“不是哦，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說到這裏，蘇曼琳從手機中調取了一個視頻，在林嬌的面前播放展示，“你看看，多美啊。”

随着視頻的播放進度，林嬌的瞳孔逐漸恐懼收縮。

陸琛趕來的時候，林嬌正蹲在地上，雪地上的腳印都還清晰可見。

“嬌嬌……”他才剛碰到她，她的身體便直挺挺地倒在了他的懷裏。他捧起她的臉，手指觸到濕漉漉的眼睫，他這才發覺她哭了。

陸琛身上的溫度在這一瞬猛然變冷。

“是不是她。”他開口。

每一個字，似乎都很平靜，卻又似乎來自地獄。

林嬌正注視着他的瞳孔顫了一下。

陸琛怕吓着她，所以将她摟在了懷裏輕輕拍着哄：“嬌嬌別怕，哥哥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有人欺負嬌嬌了。”

她這會兒腦子有點亂，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是搖頭。

她想起蘇曼琳走之前說的那句：“你要是告訴他，我恐吓你了也可以，這樣你就可以新仇舊恨一起報了。但是同樣，你也得想清楚了，陸琛那麽愛你，要是讓他知道，我如何如何欺負了你，他一定會殺了我。”

“你也不想他雙手沾滿鮮血吧。”

“整個關家，都因為你永遠沉寂在了海裏，你還想要多少人為你陪葬……”

陸琛愛她，她是萬萬不信的。

可是關家的事，她卻親身經歷。

“陸琛，我沒事。”她揉了揉濕漉漉的雙眼，雪白透粉的皮膚像果凍一樣嫩嘟嘟的。她的頭發是很自然的黑色，今天她紮着高馬尾，馬尾編成一束漂亮的麻花辮。

她從陸琛的懷裏站起，然後拍拍衣服上的雪渣子。

“我來看你比賽啦，應該沒來晚吧。”

她本來是被文松軟磨硬泡才過來的，本來很生氣……

但是剛剛，蘇曼琳一邊給她看那個視頻，一邊跟她說：“這只才是你們在機場找到的貓，已經死了。陸琛之所以不告訴你，我猜是他不願意讓你知道這個世間的不美好，可我不一樣，我偏你要看！”

蘇曼琳的貓被她親手剝皮拆骨弄死後，陸琛悄悄買了新的貓送來給她。

那天在花園的出口，她分明親眼看見，但陸琛用身體擋住了，不讓她看。

後來喂養球球的時候，她也曾懷疑過，現在一切終于有了答案。

“你确定要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嬌覺得今天的陸琛，看上去格外溫柔。

“當然了！要看，我還從來沒有看見過你騎馬的樣子呢。”

“……”

陸琛知道她在撒謊，但是他沒有揭穿她。

相反，他還順着她的話題将她小心捧起：“好！這就讓你看。”讓你看看，你未來的老公究竟有多優秀。

他拉起她的手腕，手指抓握的力度是恰如其分的溫柔。

陸琛最後将林嬌獨立安排在賽場，視野最好的一個位置。

臨走之前，他還特意問了她：“要不要和我一起上馬，這樣能更直觀地看到賽場的情況。”

她手裏揣着暖寶寶搖頭：“我在這裏給你加油！”她捏着小拳頭，望着他的眼眸熠熠生輝。

陸琛彎了彎唇，擡手準備摸摸她的小腦袋。然而下一刻，她的手機屏幕亮起，她當時沒打開來看，可陸琛還是看到了消息欄上所顯示出的簡略信息：

［我大概四天後抵達蘇黎。］

陸琛的眸底黯了一瞬，接着便放下了手，轉身走了。

在比賽的上半場，所有的隊員已經見識到了陸琛的厲害，然而季徊知道，上半場比賽的時候陸琛根本就是在玩兒。他也沒怎麽當回事，反正只要不送分就行了。

後來到下半場，陸琛将這場比賽變成了他個人的主場。

所有人都大跌了眼鏡！

比賽結束，陸琛下馬丢開球杆。

林嬌剛好在給邊涵宇回消息，字剛剛打完，陸琛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