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二夢：夜間動物園⑦

第二夢：夜間動物園⑦

“級別？它們還分級別？”

聽到這裏，百悟頓時來勁了。其實，事到如今，湯傳對于小木或小百，确實已沒什麽好隐瞞的了；只是，談起昨晚那螞蟻巨怪，他也不知從何說起，畢竟還不夠了解，所以沒什麽頭緒。別說剛加入團隊的杜檸和百悟了，就連噸噸他們，也覺得奇怪：

“這些角色是可以被歸為不同的級別，但這樣‘通人性’的異獸，我們幾乎沒遇到過。”

聽到噸噸的話，湯傳若有所思地看了杜檸一眼，因為他想起了之前對方曾被異類附身，但她竟能掙脫魚婦的控制，為了保全杜檸而主動退去……不由得在心裏暗暗問了一句：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啊？”

***

從動物園出來之後，斜陽旅行團打算去吃一頓泰式火鍋。

因為還沒到飯點，餐廳裏人不多，他們還輪上了環境優美的湖邊雅座：位置上方有用來遮風避雨的屋檐，垂挂着帶流蘇的星星風鈴，桌上紅黑色系的民族風桌布擺得整整齊齊，桌前還有一道木頭棧道，通往餐廳後的小湖，湖面并不寬，可以望見對岸的綠植和酒店。

盡管在動物園也吃了一些小點心，但大夥還是餓得不行，沒多久就将餐廳在開餐前提供的蝦片吃得精光。待火鍋上桌後，大家更是無心繼續欣賞美景，只想趕緊大快朵頤。

“這火鍋看起來顏色好豐富，裏面都有些啥啊？”

百悟仍是有點放心不下杜檸的過敏症，便執着地用漏勺翻了翻鍋裏的食材。這裏頭應該是加了不少咖喱和牛奶，湯底呈現出非常濃郁的奶酪黃色，配合綠葉蔬菜和小番茄、小辣椒的點綴，使這海鮮鍋有種從卡通片裏走出來的感覺。

“沒事兒，噸噸點菜前都已經問過了，這些食物裏都沒放芒果，你就放心吧！”

畢靈看出百悟的顧慮後便直接開口勸他，沒想到放下心來的百悟卻一下子用漏勺盛了一堆大蝦，放進自己碗裏，急得畢靈直呼：

“你倒是給我們留點啊！”

“說起這蝦，長得還真有點像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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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傳随口一說，倒讓杜檸覺得有點倒胃口了，但噸噸卻聯想起了昨晚的不速之客：

“說起蟲子，昨晚那只……是螞蟻吧？”

“沒錯，我近距離看過了，就是放大版、超大版的螞蟻先生。”

百悟當時确實離得最近，也最有發言權。

“噸噸，那本書裏有提到過類似螞蟻的異獸麽？”

畢靈嘗了一口泰式海鮮鍋裏的濃湯，感覺有點喝不慣，便開始向噸噸詢問異獸的情況。

“我記得……好像《山海經》裏提到過有種生物叫作——‘朱蛾’。”

“聽上去像是蛾子啊，和螞蟻有什麽關系？”

百悟吃得滿嘴冒油，但對大家讨論的話題仍是很感興趣，便忍不住想要參與一下，噸噸也很有耐心地繼續解釋下去：

“但有種說法是：這裏提到的‘蛾’，是‘蟻’的本字，指的就是‘蚍蜉’。所以說，書裏說到的‘朱蛾’，可能就是指巨大的紅色螞蟻。”

“這麽說的話，顏色也對上了。噸噸，你還記不記得，書裏還有沒有提到它有些什麽特點？”

杜檸也放下筷子，想和大家一起複盤下昨晚的所見所聞。

“我記不太清了……但好像是——力大無窮。”

這樣一來，便又對上了。這種時候，大家都很期待湯傳作為斜陽旅行團的老大，能多聊聊自己的想法，但此刻的他卻專注于幹飯，因為這一桌酸酸辣辣的食物确實很開胃。當然，不完全是因為菜品，盡管昨天的事也成了湯傳心裏新的結，但他不希望夥伴們難得出來玩一趟，卻心不在焉的，所以不但不想參與讨論，還恨不得趕緊轉移話題：

“你們看！有彩虹哎！”

衆人順着湯傳所指看過去：那能算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彩虹”麽？只是小湖裏的噴灑系統正在作業，結合正午時分的光線，形成了半道人工的七彩光斑。但誰也沒有指出這一點，大家只想沉浸在這樣美好的時刻裏：日光明媚，彩虹絢爛，身旁還有各位的陪伴。

***

為了幫助大家暫忘煩惱，全心投入當前的旅行，湯傳決定再帶大夥到附近的拜縣去玩一玩，據說那是個猶如世外桃源般的童話小鎮。

因為沿途山路崎岖颠簸，因而當地司機建議大家提前服用暈車藥。上車後沒多久，藥效就發作了，杜檸他們逐漸睡去，迷迷糊糊中能感覺到身子都随着面包車一起，繞着那座山一圈又一圈地朝上走，轉得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這次出行中，百悟倒發現困擾自己多年的暈車症緩解了不少，以往的話，除非是他自己開車，不然全程都會有強烈的生理不适。這一次，大家吃過暈車藥沒多久都睡着了，但百悟憑着常年服用該類藥物的經驗，似乎對藥效都有些免疫了。

好在，盡管這車颠得厲害，他也沒覺得特別不舒服，便打算同其他人一道閉目養神，稍事休息。然而，百悟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就感到有一雙冰涼細軟的小手，輕輕握住了自己……

***

杜檸在昏睡中，又進入了那個夢。

現在的她，對這個夢境中的環境已然非常熟悉；但這夢中的人，卻仍是面目模糊。

更神奇的是：她的夢裏，不但場景未變，甚至這幾次的“情節”還能直接銜接上。比如面前的白衣書生，還繼續蹲在那株梅樹跟前，喃喃念叨着關于開花的事。

等杜檸走到他身旁時，那書生竟也緩緩起身，面容在周遭的霧氣間若隐若現，這回她能看到對方的臉型輪廓：有一種棱角分明的硬朗。同時，他還想往自己手裏遞些什麽，杜檸下意識地想要去去接，卻握到了對方溫暖的手：而他，還将自己回握得更緊了。

***

一個漂移似的急轉彎，直接将車上的畢靈給颠得驚醒過來，她揉揉惺忪睡眼，下意識地想與身旁的杜檸貼得更近些，卻注意到——此刻昏睡中的杜檸，正與再旁邊的百悟十指緊扣，而那小子的臉，紅得就像昨天他們在動物園裏看到的狒狒屁股一般……

“這兩人，又是什麽情況啊？”

畢靈忍不住在心裏暗自嘀咕，懷疑自己只是太困了沒看清楚，又揉了揉眼；但沒等她睜眼一探究竟，困意就再次襲來并擊中了她，畢靈便繼續倒頭睡去。

可能是因為路上休息得還不錯，到了拜縣以後，斜陽旅行團的各位都很有精神。

而且，這裏的建築太美也太适合拍照了，就連湯傳、噸噸和百悟，都好像被激發出了一種“少女心”。比如那別墅樣式的黃色小屋，光是在門外留個影，都仿佛能穿越到童話故事中一般，屋子前的小樹也修剪成了聖誕帽的形狀，頗具童趣。

還有著名的“大樹秋千”，它位于同名的旅館中，即便不是店裏的客人，也能到此游玩或留影。參天大樹下有個精巧的木質多邊形觀景臺，臺上吊着高高的秋千，等候着慕名而來的游客們。遠處群山環繞，近處綠意盈人，蕩着秋千時，仿佛煩惱也都被經過耳畔的風給吹走了……

其中，湯傳最喜歡的是充滿少女氣息的草莓園：場館的大門也做成了草莓的形狀，紅彤彤的立體門框上還繪有點點姜黃色的愛心，園內的擺設都極具設計感，非常适合拍照。拾級而下，漂亮的小莊園裏，花花草草都欣欣向榮，無論草莓座椅，還是很适合情侶、好友合影的粉色“靠近椅”，都狠狠俘獲了大叔的心。

返回縣城的路上，大家套着湯傳為各位購買的大版草莓印花T恤，齊齊來到傳說中的“倒立小屋”之前：它的底座呈現純白的“V字形”，前頭擺着一道同色系長椅以供游人與小屋合影，屋子主體是亮眼的暖黃色，連屋身的紅色小信箱也是倒置的，還有那屋頂，是刷成水泥灰調的雙層平頂。

眼前的建築很迷你，它其實也是近旁旅館的一個大招牌。湯傳一邊慢慢吃着剛才買的草莓冰淇淋，一邊謀劃着斜陽餐廳的改造工作：

“你們說，咱們的餐廳要是也改造成糖果色的話……”

“打住打住！現在的‘斜陽’挺好的，要真按你當初畫的那些圖紙來造，我們那餐廳估計早晚要被劃成違規建築。”

“是呀老湯，‘斜陽’現在這樣就挺好，等我們回去，餐廳應該已經恢複如初了吧……話說，你這冰淇淋怎麽還沒吃完？我們的早就吃掉了啊……”

就在噸噸盯着老湯一口一口細品冷飲之時，百悟已陷入“糖果色餐廳”的暢想中，在一旁憨憨地傻樂，但看到餐廳的兩位元老：畢靈和噸噸都如此反對，便也沒有作聲。對此，杜檸對此沒有發表意見，但她覺得面前這棟建築和“斜陽”有着相似之處：

“湯老板，說到斜陽餐廳，我突然想到它的構造好像——也是倒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