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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雨點聲伴随着踢踏而至的馬蹄聲,聲勢浩大。許人傑帶領兩隊人馬過關斬将,沖至城門護駕鎮壓。

朱元璋搶先一步,號令衆士兵殺進皇宮,“沈珂,跟我走!”

許人傑瞄準時機,從馬上一躍而起,劍直刺向沈珂,早該預料,不驚慌,不逃避,緩緩閉眼。終其一生,許人傑,我不欠你了。

“沈珂!”朱元璋雨中嘶吼,卻傳不去那頭。

劍走偏鋒,一縷青絲被斬斷。

“沈珂!為何負我?”雨水順着銀盔流淌,一滴一滴濺在地上。

兵符就在沈沫之手,一旦號令,元朝崩盤,日日夜夜期盼的新朝代就在眼前。沈沫,你還猶豫什麽?

“最後一次,許人傑,求求你打我,好不好?”沈沫對不起朱元璋,對不起楊岩,元朝她不能推翻,許人傑她絕不允許消失!

求求你打我,你我明朝相見,去他的元朝将軍,去他的起義小兵,我們重新相識,好不好?

冥冥之中,許人傑能猜到自己打了沈珂,會發生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可他做不到,他記不起以前的沈珂,他定要留住現在的。不會再忘了。

“将軍!”副帥提醒。

沈沫已登上皇城,與朱元璋會合,沈沫怔怔,朱元璋搶過兵符,“元軍給我聽令!殺進皇宮,滅了那狗賊皇帝!殺啊!!!”

“将軍,兵符!”副帥沒想到叛黨竟然偷到了許人傑的兵符。

“衆将領聽命!保護皇上為首要任務!駕~”

外頭打打殺殺,元朝皇帝吓得屁滾尿流,躲在龍椅後頭瑟瑟發抖。“救駕…救駕…”

“狗皇帝,拿命來!”朱元璋手提大刀,朝狗皇帝腦袋砍去。

“小心啊朱大哥!”

朱元璋側身躲開許人傑劈來的劍,狗皇帝趁亂躲到許人傑身後,“皇上,末将來遲,還請皇上恕罪!”

朝堂裏裏外外都被元軍包圍,狗皇帝大笑,“來人吶!給朕拿下這等叛黨!”沒人敢動,“來人吶!來人吶!你們都聾了嗎?信不信朕把你們拖出去斬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狗賊,我朱元璋今天先把你人頭拿下再說!”朱元璋拿刀與許人傑厮殺,楊岩和陳水聯手對付副帥,不分上下。

“元軍聽令!拿下這狗賊皇帝!”

“是!”軍令如山,見兵符如見軍令。

寡不敵衆,許人傑敗下陣來,被朱元璋以刀相逼,“許大将軍,這仗你輸了!”光影晃動,一刀斬下。

“不要啊!!!”沈沫伸手擋在他前頭,朱元璋反應極快,收回大刀。“你不要命了!!沈珂!!”

抽噎此起彼伏,眼淚亦斬不斷,朱元璋都快不認識眼前這人了。

“求求你別…殺他!求求…你別殺…他!”沈沫語無倫次,嘴裏只有這一句話。

“把他押入地牢!”朱元璋遂了沈珂的願,嘆氣載道,“感情誤事啊!”

元朝皇帝被緝拿,改朝換代免不了朝堂混亂,朱元璋倒是不急于建立新政,将這幅爛攤子處理完也不遲。

當晚,弟兄們把酒言歡,不醉不歸。“喝!喝!”“朱大哥好樣的!”“萬歲萬歲萬萬歲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有沈珂一個人坐在門檻上,望着月亮發呆,大雨過後,空氣裏彌漫着血腥味,混着潮濕的泥土氣息,好不自在。

“沈珂,怎麽不和大家一塊兒去慶祝?”楊岩手拿兩個酒罐子,邀她喝酒。

沈沫沒去接,搖了搖頭,“楊大哥,對不起啊!”

“怎麽了?”楊岩迷惑,何來對不起之說。

“最後也沒能讓你手刃了許人傑,對不起!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沈沫早前聽陳水說過,楊岩一家都是被元軍所殺害的,他心裏應該是恨透了許人傑。

“呵呵…我還以為你為了別的事呢!元朝都滅了,多殺一個少殺一個又有什麽區別?我沒放在心上。”楊岩恨的整個元朝,如今被推翻,就是大仇已報。

“楊大哥,我還有點事要處理!你替我跟朱元璋還有陳水,大志,說一聲,我先走了啊!”沈沫拍拍屁股,又想起什麽來,“楊大哥!”

楊岩回頭,“其實…我是女的!”沈沫輕笑,跑遠了。

“我知道!”楊岩自言自語,繼續回去喝酒,越喝卻越清醒,只是那抹身影倒是模糊不清,耳畔響起她說過的話,“我認你做我大哥好不好?”

許人傑褪去鐵甲銀盔,灰白破爛的囚衣套在身上,沈沫一時不适應。

站了有一會兒,許人傑都沒注意,待到沈沫走近,來人白色繡花鞋,一席淡紫色紗裙,齊至腰間的長發利落垂下,許人傑發現自己好久沒有好好看過沈珂了,她的眉目,她的鼻尖,她的薄唇,牢裏昏暗,看的不真切,也是滿意至極。這是他許人傑愛過的女人!

“你還不答應我嗎?”沈珂還是不放棄最後的可能,朱元璋給過她期限,一旦新朝立政,此人必須要殺!

沈沫自己也确定不了,明朝一旦建立,她沈沫會變成另一個誰,但許人傑确是必死無疑。

“我說你這人怎麽就說不通呢!你打的是我,我都不嫌疼,你矯/情個什麽勁兒啊!”這年頭白讓別人打,還猶猶豫豫的,怕不是個傻子吧!

“沈珂,等我上刑場那日,你也穿這身來見我最後一面可好?”

“許人傑,你無藥可救了你!”氣死沈沫了,砍死他算了,哪有人天天盼着自己死的,真是活見鬼。

殘兵野黨收拾穩妥,朱元璋準備明日舉行登基大典,“沈珂,我待你不薄,許人傑也給你留到這時候了,明日午時三刻,必須斬立決!”

沈沫好些日子沒去見他,“斬立決”這三個字親耳聽到,心還是一顫,揪着難受。

“嗯!謝謝你朱大哥!”

臨刑當日,晴空萬裏,許人傑坐着囚車颠簸上路,沈沫一路跟随,他憔悴了好多,胡茬密密長了出來,臉上毫無氣色可言。

午時正是烈日當頭,最熱也最曬,宮中歡天喜地喜迎新聖上,刑場人頭攢動笑看熱鬧。

許人傑走上斷頭臺,跪下,紫衣女子就站在他跟前,摸不到,碰不到,望着她。

“有話快說,別耽誤了時辰!”砍頭大哥略顯不耐。

“許人傑,你不是問我,我除了是沈珂,還是誰嗎?”沈沫豁出去,什麽穿越時空,什麽新建王朝,她通通不管,她只要許人傑生生世世都跟她一樣輪回重生,就夠了。

許人傑果然被話題吸引,“是誰?”

“好!我全部告訴你!”沈沫跪下,與他相視,“聽清楚,許人傑,我叫沈沫,不是沈珂,我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了,你叫過我非煙,你叫過我沈貴妃,你叫過我珂兒。”

腦海裏的畫面重新排列,一幅幅一幕幕都對上了沈珂現在說的每一句話。

“許人傑,你不能死,你還要來下輩子找我,下下輩子找我,下下下輩子找我…好不好??好不好??”沈沫跪着求他,不要消失,淚眼模糊,看不清他的輪廓。

“打我!求你打我!這樣我們來生才能再相見!”沈沫見他仍無動于衷,着急拿起他的手,“啪”一聲狠狠打向自己,沈沫笑的好甜好美,“這樣你就不會死了!”

淚水劃過許人傑的臉,滴在沈沫臉上,滾燙滾燙。

行刑大人的木牌丢下,屠夫的刀舉過頭頂,沒了前一次穿越的動蕩,這次則是平穩的慢慢移動,看熱鬧的老百姓,開始面部扭曲,許人傑她也找不到了。

元朝,再也不見!

沈沫頓覺腰酸背痛,揉眼醒過來,這是哪兒啊?怎麽也不開個燈啊?

“提督大人,您可算醒了!”妖嬈刺耳的聲兒黑暗裏傳來。

“哇!靠!你吓死誰呢!”沈沫一腳飛踢那娘娘腔,“好好說話行不行啊!”

那人摸爬滾打,點上了蠟,房間一片光亮,沈沫看清那人,原來是個小太監。

“不好意思啊,下手重了點,不過我說你大半夜的裝什麽鬼啊!”沈沫四下打量,不是金光閃閃,也不是破敗不堪,到處都黑漆漆的,這床也咯的腰板疼。诶?那有面鏡子,沈沫得去瞧一瞧這世她又換什麽身份了!

步步走近,黃銅鏡裏身像模糊,定睛細看,“啊——啊——這太監是誰啊!!!!!”

“提督大人,發生什麽事了?”門外趕來衆太監,領頭太監曹光慌張關切。

“沒事兒沒事兒,提督大人剛醒,身體還有所不适,都退下吧~”裏頭的小太監替沈沫趕走了那大幫太監們。領頭太監面露不悅,帶人撤走,要不是仗着沈提督喜愛,那小李子算個什麽狗、屁、玩意兒。

“大人,您這是怎麽了?多好看的臉蛋兒,您叫什麽呀?”小李子安撫沈提督,倒茶給他壓壓驚。

沈沫當然知道自己臉長得好看,問題是這鏡子裏的臉哪是她沈沫的,分明是那殺千刀的許人傑的!

這是什麽情況,自己明明是被打臉穿越的,怎麽還是穿失敗了,那她現在到底是誰?是沈沫還是許人傑?诶?那是不是現在打自己臉,又可以穿一次了?

“啪!”“啪!”“啪!”沈沫連扇了自己三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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