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明

昨日小李子在沈沫門外說些什麽,沈沫丁點兒不記得,估摸是朱棣又出什麽岔子尋她過去。

等衆人退朝,朱棣松懈地伸了伸懶腰,半截發現沈公公伫立在那沒走,“怎麽,沈公公有事要禀奏?”這麽快就有梁将軍的新動态,朱棣洗耳恭聽。

沈沫神游,朱棣壓根兒沒找她茬,那小李子昨夜說的何事,“啊…啊…那啥!奴才準備過幾日就去将軍府上親自探探消息,近日東廠的那幫狗奴才光吃飯不做事,愣是沒發現梁将軍的可疑動靜。皇上您放心,這事兒奴才定幫您擺平了!”

朱棣些許失望,搞了半天,什麽消息也沒有,“嗯!你看着辦吧!”

沈沫哪知道梁将軍現在肚裏賣的哪門子藥,一會兒造反一會兒沒聲兒的,害得曹光屁消息都沒查到。欲退朝走人,朱棣喊住她,“今晚牌子的事兒,算了。朕去齊妃那兒坐坐就行。”

早說是那破牌子的事兒嘛!自己也不用腳不沾地就過來。“是,奴才告退!”

齊妃娘娘長得絕非沉魚落雁,大家閨秀還能蹭一下邊兒,入了宮的女人到最後也就只剩下勾心鬥角可言。

沈沫尚且覺得時辰還早,再去找許人傑亦不合适,省的那人有恃無恐,在她面前氣焰愈來愈嚣張。哼,不管,冷處理。

許人傑新搬來的庭院再好,依舊抵不過沒人氣的寂寞,想當年率領成千上萬的将士上陣殺敵,如今獨守大院閑來無事,許人傑蒼涼一笑。

腳不受控,已走出苑邸百來米,罷了罷了,當是散散心也好。沈沫的叮囑,他是記于心上的,自己身份擺在那兒,遇到什麽人都會惹來壞處。前面的石凳空着,顧了顧四周,再三确認沒有旁人,坐下休息。

“娘娘,就在這邊,您小心着點。”

許人傑聽聞有人說話,心弦繃緊,何止一人,他尋一處矮草叢,跻身躲着。

“清兒,你确定嗎?我怎麽覺得那邊陰森森的,有些可怕。”齊妃不敢再跟着過去,站在原地不動。

清兒回頭拉上自家主子,安撫道,“娘娘,絕不會錯,今日清兒就是在這兒遇上的…”

草叢裏窸窣,許人傑慌亂逃走,“啊”齊妃吓出聲,“清兒,有鬼!有鬼!”

許人傑防備地轉頭看那倆人是否追上來,無意與齊妃娘娘眼神交彙,确認過眼神,那女子好眼熟,許人傑暗想。

難得出趟門就被人逮到,倒黴歸倒黴,這事兒還不敢同沈沫說,怕又是一頓埋怨,地下戀情不好談吶。

清兒及時護送齊妃娘娘回明清宮,“奴婢該死,害得娘娘受驚!”清兒自知錯大了,跪在地上就是不起。

齊妃起初着實吓得不輕,不小心看到真身時,反倒不害怕了,至少碰到的是個人,只是那女人她不曾見過,腦子裏沒留着印象。

“清兒,你再好好查查那處有沒有什麽可疑的女人。剛才我看到了!”齊妃只和那人對了眼,再加上那人落荒而逃時身上的穿着,并不像哪個深宮裏頭的妃子,要說是個宮女也說不上,就一普普通通白色的連襟裙,發髻上更是沒有任何打扮。好奇怪的一人!

“清兒定會查清楚那人,連同她和提督大人的關系,也一一幫娘娘弄清楚摘明白。”清兒起身出去,得知今夜皇上要來,識相地吩咐其他奴才都退下。

東廠那邊,曹光獨自在沈沫房裏彙報近半個月大臣官員的工作表現以及是否存在企圖造反的嫌疑行徑。

沈沫整理下來就是,大家都好乖,時時在為朱棣盡心竭力地輔政做貢獻。

“曹光,替我安排明日行程,我要去登門會會梁将軍!”再不出動,沈沫還真擔心地下組織已經風起雲湧,到時候自己就成一歷史千古罪人。

“是,督主!”曹光靜等督主下一步問話,片刻沒動靜。

沈沫盯着曹光上下打量,後者別扭低頭,“督主,還有什麽事吩咐嗎?”

“沒!”沈沫附耳威脅,“你若将之前一事捅了出去,就休怪我無情無義了。”

曹光輕點幾下,“奴才絕不出賣督主,一生一世為督主效命!”取不到督主的信任,曹光怎會不失望。

今夜天色靜如死水,找不到月光,連星星都跟丢不見了影兒。曹光嘆氣,憶起宅院門口那女子與督主大人不舍不離的場景,嫉妒的發緊又無可奈何。

冥冥之中,沈沫預感許人傑會出什麽事情,所以才對曹光打好預防,人心難測,今日你在我面前發誓效忠,他日如何,沈沫沒有底。

第二日退了早朝,聽見其他大臣說起,梁将軍因身體抱恙來不了早朝的事兒,沈沫拍手稱快,剛好借着這個由頭上府上慰問一番,順便查查他的底兒。

“皇上,梁将軍身體欠佳的事,就由奴才代為登門探望,還請皇上恩準!”

朱棣了然大笑,“好好好!就由沈公公替朕去趟将軍府。”

沈沫命人去準備慰問品,也不知道明朝興不興送果籃,先預備着總能以防萬一。

幾人八擡大轎,沈沫享受一路豪華排場,最後停至将軍府門前下轎。

“沈督主到~”

将軍府看門小哥皆是磕頭跪禮,将軍府看着不如皇宮裏頭氣派,甚至都有點比不上二三品官員的宅子,清一色的白牆黑瓦,頗具江南建築文藝風格。

沈沫穿越至今還未見過梁将軍本尊,論官銜,到底孰大孰小,沈沫一概不知。

梁将軍幾米開外,便抱手行禮,“督主大人好~怎有空到府上一坐?”

“皇上聽聞梁将軍感染風寒,特派奴才前來慰問,梁将軍可得早日康複,為皇上效力吶!”說及此,梁将軍帶沈公公入了座,好茶伺候之。

梁将軍笑言,自己不過是小病小鬧,不必讓皇上挂在心上,還稱明日即可上朝,不勞督主大人費神費力特來一趟。

明眼人都知道朱棣此舉意圖,沈沫怕自己道不明,梁将軍仍一意孤行就不好了,開門見山直言不諱地說道,“梁将軍,你我都是明白人,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梁将軍應是比奴才清楚的多。如今沒什麽能比天下太平更為重要的事了。您說是不是?”

不等梁将軍回答,沈沫接着道,“铤而走險實在是下下策之舉!今日奴才就不再打擾将軍休息了,将軍不必送,奴才告辭。”

朱棣這招名曰探病的戲碼,實則就是命沈沫下發一張警告黃牌,全看梁将軍自己選擇。

出至廳門,沈沫撇見一女,偷偷站在柱子後聽牆角,梁将軍如此不防備,沈沫猜測此女應該是傳聞中朱棣看上的梁詩雨,梁将軍之女。

驚鴻一瞥,面目瞧的不真切,一襲拖地紅裙惹眼的很,縱使藏身紅柱子後頭也看的清晰,怎麽說,擔得上将門之女的稱號,沈沫嗤笑朱棣口味獨特,此女可同齊妃等人不是一個路子。

走的着急,那女子開口,“爹爹,我早與你說過,不必将我和親之事放于心上,朱棣是個好皇帝,您相信我,早日停了您那計劃可好?”

聲音清澈,透亮,其他的話沈沫沒聽清,“朱棣是個好皇帝!”一字一句入了耳,下意識回頭去看那女子,豈料她的視線也跟着投來,腦中混沌閃現什麽畫面,沈沫匆匆離開。

深閨之女,張口就是當今皇上的名諱,且不說梁将軍是否有恻隐之心,自己女兒不計前嫌,信誓旦旦誇朱棣是個好皇帝還真是腦回路清奇。

八擡大轎原路折回,行至半途,沈沫就命退他們幾個,謊稱自己要散散步,幾人不敢多言,擡着那空轎回殿上複命。

“提督大人好”

“督主好”

…時而走過的太監奴婢點頭叩禮,沈沫無意間走到明清宮前,鵝卵石子鋪的小道兒,兩邊各是栽種萬年青,倒是一點兒不符合齊妃娘娘的秉性,她絕非沉得住氣之人。

嗯?額上有水滴,頃刻,雨絲密密麻麻,沈沫拿手護頭,嗯?又停了…

齊妃撐着把油紙傘,替提督大人遮擋雨淋,“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

沈沫心想她誤會了,眼裏的失落頓時讓沈沫忘了去解釋,自己只是路過罷了,待回過神,已被齊妃領進了明清宮。

齊妃不語,沈沫自顧坐下,春雨細如絲,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其他人被齊妃遣了出去,連那個叫清兒的婢女也沒留下。

“你好久都不來我這兒,本還想叫你品品我沏茶的新手藝,誰知道苦等多日都不見你來。”齊妃從一小盒精致的茶罐裏舀出些茶葉來,動作娴熟,一壺好茶奉給沈沫。

“快嘗嘗,比之前好多了。”齊妃深知提督大人愛品茶,學了好久,前一回被他笑話了去,這次自認進步不少。

沈沫有股錯覺,像是看到了21世紀的自己,小心讨好許人傑的模樣,愛到卑微,低至塵埃。

齊妃抛開平日裏的拘束,好似他們是久別重逢的故友,開心地沈沫不忍戳破。

“嗯,好喝!”沈沫不懂茶道文化,品不出其中的內涵來,只好瞎說回應。

“齊妃娘娘,奴才看這雨下的小了些,就不再逗留了。謝謝娘娘的茶!”沈沫将茶一飲而盡。

“你從前不會這樣同我說話的。究竟是你變了,還是你不愛我了?”齊妃抓緊提督大人的手,梨花帶雨的樣子着實令人心疼。

沈沫之前還真和齊妃有一腿??可怕可怕。

小劇場

沈沫:你背着我偷女人?

許人傑:不敢不敢

沈沫:齊妃你怎麽解釋?

許人傑:啊?我是誰?這是哪兒?我在幹嘛?

你奶奶個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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