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初入”宮禁
“初入”宮禁
白牆如蛛網般裂開,一灘軟泥深陷坑中,氣若游絲地又“叽”了一聲後腦袋一耷,像是死過去了。
李子真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他未開口,随扈已有人聲音打顫地質問道:“你、你竟敢殺了神獸,你、你到底是什麽來路?”
李藥袖仔仔細細地擦淨手裏的黏液,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是無辜:“你說話好沒道理,明明是你們這位大人無故放妖獸出來傷人。我如果不反擊,難道要活生生被它咬下一塊肉嗎?”
“那不是妖獸。”李子真本沒将這丫頭片子放在眼裏,豈料她出手如此果斷狠辣,令他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此人。陰郁的視線落在那只破舊的皮兜上,又慢慢移到那張面如皎月的臉龐上。
陌生是全然的陌生,可總透着一種有點熟悉又不太機靈的氣質:“姑娘有所不知,這是能分辨出人與妖區別的神獸,現在妖物修為愈發精深,總有一些圖謀不軌的妖物試圖混進人中肆意妄為。”
他擡手從牆上硬扯下那攤軟泥,心不在焉地抖了抖,意味深長地向李藥袖笑了笑:“自本官上任以來,靠此神獸,抓捕化為人形吃人殺人的妖物不說上百,也有數十。不過這些妖物多少與真正的人有所不同。但誰知道有沒有哪天會冒出個比人還像人的妖物呢?”
李藥袖還在惡心剛才那黏膩順滑的手感,冷不丁被問到心不在焉地連連點頭:“哦哦,可能吧!大人說得對!”
“……”李子真一通陰陽怪氣下去,不僅沒試探出任何東西,反而有種一拳打進棉花裏的無力感。他手下微微一用力,暈暈乎乎的妖物被迫清醒了過來,再度看向李藥袖時竟情不自禁地向後使勁縮了縮脖子,可縱使如此,它也沒表現出任何異樣。
這丫頭不是妖物?李子真頗是懷疑地又看了一眼李藥袖,冷哼一聲:“那妖獸烏漆嘛黑,化成人形理應也沒這麽白淨的。”
烏漆嘛黑?李藥袖擦手的動作一停,漫長的反射弧擰了過來,他是不是……在嘲諷我?!
沈檀在她怒氣值蹭蹭上漲之際,手疾眼快一尾巴卷住她的手腕,冰冷的觸感刺激得李藥袖一個哆嗦。
被迫冷靜下來的李藥袖:“……”
一番交鋒之後,不但一無所獲還險些折了這只廢物。
李子真環視廳堂一圈,在各色或不屑或充滿敵意的眼神中并沒有發現姓沈那人的面孔,索然無味地将黏滑的妖物塞入佩囊中,草草拱手道;“今日打擾諸位雅興了,實在抱歉,那就等明日諸位進宮一展身手了。”
無人應他。
臨走前,他又深深看了一眼端起茶盞慢慢喝茶的少女。
不料她突然開口,似是自言自語:“這人真怪,明明如此厭惡妖物乃至我們這些修士,卻随身不離攜帶妖獸,還要靠它‘破案’抓人,這就是口是心非嗎?”
對面的懷芳小道士艱難爬回桌子,十分給面子地附和道:“就是就是!”
李子真的臉色霎時一沉。
陰陽怪氣回去的李藥袖渾然味覺他殺人的目光,安詳地抱起茶盞大大喝了一口暖融融的茶水:啊~真爽呀~
沈檀在她袖中無力支額:要不,待會還是套個麻袋把李子真這小子打一頓,給她出出氣?
……
李子真一走,廳堂內無形的緊繃氣氛剎那冰消雪融,已經吃飽喝足的各家修士懶散地結伴而去,離去者中不乏有對這姓李狗官的讨伐與厭憎。
“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冒出來的,以前新京中從未聽過他這一號人哪?”
“哎?王兄,你這就有所不知了。此人本就是平涼李氏之人,其父原為平涼郡守,一年前暴病而亡,不久後其母也随之而去。”那人将李子真的來歷一一道來,“雖然雙親亡故,可平涼李氏發跡于西北邙山,百年前也算承蒙當時鎮北王餘蔭照應。淵源深厚,且家中商路頗多。正托着這千絲萬縷的幹系,他千方百計尋來一個藥方,可暫緩今上他老人家身上病痛,才得以被提拔升官。”
那人不疾不徐搖了搖玉扇:“今日一見,果然如我所料,是個野心勃勃的年輕豺狼之輩啊!”
“竟是如此!”同伴感慨,“許兄你不愧是當世百曉生啊,竟連百年前的辛密都如數家珍,佩服佩服!”
“哪裏哪裏~一點不足挂齒的小小才藝罷了,”那人謙遜不已道,“對了,愚弟正打算編纂一些我等修士間的秘聞趣事,若有幸成冊,還請王兄多多支持啊!”
“一定一定!”
豎起耳朵偷聽的李藥袖忍了又忍,沒忍住插進一句:“倒時給我留一本哈。”
刻意慢了幾步的桃花觀女冠們也忙不疊補充道:“給我們也留一冊,不,留五冊!”她們熱情洋溢地硬生生将那王姓修士擠到一旁,圍着那許姓的青年叽叽喳喳問道,“這位兄臺,那你可知道千山教那名與蛇妖私定終身的小道士最終結局如何,可是與那蛇妖真的在一起了?”
“還有千山教掌教的嫡傳弟子,裴道長他……當真如傳聞中一般不盡女色,仍是童子之身嗎?”
一起被擠到一旁的李藥袖:“……”
千山教的一衆道士們:“……”
懷芳小道士痛苦地閉上了眼。
姓裴的年輕道人冷聲道:“回去再加抄三十遍《道德經》。”
懷芳:嗚嗚,我就知道。
在李藥袖正與饒有興味試圖探聽“蛇妖”故事的青龍鬥智鬥勇之時,一個和和氣氣的聲音叫住了她:“姑娘?姑娘?”
李藥袖與沈檀刷地一下各自安好,她心虛地回頭看去,卻見是懷芳小道士口中的那位“二胖”師兄。
胖道長和善地朝她行了個一禮:“貿然叫住姑娘您實在唐突,只是懷芳那臭小子……嗯哼,懷芳小師弟一直求我給你看看有無可解之法,他胡鬧慣了……嗯?”在他看清李藥袖面相時原本敦和的笑容微微一凝,皺眉道,“姑娘這是當真奇怪……為何身纏兩道姻緣紅線?”
李藥袖一怔。
胖道士以為她沒聽懂,慢慢解釋道:“在下不才,略微擅長一些察氣觀色之法。所謂姻緣紅線,也是人身上氣的一種表現方式。人身上的氣息随遭遇經歷千變萬化,但有幾種自出生時如無外力影響終生不變,姻緣線便是其中一種。當然,世間人萬萬千,身懷數根紅線者也不在少數。”
他細細觀量李藥袖,眉頭越皺越深:“按理來說,姑娘身上的紅線應該只有一根才是,且色澤深厚,是天定良緣。”
李藥袖尚未有反應,藏着青龍的袖擺已愉悅地來回晃蕩起來。
胖道士喃喃道:“為何會多出一條呢?”
搖擺的袖兜驀然一頓,薄薄的冰花迅速蔓延,将李藥袖輕盈的袖兜眨眼凍成了個冰袋子。
“……”李藥袖嘴角微微一抽,懷芳小道士這“二胖”看來确實有兩把刷子,她虔誠求教道,“那請問道長,這多一條紅線對我有何不利之處嗎?會不會有什麽血光之災啊之類的?”
胖道士表情一滞,氣得肚皮微微抖動:“懷芳這小子又在胡說八道!”他連連擺手,“這姻緣線可好可壞,若說壞嘛,那便是所謂的桃花劫……呃,這倒也有可能帶來血光之災哈。若說最大的壞處,也不在姑娘這兒,而是那兩根紅線的另一個主人吧。”
沈檀:“……”
袖兜裏快堆積出冰山的李藥袖:“……”
她連忙求問:“既是如此,那能否請道長您幫我斷了後來多出的那條紅線?”她面色凝重,“應付原本那條,就夠我受累的了。”
沈檀:“……”
胖道士面露猶豫,終還是開口道:“小道我修行尚淺,現在也只粗通運氣,至于運氣斷氣尚未鑽研過。姑娘若有耐心,可能我細細研究一番,若有心得或可一試,只是……”他頓了頓道,“這多出的一條紅線異光大盛,甚至隐隐牽連到姑娘其他氣運,這非常不合常理。因為氣走有道,本該互不牽連,我擔心有心之人會利用這個做文章哪。”
“二胖”道長鄭重允諾,一定會及早找出斬斷紅線之法,而在此之前,李藥袖務必要小心保重。
回去的路上十分安靜,李藥袖撚着不知何時悄然化去冰花的袖口撚了又撚,忽然開口道:“我覺得沒有大事耶……”
與此同時,沈檀開口:“小袖,此次賞令我們放棄吧。”
兩人同時一默,李藥袖堅定拒絕:“我不!”
在她開口之後沈檀就知道了她的回答,沉沉地嘆了口氣,溫聲勸她道:“小袖,你身上的紅線始終是一個隐患。這個懸賞本就疑慮重重,如今李子真又摻和進來,更加證明入宮之行必不簡單,很有可能就是命令狐妖給你纏上紅線之人設下的陷阱,引君入甕等着我們。我不能讓你冒險。”
“可我也不能讓你少了那半顆龍心,”李藥袖低頭看着那條破破爛爛的磕碜小青,輕聲道,“我也不想讓你冒險啊。”
于是,一人一龍都說服不了彼此,在喜喪娃娃瑟瑟發抖的注視下,兩方成功陷入冷戰。
直到翌日入宮之時,李藥袖依舊垮着小臉,頂着兩個黑眼圈将同樣一夜無眠的青龍冷淡地團吧團吧塞入袖中。
幾次三番試圖找話題但直接被無視的沈檀:“……”
皇帝對這批名門修士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一早便鄭重地派來了車馬接上了他們,一路飛馳入了宮禁。
兩人在馬車上默不作聲地較勁了一路,待要下馬車時,李藥袖成功地一指頭按住青龍張開的嘴,不料對方死乞白賴地竟一口叼住她的手指。
幽邃金眸定定地瞧着她,舌尖微微一動。
濕潤微涼的觸感從指尖一路蹿到李藥袖耳根臉上,她又氣又惱:“你你你,不要臉!”
“姑娘,請随我來吧。”簾子被人微微撩起,洩進日光一片。
李藥袖倉促抽回濕漉漉的手指,強作鎮定地擡起頭:“好……”
她忽然失語,映入眼簾的景象與她記憶中,出入了無數次的宮城紋絲不差地重合在了一起。
更新啦~~~今天出差更得有點晚啦~大家看文開心,啵啵!沒有意外,沈檀會在下一章變回人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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