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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蘇格這幾天很乖，每天早晨做好了粥，又放了許多糖給安陸離送去。

安陸離好幾次想說自己不喜歡這麽甜的，可看着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原本的話又咽了下去。

腫痛蔓延到了咽喉，安陸離說話都費勁，她每天吃維生素，可就是沒那麽快好起來。

校學生會的新部長給安陸離發來了消息：學姐你好，下周三校會進行換屆，周五準備納新，時間定在晚上六點半，具體地點另外通知，請問學姐有時間參加我們的換屆納新活動嗎？

安陸離将手機鎖屏，漆黑的屏幕和鏡子似的映照出自己腫得不對稱的臉。這樣子，怎麽見人？

安陸離本想回不去，可她注意到蘇格的高數書裏似乎夾着幾張學生會的報名表，難不成小姑娘想去？

安陸離猶豫了一下，回複道：我周五有時間。

說起來，安陸離本打算小長假帶着小姑娘在周圍轉轉，可這麽一鬧，她只能宅在家裏。喉嚨與牙根的疼痛讓她沒什麽精神，下午的時候才和蘇格一起打游戲。

結束了一局游戲，系統突然提示兩人的親密度達到了一百，可以選擇一個親密關系。

蘇格開心地點了閨蜜。

安陸離皺了皺眉頭，直接退出游戲。

安陸離轉身回了房間，蘇格有些失落，安陸離沒同意，也沒拒絕。再一想，也許是安陸離沒看見呢，也許明天就答應了呢。

安陸離打開游戲助手，查了一下蘇格的游戲記錄。小姑娘和自己說了晚安，居然又和別人打游戲。打就打吧，偏偏還不知道隐藏游戲記錄。

蘇格只當安陸離一直心情不好，國慶小長假結束，她也沒好意思讓安陸離送她去上課，倒是安陸離一早起來，蘇格剛想讓她好好休息，安陸離就開口解釋道：“我也上課。”

安陸離的聲音有些沙啞，蘇格抓了抓頭發，她這才反應過來安陸離也是學生，蘇格貼心地将口罩遞給安陸離，然後心虛地跟着安陸離出門了。

安陸離的課本可以請假，可她就是想送小姑娘上學。

安陸離猜的沒錯，蘇格下課了就去照一寸照片，然後回到書房就認認真真地準備自我介紹的稿子。

安陸離剛到了書桌旁打算看看小姑娘寫的什麽，誰曾想蘇格一下子遮住了。

安陸離的臉已經沒那麽腫，雖然笑起來會比較明顯。“其實，這個不用這麽認真準備。”

“可是別人都很認真準備的。”蘇格高中也沒什麽當班委的經歷，才想着上了大學鍛煉一下自己。

安陸離坐下，打開電腦開始畫圖，她一邊畫軸網一邊問：“這麽想進學生會？”

蘇格點了點頭，“軍訓的時候，去宣講的學姐說了，不參加學生的大學是不完整的。”

安陸離：…………

這話也就忽悠忽悠大一的小朋友了，可小姑娘這性子，實在是不像能夠在學生會混的樣子。

“其實，學生會沒你想的那麽好。而且，有時候事情很多，可能會耽誤你學習。”

對！沒錯！耽誤學習！

蘇格清楚地記得，宣講的學姐說了，有些沒用的課，學生會可以給你開請假條！

蘇格覺得，就沖着這個請假條，她也得進學生會。

不過，當着安陸離的面，蘇格可不敢說實話。蘇格托着下巴，認真想了想，“大不了就退嘛。”

安陸離沒說話，這也不是說退就退的。比如，他們需要廉價勞動力的時候你撤了，恐怕會被記恨上。

不過，讓小姑娘了解一下這裏頭的惡心事也好。

蘇格認認真真地準備自我介紹，安陸離随口問：“你想加入什麽組織啊。”

“外聯部。”蘇格頭也沒擡地回了一句。

安陸離：？？？

油水最多，最腐敗的部門？

安陸離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小姑娘，要不你換個部門？衛生部和學風部都挺适合你的，文藝部也不錯。”

“可是我覺得外聯部最鍛煉人。”

安陸離：…………

看來小姑娘真的需要點挫折。

這也更加堅定了一點，安陸離一定要去看看那群大二的怎麽面試。往年的面試，大二的部長通常比較能找茬。納新的時候就像是冷宮裏的妃子，求着皇上多看你一眼。等到面試的時候，那架勢，仿佛在說：本宮到要看看你能耍什麽花樣。

學生會不是社團，不可能報名了就通過，安陸離怕小姑娘被怼哭，所以她決定去看看。

大二的學生把面試的地點發給了安陸離，安陸離換了身不起眼的衣服，戴着口罩去了。安陸離是怕小姑娘注意到她，可她這打扮，要不是寧浩宇也在，恐怕要被當成閑雜人等趕出去了。

寧浩宇見安陸離戴着口罩，他并不知道安陸離在小長假經歷了什麽，便取笑道：“怎麽着，您這是微服私訪？”

“閉嘴。”安陸離一開口，聲音還是有些沙啞。

寧浩宇往後退了一步，“感冒了？吃藥了嗎？你可千萬記得多喝熱水多吃藥，要是把感冒傳染給我，影響我學習，頭都給你打爆。”

安陸離：…………

她沒心情和寧浩宇逗嘴，一個人坐到了角落。大二的學生把教室布置了一下，在黑板上寫下：15級校學生會納新。

到了六點半，大一的學生陸陸續續到了。學風的部長叫宋然，是個高個子的女生，她板着臉，嚴肅地說：“大一的同學注意紀律，先來的到那邊簽到。”

安陸離掃視人群，卻不見蘇格的影子。她皺了皺眉頭，難不成小姑娘臨陣脫逃了？那自己豈不是白來了。

過了十分鐘，安陸離覺得，蘇格還不如臨陣脫逃。

文藝部部長劉輝剛要開始講話，蘇格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蘇格身上，劉輝不滿地說：“還沒進學生會就遲到，以後讓你幹點什麽事，是不是要拖個十天半個月？”

蘇格連連道歉：“學姐學長，對不起，我們最後一節課下課了之後班長開了個班會，班會結束之後我立刻就跑過來了。”

蘇格說的是實話，她連飯都沒吃呢。

劉輝沒打算就這麽放過她，畢竟這一開始，他們這些部長是得立立威，這小姑娘看上去也不像是會選擇文藝部的樣子，自己也不怕得罪一個大一的。“無組織無紀律，學生會在你眼裏就這麽不重要？你叫什麽名字，哪個專業的！”

蘇格站在門口，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扭頭就走似乎有些狼狽，可她覺得這個人好像不打算放她進去。

安陸離皺着眉頭，剛想說話，寧浩宇就開了口：“劉輝，差不多得了啊，那個女同學，你先進來坐下。”

蘇格感激地看了一眼寧浩宇，然後低着頭坐到了一邊。安陸離看了一眼手機，只見寧浩宇發來一條消息：怎麽謝我？

安陸離口罩下的嘴角微微上揚，她回道：改天請你吃飯。

安陸離擡頭看了眼蘇格，小姑娘的背影十分單薄，她低着頭，耳朵紅紅的，剛才一定覺得很尴尬。

講臺上，幾個部長自我介紹了一下，又介紹了幾位大三的主席。安陸離和寧浩宇是大四的，已經不管學生會的事了，所以也沒人介紹他們。

緊接着，大一的學生按照簽到表的順序開始自我介紹，蘇格來晚了，她的名字排在最後，所有人都做完了自我介紹，都松了口氣，便都看着蘇格。

蘇格穿着白色雪紡襯衫，下身是牛仔長褲，她緊緊地攥着衣角，雪紡料子頓時起了褶皺。

聽說她要面試外聯部，大二的幾個學生對視了一下，外聯部的部長孫濤不客氣地問：“如果讓你拉外聯，你能保證不遲到？”

蘇格的臉又紅了，不同于面對安陸離的害羞，這次她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當衆打了一下。“我……我可以保證的，今天真的是意外，我……我保證不會有下次。”

孫濤和劉輝關系不錯，或者說是沆瀣一氣，剛才劉輝被寧浩宇點名，孫濤覺得氣不過，便繼續質問蘇格：“你憑什麽保證能拉到資金。”

蘇格低着頭，這點她沒有準備，而且剛才幾個人自我介紹，這些學長學姐雖然嚴厲，也沒這麽咄咄逼人。“我……”

蘇格說不出話，孫濤繼續說：“外聯部要接觸校外人士，需要應變能力，以及有足夠的自信，你覺得你具備這些品質嗎？”

蘇格的指甲緊緊地捏着手心，前面幾個想面試外聯部的，雖然也有不太自信的，但是有的部長會問：“如果把你調到別的部門，你能接受嗎？”

可是到了蘇格這裏，直接就是刁難，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蘇格深吸一口氣，“學長，雖然我現在可能能力不足，但我願意學習，願意鍛煉自己。”

“什麽都不會，就不怕拖我們的後腿？”孫濤根本不打算松口。

蘇格突然笑了，她點了點頭，然後毫不畏懼地看着孫濤，“學生會剛開始宣傳的時候，說什麽是為了給我們一個鍛煉自己的平臺，現在就因為我遲到了就刁難我，未免太過分了，大不了我不進了還不行嗎！”

蘇格說完打算去拿書包然後離開，宋然離蘇格近，她突然站了起來，拉住蘇格，“同學，我覺得你這個态度很有問題，沒人告訴過你對學長學姐要有禮貌嗎？”

蘇格差點被氣哭了，她記得坐在第三排的人是學生會主席陳放，她瞪着那人，生氣地說：“陳學長，你們學生會都這麽不講道理嗎！”

陳放本來沒打算摻和，可蘇格突然這麽沖地對他說話，他覺得面子上挂不住。況且，鬧成這樣，蘇格肯定是進不了學生會了。陳放清了清嗓子，“同學，是你沒有端正态度，學長學姐只是在教你怎麽為人處世。”

蘇格氣得有些顫抖，安陸離想站出來，可寧浩宇攔了她一下。寧浩宇小聲說：“別急啊，這也是一種鍛煉。”

副主席是個比較安靜的姑娘，她拍了拍陳放的胳膊，小聲說：“一個小姑娘，你們非和她較勁兒幹什麽。”

蘇格一開口已經帶着哭腔，她控制着不讓眼淚流出，“明明是你們不講道理，這種充滿官僚氣息組織，我才不稀罕！”

陳放想起自己前幾天才去巴結了團委老師，蘇格這麽一說，他覺得有些難堪，他敲了敲桌子，“先是遲到，又公然辱罵學生會的學長學姐，建築系的是吧，我記住你了。”

蘇格說不出話了，這人是想打擊報複嗎？

沒人幫蘇格說話，副主席也選擇了沉默。

安陸離推開寧浩宇，她兩步走到了蘇格身邊，冷眼看着陳放，“陳放，別他媽給臉不要臉，一群人欺負一個大一的小姑娘，怎麽着，當個學生會主席就真以為自己是主席了？離了學校還不是得給人當孫子！”

由于喉嚨腫了起來，安陸離的聲音變了。再加上今天她穿得太過樸素，不似平時那樣張揚，戴着口罩，又沒化妝，陳放一時沒認出來她，便以為她也是大一的。“這位同學，和學長說話還戴着口罩，又直呼學長的名諱，你也想和學生會對着幹？”

安陸離摘下口罩，往桌子上一拍，“我今天就和你對着幹了，學生會主席是吧，真把你牛逼壞了。周三才換屆的，真以為自己這個位置坐穩了？”

安陸離雖然啞着嗓子，妝也沒化，可她的眼神冷冽，氣場讓陳放覺得腿有些軟，“安姐，我……我和她鬧着玩的。”

“好玩嗎？”安陸離冷着臉，雖然是素顏，可氣場不減。

陳放還想說什麽，安陸離沒再搭理他，她拿起蘇格的包，拉着蘇格往外走。

蘇格低着頭，走了一會兒，安陸離一回頭，小姑娘在默默地流淚。“哭什麽？這是他們的錯，和那群傻逼有什麽好生氣的。”

蘇格知道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可是被一群人當着衆人的面指責，她覺得自己面子上挂不住。

安陸離伸出手擦了擦蘇格的眼淚，“過幾天好多社團都會納新，他們比學生會的人友好多了。學生會就會使喚人，你不打算當部長主席的話，真的沒有留在那裏的必要。”

蘇格吸了吸鼻子，“可是那個人會不會報複我啊，他知道我的班級姓名的。”

安陸離有些想笑，這也就能吓唬吓唬大一的小孩了，“他敢報複你，我就敢報複他。別哭了，哭花了臉好醜的。”

蘇格破涕為笑，她擡頭看着安陸離有些不對稱的臉，本想說謝謝，可是……

“學姐，你沒戴口罩。”

安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