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地魔

地魔

艾洛拿出神兵——如果白蘇沒看錯是個水晶球——先是在魔将暴封身上掃了掃，然後在附離身上掃了掃。

水晶球亮起綠光。

“妖王并不是殺死暴封将軍的兇手。”

不得不承認，艾洛這個消息一宣布，在場衆人皆松了口氣。

除了附離。

他嗤笑一聲：“我要是闖入魔族腹地殺死第一魔将，絕對敲鑼打鼓讓你們都知道，怎麽可能藏着掖着。”

白蘇有些自責：“抱歉，我不應該懷疑你的。”

她不僅讓附離平白受了冤屈，還浪費了一次驗證的機會。

“沒事，原諒你了。”附離向來大氣。

他掃視一圈：“你們呢？”

其他幾位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一一給附離道歉，但也沒有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

白蘇看着覺得十分神奇：“他們關系這麽好的嗎？竟然願意道歉。”

系統：【他們之間并沒有實質性的仇恨。】

也是，大家打仗都是為了利益，真正有血海深仇的都是那些前線的将士們守在後方的孩童和老人們，和他們這些實力強悍的領導者有什麽關系。

這麽看來也就魔族的企業文化讓白蘇有些好感。

大家互相扯皮重新劃分勢力範圍的時候，附離就那麽懶洋洋躺在椅子上看着龜丞相舌戰群儒。

白蘇十分懷疑這厮到底是不是妖王。

這場會議一直開到下午，白蘇甚至直接坐到地上靠着附離的椅子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他們依舊吵得如火如荼。

哦不對，也不能算吵架，大家都還挺和平的，就是那話裏的刀子太多，一不小心就被坑個底掉兒。

就連看着最憨厚的魔尊冥夜都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主。

不過這和白蘇有什麽關系呢。

她只是一個平平無奇會撒藥的女巫罷了。

白·女巫·蘇：餓了。

附離似乎是聽到白蘇肚子空空蕩蕩的響聲，轉過頭來問道：“你餓了？”

白蘇點頭：“嗯嗯，不知妖王大人有沒有吃的呢？”

附離：“沒有，我已經辟谷了，不需要這些。”

白蘇：果然靠人不如靠自己。

她翻找那地方并不大的儲物袋，找出來一個已經有些硬的饅頭。

不過她不挑，能填肚子就行。

附離：“看把你可憐的。走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白蘇：？？？

“這是可以的嗎？”

那邊還吵着呢！

附離：“有什麽不可以的，隔幾天就要吵幾次，怪沒意思的，走吧。”

說着拎起白蘇的衣領帶着人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

談判的地方屬于幾族交界處，幾經争奪之後根本分不清屬于哪一族的地盤，索性劃出來成為一個獨立的城邦。

這裏各個種族平等，自由沒有約束。

之前白蘇完全不知道有這麽個地方，還以為交界處都是戰火紛飛的樣子，如今看到自由城的欣欣向榮的樣子也是開了眼界。

附離帶着白蘇來到一家人族開的酒樓。

要說烹饪這件事情還得看人族，在妖界這幾天就連白蘇這種不挑嘴的都要吃不下去了。

不過自由城物價高物資少，白蘇也沒吃上什麽珍馐，只是一些家常小炒，但也遲到了撐。

“小狐貍，魔族的那個暴封是你救的吧？”

“咳咳咳……”

正在喝水的白蘇差點嗆到。

“妖王大人，您怎麽會這麽想？小的一整個晚上都在妖王宮裏，那有機會去救魔族的魔将？您想多了想多了……”

“是嘛，我修煉這麽多年，只聽說過鬼族有一秘術可以召回死者靈魂，但鬼族沒必要出手，就算真的出手了也做不到讓暴封像現在這樣與之前無異。既然這個世界不存在這樣的秘術，那麽只有奇奇怪怪的你，有這個手段了。”

“妖王陛下，您看您見多識廣，但天下之大，您能确保知道每一種秘術嗎？也許就是有一只魔，恰好路過看到魔将大人被殺，順手救下；或者有什麽隐世的族群，恰好有這麽一種手段可以讓魔将大人起死回生；又或者魔将大人根本沒有遇害，一切只是魔族演的一出戲随便找個種族栽贓，恰好被矮人族的神兵破解了……總之您完全沒有理由懷疑小的啊！”

白蘇從未覺得自己這麽會演戲過，那泣聲淚下說看了不說一句冤枉啊！

附離只是玩味地看着她：“哦？真的？”

“當然是真的，小的完全沒有能力，也沒有理由救魔族大将啊！小的對您的忠心那是日月可鑒，怎麽可能幫魔族做事情？！”

“好啊，那我信你一回。”

白蘇松了口氣。

這一關算是過了。

附離把錢付了：“走吧，回去繼續看他們吵架。”

白蘇馬屁立刻跟上：“妖王陛下，一飯之恩沒齒難忘，以後小的一定當牛做馬報答您！”

附離：“用不着。”

嘴裏沒一句實話的小騙子。

他可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能夠起死回生的方法，想想就心動。

一直吵到傍晚，終于得到一份讓各方都能勉強接受的協議。

簽署完畢後就散了。

但白蘇不想走。

誰知道明天她會變成什麽？

待在自由城這個地方才最安全！

只是妖王大人急着回去睡覺，白蘇必須想個辦法。

“陛下！妖王陛下！小的對煉器一道頗感興趣，難得見到矮人族的艾洛大人，希望能與大人讨教一番。不如陛下您先回去？留小的一個在這裏就好了，您放心，小的一定不亂跑！”

附離：“你還會煉器？”

白蘇：“當然！”

附離：“好啊，正好我對煉器也挺感興趣的，我們一起去吧。”

白蘇：？？？

您老連幫妖族搶地盤都沒興趣，什麽時候對煉器感興趣了？

“走啊，怎麽不走了？”

白蘇拍着馬屁跟上：“這就來！陛下您百忙之中還特地抽出時間和小的一起探讨煉器，小的真是三生有幸啊！”

白蘇正想着該扯些什麽來和艾洛尬聊，突然就失去了視覺。

【天黑請閉眼。】

【女巫請睜眼。】

【昨天晚上死的是他，您有一瓶解藥請問要用嗎？】

【注意：您的解藥已使用，本輪無法使用。】

由于解藥已經使用，這一輪白蘇并不知道是誰死了，她也沒有能力救人。

幸好這不是真正的狼人殺，只能祈禱今晚沒有人動手吧。

【您有一瓶毒藥，請問要用嗎？】

“用！”

【請問您的使用對象是？】

白蘇第一反應就是附離。

于情，附離最開始一直想着要殺她，是白蘇說要帶他上歸一山殺女主角淩在溪才讓他手下留情；

于理，附離一直想殺淩在溪，為了劇情線穩定，為了日後世界大戰有人終結而不是一直打下去，不能讓附離得手。

可是……

白蘇做不到。

或許是因為曾經的法制教育，又或許是聖母心作祟。

她做不到看着一條生命在眼前逝去。

做不到親手扼殺一條生命。

別人殺的也就罷了，她阻止不了。

她連殺魚都下不去手，又怎麽忍心殺死那和人類無異的妖王呢？

或許有一天她會在這亂世中不得不厮殺，但絕對不是現在。

“我選擇不用毒藥。”

【女巫請閉眼。】

【天亮了。】

【昨天晚上是平安夜。】

說是天亮，其實就是身份更新了。

白蘇低頭，如果沒看錯，她現在身上魔氣缭繞，藏都藏不住。

而附離正站在不遠處，上下打量着她，眼中難掩笑意。

“妖族卧底？”

附離輕飄飄的一句話，總讓白蘇覺得他在陰陽怪氣。

“陛下，您聽我解釋啊！”

白蘇決定，先狡辯！

附離揚起下巴，示意她繼續。

“陛下，其實小的有一段曲折離奇的身世。我的母親，是魔族和人族的混血，而我的父親，是妖族和人族的混血。在這個戰亂的時代，混血是為世俗所不容的，兩個被世界抛棄的人就這麽相遇相知相愛了，生下了愛的結晶——也就是我。

可惜幸福的日子總是短暫的，他們因為血脈受盡冷眼，生病了也無法接受治療，年紀輕輕就去世了。小的從小沒有父母教導，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學習父母留下的心法秘籍，練着練着就出了岔子，體內的人族、妖族以及魔族的血脈無法平衡，總是會出現某一種血脈占據主導的情況，具體表現就是時而是人族時而是妖族時而是魔族。

之前都是人族血脈占盡上風，小的安安穩穩在歸一門外門生活，只是那天偶遇陛下，激發出體內的妖族血脈。面對宗門追殺以及陛下的不信任，小的不得已選擇了欺騙，還請陛下恕罪！

這幾日，陛下待小的如同親信，讓小的住妖王宮，請小的吃飯，讓小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無論陛下如何懲罰小的，小的都願意接受，只希望陛下能夠留小的一命，讓小的有機會在您身邊鞍前馬後！”

附離：“呵。”

你看我信不信？

白蘇：“能讓陛下高興是小的莫大的榮幸！”

真是要了老命。

附離：“你準備怎麽為我鞍前馬後？”

或許是因為變成了魔，白蘇對魔氣的感知格外敏銳。

她感受到魔王正在朝這邊靠近。

“陛下，您放心，小的一定為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魔王冥夜豪邁的聲音遠遠傳來：“附離，本尊忘了問你……”

“魔尊大人，我是您的卧底啊，救命！我手上有重要情報，妖王要殺小的滅口！”

魔尊：？？？

我怎麽不知道我在妖界有卧底？

妖王：呵，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