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028章

轟轟烈烈的高考就這麽在萬衆期待中來臨了。考試這兩天天氣晴朗，溫度适宜，林月和陳樂樂一起送別過穿着旗袍的陳媽媽，進了校門。

“我媽說她穿旗袍，能讓咱們倆旗開得勝。”陳樂樂臉上雖然笑着，但看得出還是緊張的，她刻意用這種說話的方式轉移注意力。

“樂樂，”林月站定，努力抱了下陳樂樂，“我們互相蹭喜氣，考試一定會很順利的，別怕。”

“嗚嗚嗚月月你真好。”陳樂樂深呼吸幾下，回抱林月，“加油加油。”

考試前總覺得自己為了這兩天準備了太久太久，可真坐到考場裏，卻覺得這跟往常幾次模拟考試沒有多大區別。都說第一次模拟考試的成績跟高考成績最接近，林月發揮一貫穩定，這次也沒多少緊張。

兩天時間很快過去，林月交完最後一科答卷，在操場上找到了獨自掉眼淚的陳樂樂，她心裏一緊，趕忙湊過去，臨到了跟前，卻有些不敢開口：“樂樂，你……”

“月月，我是不是飄了，竟然覺得高考的試題都不難。”陳樂樂還有些不敢置信，坐在小花園邊上微微張着嘴巴呼吸，“我媽還在外面等，她這兩天也好緊張，都不敢問我結果，你說，我要不要把這事告訴她？”

林月心裏的大石頭落地，無聲笑起來：“快去吧，阿姨等不到你，會很着急的。”

“嗯！”陳樂樂站起來，“那你今晚先收拾東西，明早我爸爸就開車來接你哦，說好了，這次怎麽着也要住到我家裏去。”

盛情實在難卻，何況這次假期這麽長，林月自己一時也确實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去，便說好了到陳樂樂家裏暫住。

等陳樂樂走了，林月一個人，也學着樂樂剛才的樣子，坐在小花園邊上。花圃裏的小紅花開的正鮮豔，旁邊綠油油的小草們随風東倒西歪，過的好不惬意，林月伸手，在一片綠油油中輕松拂過，忽然注意到什麽，撥開一看，竟然是片四葉草。

她想留着四葉草繼續長大，便沒有摘下來，幹脆仔細盯着看了起來。

身後有腳步聲停下，林月起初以為是路過的人，可等了好幾分鐘，都沒聽到那人離開，她一回頭，就看到了周聞褚。

他今天穿着件利落的黑T恤、牛仔褲，腳上是一雙尺碼不小的板鞋。周聞褚走過來跟林月一起看四葉草，輕咳一聲問她：“怎麽樣？”

林月眉眼彎彎：“我在考慮報哪個專業了。”

他在旁邊輕輕勾唇：“嗯。”

之後便是雞飛狗跳的報志願、入學，林月和周聞褚成了校友。這年桐城一中斬獲本市的理科前兩名，林月和周聞褚這對金童玉女一時之間風光無限，回學校拿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他們意外在走廊上偶遇了王主任。

王主任剛剛給辦公室的各位老師們發了請柬，他女兒的婚禮就定在六月下旬，如願送走又一批學生，王主任總算能騰出時間來操持家中事宜。

想到這兩個人曾經被舉報早戀的事情，王主任慢慢回過味來，看着周聞褚問：“當初你小子跟我說，沒跟林月談戀愛，是真的吧？”

林月被秦老師叫過去說話了，他們站在走廊裏，正好可以看到她恬靜的側臉。

周聞褚視線早隔着窗戶飄進去，面對王主任時，還是那副淡定的模樣：“老師，我當時說，的确沒談，後半句沒告訴你，是——只能肖想。”

王主任抿了口熱茶水，慢慢笑起來，想到這倆人以後一起上大學，有什麽緣分都是可能的，便打趣道：“以後有好消息，記得來跟老師彙報一聲。”

周聞褚得意起來：“喜糖肯定有您一包。”

後來林月從秦老師那裏出來，一時還有些不能消化剛才聽到的事實。孟希菀意外懷孕，打胎之後傷了身體，沒能參加今年的高考，目前在家中休養，桐城一中注重學風，高三畢業班發生了這種事情，老師們都很震驚，後來才知道，她跟那個所謂的“男朋友”在一起竟然有好幾年了，秦老師找林月，也只是問問林月對這些事情有沒有了解。

林月搖頭，語氣堅決：“老師，我跟那家人早就沒關系了。”

她無心去探究前世今生的糾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事情怎麽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但林月相信，只要心懷美好，就總能奔赴一個更好的未來，孟希菀走了偏路，已然無法回頭，只希望她以後能改過自新。

一張高中畢業證書，一張大學錄取通知書，将原本關系親密的衆人推拉到不同的人生軌道上，陳乾坤去了一家以高就業率聞名的專科學校學習技術，向秦和劉成驿過段時間就要出國，只不過他們一南一北，以後想要相聚，怕是也得費幾番功夫。

高考之後最得意的是蔣鋒，他和陳樂樂考上了同一個大學。這幾天他就總纏着陳樂樂，哈巴哈巴的湊上去求和好，陳樂樂卻正沉浸在高中畢業的感傷之中，懶得搭理他。

林月看着大家都有了确定的未來，心裏也覺得歡快。

這晚是告別宴，大家玩的都有些瘋，就連曾經滴酒不沾的陳樂樂，也沒忍住拎起啤酒瓶灌了自己小半瓶，然後哭唧唧挂在沙發上搶了話筒唱《海綿寶寶》。

唱歌之後又要玩游戲，玩的是最普通也最适用的真心話大冒險。到林月這裏，她翻出一張底牌，是張梅花三，輸的徹徹底底。

身旁陳樂樂起哄比誰都厲害：“月月你快來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剛才已經輪過幾次，問題都尖銳萬分，林月又不是個喜歡跟人分享自己生活的性子，便咬咬牙選了大冒險。蔣鋒立馬拿出一沓撲克牌，讓林月随機抽取一張。

“我去這什麽啊，沒勁，跟一個異性手拉手十分鐘。”蔣鋒撇撇嘴念出撲克上面的內容，然後搖搖頭，頓時失去了激情，“林月你挑一個吧。”

林月視線在包廂衆人身上劃過，眼前這些人，都以各種各樣的方式陪伴了她重獲新生的這一年，除了亂入的許哆哆，其他都是高三的畢業生，以後想見面就要跨越時間和距離的阻隔，怕是不會那麽容易。

她的視線一時未停歇，向秦立馬吹了個響亮的口哨，眼神往旁邊周聞褚身上瞥：“某人這是不行啊，都什麽時候了？”

林月臉上剛湧起幾分紅霞，還未及回應，周聞褚已經握住了她手，并且擡高到肩膀位置，得意一笑：“行了？”

衆人立馬哈哈哈哈笑起來，都說知道他賊心一顆，早早挂念着林月，但這麽不加掩飾，是不是有些太厚臉皮。

周聞褚剛才被灌了不少白酒，意識稍有些懵懂，他沒有進一步動作，只是老老實實牽着林月，踹了把小凳子到打趣的人腳邊：“這叫疼媳婦，懂了麽。”

直到熱熱鬧鬧的一晚結束，周聞褚都沒再松開手。

其他人都離開後，他帶着林月到卡座那裏閑聊。今晚臺上的音樂也都舒緩，整個清吧裏都彌漫着溫柔的氛圍，或許是酒精給的底氣，周聞褚跟林月十指相扣，他湊到她耳畔，輕聲問：“姑娘，談戀愛嗎？”

當初在操場上驚鴻一瞥，讓他好些時候都沒反應過來，他在最好的年華裏，對她一見傾心，如今總算守着他的姑娘上了大學，周聞褚才終于問出這句，當初就想跟她說的話。

林月視線落在眼前那杯西瓜汁裏。西瓜汁榨的很甜，裏面又加了溫柔的蜂蜜，整個味道就變得綿長起來，她動動手指，而後仰頭看他，終于送他一個西瓜味的初吻：“好。”

兩人戀愛的消息不胫而走，到靖華大學報道時，周聞褚完美诠釋了二十四孝好男友是如何修煉的，他一路陪着林月報名、處理住宿事宜，然後理所當然的宣誓主權。

林月高中時是那種溫溫柔柔的漂亮，現在到了大學，更多幾分明豔，被她驚豔到的人不計其數，從收集大一學生報名表的學長開始，周聞褚一路高歌猛進，擊退敵衆。

晚上兩個人吃完飯，林月被他膩着抱了好長時間，她輕輕推他胸膛：“喂，好了沒啊，我得回去啦。”

“沒，不夠。”周聞褚失笑，在她腦袋上又蹭了好半天，“明早我六點就到你們宿舍樓下等着，想吃什麽都告訴我。”

林月嘆一口氣，發現他是認真的：“你今天跟着我忙了那麽久，明天也要好好休息啊，不用起那麽早的。”

周聞褚仰頭，看到一片燦爛星空，一如他現在的心情：“見到你的每一秒鐘，我都心曠神怡。”

林月拿他沒辦法，只能将她的幼稚大男孩再抱緊幾分。萬萬沒想到，當初在高中時最會耍酷的人，到了現在，反而幼稚的可愛，林月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淺淡味道，深深吸一口氣：“那好，明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