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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哦,蝾螈還是味藥!”

“這話等會兒可不能說,老頭子心眼小着呢。”妺女叮囑着,她看着公冶寂無,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忽的,她心裏突然想起了什麽,公冶寂無來的這三四天,她的心态似乎真的變了,她變得愛笑了。

二人最後停在了一處懸崖邊,那裏有座廟宇一樣的房子,煙囪上還冒着白煙。

“為何這裏面比外面還冷一些。”公冶寂無只覺得手裏的湯婆子有些涼了。

“這裏四季都更甚外界,冬天更冷,春天更潤,夏天更熱,秋天更肅,聽說若是有誤闖的人感知了,便能及時回頭。”

妺女随手撿起一塊幹樹枝握在手心,很快樹枝便燃燒了起來,又很快便碳化。然後妺女拿過他手裏的湯婆子,打開蓋子,倒掉裏面的木炭,再把自己手裏的那塊樹枝丢了進去。

“昨日你給我弄幹頭發的時候我就好奇,你這法力我之前從未見過。”

妺女拍了拍手掌,拾起地上的雪,那雪在手心頓時化成了水,就着水把手洗了。

她解釋道:“這便是我生來自帶的女魃之力。當年能抵抗風伯雨師,只是現在這些,也只是微末了。以前我住的地方從不下雨,因為我頭頂飄過的雲都被我的熱給烤幹了。而現在,我只能給你加加熱。”

說到最後卻俏皮了起來,看着妺女釋然公冶寂無也覺得欣慰,突然又想起了什麽,“難道那個溫泉……”

“也是我加熱的。”妺女笑着說。“誰能想到,我這女魃要淪落到賣溫泉賺錢。”

公冶寂無笑着把女魃攬入懷,“這有什麽,你又不害人,能把日子過好才是正道。”

風雪中濃情蜜意的小夫妻能把身世說得如同玩笑一般也是不易,只是他們的恩愛在旁人眼中就顯得分外眨眼。就聽那臺階上傳來一個女聲:“你們兩個,怎麽在這兒顯擺起來了。”

公冶寂無笑着看了看那臺階上的人,是個穿着蜜色短襖的小丫鬟,那小丫鬟雙手插着腰氣呼呼的說道:“山君知你要來派我出來迎你,這位又是誰啊。”

“我男人。”

小丫鬟細眉一挑不屑道:“你不是個寡婦嗎?”

妺女也不惱:“哦,他上個月詐屍還陽了。”

“你!不修口德。跟我進來吧,上次你答應我的桂花油呢?”小丫鬟氣嘟嘟的說。

“帶了帶了,我的姑奶奶。你這小鬼也夠難纏的了。”妺女松開公冶寂無的手,從腰間的小囊裏取出一盒精巧玲珑的小瓶子。

那小丫鬟一看就心生喜歡,扒開塞子聞了一鼻子開心的說:“這東西,真能養頭發嗎?”

“騙你是小狗。”妺女笑道。那小丫鬟回頭偷眼看了一眼公冶寂無,然後拉着妺女的手悄悄道:“說真的,你男人長得真好看。”

得意自滿的妺女挑了挑眉也回頭看了一眼公冶寂無,“他年輕的時候更好看,他要是不好看,我還看不上他。”

公冶寂無心再大也知自己此時此刻成了兩個女人口中的談資,看着小丫鬟拉着妺女緊走幾步和自己拉開距離,就知道恐怕兩個人的心思已經在他身上走了十萬八千裏了。

山君府不大,前後兩進院子,因得恰好卡在懸崖上,就顯得構造尤為奇怪。先是穿過了個耳房,然後就到了個小巧精致的院子,院子裏點着熏香,是好聞的松柏香。

房間裏是個老婆子在烹茶,而妺女說的老頭子榮山君,此時正聊有興致的在撫琴,彈的是《流水》。

聽見動靜,榮山君并未停下來,眼皮都沒擡就訓斥道:“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屋內燒着地龍暖呼呼的,夫妻兩個都脫了大氅和帽子,小丫鬟接過二人的衣帽都給挂了起來。

“你這老頭氣性好大,之前和我吵了兩句,就當真不搭理我了。”妺女假做生氣的說道,然後脫了鞋踏入房中。

榮山君住的地方鋪設了木地板,好幾個小丫鬟每天都擦,日久天長竟被擦得亮堂堂的。

妺女走到榮山君對面坐在地上的蒲團上,這時候一旁的老婆子遞過來一盞茶,妺女結果一邊吹着一邊對院裏的公冶寂無說道:“這位便是此地的地仙榮山君。”

老頭還拿着腔調不睜眼,就聽到身後傳來公冶寂無的聲音:“衡陽宗掌門公冶寂無,拜見榮山君。”

“哦?是仙門的人?”榮山君那耷拉着的眼皮睜開了,煞有介事的看了看妺女。然後回頭看了看公冶寂無。

“進來吧,外邊冷。”

得到了主人的許可,公冶寂無脫了鞋子塌上木板緩緩進了屋。

屋內的陳設其實和現在大有不同,不是現在的擺設,看樣子也是好幾朝之前的裝潢。

三人席地而坐,妺女接過老婆子手中的茶遞給了公冶寂無,又接過茶遞給了榮山君,榮山君擡眼看了看妺女,直到這便算是她先低頭了。

哼了一聲接過了茶,吹了吹茶葉沫子,問:“怎的突然來瞧我了?”

妺女:“當然是有事求你啊。”

“什麽事?”榮山君輕啜一口溫度合适,飲了口茶,就聽妺女說:“我們兩夫妻打算生個孩子,來你這兒求個方調理身體。”

只看到榮山君一口清茶噗嗤而出,噴得面前都是茶葉沫子,好在夫妻二人坐在他左右垂手并未坐在正對面,否則高低要被這噴壺噴一臉。

一旁的老婆子吓了一跳,連忙去拿巾子,而榮山君還在劇烈的咳嗽。

老婆子很快拿過了巾子遞了過來,榮山君結果擦着胡須上的茶湯,着實有些狼狽。

妺女撇了撇嘴,看着公冶寂無,公冶寂無也沒見過這般場面,只得說了聲:“還請山君多保重。”

妺女嗔怪道:“你也是的,這麽大人了喝個茶都能嗆着。”

榮山君總算緩過來了,他指着妺女說:“我是主動嗆着的嗎?還不是你說要生孩子我才嗆着的。”

妺女:“我……我又不是要生你的孩子你激動什麽呀?”妺女眼睛轉了轉說:“再說了,你成仙之前不也拉拉雜雜蝾子蝾孫一大堆嗎,我這不也想和你學好歹留兩個後嗎。我要是成仙之後就沒機會了呀。”

榮山君翻了個白眼看了看妺女,又看了看公冶寂無,問:“你們誰不行啊?”

公冶寂無睜大了眼睛,這個話他是絕對不能應的。好在妺女善解人意,搶先說道:“我們都不行。”

得,這還不如不說呢。

榮山君剛又喝了口茶順順,差點又被嗆着,索性一怒之下把茶杯一摔放在了一邊:“我看這茶今兒是喝不成了。”然後擡頭問:“我活了這麽久,第一次見都不行的。你要我說你們夫妻兩什麽好。都這樣了,還想生啥娃啊,生個燒雞還能吃呢。”

妺女皺了皺眉解釋道:“他是那厮的心頭血加之葉冰裳的情人淚,還有蕭凜的一縷殘魂撐着生出的血肉,他苦修五百年方化為人形,而我今年也快一百了,我身上的人氣越來越淡,我是實在不知道,像我們這樣的,适不适合有孩子。你活這麽久了,你見識廣,你說呢。”

榮山君又看了看公冶寂無,問:“你是用那法子轉生的?”

公冶寂無點點頭:“正是。”

榮山君有些發愁了,他對這個也拿不準到底行不行,小聲嘀咕道:“你可比我歲數大,你來問我?”

妺女:“我的神魂是有一萬多歲了,可我這肉身都死了幾百次了,現在的我,也就快一百,哪能和您比啊。”

這馬屁拍得倒是讓榮山君十分受用,他捋了捋胡子,把那架琴放到了一旁,雙指敲了敲桌面,意思就是要診脈了,妺女面上一喜,撈起袖口就放了過去。

榮山君又朝公冶寂無那邊敲了敲,公冶寂無也很乖覺的把手伸了過去。

就這麽的,夫妻兩一左一右的搭上了手腕,榮山君也一左一右的探着脈。

老頭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沉思還是在做什麽,夫妻兩對視一眼,也不敢多想。

良久,榮山君收回雙手,又敲了敲桌面,妺女連忙換了只手,公冶寂無見狀也快速的伸出了另一只手。

老頭又開始了他的‘沉吟’。

過了片刻,他收回手,摸着胡子說道:“身體倒是無甚毛病,就是你二人一冰一火,恐怕是要講一些機緣的。看你二人面相,也并非多子多福之相。子嗣這方面還是要往開裏想。”

話中的意思就是他們二人這趟可能要白跑了,妺女倒是沒什麽,公冶寂無有些急:“老神仙也沒有辦法嗎?”

榮山君:“你兩最近一次同.房是什麽時候?”

公冶寂無脫口而出:“一百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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