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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想知道嘛。”一向正經的公冶寂無突然化身無賴小王子，這種轉變妺女有些不适應。

妺女認真的想了想：“救你。”

公冶寂無興奮的問：“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是我？”

妺女：“蕭凜死了幾百年，骨頭都化成渣了。我還救他個什麽啊？”

公冶寂無不依不饒：“這個理由我不愛聽，你換一個。”

妺女被公冶寂無搖得脖子疼，她翻着眼睛又想了想，雙手摟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說：“蕭凜愛我卻更愛家國天下，他仁義無雙可是有些懦弱，當初葉家叛國他作為儲君罵都不敢多罵一句。哎~他是頂好的人，只是我不夠好，我理解不了他，我甚至感受不到他的愛。

而你，寂無，我能感受到你心裏全是我，你的确不是他，你和他一樣好，你和他又不一樣。此時此刻，我更愛你。因為，你可以陪我走很遠很久，你就讓我心裏留着蕭凜的影子吧，他是我的遺憾，我對你的愛确實不那麽純粹，可是，我愛你，因為你是公冶寂無。”

公冶寂無眼睛亮晶晶的，這番掏心掏肺的告白讓公冶寂無的所有自我懷疑滿心疑慮煙消雲散。他曾經希望妺女一輩子騙他，天知道當初妺女說的那番話他心裏有多痛。

只是現在他一切都釋然了，眼前人就是心上人，心上人心悅我自己，這便夠了。

馬車一個颠簸，妺女摔到了公冶寂無的懷裏，她摟着公冶寂無，抱着這個男人，發誓這輩子要好好的過，哪怕十年，二十年，這份記憶要足夠支撐起無窮盡的苦悶，那便是值得。

“對不起，我應該一早就去找你的，只是我還太弱小，我怕我自己都活不下去，我怕我對蕭凜的感情會傷害你，我之前沒想明白，對不起。”妺女說道這裏已然帶着哭腔，公冶寂無再沒辦法聽下去，她吻住妺女的唇不讓她再說話。

這一百年來，他飽受相思之苦，妺女又能多快活呢？他不再鑽牛角尖，此時此刻心結全部解開。

有些話還是要外人去說的，昨日榮山君說得沒錯。別計較她愛不愛你，只看你愛不愛她。

糊塗一些，快樂一些。更何況，她是真真切切的愛着自己的，她心裏留些念想又如何呢？

就這樣吧，只要能在妺女身邊，這便夠了。

回到家裏的時候已近傍晚，炊煙袅袅有人在做飯，房屋裏暖呼呼的有嬰兒的笑聲。這便是田園牧歌，這便是家。

***

隔天便是年廿四，是妺女開門號召遠近婦孺包餃子已贈相鄰的日子。

每年到了這天就會格外熱鬧，天還沒亮就有附近相熟的婦人到無垢湯的後廚忙活開來。

和面，剁餡，別看活不多也着實累人。每年這些妺女也只打發着別人去做，等一應備菜都準備好，就在無垢湯的大堂裏，把所有的桌子都拼起來，擀餃子皮的，包餃子的，大家夥忙得不亦樂乎。

這天無垢湯會開放一日免費洗浴，倒是不包含搓澡的服務，讓你洗個幹淨還是可以的。

所以這會子進進出出的有許多乞兒花子，公冶寂無本來和妺女在包餃子，他這輩子幾十一百年是沒有做過家務的，這是破天荒頭一遭做飯，平日裏拿劍的手現在只覺得每個手指頭都有自己的想法。

“主君，我們是包餃子，不是包包子。”天香叫嚷着，妺女在一旁笑得燦爛。“你家主君哪做過這些，說了讓他別碰，非不肯。”

公冶寂無也不氣餒，只說：“這難看些不打緊，別露餡了就好。”

屋子裏的婆子們都很開心，等會兒她們幹完樂活派了餃子每人還能領三斤餃子十斤面還有肉菜，這年夜飯的口糧便有了。

正說笑着，公冶寂無突然感應到了什麽，他突然回頭望着一個看着十歲上下的小叫花子，那叫花子背對着他看不清樣貌，看他奔頭是往女湯那邊去的。

“怎麽了？”妺女問。

“她的身上，有妖氣。”公冶寂無看着那小孩進了女湯。

妺女眨了眨眼睛，拍了拍手，用抹布擦了擦，說了聲：“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公冶寂無有些擔心。

“女湯！！你個大男人去什麽啊？放心吧，這麽點地方，不會出事的。”

“那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妺女點點頭，交代了幾句轉身進了女湯。

無垢湯一共有四個池子，男女各有兩個，一大一小一深一淺，裏面都是流動的溫泉，一進一出所以不怕污染。

妺女是能感受到妖氣的，她剛進了浴室就聞到了一股泥腥味。她順着那味道走到了靠露臺的一個池子。那裏果然有個小女孩，小女孩蓬頭垢面看不清樣子。

小女孩身上破衣爛衫，但是很小心的脫了下來疊好放在高處，然後很識趣的拿着旁邊的葫蘆瓢舀起池子裏的水淋在自己身上，頭上，腳上。

又拿起旁邊的胰子打了泡泡洗頭，洗身子洗腳，等全身上下都洗幹淨了之後，又仔仔細細的沖了一遍才緩緩的進到了池子裏。

倒是個講究的人，只是現在看着那女孩瘦瘦小小，也分不清她到底是什麽。

妺女拿起一旁的小點走了過去，蹲在池邊，笑着問：“姑娘，吃嗎？”

小女孩睜開眼睛看了看妺女，此時透過氤氲水汽，妺女看到了一張清秀玲珑的臉，也許是還沒長開的緣故顯得尤為稚嫩。

“給我的嗎？”她的聲音也軟軟的。

“嗯，這些點心都可以吃的。”

小女孩接過那個花朵形狀的點心，說了聲謝謝，然後小口的吃了一口，一邊吃還一邊用另一只手接住，不讓殘渣落入溫泉裏。

妺女不由得在想這女孩的來歷，如此懂禮貌的女孩子會是什麽妖呢？

“真好吃，蜂蜜味兒的。”滿足的笑容浮了上來，妺女也覺得欣慰，“姑娘，你是從哪兒來的？怎麽會落到如此境地？天寒地凍的連個襖子也沒有，我屋子裏還有幾件我家丫鬟小時候的衣裳，你若不嫌棄，就當姐姐送你如何？”

“真的嗎？要送給我？”

妺女笑着點點頭，然後走了出去，很快從天香的房間取來了一身幹淨的舊衣裳，此時那女孩也洗幹淨了身體泡也泡舒坦了，從池子裏起身，妺女把衣衫遞給她，本想給她穿上，小女孩笑道：“夫人還請讓我自己穿吧，您已經幫了我許多了。”

小女孩擦幹了身上的水，一件一件的衣衫穿起來，那舉止卻不是小門小戶出來的。

“嗯，你還沒告訴我，你從哪來？”

女孩似乎陷入了回憶，“我是從北邊來的，我的丈夫死了。夫家的人都死了，我要活下去。等春暖花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幽州以北？妺女想了想，那可是契丹女真動亂的地方，這些年雖然年月太平，可是在幽州北邊早已打過幾次仗，只是一直沒有波及到這個小鎮。

眼前的女孩眼神低垂始終不太敢正面看她，謹小慎微的樣子，妺女又想起了那個亡國叛逃的葉冰裳。

“你叫什麽？”

“月娘。”

“月娘，你往後有何打算？”

“在王山上有座山神廟，我最近住那兒，我打算等開春了，再往南邊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生計。”

房裏，妺女和公冶寂無說及此事的時候，公冶寂無眉頭也皺了起來：“這些年北邊一直在打仗？”

妺女也在想這個問題：“是不太太平，可是我記得并未打仗才是。”

“你覺得她說的話有幾分是真？”

“不好說，我看她舉止得體倒不像是山野村婦。”妺女一邊說着，一邊在手裏忙活着。

公冶寂無看着她把三張黃表紙剪成小人的形狀，然後着朱砂念咒語畫符紙，然後掐訣念咒，食指沾了水，灑在三個黃色小人兒上，口念：“醒。”

三個小人從桌上立了起來。“過來聞聞這件衣衫，然後去王山神廟去盯着這人。”

這是道門中最基礎的傀儡術，每個施術人的方法不一樣，有些法力更高深的，摘葉飛花皆可操控。妺女這些年來才開始研習道門中的術術所以還在入門。

“你覺得她會是什麽妖？”公冶寂無問道。

“身上一股泥腥味，你說會是什麽？”

“許是山中來的，或者……河邊？鯉魚精？泥鳅精？”

妺女想了想：“再過兩天便是大年，到時候會放爆竹，普通的妖會受元月正元的影響閉關。”

“會影響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