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謠言

謠言

姜璐上課傳的紙條陰差陽錯傳到數學老師手裏。

數學老師抱着數學作業本往講臺上一放！

看似要發飙，卻幽默叫了一個人的名字，就那麽輕飄飄地：“姜璐～”

姜璐那‘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她完了，她要把接下來責問她的錯處嫁禍給馮堯，如若不行，拉他下水當墊背。

馮堯‘男人的第六感’察覺到他同桌此時周圍散發出來的可怕訊息，捏緊了自己的鋼筆，随時開擋，想嫁禍我？沒門兒！拉我當墊背？直接戳死你！

姜璐剛要開口說：“都是馮堯…”

數學老師拿一本作業本在手上開始念了，內容是她和一個女生聊對于聶曉的愛戀有多深。

她們分享各自見聶曉從第一眼的一眼萬年和每天只需要遠遠望他一眼的心滿意足，再聊未來有多少可能性，就希望能和聶曉多說一句話，多偷拍幾張照。

數學老師沒念完那整本內容，只是笑着說：“還好上頭寫有男主的名字，不然我以為是寫給我的情書了。”

全班本來聽那本子裏的內容開始起哄，被數學老師那麽一說，又都輕松一笑。

自從上次姜璐耍手機被收繳再和馮堯結下仇怨以來，她不敢冒險上課再用手機傳消息了，直接拿本子當作了紙條，你一言我一語，本子變成了聊天室，一個星期就能聊完一本。

馮堯斜睨姜璐一眼：“呵…玩兒砸了吧。”

姜璐側目回他一眼，負隅頑抗：“這是馮堯的作業本！”

“嗯？“馮堯瞪大了眼，“你噴血呢你！裏頭有名有姓你說我的作業本？”

“裏面只寫了聶曉的名字好嗎，難道你就不能喜歡聶曉？上次送巧克力你從中作梗，肯定是因為你喜歡聶曉！”

“你！”

馮堯氣得額前劉海兒都中分了，心裏無比怨怼：喜歡他我還能告訴你？你個敢做不敢當的beach！（bitch和beach不分的馮堯）聶曉要是能看上你那就是我眼瞎看上他！

數學老師繼續在上頭用幽默坐鎮：“那麽，這一篇聊的是什麽？上次讓馮堯這貨送個巧克力直接給我送成了笑話，等找機會一定讓他知道什麽叫做同桌的‘深厚情誼’，這是馮堯自己寫給自己的了？”

“我作業本就在你作業本下頭，老師一開始叫你名字就說明那堆作業本裏沒有你的名字！你個笨蛋！”馮堯補一箭，“蠢到家了你！”

其實姜璐不是蠢到家了，而是戀愛腦——聊天內容聊那麽赤·裸。

害人精——拉馮堯下水拉慣了，習慣使然。

教室又開始哄笑四起，數學老師這個時候沒了幽默感了，直接點名點姓地開始數落班上的男生女生各種錯處。

五班嘛，沒一個能逃脫。

最後嚴肅認真苦口婆心：

“你們被分在了差班被當作了鹹魚你們就心甘情願當鹹魚了？鹹魚要不要自尊？鹹魚要不要希望？鹹魚該不該有未來你們想過沒有！”

聲音更大了一階：

“你們該想想如果只能當一只鹹魚那該當一只什麽樣的鹹魚！”

拍着那一堆作業本：

“就你們這些作業本和姜璐的作業本有什麽區別？都是你們鹹魚翻身的阻礙！”

五班學生那天數學課沒上，全變成了數學老師的訓誡，背後的目的就是，該收收心好好學習準備高考了。

姜璐的那本“作業本”成了數學老師拿來教訓五班學生的一個引子，但是馮堯無緣無故被傳成了那本本子的主人。

完了完了…

不認識他的人開始對他指指點點：“就是他就是他，喜歡聶曉，喜歡得不行，聶曉真的是男女通吃啊…”

馮堯轉身就是一個瞪眼大吼：“誰喜歡他了！你們眼睛瞎了耳朵也是聾的嘛！是姜璐姜璐！拜托你們智商不夠至少管住自己的嘴，管不住嘴要說不要當我面兒說，有沒有點公德心！”

認識他的人都開始逗他：“喲，你跟聶曉青梅竹馬喲還，你倆現在還住一起，近水樓臺哦，願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馮堯怨氣如雷，怼他們：“都說不是我不是我！是姜璐！你們這些智障！聽風就是雨，哪只眼睛看出來我喜歡他了！”

王迪叫嚣最甚：“哎喲急了急了嘿，我就那麽一說，你心裏沒那想法完全可以無視我嘛。”

馮堯把棋盤一掀：“怎麽的！你說我有罪你把證據拿出來才能說好嗎！現在不流行你說人有罪人拿證據來證明自己無罪！多看看書吧白癡！”

王迪裝作驚訝無比：“霍喲喲，氣到有罪論無罪論都冒出來了，我懂我懂，我不看書我看電影，那句臺詞：你到底吃了幾碗粉！我看過嘛，讓子彈飛～您息怒息怒，當我沒說過。”

“沒說過！你說那麽多你說沒說過？你當我耳朵聾的還是當我時間不值錢讓你這麽浪費！”

數學老師泡茶過來發現一地的棋子，火藥味太重，一問原因開始說王迪：“怎麽傳成這樣了，那本子不是人家馮堯的。”

馮堯的火燒到了數學老師身上：“你說鹹魚就鹹魚，說奮鬥就說奮鬥，自以為幽默把那些內容念出來造成什麽後果作為老師你不知道？老師居然成了謠言的始發地，首當其沖該負責任！”

數學老師一愣，這是他的錯嘛，借機教育學生手段當然不能太平常，這事兒的發展誰能想到是這樣？

但是面對這件事情受傷最大的馮堯還是有了內疚，安慰他：“都是小事兒，老師給你辟謠。”

于是數學老師從一班到六班全都辟謠了一遍，只是在一班辟謠的時候聶曉臉部僵硬，他直接成了謠言的中心，并且好多人從他身邊兒過也指指點點，說：

“就是他就是他，女的喜歡他男的也喜歡他，是不是太完美了？好像喜歡他的男生比女生還要多诶，看來現在的社會女生都要當心了，好男人不止是要跟女生搶還要跟男生搶。”

聶曉面對這種謠言沒有像馮堯那麽激憤，清風微雨地打聽了始末。

畢竟傳的是他貌似潘安帥如嵇康仙如呂洞賓，喜歡他太正常了，他能有什麽錯啊，他只是站那兒什麽也沒做，上帝造他的時候偏心了而已啊。

但是他有心找了他們平常喜歡欺負人的一幫哥們兒，把那些八卦得厲害的人都給教訓了一頓，并且也炮制了好多謠言去沖淡那些關于馮堯的不利內容。

誰嘴越大，那謠言在他身上就越豐富。

可惜事情已經傳開，他的做法收效甚微，謠言再多，大家都喜歡逮着最愛聽的聽，最好傳的傳。

白芷在畫室裏安慰馮堯：“算了算了，別生氣了，喜歡一個男人又沒多大事兒。”

馮堯畫筆一停，嘴角抽了抽：“沒事兒？我現在被指着點說癞蛤蟆想吃天鵝肉，還說我一無是處的廢材有什麽資格喜歡那完美到全世界人的優點都在他身上閃耀的男人！我…我诶，我成癞蛤蟆了？我一無是處成廢材了？！還有人指着罵我死基佬！我c，要是殺人不犯法，我都想炸了這所學校！”

白芷一聽他那語氣如火藥，真的快炸了似的，收了收聲兒，等他稍微平息了之後才把手肘往他肩膀上一靠：“我有個辦法，可以堵住這些悠悠衆口。”

“什麽辦法？”

馮堯還在調整他的呼吸。

“喏～”指着自己，“跟我談場戀愛，什麽屁話都得噎他們肚子裏。”

“？”

“怎麽？”白芷把手肘收回，“不情願？我配不上你？”

“那不委屈你了？”馮堯直言，“你有錢又有顏的。”

白芷一聽，愣半晌，拿眼把他上下看了個夠，後大笑出聲，再拍他臉：“委屈啥呀委屈，到時候謠言結束，好好謝謝我就行。”

于是馮堯這頭和白芷談上戀愛了，不止在校園內牽着手談笑風生，還在各自社交軟件發各種合照。

白芷做得更來勁，生日當天在她家別墅搞了個party，把她調查到的愛傳八卦的同學都請到她們家去。

在草坪上吃自助零食和飲料，看露天電影，恩愛秀了衆人一臉，特別是在感謝大家來參加她生日聚會的檔口親了馮堯一嘴。

效果那是特別的好，那些“馮堯喜歡聶曉”的八卦破得不能在破。

人家有一個那麽漂亮那麽有錢的女朋友，怎麽可能去喜歡一個那麽多女人都喜歡的男人嘛。

那麽多女人都喜歡說明什麽？說明他不獨特，說明他長得太随便。

好嘛，什麽話都是他們在說。

馮堯由此對白芷非常之感激，問：“你要什麽回報？禮物什麽的你肯定是看不上了，你要我幫你做什麽事我義不容辭。”

白芷說：“真的跟我談一場戀愛吧。”

“啊？”

“怎麽，真的就不願意了？”

“……”

晚上馮堯回家，在飯桌上六神無主。

不僅僅把米飯當作湯端起來喝了半天，把湯當作了米飯拿筷子往嘴裏挑，還把他爸爸送過來了抵禦嚴寒的棉帽當作肉啃了半天。

馮爸馮媽看他失常，都吓一跳，問他怎麽了。

聶曉給了他們答案：“馮堯戀愛了。”

“啥？”馮媽媽。

“？”馮爸爸。

“啊？”馮堯。

聶曉把那張白芷馮堯親吻的照片鄭重其事地在馮爸馮媽展示了一分鐘。

馮媽一看不得了：“談個戀愛你就這樣式兒了？你有沒有出息你！”

馮爸看着那張照片：“喲，還是個美女呢，能看上我們家馮堯是不是說明我們家馮堯還是很招人愛的？”

聶曉看了眼馮爸再去看馮堯，喝了湯上樓。

馮媽媽推馮堯：“把魂給我找回來！”

“啊？”

馮堯手捏着馮爸給他的帽子往頭上一戴，往下用力扯，試圖把臉遮完。

他是造了什麽孽啊…

是上輩子欠了數學老師的還是姜璐的還是白芷的還是…聶曉的呢…

馮堯帶着哭腔說：“爸爸媽媽，你們兒子不是談戀愛了，是被‘戀愛’狠狠打了一巴掌。”

馮堯拖着疲憊的身體回自己卧室，像根木頭似的往床上一倒，就像往厚厚的雪地裏一栽，臉埋在了雪地裏。

“嗚…”

聶曉此時抱着手臂倚靠在他門框上，瞧着他，聽他在那發出哀怨的嗚嗚聲。

“命好苦啊我…”

馮堯的聲音通過厚厚的被子傳出來，明明是哀怨讓人同情的聲音變得滑稽。

聶曉冷言問他：“你那張嘴巴又是因為它自己有了想法和沖動去親的？”

“……”

“感受如何？”

“你來看我笑話？”馮堯側頭，露出一只眼睛，“你有這麽資格來看我笑話？要不是因為你我能有這個下場？”

聶曉嘴角扯了扯：“哦，因為我你親的白芷，為了辟謠？辟你喜歡我的謠言？”

馮堯不想說是因為姜璐喜歡你——數學老師念那本子——謠言止不住——白芷要跟他談戀愛——謠言止住了——現在白芷要真的跟他談戀愛了這龐大的過程。

這樣算下來，要是姜璐不喜歡你，就沒這麽多破事兒了。

他沒說，因為他很累，還想哭…

聶曉走過去坐他旁邊，揪他耳朵，把他臉擡出那軟被子。

馮堯被捏得疼，順力擡起臉，拿手去推：“做什麽你！我那麽難受你還欺負我？”

聶曉不管不顧，手從耳朵移到了他後脖頸，狠狠一握，目光像個大砍刀：“做人不要太随便。”

“？！”

聶曉手松了他的脖子，起身往外走，留個決絕的背影給他。

馮堯懵一臉，我…我随便？還是我随便了？！你沒事兒秋波亂傳你不随便？不然學校那麽多女生能喜歡你？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混蛋混蛋！

馮堯握拳狂打被子，又把臉埋被子裏：“如果不認識你我的生活就沒那麽多屁事情！上輩子欠了你的，欠誰的都沒欠你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