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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裏人聲鼎沸,人來人往,燈光明亮,蘇簡像踏進另外一個世界,身後仿佛還有那個男人的煙草味,她加緊腳步,匆匆上樓,樓上光線暗許多,地面鋪着金色地毯,四五個包廂均關着門,只留一盞玻璃窗。
孟丹琪沒說在哪個包房。
蘇簡給她回個電話,那頭卻是不接。
無奈之下,蘇簡只能一個包廂一個包廂去找,方形玻璃窗僅有那麽小,沒法看全,找了兩間後,終于見到人。
玻璃窗正對着餐桌,一男人搭着孟丹琪的肩膀,手中拎着酒杯,低頭調笑,燈光流瀉,盡是風流。
蘇簡在門外躊躇半天,眼看孟丹琪再灌一口酒。
她擡手擰上把手,推門進去。
屋裏調笑聲,勸酒聲,交織在一起。
還有一張張看戲的臉,紅男綠女,興致勃勃地看着孟丹琪,孟丹琪端着酒,再被勸了一杯,蘇簡說道:“再喝就過敏了。”
她這一出聲,圍觀勸酒的都齊刷刷看來,站孟丹琪身側的男人也微微側過臉,看着她。
蘇簡本以為自己會腿軟,卻很冷靜地道:“前天剛剛去過醫院,你今天又喝這麽多,是打算再上一次醫院嗎?”
那男人看着蘇簡,又看向孟丹琪,他低聲笑問:“你喝酒過敏?”
孟丹琪放下溢滿手心的酒,笑道:“是的,會過敏。”
“是麽?”他靠桌子上,“那讓她代替你?”
孟丹琪:“別鬧,我姐她一杯倒。”
男人不吭聲了,他就這麽看着孟丹琪,眼眸裏深深,孟丹琪笑着後脖子冒汗,終于,他擡手:“既然如此,只能放你離開,不能強求不是?”
孟丹琪:“謝謝李總。”
完了,轉身,沖蘇簡一笑,蘇簡舒一口氣,拉住她的手,出了包廂。
一出門,孟丹琪就沖牆角呸一聲:“爛男人。”
蘇簡默不作聲地看着她,孟丹琪挽住她的手臂說:“姐,你真聰明,我還怕你貿然沖進來呢,要是你貿然沖進來,他肯定不放人,這人吃軟不吃硬,實在很煩.”
“他是什麽人?”
“什麽人,我告訴你,壞男人當中的一種,我們總店老板娘的老公!”
“結婚了?”
“當然,不結婚我陪他玩玩無妨。”
下樓後,孟丹琪去前臺拿打包的飯菜,摸着都涼,她又罵罵咧咧,蘇簡跟在她身後,出了酒樓。
外面有些起風,她抱住手臂,回頭望去。
“雅閣”兩個字,紅得發黑,這世上,跟趙東駿一樣的男人,多得是。
孟丹琪盯着手機微信。
【李爛人:琪琪,你喝酒過不過敏,我能不知道?】
【李爛人:給剛剛那個美人一個面子罷了。】
孟丹琪一氣之下,将手機給關機。
拉着蘇簡飛快回來店裏,整店的美容師都等着吃飯,等來的卻是涼掉的菜,孟丹琪解釋:“等太久,拿錯菜,又跟人家換回來。”
前臺笑道:“孟總,那怎麽身上有酒味?又貪杯了吧。”
“吃飯,吃飯。”孟丹琪擺手。
她端菜,走到另外一張桌子上,跟蘇簡單獨吃。
飯後,兩人出門逛街,蘇簡來黎城,有一年,可只在家門口轉悠,一年的自我封閉,暗無天日。
一回想,她就哆嗦。
對于時下的衣服款式,孟丹琪比她懂多了,就是總要她嘗試穿短裙短褲....
蘇簡都推了:“真不适合我。”
孟丹琪:“你得試着改變,你還沒到30歲,怎麽過得跟40歲一樣,你看這街上的人,你能猜的出她們的年齡嗎?猜不出吧,都靠打扮的...”
于是手裏又多拎幾個袋子。
晚班地鐵23點45分,蘇簡趕在23點前上地鐵,又多趟輾轉,回到家裏,孟娟跟蘇木已經睡下。
蘇簡放好購物袋,拿着睡衣,小心翼翼地去洗漱,再回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卻怎麽也睡不着。
翌日
頂着眼下的兩個水泡,蘇簡踏進公司。
周懷雲哼着歌曲,手裏捧着彩色的多肉走進來,意外地跟蘇簡打招呼:“早啊。”
蘇簡笑笑:“早,這多肉新買的?”
“是啊,好看嗎?”周懷雲眉眼彎彎,可看出心情不錯,跟平時愛理不理的樣子相差甚遠,蘇簡有些受寵若驚,多看多肉幾眼,道:“很好看。”
“看了是不是心情會很好?”周懷雲把多肉放在櫃子上,問道。
“是的。”
周懷雲聽到好話,眉眼舒開,坐下來甚至還問蘇簡吃沒吃早餐,蘇簡急急說吃了,也沖她一笑。
一早上,大家都很有活力。
進進出出的業務員,女同事還都穿得挺漂亮,沒有半點度過周末回來周一上班的頹廢感。
周懷雲的好心情一直維持着,蘇簡也因她的好心情,領了幾張笑臉,後來在扣扣群裏才知道,原來是大老板要來開會。
也那怪周懷雲心情好,畢竟是姐夫。
蘇簡昨晚沒睡好,到九點多就猛打哈欠。
十點多,營銷部以及財務部去迎人,老板辦公室在斜對面,周懷雲甚至站起來,走到門邊去偷看。
蘇簡只聽到外面讨論的聲音。
比如“好帥。”
“好有魅力。”
“他看過來了...”
蘇簡悄悄擡眼,往外看去,卻只看到一群人簇擁着一個男人,什麽都沒看到。
周懷雲再回來桌子前,臉色就不大好,把蘇簡放桌子上的訂書釘扔到抽屜裏,蘇簡看一眼,沒有立即拿出來。
十點半。
群裏通知開會。
蘇簡準備一本筆記本,一支筆,跟在周懷雲身後進了會議室。
碩大的會議室裏,坐的八分滿,依次下來,職位從高到低,蘇簡坐在最後,她把筆記本放在桌子上,正對面是會議室後門。
正渙散着目光,一男人就從後門走進來,蘇簡怔住,腦袋轟轟地響着,筆滾落在桌上,男人看到她,也有些詫異,下一秒,他挑眉含笑.....理了理袖子,往桌前走去,落座的位置,是桌頭第一個位置,斜斜的,一側臉,就能看到她。
蘇簡撿起筆,心跳加速,滿心惶恐。
周日晚,帶着煙草味跟香水味混合的懷抱,揉成泥似的三百塊....
雖然是巧合,但是他竟是她的老板,就更巧合了,這巧合沒由來得,令她心慌....
營銷部財務部輪流上去做工作總結,老板來得少,報表就得做得精簡易懂,但說起來卻還是費時。
身側周懷雲幾番提出自己的意見,惹來男人的目光,蘇簡坐得筆直,就怕他勻一點目光給她。
好在,一個小時會議結束,他都沒再看她一眼。
那帶着煙草味香水味的懷抱,也跟夢似的。
散會後。
蘇簡拎着一個字沒記的筆記本,回到辦公室。
身後,周懷雲嬌嬌地當衆喊一聲姐夫。
男人低笑着反問:“誰是你姐夫?”
嗓音仍是帶着放蕩之意,風流之情,勾人心緒。
坐下後,蘇簡揉揉額頭,挪動鼠标,準備工作,桌上的內線卻響起來,人事部的短號,她接起來。
林芳琴在話筒裏笑道:“周總要見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蘇簡愣住。
林芳琴輕笑:“第一次指名見一個新進員工呢,蘇簡,本事不小。”
也不知這本事不小是嘲諷還是玩笑,蘇簡來不及細想,在周懷雲疑惑的目光中,起身....去了周啓的辦公室。
他辦公室正是員工關注的重要地方,齊齊地目光都掃過來,蘇簡看着門,深呼吸一口氣,才屈指敲了敲。
“進來。”男人低沉的嗓音在門板後有些模糊。
推門進去,周啓端着茶杯斜斜靠在桌子上,正喝着水。
蘇簡低喊:“周總。”
“坐。”他擡手,指着紅木桌這頭的椅子,蘇簡跟被吊着線的木偶似的,麻木地走過去,正要坐下,目光一凝。
幹淨整潔的桌子上,只有一張A4紙,那正是她的簡歷。
而“離異”兩字,此時很是顯眼,男人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就這麽輕輕地按着簡歷。
蘇簡不敢坐全,仍是有些無法集中精神。
周啓放下水杯,居高臨下地看着嬌小白皙的女人,那日水花濺上她衣裙時,他以為她只有二十來歲,撲進他懷裏時,摟着正好貼着胸,男人對這個最敏感,他正嘆着,身材不錯,挺有料。
今日一看簡歷。
呵,挺會藏年齡的。
他坐下,兩手交握,唇角蕩着笑意:“清水鎮挺會養人啊,三年前我去過,那裏适合住人,倒是挺想在那邊定居的。”
他開了個跟她家鄉有關的話題。
蘇簡不知如何回,只是點點頭,道:“我們那裏現在都是老人,小孩,年輕人都出去工作了。”
周啓靠着椅背,慢條斯理地道:“嗯。”
他轉動着筆,有些沉默。她也就規矩地坐着。
過了會,他視線掃過簡歷:“八年沒工作,還适應嗎?”
“适應。”事關工作,蘇簡回答得循規蹈矩,她有點怕他問離異的問題,面對一個陌生人,談到離異,她不習慣也無法坦然。
他支着下巴,又換了另外一個問題問她,仍是事關工作。
蘇簡仍是回答得循規蹈矩,就是他眼神挺肆意,看的她略微不自在。
說話間,周啓确實在打量她,跟前的女人皮膚如玉,巴掌小臉,不像29歲,說24歲都有人信,就是态度規規矩矩,不太放得開,話語簡潔,常常露出一臉迷茫,像一只美麗的金絲雀,關久了的樣子。
最後一個問題落下。
周啓含笑:“好了,沒事了,出去工作吧。”
蘇簡松一口氣,“謝謝周總。”
全程,他沒問任何私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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