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工作室

第23章 工作室

鐘檠回到家，随口跟在花園乘涼的父母打了招呼，進門從儲物室找出幾個空箱子，二話不說上樓開始把自己房裏的衣服和常用物品打包塞到箱子裏。

鐘嬈水見他人都不坐下來歇一歇就忙上忙下叮咣作響的，好奇地跟上來瞧，不解道：“大晚上的，收拾這些做什麽？”

鐘檠正好有話跟她說，手上動作不停，把筆記本電腦放進收納包，“前兩年在公司附近買的房子一直空着，我明天搬過去。”

鐘嬈水倒是知道他自己在外面買過房子，但裝修完之後也很少去住，“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要搬出去？”

“不方便。”鐘檠故作高深，卻能聽得出心情很好。

“什麽不方便？”

鐘嬈水還沒反應過來，後一步上樓的鐘崇嚴站到她旁邊，接話道：“能帶人回家了，和我們住當然不方便。”

鐘嬈水頓了頓，轉而驚喜道：“小靈同意跟你交往了？”

鐘檠不置可否，反倒奇異于她的稱呼，“媽，你認識靈靈了？”

“我跟呂月經常聊到你們啊。”鐘嬈水走進房間幫他整理箱子，跟呂月接觸了幾天，她越來越欣賞對方的性格，也很想見見禹靈，“既然在一起了，那什麽時候帶回家？”

“沒這麽快。”鐘檠倒是樂意，但才剛剛确定關系就要領回家，他怕吓到禹靈。他拿下鐘嬈水手上的東西，讓她去休息，“我自己來就行，重要的拿過去，其他都可以再買。”

鐘崇嚴也進來扶她的肩，攬着鐘嬈水往外走，“他心裏有數，不用管他。臭小子不在我們兩個人更輕松。”

鐘嬈水一想也是，便跟他說說笑笑地走了。

自己父母的感情很好，鐘檠從小到大旁觀得多了，早已經能做到視而不見，繼續不停手地專注幹活，中途又讓家裏的阿姨幫忙約了家政服務明天上午先去打掃幹淨，把所有事都安頓完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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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再度投入工作，禹靈瞬間變得忙碌起來，先是跟之前定制旗袍的客人發了他在旅游時畫的設計圖，确定對方的意願、記下一些需要改動的地方，然後就是馬不停蹄地打包發貨。直到中午鐘檠拎着午飯過來，他才停下來擠出點時間吃飯。

老街這邊的舊店鋪面積普遍都不大，眼下要發的衣服和包裝盒、快遞袋都一列列堆疊着，一下占去了不少空間，店內顯而易見的擁擠。

“這裏的地方是不是不夠了？”鐘檠監督禹靈吃飯，擡手撚去沾在他臉頰上的一小塊灰塵，“抽空我們去找找新工作室？”

禹靈擡頭環顧四周，也切實覺得地方小了，後續随着定制需求的增加，他還要準備購入更多不同種類的布料，現在的店面已經沒有能夠存放大量衣料的空間和條件了。最近一段時間店鋪的銷售可觀，定制也一直在做，攢的錢雖然不算太多，去租一個地段好些的工作室倒沒有問題。

思慮

妥當，禹靈便應下來，“把這次積下來的貨發完，再找時間去看看。”

鐘檠提道：“之前讓人查過最近比較好的樓盤，我挑了幾個地點合适的，等不忙了我們可以直接過去。”

禹靈擡眸瞧他，關于自己的事他總會安排得很周全。他下意識想勸對方不必每次都這麽費心，迎上鐘檠的目光，卻能感知到他想聽的大概并非推辭和拒絕。

禹靈沉靜片刻，微微颔首，“恩，謝謝。”

鐘檠靠近親了親他眉間，“靈靈，下次連‘謝謝’也不用說。”

禹靈眉尖輕動，不贊同道，“這是禮貌。”

鐘檠抵抗不住他真摯柔軟的樣子，恨不得把人好好抱起來親近，可現在不能打擾他吃飯。

等吃完飯、清理好碗筷，他們坐下來一起打包衣服。積攢了差不多七天的貨，即便有鐘檠幫忙，一下子也發不完。

勤勤懇懇地忙完一天，禹靈登上店鋪的微博寫明清貨進度，又預告了幾件下批會上的新品。他目前接到的定制很多，心力也大部分都放在旗袍的設計制作上，成衣新品便減少了幾款，但式樣精美別致，質量也都是和工廠反複拉扯确定過的。

大抵是借了鶴霜的光，店鋪微博經營得不錯，新品消息剛剛發布，就有許多人來問上新的時間，也有很多表達喜歡、好看的評論。

小畔一直跟禹靈保持着聯系，看到他發的圖片那麽老實簡單，憑着自己多年來為鶴霜修圖的手速飛快做了幾張宣傳圖，直接傳給他，活潑道：平鋪圖有點單調，我重新修了圖片，你下次直接用。

禹靈晚上收到消息時正在書桌前改設計圖，她發來的圖片确實比自己簡單的幾張白底照片更吸引人，旁邊還有放大的質量細節。

旁人的善意總會給人溫暖，禹靈笑了笑，道謝後接下她的好意，又補充：新品裏有喜歡的嗎？我寄給你。

對面發出一串感嘆號：你太好了！我可以再過來找你做衣服嗎？不帶別人了！

禹靈眉目柔和：當然可以。

他放下手機，安心把設計圖改完，洗漱後躺上床，睡前還接了鐘檠的視頻通信，聊得犯困才在對面的晚安中挂斷。

兩人陸陸續續包了三天的貨，終于把累積下來的訂單發完，随後找了雙方都有空的時間，一起去看鐘檠選好的幾個樓盤。他清楚禹靈的喜好，挑的園區都是環境清幽幹淨的。

走了三四個地方，大致定下來一個離鐘檠公司不遠的商業樓，要轉過一條狹窄些的馬路，平常車流很少，沒什麽噪聲，待着也清淨。

“這裏怎麽租呢？”辦公樓至少要租一年以上，具體的時間和價錢還要跟負責人商量，禹靈正要找人先咨詢一下時，鐘檠的手掌從背後貼上他腰背，半推半扶地将他帶出樓。

禹靈疑惑看他，“不問了嗎？”

“不着急，到時候我來找負責的人，會便宜很多。”鐘檠的手挪到他指間，與他十指相扣，“走，先認一下附近的路。”

能便宜些自然很好，聽他這樣說，禹靈便跟着他先離開去附近的幾條街逛了兩圈，将這件事暫時擱置下來。

周五時樊蔓芯打電話過來，絮絮叨叨地和他聊天，一會兒抱怨太久沒見他要一起吃飯，一會兒又高興地宣布自己漲了工資。店裏沒有客人，禹靈把手機放在旁邊開着免提，在做旗袍的間隙偶爾和她搭一句話。

他沒注意鐘檠是什麽時候進來的，直到對方把一張薄薄的卡片遞到自己眼前。禹靈不解地接過卡片左右翻看了一下，留意到上面寫着的地址，“這是......”

鐘檠在他對面坐下，語氣輕松随意，“新工作室，我買下來了，9樓。”

禹靈眼睛睜得圓圓，驚訝地看他，半晌回過神來，立刻把門卡放在他手邊，“我不要，太貴重了。”

鐘檠的眼神只往那張卡上瞟過一瞬，按着它推回禹靈身前，直直地盯着他，“可是我想給靈靈。這是我能力範圍內的禮物，并不算貴重。不要拒絕，好不好？”

禹靈依然搖頭，微微垂着眼，鐘檠給他的已經太多了，很多次他都不知道要如何歸還。

“我覺得靈靈其實可以接受。”

桌上的手機忽然發出一道清脆的女聲，打斷鐘檠原本要說的話，他沒想到這裏還有第三個人在旁聽，奇怪地望向聲音來源。

禹靈剛剛被鐘檠突如其來的大手筆震得忘了還接通着的電話，也是這時才想起來，便聽樊蔓芯機智道：“靈靈你想，如果是你自己租或者跟他一起出錢租，那萬一以後你們分手了，租期還沒到多麻煩？不搬的話他趁你工作時間過來纏着你，搬了的話又虧錢。”

“現在你就當是借他的地方用，分手後直接給他轉完租金想走就走，很方便啊。”

禹靈被她這番角度刁鑽的話驚得眨了眨眼。

鐘檠：“......”

他拿過手機，挂斷，塞進自己口袋，起身站到禹靈跟前，捧着他的臉，“靈靈，別理她。”

禹靈默然良久，倒沒有真的完全認同樊蔓芯開玩笑般的理由，在他的掌心中仰頭望着他，“鐘檠，工作室太貴了，我不知道要怎麽還你。”

“我不想讓你還。”鐘檠彎腰去貼他的額頭，堅定地看着他雙眼，“我們現在在交往，是愛人。靈靈，不要跟我分得太清楚。”

禹靈的神色中顯露出徘徊猶豫，高中之後，他一直認為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脆弱的、帶着隔閡的、需要維系的，交友要做到禮尚往來，還不回去的就不能接受。可鐘檠此時執意要傳達給他的“安全感”又是不同的，他無條件地付出、無條件地愛他，卻不需要同等的回報。

鐘檠捕捉到他的動搖，忽而道：“我的心意是不是比這些錢財貴重？”

禹靈輕輕應聲，“當然。”

鐘檠便笑，“靈靈既然能接受我的心意，為什麽不接受這些呢？”

這算歪理，禹靈被他繞了一下，卻沒有順着他走，“不一樣的。”

“一樣。”鐘檠其實了解禹靈的為人處世，只不過他希望自己是特別的，是對方的例外，“靈靈，接受我給你的心意和禮物，不要去顧慮該如何回報我。我的所有都可以給你，都不需要你還。”

“——就放在你那裏。”

最後呢喃出的字消弭在他們貼合的唇齒間，鐘檠彎着腰，俯身垂頭，像一個行禮的騎士，虔誠地去吻他的心上人。

作者有話要說：

聰明的好夥伴蔓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