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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陳郁青有些賭氣，明明很傷心，還是固執又別扭，試圖說服自己：“我不要再理燼燼了，如果他和別的小朋友玩，把我忘了，那我也不要他了！”

陳岸芷有些無奈，“燼燼這麽喜歡你，怎麽會不和你玩兒呢？”

他實在不忍陳郁青傷心，只能柔聲安慰：“他應該是到了一個新地方，周圍有很多人，需要慢慢适應，暫時抽不出空來接電話。”

“可是他以前從來不會不理我！只要我叫他，他就會立馬點頭，立馬過來叫我郁青哥哥。”

“但是那個時候你們兩個一直在一起呀。現在燼燼剛到一個新地方，你希望他孤零零的，沒有一個人和他說話嗎？”

陳郁青沉默了。

半晌搖了搖頭，從陳岸芷懷裏鑽了出來，坐直了身子，用手背揉了一把濕漉漉的眼睛。

怎麽辦呢？

他太喜歡燼燼了，占有欲也很強。

他既害怕燼燼和別人交朋友，又擔心燼燼孤零零的，沒有一個朋友。

沒有一個人能說得上話，所有人都不理他，所有人都會欺負他。

陳郁青的情緒冷靜了不少。

陳岸芷這才摸了摸他的臉頰，重新把他腳上的紗布取下來：“別哭了寶貝，爸爸知道你擔心燼燼被欺負，知道你想見他。”

“那這樣好不好？等你這次年級考試考到前三，鋼琴九級也過了，各方面都做的很優秀，放假以後我們就去看燼燼。”

“燼燼一定也很希望你成為一個優秀的哥哥。他的性格很好，不會忘記你的。”

這樣的安慰果然有效果，陳郁青平靜了下來，眨了眨眼睛，一臉的若有所思。“爸爸，真的嗎？你覺得燼燼真的不會忘記我，我真的可以去看燼燼嗎？”

“當然，他什麽性格我們都看着呢。你也可以去看他，爸爸什麽時候騙過你？”

“可是那個阿姨和那個叔叔的家，不是離這裏很遠嗎？”

“那有什麽關系。只要你們兩個人的心還在一起，就早晚都會遇見，不管多遠都會想方設法在一起。”

陳郁青有那麽一瞬間，是相信他和韓燼的情誼的。

只要小孩心裏有他，只要燼燼還記挂着他，他們早晚都會遇見的不是嗎？

自己只要慢慢提升就好，變得越來越優秀，提前把布袋木偶和小狗木雕雕刻好。

等到将來見到燼燼的時候，就可以把這些東西送給他。

也可以等到燼燼生日再去見他，為燼燼慶生，給他一個驚喜。

再也不會出現人都離開了，要送的禮物還沒送出去的情況。

陳郁青不希望自己再有遺憾，也不希望他和燼燼的感情之間出現遺憾。

陳郁青點了點頭，不再胡鬧，算是認可了父親的提議。

這一次他不再哭泣，換好了藥就乖乖坐在床上，沒有擅自溜下來。

糖果趴在他身邊，舔他的手指，将腦袋放在陳郁青腿上。

毛茸茸的耳朵耷拉着，變成了飛機耳。

眼睛也變得有些晦澀，似乎有點不開心，連尾巴都不再搖了，有氣無力搭在床尾。

“你是不是也想燼燼了？”

陳郁青低下頭，摸了摸小薩摩耶的腦袋，試圖把它的耳朵立起來，手指捏到了軟軟的耳尖。

糖果只是個小狗。

它不是人，也聽不懂陳郁青說話。

但是它還是擺了幾下尾巴，鼻尖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似乎真的在質問陳郁青，為什麽韓燼不在這裏？它最喜歡的那個小孩跑去哪兒了？

陳郁青沒法回答它。

他知道糖果平時最喜歡和韓燼一起玩。

大概是小孩有耐心，小孩身上香。

軟軟糯糯一小團，又散發着甜甜的奶香味，像是一顆精致的奶糕，所以小薩摩耶自然而然喜歡和他玩。

即便自己才是它的主人，它還是更喜歡韓燼。

陳郁青猜得出它的想法。

它肯定也想燼燼了。

“糖果乖一點，你再等等好不好？我也很想燼燼......爸爸告訴我說，只要我變優秀，我就可以見到他。今後我一定要努力變優秀，到時候就可以去看他......”

陳郁青将臉埋在薩摩耶身上。

厚重的毛發給他帶來溫暖又舒适的觸感，就像是在和燼燼擁抱。

陳郁青在想着韓燼。

韓燼燒得迷迷糊糊，夢裏總是夢見他的郁青哥哥。

蔣儀大發慈悲，讓周仁城把他送到醫院。

醫生在給韓燼測量過體溫，化驗過血常規以後，就皺起了眉頭，責問帶小孩過來的大人。

“怎麽搞的？這都燒到四十度才送過來，再嚴重一點人都得出問題。小孩子經不起發燒，再這樣下去可能會抽搐，留下後遺症。”

“抱歉抱歉，實在是很抱歉。因為工作太忙了，所以有事耽擱了。”

周仁城有些不好意思，當着很多病患的面被醫生訓斥，有些拿不出臉。

“這是你的孩子嗎？”

“啊，算是吧，這孩子是收養的。他是個孤兒，家裏最後的親人也沒了，所以我們把它收養了。”

“哦，這樣啊，知道你們都很辛苦，但是小孩子還是要多注意一些，多給他一點關心。”醫生的語氣緩和了很多。

周仁城立馬點頭。“好的好的，謝謝醫生。”

他給韓燼辦了住院手續。

輸了半天退燒藥以後，韓燼的體溫才算下去一些。

發燒讓小孩的嘴巴都有些幹裂。

周仁城不懂照顧孩子，現在急着去工作，不想在這裏耽誤時間。

韓燼輸了大半天液。

腦袋又痛又疼，身上的關節也因為高燒而酸痛不堪。

他慢慢睜開了眼睛，肚子又餓又疼，裏面扁扁的，卻沒有想吃東西的胃口。

周仁城看到病床上的小孩終于清醒，拿上了自己外套，作出一副準備離開的姿态：“你醒了？那我就先走了，我還有事要忙，等我下班再過來看你。”

也不管韓燼有沒有回應他，有沒有向他求助，告訴自己害怕這個陌生的環境。

反正他只是一個小孩子，說什麽都不重要，也不會有人在意。

病房裏只剩下韓燼和隔壁床的一位小孩。

周圍的一切都是白花花的，牆壁是白色，天花板也是白色，病床上的床單和被褥也是白色。

只有牆壁上的電視裏播放的動畫片是彩色。

那個小孩看着動畫片，病床旁的桌子上放了一大袋零食，床上也有各種各樣的玩具。

他的父母一直輪流守着他。

現在他的媽媽去洗衣服了，所以離開了一段時間。

韓燼記得之前叔叔帶他去醫院時，自己就像旁邊的小孩一樣，床頭有一大袋零食，床上也有數也數不清的玩具。

叔叔是真的很愛他，幾乎寸步不離守着他。

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