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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聲音過于凄慘,姿态過于悲哀。

韓燼被這樣的聲音吸引,趴在了窗臺前。

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門口的男人,韓燼只覺得生理性不适,心口沉甸甸的,肚子也墜痛的不舒服。

他沒有力氣走下樓,肚子裏的小家夥打了個滾,韓燼疼的痙攣,呼吸也有些沉重,根本沒辦法從房間裏離開。

即便認不得男人是誰,他還是發自內心不願意見他,只想把自己藏起來。

“韓燼,燼燼,你怎麽樣,你還好嗎?你見見我,能不能讓我看你一眼,讓我知道你的情況?”

外面的聲音還在繼續喧嚣。

陳郁青看着窗戶後面冒出半個腦袋,韓燼在那裏看他。于是心頭微動,拼命的大聲嘶叫,想要搞清楚beta的狀況,想要beta多為他停留一點目光。

可是下一秒,杵在那裏的腦袋就縮了回去,窗臺後面變得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再剩下。

韓燼選擇了視而不見。

最終還是鐘既遇過來,發現了陳郁青腹部受傷靠在門口。

他停下了汽車,連引擎都來不及熄滅,匆匆上前扶住陳郁青,“郁青,你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受傷了?!”

陳郁青斜靠在門口,一只手掌捂在腹部,一只手抓握栅欄。

大量鮮血沾染他的手掌,鮮紅色順着指縫溢出來,又強撐着讓自己不倒下。

alpha凄慘可憐,臉上的憔悴和疲态盡顯,像是被抛棄後受傷的瘋犬,匍匐在這裏,祈求主人為他留一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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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燼怎麽樣?韓燼怎麽樣?”陳郁青有些神經質的瘋狂。

鐘既遇已經撐住了他的肩膀,詢問他發生了什麽事。

但是他置若罔聞,還是不停的關心韓燼。“韓燼他還好不好?他現在有沒有問題,有沒有出現什麽情況?他有沒有提到我,有沒有想見我?”

他的眼眶通紅,身上的桃子味濃郁。

鐘既遇意識到什麽,匆忙拉開和陳郁青的距離,“郁青,你是不是易感期來了?!你打抑制劑了嗎?”

陳郁青搖頭,已經有些神志不清,急切的擺手,怕對方把他趕走,讓他見不到韓燼。“我沒有我沒有,我只是想要韓燼,我只是想見他。”

“你腹部的傷口到底怎麽回事?你別說了,先去醫院吧。”

“不不不,我沒事,我真的沒事!它只是崩裂了,之前的傷早就好了,只是裂開了一點而已!”

“你別發瘋了,出了這麽多血,這叫沒事?!”

“我真的沒事!是之前和杜劭的人打起來受的傷,我一點事沒有!杜劭的勢力已經被我碾的粉碎。他現在逃了,我的人正在追蹤他,所以我才有了時間,才可以來看看韓燼。”

“可是韓燼還在休息,他根本沒有緩過來,要怎麽見你?!”

鐘既遇無奈數落。

陳郁青被吼了一聲,終于清醒一點,渾身的力氣失脫,朝着韓燼所在的房間,慢慢跪在了地上。

他之前獨自一人回了趟陳家,請求父親可以助他一臂之力,請求陳家可以給他調動一些人馬。

陳郁青也回到了趟韓燼父親和叔叔的墓碑前,在那裏鄭重的下跪,磕上一個又一個響頭。

最後,他和杜劭在公海上厮殺。

先前用韓燼埋伏的那個虛假項目的陷阱起了很大作用,陳郁青的人馬勢如破竹。

杜劭被處處被打壓,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能力抵抗。

所以他狡猾的逃跑了,手上的勢力和股份都不管不顧,國內所獲得一切完全抛卻,現在只剩一點在國外的根基。

陳郁青也受了重傷,腹部被子彈擊中,刀子在身上劃了很多傷口。

他去醫院縫合了傷口,喬世哲問他:“你沒有攆上杜劭嗎?就這樣讓他跑了?只有你受傷?”

陳郁青搖搖頭,悲切的回答:“不,他也受了重傷,我本來已經攆上他了,差一點,只差一點......”

子彈擊中杜劭的時候,其實自己本來是真的想要杜劭死,想要他再也不能翻身,再也不能叨擾韓燼的。

杜劭當時就站在風浪口。

陳郁青一直在最前端追殺杜劭。

當時甲板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陳郁青已經受了傷,他捂着不停往外冒血的腹部,拿起槍指向杜劭,正要扣動扳機。

杜劭忽然回過頭,一樣舉槍朝向他,笑着捋了捋被海風吹亂的頭發。“陳郁青,我知道你槍裏有子彈,但是我槍裏沒了。”

他頓了頓,酷似潇灑的将槍扔到一旁,有些同歸于盡的壯烈:“不過我有一個更勁爆的消息,關于韓燼,關于他的養父母。”

“你永遠慢我一步,永遠比我更晚知道韓燼經歷過什麽。你就是不懂他,就是沒有那麽愛他。”

“我們當中一定有一個人要窮途末路,這個人,絕對不會是我,我不會是輸家。”

“......”

鹹腥的海風撲在臉上,時而洶湧的浪潮撲打在夾板,海水倒灌又慢慢散開。

陳郁青聽着杜劭講韓燼年少時的往事,聽他講韓燼的經歷。

明明是寫最平白直敘的陳述,但是他還是聽的觸目驚心。

以至于心頭的顫動讓他拿不穩槍。

最後觸動扳機的時候,沒能完全瞄準好方向,杜劭一個閃身跳進海水,那一槍只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杜劭失蹤不見,生死也尚不可知。

陳郁青來不及修養,就命人找到了蔣儀和周仁城。

這對夫妻躲在陰暗陰暗的小巷子裏茍活,一邊要撿些垃圾和別人不要的食物,一邊又要躲避高`利貸的追債。

他們已經蒼老的不像樣子,已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卻依然咄咄逼人,依然惡劣蠻橫。

陳郁青找到他們兩個,問起韓燼當年的往事。

陳郁青自诩自己已經足夠容忍。

可這對夫婦還是破罐子破摔,大聲咒罵韓燼:“那小婊子陷害我們!他不得好死!”

“我們蔣家不該養這樣一個東西,當時蔣冶就該讓他死掉。他憑什麽擁有蔣家的東西?!憑什麽蔣冶把遺産留給他?!”

“我們沒有錯,我們沒有做錯!你陳郁青是什麽東西,你難道不是把韓燼當婊子,難道不是包養他的嗎?你給了他那麽多錢,他只是你的一條狗,都不願意幫我們一下,蔣冶怎麽養了這麽一個白眼狼?!”

“現在為了他不放過我們?你充當什麽爛好人,裝什麽深情?!韓燼好歹也是我們收養的,就這麽白白送出去,白白的給你睡,給你操。你和那個姓杜的,都搶着要這個婊子——”

陳郁青雙眼赤紅,心髒像是被人用千金鼎壓了一下,連血肉都碾的粉碎,疼痛撕拉牽扯着蔓延到全身。

“閉嘴閉嘴閉嘴!”

他暴跳如雷,再也壓抑不住怒火。

雙手都在發抖,陳郁青一腳踹在蔣儀和周仁城的肩膀上。

腹部的傷口被牽扯着撕裂,可是他根本就感受不到疼。

“你們怎麽敢這樣說韓燼?!韓燼是我的愛人!是我想要護着的人,是我舍不得放手的人,他媽的你們怎麽敢?!”

時至今日,陳郁青才終于理清了一直以來所芥蒂的誤會。

也明白了韓燼跪在地上扯他的皮帶,自暴自棄的咒罵,自我作踐自己,說自己是婊子的原因。

這些難聽的話語由外人說給韓燼。

可是韓燼能懂什麽啊?

他笨嘴拙舌的又能反駁什麽?

他只能自己消化,自己去思考這些話的含義。

然後連自己都可悲地覺得,陳郁青從來沒有拿他當人看,只拿他當玩物,當發洩工具,當婊子。

陳郁青抱頭掩面,受到的刺激過于強烈,于是連言語都變得瘋狂:“木偶和木雕是你們扔掉的對不對?你們阻止我去看他......他那個時候中耳炎,什麽也聽不到,所以不知道我去找他,不知道我差一點就可以帶他回家了......”

“還有那些照片,韓燼面帶笑容的照片,讓我覺得他過得好,讓我覺得他不需要我,已經把我忘了......”

“他一直承受着你們的虐待和學校的霸淩......蔣叔叔那個時候就該清楚你們的嘴臉,該他媽讓你們死,讓你們滾的遠遠的,永遠都不能回來,永遠傷害不了韓燼!”

陳郁青把他們拽到蔣冶的墓碑前,讓他們跪着忏悔。

蔣儀不願意忏悔,不願意磕頭。

于是他就讓手下的人按着她磕頭,一遍遍重重磕下,墓碑前都留下大片血跡。

“你對不起的不只韓燼,還有蔣叔叔!你根本就不懂蔣叔叔,蔣叔叔一直都愛韓燼,他怎麽舍得看韓燼受傷,怎麽舍得看他一心呵護的小孩被你們虐待?!”

陳郁青紅着眼睛做完這一切,崩裂的傷口大股大股往外湧血。

他不想蔣儀和周仁城死的太輕松,所以幹脆廢了他們的手腳,把他們丢在陰暗髒亂的角落,再告知高利`貸他們的下落。

喬世哲已經幫陳郁青處理了很多次傷口。

反複的崩裂出血,哪怕再堅韌的alpha也要頂不住。

陳郁青沒有辦法再打抑制劑,他還是崩潰的去找韓燼,只想遠遠的看韓燼一眼,只想知道韓燼的近況。

七歲言笑晏晏,三十歲琴瑟不調。

與韓燼經歷漫長波折,終于回心轉意,終于承認自己的感情。

可是韓燼卻不在身邊,再也不會為他停留目光。

冗長又煎熬的生活要怎麽度過?眼睜睜看着韓燼不肯見他,又如何不哽咽,如何不難過?

陳郁青痛苦不已。

家裏早就空空蕩蕩,韓燼離開的太久,所有的衣服和物品上,都沒有了韓燼遺留下來的氣味。

他實在撐不下去。

鐘既遇只能強行給他處理傷口,又拿了一件韓燼的衣服給他,讓alpha可以貪婪的吸吮衣服上的味道。

beta不是omega,沒有信息素的誘導。

可陳郁青還是不可抗力的被韓燼身上的氣味所誘導。

那是來自于生命和愛意,來自于濃烈情愫的貪念,镌刻到基因裏,只有韓燼的氣息可以撫慰他。

beta無法永久标記,不會被信息素影響,也不會垂憐愛他。

可是身為alpha的他永遠都離不開beta,只能搖尾乞憐beta愛他。

【作者有話說】:陳郁青:日子沒法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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