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恩惠

恩惠

第二天早上，魏爾倫睡醒，環視卧室一周卻沒有看見甚爾的身影，但是樓下廚房的身影模模糊糊地傳上來。他扶着腰，顫顫巍巍地從床上坐起來，就這一個動作，魏爾倫龇牙咧嘴，某些部位疼的要命。

深吸一口氣，魏爾倫努力給自己穿上了衣服。然後他實在受不了，用上了異能，讓自己直接從床上飄起來，進了衛生間。

半晌，魏爾倫才從裏面出來，一陣咬牙切齒，嘴裏嘟嘟囔囔，如果仔細聽聽的話大概是“該死的甚爾……沒有節制……不是讓你停下……”之類的。

在廚房裏做飯的甚爾聽到卧室裏的動靜，從廚房裏探頭往外看，正好看到從二樓往下飄的魏爾倫。

甚爾毫不猶豫地笑了出來。

然後他就被魏爾倫用異能按進了牆裏。

“閉嘴，你這個混蛋，你以為這樣是誰弄的啊！”

甚爾摸摸自己的額頭，笑得張揚肆意。

“這當然是我和老婆恩愛的證明啊。”

魏爾倫白了他一眼，但嘴角還是牽起溫軟的笑意。甚爾伸手抱住魏爾倫，随手拽了個軟墊，往餐桌旁邊的椅子上一放，盡量讓魏爾倫坐得舒服一點。

魏爾倫翹翹腳，擡起下巴，終于好心情地誇獎一下甚爾。

“看來甚爾真是一個好妻子呢。”

甚爾直接被魏爾倫氣笑了，他掐住魏爾倫的臉，晃晃他：“到底誰才是老婆？”

甚爾站在魏爾倫面前，雙手抱臂，魏爾倫就優雅地坐在椅子上仰頭看着他，甚至還翹了翹小腿。

好像……誰是老婆已經一目了然了。

魏爾倫只好尴尬地笑笑。

“但是甚爾一定會是個好爸爸的，”魏爾倫十分自信，但是想到原著甚爾那“我有兒子嗎”的做法，他又有點不确定，“對吧？”

“當然，所以老婆大人才需要多多努力啊。”

甚爾把魏爾倫摁在了椅子上，低頭去親他。魏爾倫狼狽地推開甚爾的臉，用異能飄出了老遠，并且嚴詞拒絕他。

“不行，我還沒吃飯！”

……

魏爾倫過了一個蜜裏調油的假期，然後在開學第一天，走進了東大的校門。

甚爾站在門口，惡狠狠地盯着無辜的東大校門，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它拆了。

東大的生物科學專業知識讓魏爾倫如饑似渴地學習，短短一學期，魏爾倫就覺得自己的實驗方案實在是過于粗糙。于是在這一學期裏，魏爾倫不斷完善實驗方案，不斷更新實驗器材與數據。

但是實驗方案越完善，魏爾倫內心的掙紮就越強烈，他甚至晚上難以入眠。

每到晚上，魏爾倫總是會做夢，夢到兩個黑頭發的小孩手牽手，站在他面前。

“我為什麽要出生？”

“這都是你的陰謀。”

“真自私。”

“我讨厭你。”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魏爾倫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他已經看不清兩個小孩的輪廓了，但是那如泣血般凄厲的聲音還深深地紮根在腦海裏。

隐隐約約間，好像有鮮血自培養罐中蔓延，兩個孩子的屍/體漂浮在其中，源源不斷的鮮血流出，染紅了魏爾倫的視線。

視角一轉，他好像又看見一群身穿白大褂的人圍着手術臺，濃重的血腥味發散在空氣中，熏得魏爾倫頭昏腦漲。

恍惚間，他看見了一張酷似甚爾的小臉，他就靜靜地躺在那冰冷的臺子上。魏爾倫發了瘋一樣去推開那群人，可是無論他怎麽努力，兩人之間的距離還是那麽遙遠。

“呲。”

鮮血撒了一地，有幾滴濺到了魏爾倫蒼白的臉上。在魏爾倫劇烈顫動的瞳孔中，那孩子向他伸出手，碧綠色的眼睛盛滿了淚水。

魏爾倫拼命地去抓他的手，可是不知道哪裏沖過來的人用胳膊勒住了他的脖頸，把他使勁往遠處拖。

在魏爾倫絕望的視線下，孩子稚嫩的小手無力的垂下，碧綠色的眼睛失去神采，變得空洞、僵硬。

驚恐襲擊了魏爾倫的神智，他眼睜睜看着那孩子像是垃圾一樣被拖出去，又看到一個小女孩被拽着頭發拖上手術臺。

飙射而出的鮮血灑了一地，溫熱的液體更是讓魏爾倫感到如墜冰窖。

“嗬！”

魏爾倫猛地從床上坐起，驚醒了沉睡的甚爾。

甚爾看到滿臉冷汗、神色驚慌的魏爾倫，趕緊摟緊懷裏安撫，眼中陰沉沉的，藏在黑暗中，更是陰郁無比。

“怎麽了？”

“甚爾，不要恨我。”

甚爾不明所以：“我幹什麽要恨你？”

“我……我……”魏爾倫狠狠地閉了閉眼，嗓子幹澀，“我做了一些……一些……”

他張了張嘴，卻還是無法接着說下去，死死地咬住唇，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甚爾感覺到手背上掉落的濕潤，頓時有些愕然。他捧在手心裏的大音樂家，從來都是優雅溫和、甚至有些冷清的，可如今縮在他懷裏掉淚。

還挺好的，甚爾不合時宜地想。

不過嘛，甚爾還是決定解決一下老婆的問題。

他團了團被子，把魏爾倫整個人連被子都摟在自己懷裏，魏爾倫的頭靠在甚爾寬厚的胸膛上，聽着他沉穩的心跳，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沒關系的，你做什麽都無所謂。”甚爾緊緊地抱着魏爾倫，“我這個人渣一點也不介意，只要你還是我的。”

魏爾倫擡頭，注視着甚爾在黑暗中模糊的輪廓，他突然喃喃開口：“明天……我想帶你去看看他們。”

……

三月的櫻花無比燦爛，山上更是層層疊疊。

魏爾倫牽着甚爾走在小路上，突然間就想起了初春時那個溫存的夜晚。

那天晚上，甚爾洗澡的時候，魏爾倫蹲在垃圾桶前面，伸手拿走了丢掉的東西，及時凍到了冰箱，并且一大早就趕到了實驗室。

在一雙顫動的眼睛下，注入了由魏爾倫自己的細胞改造而成的卵細胞。

山間的別墅在櫻花的掩映下別有趣味，甚爾已經開始猜測自家老婆到底在這個深山裏幹了什麽了。

囚進？

想到這個，甚爾有些牙根癢癢，我這麽一個大美男在家裏放着不關起來，還跑到這裏來搞什麽強制愛嗎？！

一進門，甚爾就開始打量，半天也沒有發現有第二個人的生活痕跡。

跟着魏爾倫，甚爾看着他在樓梯下方輸入密碼、識別指紋、驗證瞳孔，然後樓梯下方緩緩打開一道暗門，通往黑暗中的地底深處。

甚爾跟着魏爾倫往下走，絕佳的五感讓他在黑暗中精準捕捉到一絲亮光。

不知道魏爾倫又幹了什麽，轟隆隆的聲音驟然響起，眼前瞬間大亮。甚爾一把把魏爾倫護在身後，醜寶盤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魏爾倫拍拍甚爾的手臂：“放輕松，沒有危險的。這裏只有我們。”

兩人穿過亮光，走進了雪白的實驗室。

甚爾看了看周圍不認識的儀器，眨眨眼：“哇哦，老婆你真是……太厲害了。”

魏爾倫無奈地看他一眼，領着他走到實驗室的最深處。厚重的銀色巨門就在眼前，魏爾倫卻突然間猶豫了。

“我……我本來打算在你生日的時候告訴你的，就當是感謝你，感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不過……現在好像更合适一點。”

看到甚爾臉上毫不掩飾的期待之情，魏爾倫不得不嘲笑自己的優柔寡斷。

銀色大門訇然中開，露出正前方巨大的培養罐。

培養罐中靜靜漂浮着一個完整的女性子宮，子宮裏有兩個胚胎正在跳動。

甚爾站在培養罐前，瞳孔地震。

魏爾倫站在他身邊，細心地為他解釋：“這是我經過上百次動物實驗後調整的培養液，能夠基本模拟母體環境。然後我聯系了一位罹患絕症的年輕女性，請求她提供溫室。”

“那這兩個……孩子是？”

“是用你的精/子與我改造了的自己的細胞孕育的。”魏爾倫溫柔的視線忍不住放在那兩個小生命身上，“這是我和你的孩子。”

“砰。”

甚爾把魏爾倫推到培養罐上，低頭吻住了他。起初兇狠地撕咬變成溫柔的□□，魏爾倫的雙臂環上甚爾的脖頸，溫柔的回應他。

好一會兒，甚爾才松開魏爾倫，他抵住魏爾倫的額頭，眼睛溫柔到流淚。

“感謝我的神明，感謝他賜予我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