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他從來都是這樣擅長操縱人心

他從來都是這樣擅長操縱人心。

平王大婚的時候，鄭知意并未去觀禮。在初雲苑時，意外看見了林瑾初在梅林的方向匆忙着帶着一個人。想到在流雲殿發現的耳飾，不由得一陣氣悶。

她不能去在鄭後面前說那件事，不然不僅林瑾初讨不了好。太子也會被牽連......

林瑾初是故意掉下那個耳墜的，她猜的出來；鄭知意從未找過其他人麻煩，等她回過神來。已經站到了林瑾初面前。

“縣主。”

鄭知意看着面前行禮的人，她姿态放的很低，柔弱無辜的模樣絲毫看不出是個會使手段心計的人。但這才是最恐怖的不是嗎？她懂得示弱，懂得如何慢慢侵入別人的心。

“林小姐，這麽着急是去哪裏？”

她的眼神看向林瑾初身後，那個身穿宮女衣服的身影。芙蓉面柳葉眉的少女，瞧的出是個姝色美人，躲在林瑾初背後露出小鹿般的眼睛對她帶着畏懼。

林瑾初沒想的鄭知意會出現在這，将身後的身影擋了擋，語氣緩慢的開口。

“太子殿下讓臣女将她帶過去，時間不早了。臣女改日與縣主再聚如何？”

鄭知意皺着眉有些懷疑她話裏的真實性，但沒有立場讓她問出口。側身而過，看她們遠去的身影。

李庭璟瞞着她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看着他和林瑾初越走越近的樣子，她心裏很慌亂但不知道該怎麽辦。

又是一年登科放榜的時間，這次在延和宣布舉子時。明帝派來德祿，向鄭後傳達了一個消息。讓她注意進士中有沒有相貌端莊、品行兼優、家世清白的人。

鄭知意出乎意料的帶着鄭知意和李芷萱前去，随行的還有幾位适齡的宗室貴女。

每年的登科及第後，都是陛下下旨賜婚的高潮。各家榜下捉婿，不失為一衆美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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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知意猜想的是為二公主，看看有沒有什麽青年才俊......畢竟，大公主出家後宮裏适齡的唯有她；二公主嚣張跋扈的名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傳了出去，驕傲的性子不是做當家主母。

鄭後對公主們不嚴苛，那日還帶了梅妃一起挑選。

她沒想到是明帝想要鄭後照看的不是二公主，而是鄭知意。在未央宮晚膳時，明帝問出口的那句。

“雲榮，有沒有看見和眼緣的人？”

讓鄭後的手一頓，開口說道。

“臣妾，以為陛下想的是芷萱。”

“雲榮像是朕的女兒一樣，她和芷萱都一起考慮......”

“學識夠的人，難免家世和相貌上不适配；家世相貌行的人，又沒有足夠的學識。妾以為，今日那些人都不适合。”鄭後第一次當着鄭知意的面，打斷明帝的話。

“恩，雲榮覺得如何？”

明帝沒在向鄭後詢問，反而看向了旁邊的鄭知意。

在明帝的話問出口的那剎那，鄭知意心裏一抖。她從沒有這般慌亂過，幾乎是努力平複着失落的心态。擡起頭，端着禮儀規矩應到。

“臣女......”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明帝嘆了口氣說道。

“她和太子并不适合。歲和，朕以為你會懂得。你也不适合這個位置......”

就像朕和你一樣。

“可妾依舊做了這麽多年的皇後。”

“朕明白你不快樂。”

明帝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未央宮。鄭知意不知道怎麽辦去勸慰鄭後，在春蕪的提醒下悄悄離開。

鄭後沒在說話，機械的咀嚼着飯菜。心裏更是一片悲涼，她該懂得？不，她一點都不想懂。

她向往常一般走到那課枯死的梅樹旁，坐在一旁。

在他身邊，她想要的從未得到過。

可她曾快樂過，在他為她種下這顆樹、在她生下有兩人血脈的孩子時。

鄭知意回昭陽殿的時候，見到了打着宮燈的李庭璟。他的眉眼在燈火中，明明滅滅看不真切。

“孤來晚了。”

看着少女的身影，李庭璟笑着把宮燈交給川柏，伸出雙臂希望她向以前一樣撲到他的懷中。

“阿璟。”鄭知意沒有像往常一樣撲到他的懷中，而是選擇慢慢走過來，看着他浸滿溫柔的眼神。

他愈發像一個成熟的掌權者，沒了往日少年的青澀柔和。

“今日父皇說了什麽？”

“陛下問我有沒有合眼緣的舉子。”李庭璟一早就知道消息，不過大概是太忙了才會選擇晚些時候過來。鄭知意笑着，想像往常一樣靠在他的肩膀上。

出乎意料的在他的衣領出，瞧見淡淡的口脂痕跡。

鄭知意動作一頓，選擇了拉着他的手。

她高估自己了，沒有辦法不在意這些。

或許陛下說的是對的，鄭氏的女子太過重情不适合那個位置。身居高位，看着夫君身邊來往的莺莺燕燕，哪怕相信他會愛自己；鄭知意自認為自己做不到，鄭後在忍耐的時候害死了那些無辜的孩子......

陛下或許在縱容她，畢竟哪怕禦史的彈劾奏折向雪花般飛進延和殿，姑母都未能受到外面那些人想的那樣的處罰。

兩個人互相折磨的時間裏，消磨着所有的愛意。

“那你有沒有合眼緣的舉子？”李庭璟沒有去想鄭知意為何會改變動作，反而拉着她的手慢慢在走廊中走着。

“沒有。”

“阿鳶，孤不會抛棄你的。”

走至桃樹下時，李庭璟不知想到什麽猛地将她拉到懷中。

鄭知意驚訝的看着他，李庭璟低頭吻上她的唇。緩慢而綿長，鄭知意第一次感受這樣帶着濃烈情意的吻，看着少女傻傻的睜大眼睛的樣子，李庭璟伸手蓋住少女靈動的杏眸。

她乖乖的閉上眼，感受這個吻。

良久後，李庭璟輕輕放開她，輕聲道。

“不論孤做了什麽？你都要好好的，等着孤。孤會處理好所有事......”

鄭知意點着頭，眼角卻不由自主的流下了淚水。一顆一顆，讓李庭璟慌了手腳。

“阿璟......”

“傻姑娘，哭什麽？”

任由他在自己臉上擦拭着淚水，鄭知意近乎嗚咽的說着。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說什麽呢？你是孤這世上最在乎的人。你要看到孤執掌權柄的那一天。”

鄭知意沒有告訴他的是，在她去東宮時，見到過他和林瑾初擁吻的畫面。當時的她給杜若和随行的宮女都下了封口令，悄悄離去。

李庭璟沒有注意到她，她也沒有開口。

杜若一直不平，說那是林瑾初的錯；勸她放寬心，去做端莊舒雅的太子妃。可她到底不是案上泥塑的菩薩，有着平凡人的悲歡喜樂。

今日明帝的話，更是讓她的心落到谷底。

“我信你。”

鄭知意哪怕注意到不知什麽适合李庭璟已經開始對自己用自稱，那是以前沒有的。可她想不在乎，她想堵上一回。堵他會選自己做太子妃，畢竟自己是最好的選擇。

賭他的愛。

鄭知意想過去尋李庭璟了解他和林瑾初的事情，每次都會被岔開話題。漸漸的她就不去探究，李庭璟告訴她。

這是為她好，她懷疑過憑什麽林瑾初能知道的事他才不告訴她。

姑母也說為她好，斷了她和謝家的聯系，卻讓她失去見母親最後一面的機會。

李庭璟謀劃的事，她不知道。沒想到再一次，聽見他和林瑾初名字在一處的時候就是賜婚聖旨。

太子殿下跪在明帝面前，親自求來的聖旨。

讓鄭知意成了胤都最大的笑話。

鄭氏和鄭後培養了她多年，最後李庭璟要娶的人是鄭氏的養女林瑾初。

連李芷萱都看不過去，跑來未央宮尋她。

“本宮早就說過，林瑾初心思不純。你說她算是同族，不能敵對。哪曾想，人家轉身就做了太子妃。”

“二公主。”杜若看不過眼李芷萱的挖苦，想要替鄭知意說話。

她看在眼裏，鄭知意有多難受。

“二公主，要是沒其他的事。臣女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就不送客了。”鄭知意想要扭轉話題，李芷萱看着她透着茫然失落的眼睛，肚子裏轉備的挖苦的話，沒了說出來的興致。

她和鄭知意從小一起長大，第一次看見她這樣脆弱。從骨子裏失去支撐，而發出的脆弱。

鄭後沒有給她緩和的機會，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叫了她和李庭璟去未央宮主殿。

鄭知意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去瞧旁邊人的身影。鄭後卻看着她們笑出了聲，仿佛這個賜婚是個多可笑的事情。

“庭璟，真是做了個好決定。”

明帝想的什麽，從上次的談話裏鄭後再清楚不過。沒想到的是李庭璟沒有堅持下去，選了林瑾初那個養女。

兩個都是鄭氏女，不過一個親女、一個養女的區別。

陛下想削弱鄭氏的權，借齊王下手，又将養女賜婚給太子就是一個預兆。鄭後謀劃那麽長世界，不說一場空也損失了鄭知意這棵好棋子。

仔細想來，鄭後突然覺得自己、鄭氏和太子被鄭相、明帝擺了一道，鄭相培養的這個林瑾初，什麽時候他都能抛棄。親生女兒卻做不到抛棄不管，哪怕那些年再鄭氏宗族面前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皇權之争，古來就是陰謀算計、屍山血海。

明帝舍不得那個人的女兒變得像自己一樣，困在宮內一輩子。

默許林瑾初接替鄭知意的行為，他早就想要削弱鄭氏，扶起鄭氏培養的太子來削弱鄭氏，沒有比這個更狠的招數。

他們不想傷害鄭知意，要把她從奪權中摘出去。偏偏鄭氏被多年來的假象蒙蔽，再冊封太子妃時他們一舉就達成目的。

李庭璟走的每一步，都在明帝的設計下。

鄭後只覺得好笑，陛下看着她籌謀多年，又一舉毀了她的整盤局。

他從來都是這樣擅長操縱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