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命運

命運

淑妃死的事情，鄭後可以說是最先知道的一批人。她第一個反應是慶幸，慶幸這個和自己鬥了半輩子的人終于想不開自盡。況且陛下下旨說，不讓她入皇陵。

百年之後，和陛下合葬的人只會是她。

畢竟，先前陛下表現的那麽愛她，最後還是這個下場。

說是廢妃，都不為過。

而後，明帝的下一道聖旨打的人措手不及。鄭知意甚至是不可置信，她剛聽聞了淑妃離世的消息，對李庭琛有些擔心；過不了幾日，她就接到了封她為齊王妃的聖旨。

“今有鄭氏女門著勳庸、明德端莊、聰慧有禮......朕覺其可配朕之五子，定為齊王妃。”

這封聖旨越過鄭相，直接送到鄭知意這裏。鄭知意頭腦昏沉的接了聖旨，看着小寧子笑着的臉。想起他是德祿公公的幹兒子，示意杜若給他點打賞。

小寧子伸手接過去，離去前囑咐道。

“縣主若是有空不如去齊王府走一遭，齊王殿下如今正是缺人關懷的時候。”

不等鄭知意回複，他就遠去了。

她要做齊王妃？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卻落到她的頭上。杜若驚訝的看着她，沒想的她家縣主沒做出太子妃倒做成了齊王妃。

這是個什麽情況？

鄭知意皺着眉想着這個問題，好在她在莊子上沒有一些裝模做樣過來打探的人。

鄭後知道她精心培養的孩子要做齊王妃，氣的差點在未央宮砸了最愛的一套杯盞。

“真是瘋了，沒想到淑妃死前還要擺本宮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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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蕪跪在她身邊，說道：“娘娘息怒。”

“息怒？太子不聽本宮的話，娶知意做太子妃。現在這個情況，才是最諷刺的。”

別以為她不知道太子想的什麽？想要不受鄭氏控制，又想要鄭知意嫁給他。他想的是挺好的，鄭後自從從鄭知意那裏聽到了太子讓她做妾的想法，第一時間就是想起了明帝說的話。

他某些方面很像明帝，不愧是父子。

善于心計，算計着身邊的一切。

可惜他算錯了，知意不可能為了她丢掉自己。

鄭後知道鄭知意從林瑾初被封為太子妃後，就去鄭氏的樁子上來。她一直沒管鄭知意，給她機會散心。

“準備時間，讓知意來見本宮。”

“是。”

李庭琛自淑妃逝去後，就留守宮中守靈。因為她不能入皇陵，所以發喪之時找的是當初松江王府在胤都城外的族地。待到事宜結束，接到明帝聖旨時。

他心底驚疑一片，這就是母妃最後替自己求得事情。

淑妃是他的生母是庶妃，有別于皇後逝去的國喪。宮中所出子女的母親唯有皇後，所以親生兒女守孝百天。

然而他現在無比相見楊南謙，質問他做了什麽？才會暴露，不惜讓淑妃用死為他開脫。

李庭璟得知消息的時候，失手打翻了桌子上的墨盞。

他真正失去了那個滿眼都是自己的小娘子，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錯？

鄭知意雖然已經接受李庭琛依舊像幼時那樣對待自己的樣子，可突然要做齊王妃。這太刺激了，她做不到像小寧子說的那樣去關懷他。

她又像一個蝸牛一樣縮進了屬于自己的殼子裏。

鄭知意沒料到的是她不去找李庭琛，李庭琛會暗中來找自己。

夜間感受到不對勁，睜眼看着出現在自己房間李庭琛。鄭知意一陣無奈，他又一次不走尋常路。

不過這一次，他斜躺在平日裏鄭知意躺的那張小榻上許久未動又一言未發。

惹得鄭知意，忍不住走進去看他。

看着他閉着眼，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酒味.......她想，李庭琛大概是醉了。

她想要搖醒他，猶豫着不知道怎麽下手。

李庭琛早就察覺出鄭知意過來，不過依舊沒有睜眼在她猶豫的時候，輕聲說。

“我累了，讓我躺會吧。”

累了，為什麽不回你的齊王府？

鄭知意想着這個問題，慢吞吞的回到床邊。

“你要記得不要讓杜若發現......”

這句話說完沒有得到回應，鄭知意想到自己在他臉上看到的隐約淚痕。心煩一亂的靠在床邊，看着他的方向。

房間裏多了一個人，她想她睡不着了。

他大概是真的累了，而淑妃離世後。鄭知意感到這個世上，他能去的地方好像只有一個空蕩的齊王府說不出的冷清......算了，就讓她留着吧。

第二日醒的時候，人早就走了。

往後幾日，大都是那樣的情況。李庭琛有時會來，但是什麽都不說就躺在那裏。

鄭知意終究忍不住的開口。

“你何必這一連幾日都過來，齊王府不是挺好的嗎”

她想開解他，但不知道怎麽開口，只能這樣扭捏的說着。好像自己痛苦的時候，他能陪自己垂釣、去觀星......可自己笨拙的不知道怎麽辦。

聽着她別扭的話，李庭琛看着她的眼睛，良久才開口。

“我想不出除了你，還有誰會真正在意我。”

鄭知意啞然的看着他，沒有在說話。李庭琛這句話是真心的，松江王府的人在意他是因為他是淑妃的孩子一顆好用的拿來翻案的棋子，其他人看上的都是齊王的身份。

唯有鄭知意像個傻子一樣，一開始就是因為他是李庭琛。

盡管是因為憐憫，他不屑于她的憐憫，可他如今只剩她的憐憫。

他寫信去質問楊南謙的時候，得到的是他的不在意。或許除了他以外，所有松江王府的人都希望他的母親早日這樣“贖罪”。

“知意，我是不是真的很差？”

為什麽他想守護的東西，都不會成功。

鄭知意努力尋找着語句去安慰他，聯想到自身回答道。“你不是這樣的，你和我都盡力了。”

“我們沒做錯什麽，這大概就是命運。從一開始，就推着我們前行......”

她的話，讓李庭琛像是想通一般說道。

“若有一日，我能主宰這一切。那我想守護的東西，都不會在失去。”他的黑眸變得堅定，漸漸恢複了之前鄭知意在漠北見到的樣子。

危險又幽深。

“知意，我最高興的就是父皇将你賜給我做齊王妃。”想起這件事的李庭琛像是忘記那些無可奈何的事，眼淚多了希冀。

鄭知意不知道該怎麽說，她能感到自己心底還殘留着當初在昭陽殿給自己系上玉佩的少年身影。

“恩......”

李庭琛想要伸手拉住她的手，鄭知意不留痕跡的避開。

“你該明白，此刻我是真心。”在漠北時，他用的是參雜利益的真心，可此刻和上次墜崖的時候李庭琛都明白那是自己的誠摯的真心。

他不敢承諾之前和之後的事情，此時此刻是真心不假。

鄭知意何嘗不明白，可她不能回應。

她念着他人，這樣對他不公平。

李庭琛沒在執着這件事，讓鄭知意心裏松了一口氣。她沒能注意到身邊的人晦澀的目光，淑妃的離去，帶走了他心底最後一點年少純真的期許。

他現在身上附滿了淑妃留下的枷鎖，唯有鄭知意是例外。

她是最後一點祈願，可不要讓自己失望。他不信鄭知意不愛李庭璟，可他有的是時間。讓身邊的人，忘了李庭璟。

鄭知意被傳喚去鄭後那裏的時候，“恰逢”林瑾初也在那裏。

“見過縣主。”林瑾初對她行着禮，卻被鄭知意避了過去。鄭知意不會上她的當，要是收了她的禮，這件舊事被人翻出來大概會被其他人暗地揣摩成不知道什麽樣子。

本來鄭氏一族出了一個太子妃，一個王妃的事情，已經很受關注了。

“雲榮見過姑母。”

鄭後見她來了，就催促着林瑾初。

“本宮這裏無事時，你不必過來。去東宮尋太子，不比來本宮這裏的好？”她話裏話外帶着些不滿，不過此時後宮諸人都在鄭後這裏請安，大公主回宮的日子。

林瑾初不好離開，秉持着禮教連稱不敢坐在李芷萱的旁邊。

李芷萱看着她過來，想不留痕跡地往旁邊挪，被梅妃瞪了好幾下。大公主李芷溪則打量着鄭知意和林瑾初兩人，鄭知意是在宮中長大，她們說不上熟悉可任由幾分接觸。

林瑾初就不一樣了。

李芷溪不在乎太子妃的位置上是誰，只要不觸及公主的利益就行了。鄭知意被賜給齊王做齊王妃，倒是讓她們剩下的皇子公主驚訝了會。

畢竟淑妃和鄭後，視同水火的關系，怎麽看都不可能。再說，宮裏傳太子和雲榮縣主有私情不是一日兩日了，現在的局面讓幾位妃子都不得不高看林瑾初一眼，是個有手段的。

“雲榮再怎麽樣都是鄭氏的人，姑母不會嫌麻煩。”

此話一出，在坐的諸人都明白了意思。這是在強調鄭知意的出身，敲打她們。不要看鄭知意做不成太子妃就輕視......

“改日本宮該請雲榮妹妹去府中一聚。”李芷溪很上道的說着，鄭後也是看她自幼聰慧才會親手操辦給她找了不錯的親事。她的兄長是個不成器的，公主出嫁後還得靠宗族。她一直都很圓滑，能不交惡的人，她不會交惡。

“臣女，謝過公主。”

......

話題都被鄭後給了鄭知意，看起來确實是希望她能在她的勢力範圍內始終順遂。鄭知意難免想着，大概那件事是假的。她的姑母，怎麽會向她的生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