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泡芙
泡芙
回去的時候,唐思芙迷迷糊糊的,她酒量小,偏偏又喜歡喝,雖然在宋知洲警示般的目光下,她已經很克制了,到底還是醉了,微醺的醉。
腦袋昏昏沉沉,唐思芙懷裏緊緊抱着一沒拆封的紅酒瓶子,在宋知洲攙扶下,一搖一晃地從車裏下來。
唐思芙推開宋知洲,臉貼着冰涼的紅酒瓶,臉似是被染紅了一般的緋色,嘟囔道:“我不要你扶,我自己會走路好不咯。”
宋知洲低眸瞧她,唇角揚起一個小弧度,真就松開了。
下一秒,她就沒有了支撐,眼看要往一側倒,被宋知洲及時用手托住。
唐思芙打了個酒嗝,擡起眼睫看他一眼,傻呵呵地笑,将他當成床墊似的,額頭撞進他的懷裏,結果被疼得龇牙咧嘴。
最後她是被宋知洲橫抱着送回工作室小家的。
他抱着她,她抱着紅酒。
被安放在沙發上,唐思芙乖巧地坐着,瞅一眼懷裏的紅酒瓶,再瞧一眼坐她旁邊的男人,橫氣地擺擺手:“行了,你走吧,你的使命完成了。”
宋知洲哼笑,整理一下剛剛抱她回來時被扯得淩亂的衣領,聲音清涼:“唐思芙,你想得可真美。”
唐思芙醉意朦胧地望着男人整衣領,愣是被她看出來那麽點禁欲的感覺,臉上燒燒的:“哪有你美啊——”
說完不等他回答,就靠近他,離他只有一寸的距離,捏了一把他的臉。
他們一瞬間離得極近,溫熱呼吸彼此交纏,彌漫着淡淡的酒氣,危險又撩人。
宋知洲微挑眉梢,整衣領的動作停下來,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看,看她因為醉意而桃紅的臉頰,看她渙散的眼神,看她還停留在他臉旁的手。
他的眼眸幽深,似乎有一簇被壓抑着的小火苗,看得唐思芙把手又軟軟地收回來,抱緊小酒瓶不知道講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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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目光在昏暗的燈光下交彙了許久。
暧昧的,蠢蠢欲動的,撩人而不自知的。
敵不動我不動。
困倦漸漸上湧,唐思芙打了個哈欠,眼淚都出來了,他忽然伸出手,将手背貼在她額頭,涼意從額頭一下子蔓延到全身,一個激靈,她沒那麽醉了。
第二天的時候,唐思芙從床上醒來,呆了一會兒,一段“你想得真美”、“哪有你美啊”的極富羞恥感的對話從耳畔響起。
連起床氣都沒有了。
緊接着她就調整好了心态——這也沒什麽的,大家連吻都接了,摸一下臉、誇一下美又會怎麽樣。
再接着,她低眸看見自己身上穿的睡衣,心裏有些慌,又往被窩裏摸摸,更慌了。
誰給她換的睡衣?
後來又發生了什麽?
她忘了。
手機鈴聲促然響起,将她一頭麻的思緒打散,接起是更加令人發愁的事兒,成功讓唐思芙轉移注意力,忘記了昨晚上的事。
她的高中同學範輝舉辦了一場同學聚會,邀請她去。
她當然不感興趣,但得知地點的時候,又沒辦法不答應。
因為辦party的地方是“溫久”,溫梨酥的酒吧。
據唐思芙了解,這位輝同學可愛鬧騰了,又會玩,還不大靠譜,就喜歡籠絡一群人湊到一塊玩,喝大了聚衆鬧事的事情也是時有發生 ,不知道怎麽就找到了“溫久”。
同學聚會上聽某些人吹牛不想聽,但妹妹要照顧,最後她還是應了下來。
并且打了一通電話訓唐思钰,說好的以他名義罩着“溫久”,怎麽還是有不靠譜的人去她店裏。
唐思芙找了田巧脆陪她一起去,早早地就到了,到了之後發現比她們到得更早的不僅有幾個男生,還有周麗。
她穿着貂絨外套,正在拿着小鏡子補口紅,看到她們來,熱絡地打招呼。
周麗和唐思芙之前坐過前後桌,唐思芙沒印象了,表情很淡地禮貌性回了句,便坐下來。
但田巧脆有印象,她倆聊了起來。
陸陸續續又有幾個同學來了,開始聊起現況。
唐思芙興致恹恹,端起面前的茶水杯喝茶,劃開手機,她和宋知洲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昨天早上。
不知道誰說了句要不要玩轉酒瓶的游戲,場子熱了起來,都興致勃勃。
唐思芙說了句“你們來吧我去一趟洗手間”,拉着田巧脆走了,去和樓上的溫梨酥打了聲招呼。
回來的時候,大家都玩嗨了,幾個人喝酒喝得面紅耳赤,嚷着“再來再來”。
不知誰問了句“在場誰是最傲的人”。
範輝瞧了一眼唐思芙,手指一擡,指着唐思芙:“這還用問?”
唐思芙倒是也不氣,往椅子上一靠,微擡下巴:“姐就是傲,怎麽了?”
這話卻又仿佛一根導火線似的,點燃了在場幾個男生的頑劣,正好喝酒上頭,有嘴欠的忍不住了:
“啧,仗着家裏有錢了不起啊。”
“還不是上學靠爸爸,畢業靠男人啊哈哈哈。”
唐思芙目光一凜,手裏捏着酒杯就想砸過去,被田巧脆握住手使眼色:咱是來以防他鬧事可不是帶頭鬧事的。
另幾個同學也制止了他們的口不擇言。
唐思芙深吸一口氣,站起來,打算離開。
可惜。
有人本就沖着激怒唐思芙來的。
某個之前追求唐思芙未果的寸頭男喝了口酒,翹着二郎腿,看着她離開隔着玻璃門的背影,眯眯眼:“其實吧——以前也靠男人啊,不然就算家裏有錢,那麽拽那麽傲,小混混都看不慣的,還能毫發無損到……”
玻璃門被猛然拉開,一個礦泉水瓶砰地一下砸到那男人耳朵邊,就差一毫米,他的耳朵就要沒了。
他被吓懵了,捂着自己的耳朵幾秒,最後也怒了,不顧同學的阻攔,罵罵咧咧的就要出來報仇。
他學體育的,身強體壯、一身健肉,幾個同學攔不住他,卻在看到她身後的人時,定住了。
宋知洲站在唐思芙的身後,比她高出一個多頭,白熾光下,他皮膚冷白,周身散發着低氣壓。
在衆人愣住皆忘記呼吸的當口,他将唐思芙往懷裏一帶,輕笑道:“我說你去哪了不回我消息,原來是跑來了這裏。”
唐思芙扭頭沖着宋知洲甜笑,矛頭卻直對寸頭男:“他說我靠着你,你說我該怎麽辦?我都聽你的。”
“那就——讓他永遠沒有靠山的機會?”
“可是我還是想揍他一頓。”
“好,那依你。”
衆人倒吸一口氣。
唐思芙走過去,手拿着酒杯,把玩着,擡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看他好像怕宋知洲怕得緊,渾身都是發抖的,忽然就解了氣。
等祖宗似的人走後,寸頭男猛舒一口氣,酒完全醒了,忽然就後悔自己的大嘴巴子,然後就開始後怕起來。
唐思芙被宋知洲帶回了他家。
他住的公寓,性冷淡的極簡風格,沒一絲溫度,即使開着暖氣,也叫人不知道從哪裏吹來寒風,心也跟着拔涼。
過了會兒,唐思芙才發現,是因為沒關窗,外面風刮的大,把寒風送了進來,而罪魁禍首是一只灰色的小貓咪,垂着貓耳卧在窗臺邊緣。
她靠在窗戶邊,給貓貓順毛,印象裏好像是見過這只貓的。
終歸是抵不過寒風,連貓都顫抖了下,唐思芙将貓抱進來,把窗戶關嚴實,問正在沏茶的宋知洲:“這是你養的貓?”
宋知洲端着茶具過來:“不是,突然有一天就找過來了。”
唐思芙揉揉貓貓頭,與有種莫名的親切感,跟它玩了會兒,忽然發現了點什麽:“欸,我發現它跟你有些像!”
“哪像?”
“嗯……”唐思芙支着下巴,歪頭想,“就像它突然有一天來找你,你也突然有一天來找我一樣?”
宋知洲失笑:“這是個什麽類比。”
唐思芙忽然湊近他,盯緊他的臉看了會兒,将指尖放在他眼角:“反正不是長得像,除了眼睛。”
宋知洲握住她碰她眼角的手腕,一本正經地逗她:“那你跟它親,我可要吃醋了。”
唐思芙笑意盈盈,一瞬不瞬地看他:“但是,總是有什麽緣由的吧。”
他去扣她的手:“什麽?”
唐思芙說:“你和我相遇,你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緣由。”
他的掌心很暖,沒有初見時那般涼意,讓人覺得好生踏實。
酒吧那些人表面和和氣氣,私底下都嫌她傲,他站在她的身後,她傲得理直氣壯,天經地義。看誰再敢說她。
“你不是知道麽?”宋知洲回複。
“什麽?”唐思芙翹起唇角,裝傻。
“說過的事情不說第二遍。”
“你不真誠!”她撒嬌。
宋知洲瞧着唐思芙的眉眼,指尖去描摹她的下颌輪廓,任她撒嬌打滾兒,最後胳膊一伸,将她撈過來,幾乎與她額頭相抵。
啞聲着問:“真誠嗎?”
唐思芙羞紅了臉,別開,撒嬌的氣焰頓時消了:“不說拉倒!”
宋知洲揉她頭發哄她,低低笑道:“你才像貓,得順毛。”
其實他還是藏了很多,沒與她講。
什麽緣由呢?
就像她說的一樣,
貓突然來找他,是因為他救過它。
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除了他對她說過的那四個字,還有,他珍藏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回憶。
沒想到她竟誤打誤撞地問出關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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