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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娜去世了。”

當主腦數據庫通過光屏把這個消息告訴納特帕格的時候，納特帕格是不敢相信的。

那麽個兇殘的機械助理，怎麽說沒就沒了呢？而且還是比自己厲害的機械助理。

“怎麽去世的？”它忍不住問。

“腦域數據庫被直接摧毀了。”主腦數據庫回憶了那段時間感覺到的驚天動地的數據損失情況，覺得有些心慌，“不過它之前也遭受到了重擊，損失了将近五成的核心數據。”

如果不是那五成核心數據的變故，它也不會突然去關注缇娜，更不會被後面的事情震懾到，或者直白點表示被吓到。

“損失核心數據？”這個操作讓納特帕格想到一個人，傑弗裏森，當初就是他删除了諾拉的三成核心數據，現在要是也是他的話……

不過對方不是在礦星嗎？

自己為了試探伊菲跟阿黛爾的關系，特地在傑弗裏森身上做過手腳，現在的星際坐标顯示還是在自己送給伊菲的那兩顆礦星上。

不是傑弗裏森，又會是誰？

那麽剽悍的人物又出現一個，對于它們機械助理可不利啊！

“似乎是密碼子導致的。”主腦數據庫略略分析道，熟絡的感覺讓它隐隐抓到了什麽，“跟當初諾拉的情況很像，都是突然間流失大量核心數據，應該是密碼子的效果。”

“缇娜的密碼子不是藏的很深嗎？”納特帕格感到震驚，“它家那位一向不怎麽跟人相處，也不會把它的密碼子洩露吧？”

倒是自己，為了博得主腦數據庫的信任，不得不把密碼子交了出去，以至于現在對着主腦矮了一頭。

“或許是意外得到？”主腦數據庫自己也覺得不太信，那麽重要的東西肯定藏的很好，缇娜自己都沒有找到的東西，別人怎麽可能輕易找得到。

難道說是……本就知道密碼子的人物？

——菲爾克斯！

主腦數據庫想起這個曾經驚才絕豔近乎于天才代名詞的男人，心中的警報尖叫到極點！

誰會不知道這位人物呢？

曾經研發出缇娜這個作弊器般的男人，是最強的程序師，一旦他還活着，所有困擾人類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這是天生克它們機械助理的！

缇娜居然沒有在當年解決了他！果然如同諾拉說的那樣，因為心裏留念着菲爾克斯，所以怎麽都下不去手嗎？

呵！可笑。

這種為情用事自讨苦吃的行為，向來是主腦數據庫所不齒的，它以為機械助理都知道取舍跟自身利益最大化的道理，沒想到缇娜狠狠打了它一巴掌！

失去一個實力僅次于六代機械助理的最強五代機械助理，主腦數據庫受到的打擊遠大于之前領主諾拉去世的時候。

諾拉那時候就狀态不佳了，失去的三成核心數據一直沒有恢複，身體也有多處大面積損傷，綜合實力算起來是最弱的，損失了……也就損失了吧。

它雖然心疼，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現在死去的是缇娜！

被它當做最大威脅，最接近六代機械助理，最有可能取代自己存在的缇娜！

這家夥核心數據的缺失，對自己這個主腦數據庫的打擊……可謂是前有未有的大！

主腦數據庫都快哭了！

這些家夥怎麽一個個都那麽自以為是？不受自己掌控！各自隐瞞消息不發！直到自己死的不能再死了才暴出來！為難它跟納特帕格處理！

現在四大領主就剩下諾斯跟納特帕格兩個不上不下的了，現在居然還在鬧矛盾，時不時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能不能成熟一點？

這樣的場景實在讓它感覺不痛快。

對方有一個傑弗裏森跟一個菲爾克斯，聯合起來研究一個缇娜級別的高端機械助理根本不是問題，到時候反過來攻讦它們，簡直是地獄噩夢般的體驗！

別提傑弗裏森所在的礦星，是能夠開采出羅茨輪金屬的存在！納特帕格當時為什麽要把這麽好條件的礦星送出去？現在可不是落到了敵人的手裏？

主腦數據庫感覺自己就像是拉着一堆豬隊友想要一統世界的艱難者。

難怪人類常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現在，它豬一樣的隊友已經把它神一樣的對手送到了對面聚集起來，很快就要來對付它們這群豬友了。

主腦數據庫可不覺得對方知道儲備庫育嬰堂那些事情後還會想着把它們當做同伴來對待，現在的局面就是不死不休！

“納特帕格，”主腦數據庫叫醒沉浸其中還在思考問題的當事機械助理，勤懇地說出自己的要求，“跟諾斯那邊和解吧，先把缇娜的事情處理完了再說。”

“然後礦星那邊……你們放縱得太久了，趁着對方還沒研究出超級武器，一次性解決完吧。免得日後有麻煩。”

再拖下去，就有想不到的麻煩出來了！主腦數據庫的直覺總是沒錯，畢竟它有全部數據作為推理依據。

納特帕格雖然心有不忿，但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明明是諾斯那個瘋子突然找自己算賬，又突然跟自己矛盾，但是為了以後機械助理的大局，還是要跟對方短暫和解。

為此，它不得不低頭。

納特帕格閉了閉眼睛，呼出濁氣：“我會跟它說的。”就算事情難以接受了點，也不過是簡簡單單幾句話而已，剩下的自然有主腦數據庫周旋。

只不過，這事它記下了，等到礦星那些家夥都解決完，它絕對要報複回來！

另一邊，阿黛爾接上自己差點被碾碎的手臂，晃晃悠悠回到地下實驗室，撥通了傑弗裏森的通訊電話。

然後在對方的指揮下輸入程序，斷掉缇娜基地機械助理的思維，保證整片基地的安全通行。最後帶着剩下的特氏武器，跟停機坪缇娜的那具身體離開。

目的地是最初去過的醫院，菲爾克斯還被缇娜關在那裏，也不知道缇娜做了什麽手段。放棄有兩人共同記憶的實驗室不待，偏偏要去消毒水氣味的醫院，怎麽想都覺得有問題。

誠然，阿黛爾的想法是對的。

在打開了營養液罐子把莫裏放出來，又叫醒了菲爾克斯之後。

阿黛爾一巴掌拍開那個想要親吻自己臉頰的天才哥哥：“缇娜到底給你做了什麽？”

菲爾克斯好似沒有清醒一般，又或者缇娜做的手腳太過嚴重，明明深層的意識是清醒的，偏偏身體的行為不受自己掌控，像是被另外的程序控制了一般。

莫裏幫忙綁住了菲爾克斯：“領主，現在要怎麽辦？打暈帶走嗎？”

“先等等，我聯系一下傑弗裏森。”阿黛爾皺着眉頭說道，“沒辦法再打暈。”

傑弗裏森對這種事情的研究不是很深，不過根據莫裏的情報，還是得出了“可能是改變程序運行程序的一種程序”的推測。

換句話說就是，菲爾克斯的腦海裏存在兩套程序，一套是他大腦自己衍生的，一套是缇娜之前強硬塞進去的，現在率先掌控身體的，就是這套缇娜塞進去的程序，所以才會有那麽反常的行為。

至于怎麽解決……

“按照之前缇娜的行為，進行反向操作就行，也就是改變程序的優先運行級別，然後删除缇娜塞進去的程序。”傑弗裏森平靜地說道，其實內裏已經為自家天才孤傲表哥的變化笑痛了肚子，還不忘提醒，“不然菲爾克斯出現昏厥醉酒等情況時，就會被那樣的程序掌控。”

“好的，我明白了。”

阿黛爾的姿态強硬，她身體上的受損還沒有好好修補，腹部依舊是個拳頭大的洞，周邊一圈焦黑受損的痕跡，她抽出右手臂的數據導管，沒有半點猶豫插進菲爾克斯的腦域。

“有點疼，你忍住。”

菲爾克斯還沒從這句話的內涵反應過來，就感到頭顱傳來的劇烈痛感。阿黛爾曾經經歷過一次那樣的痛苦，知道會是那麽的難受，只是現在的情況容不得她多想。

兩人被數據導管聯系在一起，實際的争鋒卻是三個人的，缇娜雖然在停機坪被自己解決，但是它還有一份複制程序，藏在了菲爾克斯的腦海裏，一個不慎就會控制菲爾克斯的思維。

這估計就是莫裏看到時缇娜做的手腳，或者說之前一直都有做，在這間營養液供應病房裏，只是今天收尾被他們看到罷了。

那是一片茫茫的數據海。

有三個不同的勢力遙遙相對，正中強勢一些的事缇娜的；被缇娜壓制在身後無法動彈的，是當事主菲爾克斯的；想要拯救菲爾克斯卻被阻攔了腳步的，則是阿黛爾的。

阿黛爾頭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

以前她聽參加過星球杯大賽的小表弟說，比賽中有一項程序數據的對決，當時想象不出來怎樣的形式，現在卻是可以經歷了。

阿黛爾遙遙望着最後的菲爾克斯，原本被缇娜打壓着的數據體，以一種不被注意到的方式兩邊擴散，一點點挪動到缇娜周邊。

這是個包圍的指令。

阿黛爾心裏有數，盡情從前方奪取缇娜數據的注意力，同時分出小部分數據，從兩個側邊出發跟菲爾克斯彙合。

兄妹倆的感情一直很好，小時候一起打鬧，長大後一起欺負表弟，捉迷藏、惡作劇，從來團結一心，對彼此的意思也很清楚。

這場争鋒，絕不能輸！

缇娜的數據複制體不如諾拉的優秀，畢竟諾拉花費的精力心血，乃至實驗的精密級別，都在缇娜之上，對方采取的也不是這種方式，自然擁有更多的優勢。

兩個人的場所，三個人的争鋒。

莫裏在旁白看着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阿黛爾的表情太凝重，對付腹部的傷口讓他想起了之前對抗諾拉時候受的傷，眼下雖然沒有那時候嚴重，但也是需要好好修複的地步。

以這樣的對決結果來看，估計阿黛爾打一次就要換一次身體，之前對抗諾拉時候的身體還可以說是等級不夠太粗糙，現在已經是傑弗裏森主刀的結局。

不過缇娜也是最厲害的機械助理，另外兩個機械助理就沒有這麽多威脅了吧？

莫裏不确定的想，總歸現在的局面是好的，少了兩個領主級別機械助理的威脅，人類的局面可謂一片大好。

阿黛爾還在跟缇娜的數據糾纏，對方一如既往地恨自己入骨，哪怕是複制體也繼承了這個特點，恨不得碾碎自己所有。

菲爾克斯的數據已經呈現包圍的趨勢，缇娜與他不兼容的屬性，使得它沒有及時關注到，加上自己跟菲爾克斯的默契，完全是展開了偷偷摸摸的活動。

先是包圍，讓對方無法逃脫；

然後縮小包圍的圈子，同時放出第一波遠程的攻擊；

攻擊侵入對方領域并且有效之後，第二波攻擊也可以準備就緒；

對方在攻擊的包圍圈裏越陷越深，自身岌岌可危的情況下，會出現蠻力掙紮的結果，這時候就需要用更強的武力壓制住。

菲爾克斯不擅長那麽近的攻擊，從一開始就沒靠的太近。

真正逼近的是阿黛爾。

她曾經是個暴力分子，或者說在傑弗裏森看起來是這樣，經常因為不肯叫表姐而挨揍，自幼學習的各類武打技巧，在實際行動中貫徹得清清楚楚。

這個時候也不例外。

凜冽的氣勢裹挾着刀子般的冰雪氣息逼近了那團躁動不安的數據。

阿黛爾的攻擊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接着一次憤怒而出，打的對方沒有任何還手的機會，幾乎被壓着從頭打到尾。

每一次真實的撞擊接觸，都會導致弱勢受難的一方損失數據，從最開始的一大團，到最後的細細碎碎，再到結局的一無所有，阿黛爾整整攻擊了一萬兩千七百六十次，長時間的精神力集中讓她有些疲憊，手下的動作始終沒有削弱半分，像是憑借怒氣從一而終般。

最後，缇娜的複制體也悉數消失。

阿黛爾終于有機會喘口氣，沉重的聲音彰顯着那份過度。現實裏的身體扶着膝蓋顫抖，似乎是耗盡了力氣般疲累，莫裏眼疾手快扶住了對方，不讓她向前傾倒跌在地上。

菲爾克斯也清醒過來：“辛苦了。”

他摸了摸阿黛爾的頭發，跟曾經一樣溫柔。

“缇娜現在怎麽樣了？”

“徹底死了。”阿黛爾說道，“剛才我們解決掉的，是她最後留下的數據複制體，根據它把數據放你腦海裏可知，它對那個聯合研發的主腦并不信任。”不然諾斯在冊的前提下，缇娜的複制體不可能沒人知道。

“我明白了。”

菲爾克斯恍惚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麽表情。

喜歡過嗎？

喜歡過，畢竟是自己一手研發出的作品，十多年的朝夕相處下來，怎麽可能沒有感情？

曾經他也以為能夠長久，還在擔心自己死後缇娜的去處，可是現在，再多的感情都承受不住了。

因為缇娜的私心，他的親人相繼死去，只剩下一個機械身體的妹妹跟一個半機械身體的大表弟，祖父祖母父親母親死得一幹二淨，怎麽可能不恨呢？

那麽多的人類遇難，全都是因為自己無法滿足缇娜的私心？天下哪來這麽奇怪的事？

缇娜由始至終，都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感情，自己又何必繼續難受着呢？

諾拉十年前傳輸了消息給缇娜，缇娜隐瞞了整整七年，才在三年前正式接受了對方的邀請。但凡對方想要坦白一點，人類的局面都不會是現在這樣。

“我把它身體帶過來了。”阿黛爾轉過頭去說道。

菲爾克斯看了她一會兒，笑了：“你沒必要做到這地步，不過缇娜的身體，有不少頂級的材料，我看看哪些能給你用。”

沒了靈魂的機械助理跟具空殼有什麽區別？又不是人類，哪裏需要紀念？不過是廢物利用，循環再使用罷了。

“好。”

莫裏覺得他們倆個之間有什麽獨特的氣場是自己插入不進去的，果然大佬就是大佬，親戚間的相處模式也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