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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矜接過她手上的東西，笑着問：“重不重？”

徐雲柚不理他，關上門下一秒快速地跟在媽媽後面，眼睛打量整個房間，牆體通白，灰色長沙發，所有桌子和椅子都是淺紅色，廚房燒菜聲音大部分都被門遮擋住。

林矜母親端着水果盤到幾人面前，欣喜說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剛洗好，快坐過來。”

徐母帶着徐雲柚過去，視線落在她身上帶着壓迫感，“阿姨好。”

“柚子更漂亮啊，小時候阿姨去幼兒園接你們都是先抱你，林矜被我丢一邊，長大了沒什麽變化。”林母熱情地拉着徐雲柚母親坐在一旁，目光在兩個站着的人身上審視，“這回和林矜在一個學校又是同班同學，回來林矜還說你沒認出來他，不熟悉了啊。”

林矜替徐雲柚說道：“媽，現在熟悉了，之前的您就別說。”

徐母也是今天才知道兩人在一個班，視線長久地落在徐雲柚臉上，似是在埋怨不說，很快又笑着說：“初中沒在一個學校，現在又碰到了，兩個小孩有緣分。”

“林矜，你帶着柚子去房間裏待一會兒，吃飯前我喊你們。”

林矜嗯了聲，對着徐母禮貌道：“阿姨，我們先去房間裏坐着。”

“去吧。”

林矜領着人到書房去，推開門裏面一層層架子上擺滿了書，側身盯着她說：“進去吧。”

徐雲柚頓住腳不繼續走，瞥了他一眼轉身想要去陽臺，還沒來得及邁腳，就被林矜牽住手腕低聲問：“生氣了？”

“沒有。”徐雲柚說着便抽出手，不讓他觸碰，心底有股氣，是從進入到小區就有的，但莫名其妙地發洩在林矜身上。

林矜也不惱，雙手放在她肩膀上把人帶進書房桌子邊的軟椅，挨着她坐下後解釋道：“下午放學看手機知道的，比你早一個小時還生氣嗎？”

徐雲柚無聊地翻着上面書籍，臉頰微微鼓起，還帶着一些氣性，看東西都帶着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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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矜揉着她頭頂無奈道：“不說話是什麽意思，和你說清楚了還氣？”

不願意承認自己生氣，徐雲柚只好搖頭，但也不想和他說話，移動着軟椅子悄悄地離遠點。

林矜拿她有些沒辦法，胳膊肘撐在桌子上，拳頭抵着腦袋，小聲哄道：“柚子同學，別生氣了，嗯？”

徐雲柚心裏的氣就短暫地存在，宣洩出去後又和個沒事人一樣，瞧着林矜現在這樣，明明知道是在賣慘，卻還是被吃得準。

“我沒有。”徐雲柚認真狡辯道，死不承認生氣這件事，語氣略微柔和，不像剛才那般生硬。

林矜捏着她左側臉頰肉，眼睛聰明地轉了下，笑道：“沒生氣就行。”

桌子上放着徐雲柚沒見過的小說，低頭準備認真看起來，下一秒林母端着水出現在兩人面前，然後拍着林矜的後腦勺提醒道：“坐有坐相，怎麽做的？”

林矜慢慢地調整身體，筆直地坐好，然後把水杯放到徐雲柚手邊，“您可以出去了。”

林母臨走前惡狠狠地揪着他耳朵，徐雲柚見狀揚起嘴角笑了笑，沒見過林矜這副吃癟的樣子。

房門被輕輕關上，林矜瞧她笑得開心，揉了揉耳朵說：“榨的葡萄汁，喝點。”

徐雲柚透過透明水杯看着裏面的葡萄汁，沒有想喝的欲望，她搖頭輕聲說：“不喝。”

林矜手背放在下巴處，眼眸中閃過一絲精明，“你不喝我喝。”

徐雲柚舔着幹燥的嘴唇，她不是被拿捏，就是在被拿捏的路上，嘴皮因為自己這一舉動而粘在嘴唇上，嗓子眼幹得讓她說不出話。

林矜把水杯朝她推了下，然後從校服褲子口袋裏拿出手機，低頭看着屏幕，手指在上面按着。

最後還是喝了一小口。

一個看書，一個玩手機，林母打開房門見到後嚴肅道：“林矜你看看人家柚子，再看看你，手機有什麽好看的，出來吃飯。”

林矜站起來應道：“曉得了。”

書本放回原處，徐雲柚跟在林矜後面到飯桌邊，一時不知道做什麽，被人看出臉上的局促。

“坐我邊上。”林矜拽了下她的手腕，就近選了個在兩位家長對面的位置。

在大人面前，徐雲柚依舊是乖巧聽話的樣子，和林矜坐在以後，飯桌上的聊天也自然開始。

“第一是你們家林青啊，之前不知道，還想着徐雲柚是在誰後面，現在知道了，你們家考第一是正常的，我們家這個難得出一個好成績。”

“要那麽好成績做什麽，以後工作了也是看能力，還不如培養孩子一些課外拓展的，別到時候去了辦公室連打印機這些都不會用。”

“現在許多實習生工作室的一些基礎設備都不會，這些都還要去教，費神。”

徐雲柚默默地夾着菜吃起來沒胃口卻還要堅持地往下吞咽，咀嚼的也慢，旁邊林矜吃兩口才堪堪比得上她一口的速度。

林矜拿新筷子夾了一塊梅菜肉放在她碗裏，身體湊近在她旁邊小聲說：“不是最喜歡吃這個嗎？少吃點不會胖。”

徐雲柚偏頭凝視着他，很快收回視線嗯了聲，筷子去碰剛才夾過來的肉，很軟嫩，微微用力便會分開，咬了一口，味道還不錯，只是和小時候在幼兒園食堂裏吃的比起來，差很遠。

年齡小無憂無慮，任何東西都可以讓人開心，但長大了，即使味道差不多，卻還是懷念以前，因為心情不一樣。

林母提了下林矜的膝蓋，眼睛不止一次警告他，他就像個掐吧眼，和沒看見，當着家長的面湊過去。

“兩孩子關系好，平時學習當面得要多照顧徐雲柚，她老是分心，說過好幾次，專注力就是不行。”

“有，林矜這段時間一直在幫柚子輔導數學，回來也給她把卷子正确答案寫好，放在書本裏夾着，可認真了。”

“得感謝你家小孩，徐雲柚這數學我當初盯着她，都覺得太難教了，有個小老師幫忙我也省心。”

提起學習，徐母是滿臉的恨鐵不成鋼，也把望女成鳳表現出來，家裏都是高才生，徐雲柚也要走這條路。

米飯粒夾雜着梅幹菜，濃厚的湯汁澆在上面，混在一起是最好的拌飯材料，但今天徐雲柚已經吃不下，筷子放在碗裏久久沒有挪動，後來是話題扯到工作上面，她才像個機器人一樣，繼續往嘴裏塞。

在此之前林矜擔憂地看了眼，然後使着眼色讓媽媽不去講學習的事情。

林矜很快地便把飯吃完，徐雲柚則是保持着和家長們的速度，在她們之前搶先吃光。

“林矜，去，拿着碗筷到廚房刷。”

“讓徐雲柚去，反正也沒事。”

“這不行，哪有客人刷碗的道路，讓柚子到沙發先坐着，待會兒一起下去逛。”

林矜快速地把碗筷拿在手中，進入到廚房後，打開水龍頭，沖刷掉殘留在上面的東西，擠着洗潔精在水池子裏，仔細地用百潔布在上面摩擦。

沒幾分鐘放在不鏽鋼架子上，甩手帶着水漬的手走出廚房，徐雲柚站在靠近門邊的位置低着頭，見人來了才擡腳出門。

兩位家長已經站在電梯前等着，林矜也不磨蹭，換好些立馬出門，重重的關門聲掩蓋電梯打開的聲音。

徐雲柚跟在他後面乘上電梯，本不算大的電梯內，四個人都站在中間位置，兩個小的則是靠着後牆，行動上都很一致。

金瑞附近便有個公園，隔着馬路遠遠地聽見音箱傳出歌聲，公園的廣場上大爺大媽要麽交際舞，要麽廣場舞，輕松歡快的腳步在地面上移動。

公園對面斜對面則是一家新開的奶茶店，林矜定睛看了眼後，笑問：“想喝奶茶嗎？”

徐雲柚搖頭說道：“我不能喝。”

林矜大手碰了下她的頭頂，然後重重地壓了下，“沒事，我和阿姨說。”

話音剛落便擡腳跑到兩位家長邊上說着話，沒一會兒又回到徐雲柚面前，牽着她的手腕過馬路，此時正好是綠燈的倒計時，腳步由快到跑，趕在變燈的瞬間站在邊沿。

林矜帶人到店鋪門口，低頭盯着她的側臉問：“想喝什麽？”

徐雲柚都忘了上一次喝奶茶是什麽時間，猶豫了小會兒，面露為難說：“不知道。”

“那我給你點了。”林矜對她說完，又禮貌對店員道：“兩杯奶茶三兄弟，溫熱的，半糖。”

林矜對于點單是輕車熟路，口袋裏拿出手機找到付款界面，瞬間就支付成功。

店面雖然不大，但邊上有着一個長條紅色沙發和小桌子，兩人坐下後，一個看手機，一個對着外面夜色發呆。

林矜收起手機，側頭瞧着她帶着憂郁的眼睛，擡手捏着她的臉頰肉安慰道：“別想太多，阿姨她想讓她更好一點，但選擇權在你手裏，你可以選擇做好，也可以不去做。”

今天晚上林矜算是見識到了家長的控制力和打壓力，也突然明白為什麽徐雲柚不再如同過去那般開朗，家庭環境影響到她，促使她變成現在這樣。

林矜知道飯桌上一個誇獎，一個貶低，還是放在他們倆身上，倒也難怪最開始見面總會覺得她說話帶着點陰陽怪氣。

勸慰的話語在徐雲柚身上并沒有用，她除了做到最好，讓父母滿意才是最重要的，而林矜總是說在乎自己，其實這才是最天真的想法。

徐雲柚搖搖頭默不作聲，如果真的可以做到，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林矜聽着叫號聲，起身到臺子邊領取飲品，回到座位上，細心地外包裝撕開，吸管插入杯中後拿給她。

徐雲柚雙手抓着杯子喝了口，不是很甜，布丁很爽滑，咬幾下便碎掉，很快便吞咽下去，而圓圓的珍珠需要咀嚼很長時間。

“柚子，我們就活這一輩子，很短，都要十七歲了，為什麽不讓自己開心點呢？”林矜認真道，徐雲柚回不到過去那樣開朗，但也不應該是現在死氣沉沉的模樣，一點生機都沒有。

徐雲柚擡着下巴無助地看着前面閃着燈的牌子，小聲說：“不想聽那些話，我只能聽話。”

林矜揉着她的頭頂不再勸，內心只覺得說出的話太過沖動，沒有去顧慮現實。

每個家庭都不一樣，他是在父母的愛和關心，再加上散養的方式長大，而徐雲柚則是在一個個對比，一次次壓迫中，變成一個乖順的小狗，讓她做什麽便都聽話的去做。

徐雲柚長呼氣安慰他道：“沒事，習慣了。”

勸說別人，同時也是在提醒着自己。

奶茶只喝了一口便沒有再去喝，不遠處兩位家長有說有笑的，徐雲柚看在眼裏只希望回家可以少說些學習上的事情。

如果今天不是在林矜家裏，心裏會比現在難過許多，好在是認識的。

徐雲柚小心說道：“林矜，我很羨慕你。”

羨慕他成績好，也羨慕他媽媽不那麽注重成績。

林矜湊到她臉前，溫柔道：“你羨慕我，我也羨慕你，每個人都有閃光點，只是你沒有看到我糟糕的時候。”

徐雲柚瞥頭的瞬間，鼻尖擦碰到他的臉頰，一下子變得通紅，腦袋往後面縮了下，圓圓的眼睛突然睜得很大，磕絆道：“什麽？”

林矜眼底的笑浮現，眼角慢慢往上挑，柔聲道：“你沒有看見我被打的時候，我也會是媽媽口中的壞孩子。”

林矜偶爾也會調皮，也會讓自家人憋屈得說不出話，每回說不過他，就會壓着大人的面，使勁揪他的耳朵，就和之前在書房一樣。

他也會有頑皮的時候，大部分都是模範生，偶爾也搗蛋讓人嫌棄，只是這些徐雲柚都沒有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