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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高鳴鶴不太确定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身邊的女生比男生多。男生是玩伴，可以一起打球，打游戲或者上課，但是女生并不一樣。

在師大裏，他認識的幾個學姐可以帶他蹭師大的畫室，那些學姐對他是對弟弟的愛護。但是出了師大，有認識或者不認識的女生來找他，卻會時常弄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有時候是在教室門口或者學校的某處，有女同學湊得不近不遠瞧他一眼，然後嘩啦啦跑開，有時候便是如譚雪珊這樣，突然冒出來，要跟他一起玩。

他跟譚雪珊不熟，譚雪珊冒失地來問他去哪裏，他只簡單地說了個“回去”，就斜挎起書包往外走。

譚雪珊對他冷淡的樣子不以為意，小跑着跟上。

“剛剛謝謝你救我。”譚雪珊笑得眯起眼。

高鳴鶴微怔，“游戲裏？”

“對啊。能跟你和梁彥楸組隊真是太幸運了。”

梁彥楸已經在後悔和她組隊了，在他倆後面聽到譚雪珊這麽說，他都忍不住扶額。譚雪珊明明說她打游戲很厲害，竟然“厲害”成這樣，說句豬隊友都不為過。可是他跟譚雪珊同校，又是同一個補習班，還住同一個小區，這絕美的巧合讓他稀裏糊塗地就答應了譚雪珊的請求，看來真的是玄學害人。

高鳴鶴回頭望了一眼梁彥楸，露出一個不解的眼神，梁彥楸把臉轉向一邊，胡亂地不知道看什麽。

高鳴鶴也不計較，他自認為自己比同級的學生大個一兩歲，對他們都很寬容。

譚雪珊渾然不覺氣氛有什麽問題，跟高鳴鶴并排地走着。

“你剛剛說回去，是要回哪裏去啊？”

“回家。”

出了門，他才發現外面下雨了，雨勢還不小。

秋天一到，雨就是一場接一場的。

“這麽快就回家了嗎？”

“餓了。”高鳴鶴應了她一聲，回頭叫梁彥楸，“你爸的司機要來接你嗎？”

“我說我放學後去畫室來着，大概半個小時後他會來接我，我現在得去畫室那邊等他，不然他會跟我爸告狀。”梁彥楸撓了撓頭，他學畫的畫室離這裏倒不算遠，他可以小跑幾步，然後穿過地下通道再從對面的商場繞過去，路上不會怎麽淋雨。

但是再看譚雪珊，她應該也不會跟他爸透露風聲吧，大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那行。”高鳴鶴低頭看了一眼譚雪珊，“你呢？”

“我？”

“我現在要打車走，你也趕緊回家吧。”

他說完，準備把書包頂在頭上往雨裏沖，被譚雪珊一把拉住。

“我也打車。”邊說邊在書包裏掏，“我有傘，我們三個一起撐吧，順帶把他送地下通道去。”

“哦，那你們倆去吧，我先走了。”高鳴鶴不習慣被安排，還是被個小丫頭安排。她既然和梁彥楸通路，他也不用擔心什麽，重新把書包頂頭上，鑽進雨裏，一邊後悔早上姑姑給他遞傘，他卻沒接。

他走了一段路，找到就近的公交站臺，這才把身上的雨水掃了掃，身邊擠過來一個人。

“你剛才跑那麽快做什麽？”

譚雪珊不知怎麽的，又跟上來了。高鳴鶴往旁邊挪了一挪，站臺下很多等車和躲雨的人，他再要讓就要被擠到雨擋的外面去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和譚雪珊保持距離，外面掉下來的雨水落在他一側肩膀上。

譚雪珊一邊來往的出租是否有亮着“空車”的标志，一邊裝作漫不經心地跟他搭話：“補習班你還去嗎？”

“不知道。”最新一次的考試，他在年級的排名一般，老師說如果成績能夠穩住，再加上他的藝考成績，考進市重點應該是可以。慶南有幾所市重點，老師都跟他拟定了目标。但是他就是想考一中，一中是慶南最好的中學，是宋映映的母校，而且，宋映映現在就在那裏任教。

不管哪個原因，都足夠支持他往一中努力。

至于補習班，他去不去其實都行，自己學也夠了。宋映映以前從來沒上過補習班，他姐也沒在初中上過補習班，補習于他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的事兒。但是宋映映已經不在教育機構上班，他補課也覺得沒勁。

看着雨幕，他自顧自地琢磨着，竟忘了身邊還有一個人在跟他說話。

譚雪珊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他才回神。

“怎麽了？”

“打車啊，走吧。”

下雨天打車的人很多，譚雪珊看到一輛空車，拉着高鳴鶴趕緊往路邊走，然後搶先一步拉住車門。那些沒搶到車的人星星地躲回雨擋下面。

“你慢走，注意安全。”

譚雪珊一愣：“一起啊。”

譚雪珊回頭那一剎，高鳴鶴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他會突然想起宋映映。

也是這一秒鐘，譚雪珊拉他上車。

譚雪珊住的要近一些，車子先往她家的小區去。

上車後，譚雪珊遞過來一張紙巾：“臉上有水，你擦一下。”

“不用。”他自己拿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譚雪珊笑笑，男生大概都是這樣不拘小節，也就把紙巾收了回來。

譚雪珊以前在補習班的時候，就注意過高鳴鶴，他這個人的話不算多，上課還愛睡覺，好像總是困得不行。跟他說話的話，他也會理人，但不會主動找誰搭話。

譚雪珊在班上跟他搭過話，還在他走神又恰巧被叫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幫過他，但是他好像除了請喝奶茶，并沒有對她有什麽感謝之意。總體來說，有點冷漠。

可是，偏偏這樣的一個人會去主動去找女生吃飯，還是個大他好多歲的人。

她在補習班的時候，見到過幾次，那時候她又羨慕又嫉妒，那個女生除了年紀比她大一點，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除了會讀書，算是個高材生。

“鳴鶴哥，你打算考哪個學校啊？”

高鳴鶴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她怎麽突然就叫上哥了？

“你還是叫名字好了。”

“你很介意嗎？我們同學之間都是哥啊姐的稱呼。”譚雪珊笑笑，“你也太保守了吧。”

他差點被逗笑，他哪裏保守了？

只是這稱呼實在奇怪，他聽着不習慣。

“唔——沒想好考哪兒。”他不想跟外人談什麽理想，什麽目标。

“聽梁彥楸說你成績挺好的，要不要考一中啊？”

高鳴鶴沒接話，車廂內沉默了兩秒，譚雪珊又笑了笑，手心裏已經滲出了汗。為了避免氣氛尴尬，她還勉強繼續接話。

“我媽媽說，一中的升學率很高的，而如果像你們學藝術的，每年都會保送美院的名額，都是一等一的藝術院校。”

高鳴鶴轉過臉看她，她因為緊張而兩頰泛紅，突然有點不忍心對她太冷淡。

他輕呼了口氣，說：“哪些一等一的藝術院校？”

見有話題能引起他的興趣，譚雪珊頓時雀躍起來：“北城美院，西南美院，還有A大的美術學院。”既然說到這裏，譚雪珊就她所知道的三所美術學院而一一做介紹，看起來是很熟悉的。

“你怎麽又不說話了？是不是我太你面前賣弄了？”譚雪珊小心地捂住嘴，這些資料都是她在網上找的，為的是能和高鳴鶴有話聊。

“沒有，你懂的挺多。”他對這些學校有耳聞，但也僅僅只是耳聞而已，他只是喜歡手辦，喜歡漫畫，随便畫些東西，從沒想過成為大藝術家，也沒想過以後能去哪所大學進修。他要去哪裏，家裏的大人總是會事先安排好，他改變起來會很難，索性不給自己定什麽目标。

不過，參加國內中考，考一中，是他自己做的決定。他想證明自己并不是爸媽眼中樣樣都不行，讓人不省心的孩子。

譚雪珊靠回座椅，看看前面開車的司機邊開車，邊關注交通廣播中播送的實時路況。

她暗暗地咬了咬唇：“我能加你的q嗎？”

高鳴鶴想了想，現在的初中生用q多過用微信，但是他用微信更多。但既然譚雪珊找他要q，他便給了。

車子到了譚雪珊的小區，她撐傘下去。

“我回頭把錢轉給你。”

“不用。”他說完這兩個字，譚雪珊已經跑出去好遠。

初中還屬于義務教育階段，雖然生源有稍作篩選，但是一個班的學生成績是參差不齊的，高鳴鶴班上已經有學習比較差的學生已經處于放棄狀态，只等着中考，完成了義務教育，要麽出去幹其他的事，要麽就升職高。升普高這條路，已經不在他們的規劃中。

也正因為如此，最後的這一年，以前還算好約束的學生中逃課的現象越來越多。以前不被老師看好的高鳴鶴反倒變成了個乖學生。

而他一方面要準備文化考試，一邊要進行藝術考試的訓練，時間被填得滿滿的。他這個時候知道了宋映映口中忙得腳不沾地是個什麽意思。

這期間，譚雪珊跑來他學校找過他幾次，次次都撲了個空，她在q上跟他說她來找過他，隔了個把月他登上q的時候才發現。

宋映映順利通過實習前期的試用期，之後就開始正式帶一個班的歷史課。

到期末，她帶的那個班的成績在全年級的排名竟然還不錯，她的帶教老師很欣慰，她自己自然也是很高興。

轉眼過了期末考，老師留校閱卷，高三和初三的學生留校補課。

譚雪珊在q上說得委屈得不得了，高鳴鶴不理她，仿佛他做了天大的錯事。高鳴鶴趁着期末考結束，藝術生參加培訓的空檔進了一中的學校，請她吃個飯就當道歉。

譚雪珊收到他的q消息，最後一節課凳子上像是有釘子似的，實在坐不住。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她跟班上的好朋友說有事，之後就像只小麻雀似的飛奔出教室。

一中學校建設的很好，高鳴鶴去過師大，覺得設施快比得上大學裏。學校裏很多小賣部，還有些獨立于食堂之外的小餐廳。

他就當來給譚雪珊道歉，請她吃頓飯。

當然，也順便來看看宋映映。

他知道她這幾天在閱卷，尤其她還是實習老師，除了閱卷，等成績做表格之類的瑣碎事情也是要她們那些實習老師來做的。

譚雪珊率先到的餐廳，高鳴鶴讓她先點菜。譚雪珊對這裏自然是很熟悉的，點了常吃的牛肉飯和飲料。

“有什麽稍辣的套餐麽？”

他想着宋映映下午還要上班，點套餐最便捷，吃過飯之後，她也能去午休一會兒。

譚雪珊指指菜單：“這幾樣都還可以，味道也不錯。怎麽，你喜歡吃辣？”

他搖了搖頭，指着一個套餐問服務員：“這個飲料能換成奶茶麽？”

“可以。”

“那半糖，熱的。謝謝。”

譚雪珊看他們兩個人點了三份餐，不免問：“還有人嗎？”

哎呀，收到營養液了，謝謝“甜酒果糯米團子”，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