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離別

第6章：離別

三日期限快到了，秦遙在通風管內看陸銘沒日沒夜地忙着。她知道，實驗依舊沒什麽進展，現在不過是絕望前的最後掙紮。

這三天裏，她親眼目睹了上百個無辜之人的死亡。

繁育基地裏女性的哭喊和實驗室裏孩童的慘叫在她耳邊不斷回響，她快麻木了。

“這樣的社會真的還有存在的必要嗎？”她在心裏不斷問自己，“就算這樣活下來了.......我們真的能，原諒自己嗎？”

實驗室裏的儀器還在“滴滴”作響，陸銘終于支撐不住，倒在了裏間的沙發上。

秦遙輕手輕腳的打開通風管口，跳進實驗室，準備去見陸銘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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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半個月前比，陸銘又消瘦了很多。

顴骨凹陷，胡子拉碴，完全沒有了當年的風範。

秦遙顫抖地伸出手，輕柔的撫摸他臉上的每一處，眉毛、鼻子、眼睛.......

這是陸銘，是她一生最愛的人。

秦遙想把這張臉，永遠印刻在自己腦海裏，即便是死，也不會忘記。

“.......抱歉，我要去做一件，你們不能理解和認同的事了。”秦遙深吸一口氣，悠悠開口。

“我理解你的苦衷，但我無法接受我們沒有尊嚴的活着”，秦遙将微量的安眠藥劑注射到陸銘體內。

“我們之所以被稱之為人，是因為有最基本的人性，和對其他個體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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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秦遙的聲音越發顫抖，“如果踩在別人的屍體上存活，即使真活下來了，我們也不再是人類。”

秦遙伸手，輕輕撥了撥陸銘額前的碎發。

她突然有點想哭，她不明白怎麽一切變成了這樣。她深愛着陸銘，可他們連最後一面，都無法清醒地相見。

“你說......”她語氣哽咽，“如果不是出生在這個時代.......你會不會愛我？我們......會不會在一起....？”

淚水溢滿眼眶，秦遙不舍地扣住了陸銘的手。

「即便你待我冷淡，即便你已經忘卻我的名字，只要你願意，我仍願飛蛾撲火般地愛着你」

「但是陸銘，這個時代爛透了。我不想我們之後的每一天，都活在無盡的痛苦和悔恨中」

「我知道你在絕望掙紮，我也知道這個世界已經無解了。與其讓你成為千古罪人，不如由我來當這個罪魁禍首」

秦遙不舍的收回手，正準備轉身離開，突然聽見陸銘喃喃自語的夢呓：“遙遙......遙遙......”

她渾身一顫，淚水終于滑過臉頰，“原來你記得......”

「原來你一直知道我是秦遙，不是087」

「原來你也會在夢裏，想起我」

“陸銘......" 秦遙回頭看了愛人最後一眼，含淚笑道，“謝謝你，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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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基地的防護層不知被誰打開，房屋不斷坍塌，所有人慌成一片。

各個實驗室都出現了病毒感染。人類在恐懼下，相互撕咬，互相殘殺。

陸銘冷眼看着這個世界，突然覺得，自己再做什麽，好像都沒有了價值。

他看着遠處已經變異，朝他一步步走來的秦遙，扯了扯嘴角：“結束了......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局嗎？”

秦遙已經被病毒奪去了神智，只會無盡的嘶吼，但陸銘仿佛聽到了她的答案，“與其沒尊嚴的活着，不如有尊嚴的死去。”

“至少，在死亡的一瞬間，我是自由的。”

變異的秦遙走到陸銘面前，舉起利爪，準備将他撕碎。

陸銘向前走了幾步，張開雙臂，像是在迎接死亡。

“能死在你手裏，我知足了”，陸銘無聲地笑了笑，“希望下輩子，我們都能在和平年代出生。”

“再見。”

至此，這場荒唐的鬧劇，終于落下帷幕。

「第1176個文明，經過5億年的歲月，終于在新星歷697年，湮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