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重生反派（五）

重生反派（五）

翌日清晨，虞兮穿好衣服，梳好發髻，被女仆推出了門。小女孩太瘦，身量不高，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小上一兩歲，頭上兩個發髻像是兔子耳朵。

她穿着白衣，發帶垂在背上左右搖晃。她的書包是繡着五顏六色的布，由女仆遞給在門口等候多時的陸青瓷。

陸青瓷換了身灰色衣袍，頭頂戴了個同樣灰色的帽子，虞家下人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着說不出的幹淨秀氣。

他落後虞兮兩步，先看到了那兩個上下跳動的發髻，随後悄悄打量着女孩臉上的神情。

虞兮眼睛晶亮，看起來十分期待今天的學堂之行，嘴裏哼着奇怪的音調。她從小路上走過，噠噠跑到路邊揪了幾根草，邊往外走邊将草編成小兔子。

虞十一在洞府外等兩人，他看着虞兮跑過來，将草兔子放到自己面前。

由狗尾巴草編成的小兔子被風一吹，在空中搖搖晃晃，橫亘在兩人之間。

虞兮見到小兔子被虞十一拿走後，笑得露出了左側的小虎牙，兩邊的發髻看上去更可愛了。

虞十一拿着禮物，看了眼虞兮，随後将她抱起來，護在懷裏。

陸青瓷認命上前抱着虞十一的腿，不過最終落地時，他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避免了崴腳的後果。

虞家學堂獨占一座峰頭，看上去比虞兮的洞府風光太多。從山腳向上看，隐約能看到巍峨的牌樓，上面寫着虞家學堂四個大字。

學堂有規定，凡是弟子，皆應靠自己從山腳下走上山，進入學堂。

虞家老祖立下此規，便是想着讓虞家小輩保留敬畏之心，然而虞家家族發展到現在，虞家小輩手段頻出，沒有多少人在意這條祖規。

幾人眼睜睜看着幾個小輩拿出護身法寶，随後飛上山，還有幾個直接被下人放到學堂門口。

虞十一向前推了把虞兮，示意她去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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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人影落下，虞兮回頭看去，竟是虞知禮和虞瑾玥。

見到虞瑾玥，虞兮幾乎将手裏的草根捏斷。她有些怕，連忙跑到虞十一身後，試圖用虞十一的身體擋住自己。

虞瑾玥換了身更加華麗的衣服，本來笑着同虞知禮說話的人，看到虞兮後，氣沖沖走上前，試圖将虞兮揪出來。

虞十一站在兩個女孩中間，頭暈眼花，最後直接擡頭看天。

虞瑾玥捉住虞兮胳膊時，虞兮握住了虞十一的小手指。

随後她将沒有多少肉的小手塞進虞十一寬大的手掌中。

男人的手掌厚實溫暖，能夠完全将虞兮的手包住。

虞十一一個激靈，伸出手臂擋在虞兮面前，手上拿着的草兔子十分紮眼：“二小姐，虞家學堂門口不得放肆。”

虞瑾玥雙手抱胸，眼神不屑：“你是什麽身份，敢這麽和我說話？”

“二小姐。”虞十一彎腰将虞兮推向臺階，“在下虞家侍衛虞十一，奉家主之命照顧三小姐，還請二小姐不要為難我等。”

虞兮拔腿就跑，她還不會禦劍，也沒有飛行法寶，靠着自己的小短腿，拼命想要逃離虞瑾玥。

虞瑾玥見到虞兮跑走後，更加生氣：“爹也真是的！為什麽要請人照顧這個野種！”

拿着虞兮書包的陸青瓷被虞瑾玥盯上。

“喂！你手裏拿的是不是那個野種的書包？”虞瑾玥眯眼，朝陸青瓷伸手，蠻橫道，“把書包給我！”

虞十一嘆了口氣，陸青瓷見虞十一沒有阻攔，将書包給了虞瑾玥。

虞瑾玥十分嫌棄，将書包拿在手中，把裏面所有東西倒了出來。

書包裏面裝的東西很多，有包好的糕點，有準備好的紙筆，還有很多紙團和布條。

“哼，野種就是野種，窮酸。”虞瑾玥将書包扔在地上，往學堂走去。

虞知禮朝虞十一和陸青瓷抱歉一笑，随後跟上了虞瑾玥，遠遠還能聽到虞知禮同虞瑾玥講道理的聲音。

陸青瓷看着虞瑾玥甩開虞知禮，提着裙擺，往學堂跑。他蹲下身，将地上散亂的東西收拾好，放進書包裏，剛要走。

“看好三小姐。”虞十一突然開口。

陸青瓷慢慢轉頭，看向虞十一。在他看來，虞十一和自己是一樣的人，若非必要，絕不會節外生枝，袖手旁觀才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虞十一可不管陸青瓷怎麽想，他把玩着手裏的草兔子：“若是三小姐在學堂裏有閃失，你也不用活了。”

熟悉的話語。

陸青瓷抱緊書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頭也不回，跑進學堂，很快找到了虞兮。

虞兮站在一群小孩中間，白得仿佛在發光，格外好看。她将手裏幾只草兔子，送給了幾位弟弟妹妹。

有個小姑娘看得出來很喜歡那只兔子，卻偏偏要裝出毫不動心的模樣。比虞兮矮一頭的小姑娘扭頭不看：“哼，我才不稀罕，瑾玥姐姐說了，你是壞人，不讓我和你玩。”

“我才不是壞人！”虞兮的心智比不得同齡的虞瑾玥和虞知禮，與現在開蒙班的小朋友們卻正合适。

她彎腰，強勢地将草兔子放到那個小姑娘懷裏：“送給你！”

那小姑娘氣急敗壞，看都沒看，直接将東西扔在地上。

草兔子被甩到地上，從一只兔子變回了一根草。

虞兮和那個小姑娘都愣了。在小姑娘頗為不好意思，不知如何是好時，仙風道骨須發皆白的老者走到講臺上，敲了敲桌子。

小孩們很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只留新來的虞兮和陸青瓷站在原地。

“是三小姐嗎？”仙師笑得和藹，看着虞兮的目光十分慈祥。

虞兮對這位仙師的印象很好，她用力點頭：“我是虞兮！”

仙師對着虞兮一指，虞兮漂浮起來，随後被他放在了空餘的桌椅旁：“以後你坐這裏。”

虞兮所在的位置靠近門口，她身形比其他小孩高大，若是坐在前面，難免會擋住後面的人。坐在位置上，虞兮側頭就能看到門外的景色和來來往往的人群。

矮桌很大，足夠兩個人用。陸青瓷順勢坐到虞兮身邊，給她擺好筆墨紙硯。

臺上的仙師聲音不急不緩，假裝沒看到底下小孩們四散的目光，開始授課。

虞兮手裏拿着毛筆，聽仙師說話像是在聽天書，一節課上完，宣紙上全都是她胡亂畫的痕跡。

直到最後快要放學時，仙師突然說要考考這堂課上學的字，小孩子們慌了神。

仙師滿意地看着小孩們面上的惶惶神色，清清嗓子，點了兩個人，開始考問。

虞兮被點中後，昂首挺胸地起身。

仙師的手在半空中筆走游龍，一個完整的字漸漸顯現：“怎麽念？”

虞兮盯着空中那個字，一言不發。仙師神色越來越不好，小孩們也朝她投來各種視線，學堂中響起嗡嗡聲。

“馬。”陸青瓷突然小聲說。

虞兮毫不猶豫開口：“馬！”

“對了，坐下吧。”仙師摸摸胡子，假裝沒看到陸青瓷的動作，“将今日講的字默寫百遍，明日交與我。”

學堂裏一片怨聲載道。

上午習文，下午習武。

小孩們換了身幹練貼身的衣服，女孩們将頭發紮起，男孩們在發髻上系上了紅色發帶。

劍術老師是位年輕女子，頭上同樣系着紅色發帶，神色嚴肅。她素手背劍朝小孩們看過來時，沒人敢講話。

“我來教你們基礎招式，看完後自己練習，揮劍一千下。”劍術老師話不多，為了讓孩子們看清，每招劍式很慢。

劍術老師演完一遍，揮手讓小孩們自己練。

等了半天，小孩們面面相觑，沒人動作，眼見劍術老師的臉色陰沉，終于有小孩敢小聲嘀咕：“剛才沒看清。”

幾乎在這個小孩話音剛落時，虞兮舉起了手中木劍，腦海中想着劍術老師的招式，将其複刻在自己身上。

“這麽簡單的招式也記不住？”劍術老師沖虞兮滿意點頭，皺眉看着其他小孩，“真廢物。”

小孩們像小雞崽一樣擠在一起，不敢吱聲。

劍術老師耐着性子，再次演練。

“還是不會！”有領頭的開口，剩下的小孩們小聲附和。

沒想到小孩們還是不會，劍術老師咋舌：“早說了不要讓我過來教課，一群小屁孩什麽也記不住，那我再教一遍，這次要好好看。”

劍術老師拿起劍，擺動着手臂，動作間追趕着虞兮的劍招，直到最後她和虞兮的動作幾乎一模一樣，速度也相同，對她來說，慢得離譜。

虞兮和劍術老師同時收劍，轉頭看到神色茫然的孩子們。

“這麽簡單的東西，為什麽你們學不會？”劍術老師十分不理解，精神幾乎崩潰。

孩子們瑟縮着不敢出聲，只是跟着劍術老師一點點學着招式，而虞兮獨自一人站在角落，機械地練習着出招。

直到最後，劍術老師終于将劍招喂給孩子們，神情慶幸，百無聊賴地在旁邊監督小孩們練劍，時不時捏着石子打在偷懶小孩的胳膊上。

等到下午習武課快要結束時，小孩們已經開始放飛心思胡思亂想，手上的劍變得綿軟無力。

虞知禮和虞瑾玥過來接人，一眼便看到練劍的虞兮。

不得不說，拿起劍的虞兮格外引人注目。

弟子們從早到晚一直呆在學堂中，包括三餐。虞兮狼吞虎咽地吃完晚飯，打了個飽嗝，桌子上堆疊着十幾個飯碗。

旁邊圍觀的弟子們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