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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門暗器, 天下第一。
兵器分九長九短,并稱十八般武藝, 其中并沒有“暗器”這一種。
在唐門出現之前,暗器雖然被衆多江湖中人所使用, 但都只是小道,是對自身正統武學的補充, 更多用于防身而非對敵,因此并不能成為一種武器或流派。
直至唐門祖師建立唐家堡, 将暗器與蜀中特有的□□結合,創造出全新的暗器制作和使用法門, 形成了正式的暗器體系, 并在此基礎上創造出貼合唐門暗器的獨門功法,這才讓暗器也成為江湖流派之一。
暗器的核心,乃是一個“暗”字, 這就要求在使用之先足夠隐蔽, 使用之時速度極快, 使用之後準确中敵, 因此對目力和計算能力要求非常高。而這兩者, 除了天賦之外, 還需要進行大量的訓練,才能夠學有所成。
在唐門之中,有一個非常奇妙的現象。通常而言,女弟子學習暗器,成就遠在男弟子之上。所以絕大多數唐門男弟子最後都會改為修習機關陷阱。然而一旦确定在暗器上有天賦, 又肯下苦功夫,那麽這留下來的男弟子們,最後的成就都必然超過大部分女弟子,甚至遠遠勝出。
因了這個緣故,就算放棄修習暗器的男弟子們也有話說:“咱們只是不屑于與女子相争罷了,若真用心去學,必然勝過女子多矣。”弄得多少女弟子有氣無處發,因為事實擺在眼前。
唐景初來到這裏之後,接觸到了許多新的學科,這才明白,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現象,是因為男性的邏輯思維能力往往強于女性,而暗器這門技藝,修習到高深處,對這種能力的依賴就越強。所以女弟子初期可以依靠細心和敏銳彌補,但後面卻很難追上了。
當然,女弟子中同樣有天賦異禀者,修習這門技藝,遠比男弟子更加輕松。
誰叫唐門開派祖師乃是一位女子呢?所以唐家的功法和各種技藝,都天生更适合女子修習。
不過,唐景初相信,許含光的天賦不會比唐門之中那些最出色的男弟子差。尤其他如今還掌握着其他人都不可能學到的新知識——數學和物理。
尤其是在看過跟鄭铎那一場比賽的錄像之後,唐景初發現,許含光的學習能力比自己想的更強,進步之快,絲毫不亞于唐門弟子之中最天才的那幾個。若非唐門功法只傳唐姓弟子,唐景初甚至都想讓他試着練一下唐家堡的內家心法。
唐景初并不知道許含光如此努力只是為了挽留自己,心想着既然許含光一心向學,她自然也不吝将自己一身所學傾囊相授。
這樣一來,兩個月的時間就顯得太過局促了。
好在暗器不像刀法劍法,有那麽多套路和招式,它只有大致的使用方法,具體的內容則需要結合自身秉性去摸索,逐漸形成自己的風格。只是将各種要領教給他,已經足夠。
何況網球雖然與暗器有相似之處,但真論起來,其實只與暗器中的索式、網式暗器相近,與其他的流派倒是沒多少關聯。
網式暗器的核心,乃是抓捕!
這一點跟網球是相同的。無論網球有多少種規則,但歸根到底,必須要讓自己的球拍觸到球,然後才能去考慮球的落點、考慮如何得分。
唐景初親自上場給許含光當陪練,她的要求只有一個,“球的落點不論,什麽時候你能夠把我發的球全都接下來,這一項訓練就算通過了。”
一開始聽到唐景初這麽說,許含光并沒有放在心上。因為這個要求太簡單了。如果不要求落點只要接球,別說是現在的許含光,就是他沒有接受唐景初的教導之前,應該也能做到。
不過等真的上了場,許含光很快發現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誠然對他來說接球并不困難,但那也要看對面發球的是誰。唐景初的水平遠在他之上,既然提出了這個要求,怎麽可能是那麽容易就能夠達成的?
唐景初第一輪發了十個球,十個許含光都沒有接到。
以至于許含光都有點兒被打蒙了。他知道自己跟唐景初是有差距的,但對于這差距到底有多大,卻沒有明确的概念。但是現在,他知道了。
許含光不得不打點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以免再出現連一個球都接不住的丢臉情況。
然後他很快就發現,訓練的方法看似變化了,但實際上核心卻沒有變,仍然需要計算。
網球運動之中,球場也好,網球和球拍等器材也好,大部分數據基本上都是固定的。在之前高強度的訓練之中,許含光已經對這些基礎數據做到了心裏有數,所以一旦想明白了這一點,将計算的方法運用到訓練中之後,他的進步再次變快。
見到他這樣的表現,唐景初的心情很複雜。
暗器的使用是帶着強烈個人風格色彩的,但事實上,絕大多數人剛剛開始學習的時候,只能從模仿開始。能夠像許含光這樣迅速的确立自己個人風格的,絕對是鳳毛麟角。
以至于有天閑談的時候,她忍不住問許含光,“如果你改姓,你爸媽會同意嗎?”
唐門功法和絕技只傳唐姓弟子。但其實這些弟子之中,也并不全都是唐家的血脈。每到災荒年間,唐家堡便會收容領養那些失去父母親人的孤兒,然後擇選其中最優秀的部分,賜予唐姓,繼承本門絕學。
所以只要許含光願意改姓,唐景初也可以收他為弟子,傳授更多的東西。
不過許含光顯然對這個問題十分莫名,“什麽?”
唐景初也只是一時沖動,且不提許含光這個年紀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武學年齡,就是她自己那點兒功夫,也實在是承擔不起收徒傳道授業解惑的責任。
所以最後她自己打消了這個念頭,“沒什麽,我随口說的。”
因為許含光的進度很快,所以十來天之後,他便已經能夠達到唐景初的要求,再不要求落點的情況下,接住她發出去的每一個球。
本以為能夠松一口氣,誰知測試結束之後,唐景初立刻拿出了新的訓練計劃。
接下來許含光的訓練進入地獄模式,高強度不說,一項結束之後立刻接上另一項,每天都訓練到他的體力堪堪耗盡,才會被放回去休息。要知道,自從開始練拳之後,許含光在日常訓練中還從來沒有過“體力耗光”的情況,可見唐景初的訓練強度有多高。
在這種狀态之中,許含光甚至連時間都忘記了,每天腦子裏只轉着兩個字:訓練訓練訓練……
直到有一天,兩人站在球場上事時,唐景初忽然問他,“還記得你以前是怎麽打球的嗎?”
許含光握着球拍想了想,竟然真的想不起來了。腦海裏充斥着的都是這段時間填鴨式塞進來的那些東西,至于從前所學的一切,好像都被擠出去了。
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唐景初便微笑道,“忘了就好。”
頓了頓,又說,“從今天開始,我來做你的陪練。一切标準都按照比賽時來。”
她說到做到,不但将趙嘉華拉來做裁判,同時還将電子計分器、計時器、速度測試儀等器材全都搬了出來,完完全全模拟比賽時的環境。
正規的比賽,每天只賽一場,所以唐景初和許含光的練習賽也同樣遵循這個規定。這主要是為了讓許含光熟悉比賽節奏,熟悉自己的體力和狀态。只有對這些都心裏有數,才不會出現在球場上濫用體力,導致比賽還沒有結束就體力耗盡的情況出現。雖然許含光的體力充沛,但國際性的賽事上,比賽強度也會大大提高。
比賽結束之後的空檔,兩人會分析今天的這一場比賽,哪裏發揮得好,哪裏還有所欠缺,哪些錯誤是不應該犯的。
一開始是唐景初分析,許含光聽,然後逐漸過渡到兩人讨論,最後變成許含光自己分析,唐景初适時指點。在這個過程中,許含光迅速的建立起了全新的球風,然後又在對抗比賽之中逐漸穩定下來。
此外,唐景初還會挑選出一些具有代表性的比賽錄像,讓許含光觀看學習。
這些都是網球歷史上最頂尖的運動員們的比賽錄像,自然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以前之所以不讓許含光看,主要是怕他在風格沒有形成之前受到太多影響,畢竟學的東西并不是越多越好,太多了就會顯得雜亂,而且也未必适合自己。
所以唐景初雖然是許含光的教練,但許含光的球風卻與她完全不同。這是因為兩人的性別、性情和身體素質方面各不相同。能夠取得這樣的結果,唐景初很滿意。
現在許含光已經初步有了自己的風格,多看看七天的比賽,正可以查缺補漏,彌補不足。
這種高強度的訓練,身處其中的時候會覺得時間過得非常慢,但因為每一分鐘都過得非常充實,卻往往很難察覺到時間的流逝。所以等到許含光回過神來時,溫網就要開賽了。
雖然賽程還沒有定下,但參賽名單早就已經确定了。于是唐景初開始給許含光分析他接下來的對手們。
跟這些星光熠熠的對手們比起來,許含光的履歷實在是貧乏至極。或許全世界關注這項賽事的人都覺得他這一次前往溫布爾登,只是做個陪客,感受一番比賽氛圍,甚至就連俱樂部的人也是這麽想。但唐景初和許含光卻都默契的按照最高的标準、盡最大的力氣備戰,而不是抱着觀光的心态敷衍了事。
在唐景初,這是她最後教導許含光的東西,他往後能走多遠,就看能學到多少東西,以後能不能堅持下去,所以不可輕忽。而在許含光,這是他向唐景初、向其他人證明自己的機會,他早就已經決定要走得盡量的遠。
最好是能吓所有人一跳。
……
溫布爾登是位于倫敦西南部的一個小鎮。從1877年開始,全英俱樂部和英國草地網球協會再次創辦溫布爾登網球錦标賽,是現代網球歷史上最早的比賽,同時也是全球級別最高的賽事之一。
溫布爾登的氣溫比北京低了許多,顯得不那麽燥熱,十分宜人。簽到登記、入住酒店之後,許含光跟着唐景初去看球場。
與平時練習的場地不同,溫布爾登所使用的比賽場地是草地。
嘉華俱樂部也有一塊草地球場,但平時幾乎很少使用,因為保養草地實在是太困難了。
在這次過來之前,許含光倒是在上面練習過幾次,不過不同球場的草坪質量不同,還是必須要在這裏熟悉一下。值得慶幸的是,全世界也沒有多少草地球場,英倫三島之外的網球運動員們,起/點都是差不多的。
因為臨近溫網,已經有不少媒體聚集在這裏。所以唐景初就這麽出來轉了一圈的功夫,離開網球場時,便被媒體堵住了。
媒體雖然健忘,但也是要看對象的。自從宣布退役之後,唐景初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媒體面前,社交網絡上也不更新任何狀态,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所以她的事,實在不是媒體不想報道,而是沒得報。
這倒不怪唐景初,畢竟她這半年來一直在适應這個新的世界,學習各種各樣的知識和技能,暫時還顧不上去經營社交軟件。目前對于網絡這種新科技的運用,她還停留在查找資料上。
經紀人兼姑姑唐馨只以為是唐景初要調整狀态,暫時不理會這些,所以也沒有提醒過她,還擋住了所有媒體的刺探。
目前唯一會用的微信,還是在許含光的指點下才開始嘗試。因為做特訓的時候,兩人每天都會有大量的交流,許含光便磨着唐景初加了微信,說是方便她随時随地上課。
所以時隔半年之後,唐景初忽然出現在溫網賽場,怎能不令人吃驚?
她沒有報名參加比賽,這是肯定的,否則媒體早就從主辦方這邊得到消息了。但要說是來旅行吧……這個倒是挺像的,尤其是唐景初身邊還跟着一名俊美的少年。
外國人看中國人都顯嫩,很難判斷年齡。唐景初本身年紀就不大,看在這些國際友人眼中,差不多就是十幾歲的年紀。許含光偏又長得快,比她足足高了半個頭,會被人誤認為是情侶,也不是那麽不可思議。
……才怪!
被媒體攔下來問她是不是帶着男朋友前來旅行的唐景初簡直驚呆。雖然适應了很久,但老實說,她還是不太習慣現代人的直白和開放,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要知道在她生活的年代,哪怕是最豪放的江湖少俠和俠女,也還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舊規。即便是互相有了情意,在禀明父母之前,也不會有任何逾越之舉。
但她也知道入鄉随俗的道理,好在這種事跟她的關系不大,只需要秉承非禮勿視非禮勿言的聖人之訓即可。
現在被人問到面前來,而且還是将她跟許含光誤會成了那種關系,被無數的長/槍短炮對着,鎂光燈不停閃爍,對此絲毫沒有半分經驗的唐景初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還是低估了原身的影響力。
雖然從記憶中看到過這樣的場面,但真正自己面對,才發現并不容易。若早想到這一點的話,唐景初不會這麽貿貿然的出現,必定會做好萬全的準備。
或者其實如果媒體一上來問的不是那麽奇葩的問題,唐景初也不至于會被吓到,應付過去不成問題。偏偏陰差陽錯,最後導致了這樣的結果。這會兒她只能茫然的躲避鏡頭,不知道怎麽開口。
許含光原本就走在唐景初身後,見她被媒體包圍,便主動後退了幾步,不去搶鏡頭。結果才退出來就聽到了那位記者的問話,他同樣受到了極大的驚吓。不過他在最初的吃驚之後,立刻覺得這個角度也十分有趣。
他跟唐景初相處的時候,往往會忘記對方的年紀,但現在一看,唐景初的年紀的确也不大,雖然資歷已經足夠,但怎麽看都不像是做教練的樣子,也難怪別人産生誤會。
等他想完了之後,才注意到唐景初的态度不對。
雖然她臉上仍然沒什麽表情,但這段時間已經跟她非常熟悉的許含光卻能夠看得出來,唐景初并不習慣被媒體包圍,而且也完全失去了平日裏的淡定從容,似乎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不過回頭想想的話,其實從前的唐景初就不怎麽擅長應對媒體。她的話很少,絕大多數時候都有經紀人在旁邊幫忙,偶爾自己開口,說的應該也是提前準備過的內容。國內媒體不止一次因此說她對網球專注純粹,外物不萦于心,所以許含光印象非常深刻。
但不管是什麽原因,以唐景初的身份,如果在媒體面前出醜,後果不堪設想。
這麽想着,許含光連忙重新擠進了包圍圈中,去給唐景初解圍,“教練,我們該回去了。”
好在媒體也都習慣了唐景初不怎麽開口,所以許含光主動湊上來,他們立刻将火力轉向了他。許含光連忙簡單的解釋了一下,自己是唐景初的學生,即将參加溫網青少年賽,這就是他們來到溫布爾登的原因。解釋完之後,趁着媒體反應的時間,他立刻拉着唐景初打算突出重圍。
唐景初此時也已經回神,發現話題被許含光帶開,正是離開的好機會,于是立刻與許含光配合。兩人都是練過的,很快就掙脫了媒體的包圍,然後加快速度回到了酒店。
因為參賽選手都會入住酒店,主辦方自然也制定了一系列的采訪規矩,媒體想要跟進來沒有那麽容易。所以進了酒店,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回去休息吧。”已經回過神來的唐景初有些不自在的開口。
這種陣仗她頭一次見,自然免不了怯場,偏偏還有學生在一邊看着,十分有損師道威嚴。尤其最後還是許含光替自己解圍的。
許含光點頭答應,微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保護”了唐景初的感覺很微妙。
好像她這個人在自己面前終于落到了實地上,不再是完美無缺無所不能的存在,也會有無法應對的情況,也會慌張無措。
跟她平日裏訓練場上一切盡在掌握的表現兩相比較,竟然還有種莫名的萌感。
現在的孩子膽子本來就大,對于師長前輩的“權威”也沒有那麽完全的信服,敢于質疑和否定。
許含光從前尊重唐景初,是因為她教的東西的确都是他所迫切需要的,而且給他帶來了很大的改變。不過從心裏說,許含光并不怕她。這會兒感覺她沒有那麽全知全能,便驟然發現對方其實不過是比自己大幾歲的同齡人。
于是自然而然,心态就發生了變化。
……
趙嘉華是第二天趕來的。
原本他是要跟唐景初和許含光一起過來,但臨時有事,只能推遲了航班。而許含光需要提前過來适應這邊的氣候場地等,考慮到唐景初對溫布爾登已經非常熟悉,就讓兩人先過來了。
他哪知道唐景初早就換了個芯子,對這邊的了解還不如許含光多,就連英語也是最近才緊急突擊補起來的。
跟趙嘉華一起來的還有唐馨。
唐景初昨天遭遇了記者,才發現在适應這一切之前,還是需要有經紀人在身邊打理這些事。既然已經被媒體發現,自然需要讓唐馨過來商量一下複出的事,借着這一次的機會将消息放出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前提是要好好運作,別把好好的比賽弄成戀愛緋聞。
這個決定相當英明。
因為趙嘉華和唐馨來的路上順手買了今天的報紙,而上面已經刊登上了這一則緋聞。
雖然許含光已經否認過,但媒體的秉性本來就是追逐更吸引眼球的話題,唐景初退役之後去做了教練,帶出一個能參加溫網青少年賽的中國學生,顯然比不上唐景初的緋聞有噱頭。
那些有些分量的媒體總算還要臉面,提到了許含光前來參賽的事,只是字裏行間猜測兩人的關系,引人浮想聯翩。至于那些沒節操的花邊小報,那內容就不好說了。
趙嘉華和唐馨都是一臉嚴肅,唐馨更是在見面的第一時間,就将唐景初拖過去訓了一頓。
唐馨雖然是唐景初的經紀人,但運動員畢竟不是明星,沒有那麽多活動,而參加比賽的事,大部分時候他們也可以自己應付過來。所以唐馨還有自己的工作,經紀人反而是兼職。唐景初退役,接了俱樂部這份工作之後,沒有需要她操心的地方,兩人見面和聯絡的時間自然減少了。
唐景初是因為始終不習慣使用手機進行聯絡,不過原身的性情也差不多是如此,所以唐馨并沒有懷疑。也正因此,她事先根本不知道唐景初直接跑到溫布爾登來了。要是早知道的話,肯定會安排得更加妥當。
但說歸說,對于唐景初能夠帶出許含光這麽一個學生,唐馨還是相當滿意的。當初唐景初受傷之後多有頹廢,退役時狀态自然不好,不知道被多少刻薄無良的媒體和私人嘲笑,說她是喪家之犬,揣測她退役之後恐怕會窮困潦倒一蹶不振雲雲。現在許含光的存在,就是狠狠打在那些人臉上的巴掌!
而且這巴掌來得這麽快,不過半年的時間而已。
所以撇開報紙上的“緋聞”不談的話,唐景初的這個開局可以說是相當不錯。
而所謂緋聞又是可以澄清的,操作得好的話,或許還可以借此提升一波人氣。唐馨分析到這裏,面色不由微微一黯,唐景初見狀,才發現自己複出的事竟然還沒有告訴她。
原本在她的計劃之中,外卡賽之後就離開俱樂部,然後聯系唐馨安排相關事宜。結果後來被許含光絆住,忙亂之下就給忘了。
當下連忙将這打算說出來。
唐馨不由大為吃驚,“你的傷好了?”
當初醫生的診斷書可是她過了手的,唐景初的傷有多重,除了醫生就是她最清楚。當時唐景初不願意手術,開始嘗試中醫,唐馨只以為她是還沒有調整過來,還抱着不切實際的期待,所以也沒有強求。後來幾次開口詢問,唐景初給出的答案都是“在恢複中”,她也就不好提手術的事了。
結果不聲不響的,居然就好了?
而且好了竟然也沒有跟她說一聲,弄得現在猝不及防,半點準備都沒有?
“你啊你啊……”她繞着唐景初轉了一圈,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嘆氣,簡直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來。
唐景初自知理虧,乖乖低下頭任由她訓斥,半句嘴都不還。在她的世界觀裏,長輩訓斥,就算心裏不贊同,但面上也絕不可以露出半點,必須要保持絕對的尊重。唐馨看她這樣,那點氣也就消了。
唐景初的性子不夠周全,她很清楚。但跟她在網球上的天賦比起來,這點性格上的缺陷就算不上什麽了。
許含光正饒有興趣的看着唐景初在唐馨面前乖乖低頭,任憑數落,自己頭上就被敲了一計,他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看了趙嘉華一眼。趙嘉華這會兒可不怵他,将報紙在他眼前一展,“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昨天我們出門被拍到,媒體胡亂猜測而已。”許含光說。
趙嘉華皺眉,“你這是什麽态度?我可告訴你,紙媒都已經這樣了,網上的情況只會更糟糕。你可別忘了,你來了溫布爾登,你爸媽肯定也會關注這方面的消息,到時候……”
見許含光面色微變,他才說,“這次我會打電話回去解釋,以後注意點兒。”
他才不會說,驟然看到這兩人的照片出現在報紙上時,他居然還覺得挺般配的。若不是認識兩人,知道他們的關系,他都要相信報紙上的胡說八道了。再想想唐景初跟許含光的年齡差距的确不大,心裏就有點兒犯嘀咕,別真的弄出什麽事來才好。
好在看樣子只是自己多想了。
這時候唐馨拉着唐景初走了回來,“情況我都知道了。接下來你們還是把心思放在比賽上,其他的事情交給我來安排。”
有專業人士在就是不一樣,唐馨帶着唐景初出酒店門去逛了一圈兒,輕輕巧巧就将這件事給解決了。網站上的消息出得最快,雖然之前他們出過吸引眼球的各種标題,但好在不算出格,所以這會兒澄清兩人的身份,正好給那些好奇點進來的人科普,效果反倒更好。
這件事唯一的後遺症是,等到開賽這一天,許含光的比賽忽然出現了很多觀衆。不過這其中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教練席的唐景初身上。
之前唐馨只解釋了唐景初教練的身份,但卻并沒有讓她接受采訪,所以如今媒體和大衆都非常好奇,不知道她是怎麽成為教練的。
而且看上去她的傷應該已經好了,不知道情況有沒有好轉,是否有可能複出。
當然,許含光頂着“冠軍弟子”的光環,多少也受到了一些關注。
好在他之前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所以并沒有被這種情況吓住。而且魔鬼訓練的效果還是很好的,一旦到了賽場上,許含光的注意力立刻集中起來,不會去注意賽場之外的事。
他的對手是一名來自摩洛哥的小将,年紀比他還要小一些,不過兩人個頭相差仿佛,對方看起來還要更健壯一些。許含光是第一次參加四大滿貫的青少年賽事,但對方此前已經參加過法網青少年賽,并且成功進入正賽,經驗和實力都不可小觑。
許含光因為不适應場地,所以開始時發揮得非常保守。好在對方也一樣,所以失分不多,兩人的分數咬得很緊。直到比賽過半,許含光才逐漸恢複了水平,最終驚險的将這一場拿下。
網球比賽一直都是單場淘汰的賽制,所以沒有任何回頭路可以走。許含光能夠拿下生涯之中第一場這個級別的賽事,雖然只是資格賽,也也算彌足珍貴了。同時因為淘汰了一名逐漸嶄露頭角的小将,也使得他獲得了更多的關注。
下場時許含光往唐景初那裏看了一眼,卻發現她已經被媒體包圍了。
今天當然用不上他給唐景初解圍,許含光看了一眼教練席上熱火朝天的情形,又轉頭看了一眼計分板,在心裏默默的想,第一場。
接下來是第二場,第三場……許含光一路勢如破竹,成功進入正賽,幾乎沒有受到太大的阻礙。
跟這些同齡人交手之後,他才驚覺有唐景初這個水平的教練意味着什麽。習慣了跟唐景初對打時的艱難,再來打青少年水平的比賽,他随時随地都有種高屋建瓴、居高臨下的感覺,對比賽的把控更加緊密,好像一切都逃不出自己的眼睛。
當然,也有可能是資格賽的水平畢竟比不上正賽,他遇上的還不是真正世界頂尖的青少年選手。
因為對自己的實力有所評估,所以對于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許含光并不十分意外。但在媒體和觀衆眼中,他這個首次參加世界級青少年賽事的新人,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可謂是相當驚人。
所以比賽到現在,原本絕大多數沖着唐景初來的媒體,如今都願意将更多的鏡頭和筆墨交給他。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他的出色,相信不久之後,他就能夠聲名鵲起,成為享譽網壇的少年天才了。而能夠見證他的崛起之路,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寶貴的經歷。
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媒體會對唐景初和許含光的關系進行猜測了。
雖然對于唐景初搖身一變成為教練,便能迅速的教出這麽厲害的學生,很多人都表示懷疑,但許含光的成績擺在那裏,除非證明他還有其他的人教導,否則這份功勞必然會穩穩落在唐景初身上。
外國媒體還不會為一位剛剛進入青少年賽正賽的年輕人大動幹戈,但國內卻已經因為許含光的出戰而沸騰起來了。
今年征戰溫網青少年賽的中國選手并不只有許含光,還包括其他幾名已經成名的少年選手。
相較而言,作為生面孔的許含光自然備受關注。尤其是所有中國男單選手中只有他一人闖入正賽,更是立刻引來大量關注與支持。
之前他成為外卡賽黑馬并一黑到底,成功拿到外卡,不少人都認為只是意外,他不可能走多遠。但現實很快打了這些人的臉,而他們還被打得很爽。
所有人都想看看他究竟能走多遠,能創造多少奇跡。
而許含光也沒有辜負大家的期待,第一輪,第二輪,第三輪……一路穩紮穩打,進入了半決賽。
到這個時候,媒體甚至已經放棄挖不出什麽新聞的唐景初,轉而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許含光身上。畢竟新聞是時效性非常強的東西,唐景初那點事什麽時候報道都行,現在大家感興趣的卻是這位年輕的、英俊的、出色的少年天才。
青少年賽的半決賽和決賽在1號球場進行。
他們入場時,正好旁邊的中央球場比賽完畢,爆發出幾乎要掀翻球場的歡呼聲,一直傳到這邊來。許含光轉過頭,便見唐景初正看向中央球場的方向。
她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但許含光不知怎麽,就從她臉上解讀出了幾分懷念與落寞。
在那裏,她曾經捧起了溫網女單冠軍的獎杯玫瑰露水盤。
那才是屬于她的賽場。
唐景初教導他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對許含光來說,她卻毫無疑問是自己的授業恩師。這半年來,他受到她的影響不可謂不大。正因為站在唐景初身邊,已經看到了更高更遠的地方,所以他才能夠對目前所取得的成績不驕不餒,因為他知道,自己未來的路也在那裏。
“教練。”他叫唐景初。
唐景初收回視線,轉過頭來,明亮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許含光驟然生出一種無所遁形的緊張,但他旋即将這種感覺壓了下去,低聲道,“明年,我就能在那裏比賽了。”
溫網青少年賽冠軍,能夠獲得組委會方面發出的下一年溫網正賽外卡。
雖然他現在連半決賽都還沒有打完。
作者有話要說: 粗長……寫了一整天QAQ作者菌已經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抓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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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