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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輔助監督追出來,連聲道:“等等,等等,夏油同學,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我們怎麽也得先聯系一下高專再做決定!”
夏油傑抿了抿唇,終于停住了腳步。
“吉田先生。”
“你說!”
“如果高專讓我們撤離,你就先送五條回去吧,不用管我,我想找到小田切雪子再回去,這是我對雪子媽媽的承諾。即便根本沒人把這個約定當回事,我還是會去履行它。”
“……”
輔助監督總算意識到難搞的大概不止是傳說中的六眼了,難搞的還有面前這個孩子,明明看起來是個很乖巧很懂事的優等生,實際上卻相當地固執己見,而且也不打算完全聽從上級的安排。
他苦笑道:“我知道了,但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地毯式搜索吧。”
夏油傑垂下眼睛,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警察們肯定已經控制了川崎市的各個出口,他們跑不出去的,更何況還帶着那麽多綁來的學生。我的打算是:放出所有的式神,在川崎市裏一寸寸搜索,總能搜索到人販子的下落。”
“一寸寸搜索?”輔助監督一臉震驚,“你……你有多少只式神,可以一寸寸搜索?”
“有三位數吧,努力一下也可以多分裂一些,總之,這是個很笨的方法,但也是我目前能拿出來的唯一的辦法了。”
事不宜遲,他轉過身:“那麽,我走了,吉田先生。對了,您還是回去照顧五條吧,如果那家夥一氣之下回了五條家,夜蛾老師會很苦惱的。”
“哎?等等,夏油同學,夏油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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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輔助監督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夏油傑助跑幾步,直接跳到魔鬼魚咒靈身上飛走了。
輔助監督:“……”
好家夥,你還能飛呢?
輔助監督傻眼了。
在飛往目的地的途中,夏油傑飛快地暼了眼彈幕:
【服了,五條這家夥平時嘴欠,真到了拼口才的時候真是回回都被夏油傑吊打啊】
【可憐、委屈、越想越氣,怒而進化成冷面教師!】
【懂了,他倆BE的最大理由:五條不行(指吵架)】
夏油傑:“……”
總覺得彈幕的氛圍跟自己想象的氛圍不太一樣呢。
而且BE,應該是指BadEnding吧?難道他們今天鬧翻的結局也在彈幕的意料之中嗎?
他移開視線,憋着一股火強迫自己不再去關注彈幕,但過了一會兒,黑發少年還是又忍不住再看上一眼:
【我真的一點都不慌,新宿分手才是真的,現在的分手都是假分手】
【新宿分手怎麽能叫分手呢?那是夏油傑單方面宣布離婚啊!單方面!】
【說真的,兩個人都反省一下吧,至少他們指出的(對方的)毛病都是确實存在的問題】
“……”
确實存在的問題?
——你該不會是從來沒有被人認可過存在的價值,才硬要給自己套一個‘意義’,好證明自己的誕生是有意義的吧?
可惡的混蛋。
他的意義……才不是那種膚淺的東西。
夏油傑冷着臉,落在一座高塔的塔尖,黑發少年深吸一口氣,将所有情緒暫時壓下。
一陣咒力波動後,少年身後的空間撕裂開,一雙慘白的手從中伸了出來。
白井、花子、虹龍、小醜皇……許許多多的咒靈爬出裂縫四散開來,開始地毯式搜索可疑的人類團體,十分鐘後,所有咒靈都按照他的指示離開了,只剩下一只巨型水母還漂浮在夏油傑頭頂。
說是水母,相似的其實只有形狀,它通體覆蓋着層層疊疊的雪色薄紗,只有身體最下端的一部分是漂亮的紅色,有什麽東西從中一閃一閃的。
夏油傑閉上眼睛,用自己的咒力對其進行催化,水母的身體很快像氣球一樣膨脹起來,随後,紅色薄紗向外吐出無數顆眼球,幾百顆眼球漂浮在半空中,四散至川崎市的各個角落,成為夏油傑新的眼睛。
夏油傑終于停止輸送咒力,呼出一口氣,額頭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地毯式搜索,全面展開!
而此時,留在原地的輔助監督正一邊抓頭發一邊撥電話,但夜蛾正道那邊卻一直處于占線狀态。
夜蛾先生,怎麽不接電話?
輔助監督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今天咒術界高層的大人們會去見反轉術式的治療師來着,所以夜蛾老師今天應該是很忙的吧?
他唉聲嘆氣地推開警局的門,驚訝地發現走廊上的五條悟也不見了。
輔助監督抽了抽嘴角,去敲窗口裏的警察,“請問在這裏的學生去哪裏了呢?白頭發的那個。”
“白頭發的孩子嗎?剛剛離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剛才居然看到他飛起來了……”
輔助監督:“……”
好家夥,原來你也會飛啊!
這可真是太要命了。
其他咒術師就算吵架,最後還是要老老實實坐他的車回學校,結果這兩個倒好,都會飛,吵了架就自己拍拍屁股離開,完全不惦記他的車,這下子三個人直接分成三組行動了。
頭好痛,一年級新生的組合不會要在他手裏散掉了吧?
欲哭無淚的輔助監督繼續按着電話:“誰都好,快點接電話啊……”
獨自離開警局的五條悟随便落在了一條陌生的街上,越想越氣。
他來高專的确是因為太無聊了才過來打發時間的,他從來沒有掩飾過這一點,但被夏油傑這個家夥用“你從來沒有認真對待過高專的一切,也從來都沒有真正把我們放在眼裏”這種語氣說出來時,他還是莫名感到生氣。
明明每天的體術課都打得很痛快,明明這些天相處得一直都很不錯,現在卻一副“我一直對你不滿只是現在才說出來而已”的樣子,難道就因為今天吵了一架,就全盤否認之前的一切嗎?
一只醜醜的咒靈趴在電話亭上,正直勾勾地盯着電話亭裏的人類,五條悟走過去,一腳踹上電話亭。
砰!
裏面的人渾身一抖,驚訝地看了過來,而趴在頂上的咒靈也從電話亭上掉下來,睜大一雙畸形的眼睛看着五條悟。
轟!
可憐的咒靈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藍色的咒力就在它身上熊熊燃燒,眨眼間就把咒靈燒成了灰燼。
五條悟轉身就走。
電話亭裏莫名其妙被踹了一腳的男人:“……”
神經病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條悟,你有本事就去打夏油傑!】
【別問,問就是小悟很生氣,路過的蠅頭都要挨兩個巴掌】
【路過的蠅頭表示很淦】
夏油傑:“?”
高塔上的夏油傑眨了眨眼,疑惑地左右看看,沒發現自己周圍有五條悟或者什麽蠅頭。
這裏明明沒有五條悟,彈幕怎麽忽然開始說起了這種話?
沒錯,此時的彈幕雖然還在夏油傑眼前顯示,但真正的鏡頭早就轉到另一邊了。
五條悟還是越想越氣。
——因為跟自己組隊,所以很久都沒拿到咒靈玉?
拜托,既然咒靈玉是那麽重要的東西,那就直接告訴他,讓他手下留情啊,那家夥是沒長嘴嗎,話都不會自己說?
這時,他口袋裏的手機震了起來,五條悟心情不爽,本來不想去管,然而手機卻堅持不懈地響個沒完,五條悟啧了一聲,不耐煩地掏出手機,才發現打電話過來的人是夜蛾正道。
他拉長了臉,還是接了起來。
夜蛾正道的聲音很嚴肅:“悟,你現在在哪兒?”
五條悟沒好氣道:“川崎市。”
夜蛾正道大概是沒想到會得到這個回答,他沉默一會兒,問道:“那你現在在幹什麽?”
五條悟不耐煩道:“煩死了。”
夜蛾正道:“……”
他直覺的認為這個“煩死了”大概率是在罵夏油傑,但是這個家夥,跟傑大吵了一架後居然還在川崎市晃蕩,而不是直接回東京,這是什麽別樣的賭氣方式嗎?
班主任試探道:“聽說你跟傑大吵了一架,暫時分開了?”
五條悟冷笑一聲,“夜蛾。”
“……嗯?”
“那家夥脾氣超——差!”
五條悟龇牙咧嘴,忿忿不平。
“老子只不過是反駁了他兩句,他就沖老子發了一通脾氣,還在警局踢門,他性格真的好爛!”
夜蛾正道:“……”
你确定不是你惡人先告狀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貓咪我啊,怎麽會有錯呢》】
【他真的超生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傑快看,他沒走!!!】
【諸君,現在的矛盾已經不是他倆親一口就能和解的程度了!】
被隔空喊話的夏油傑:“……”
這個彈幕,到底是什麽情況?
夜蛾正道察覺到五條悟這邊的情緒似乎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糟糕,不禁松了口氣,嘴上卻還無奈地說:“既然還在川崎市,那就接一下輔助監督的電話吧。”
“呵,才不要,那家夥跟着夏油傑跑了,老子才不想接他的電話。”
“……他之後又回來找你了。”
五條悟翻了個白眼:“哦。”
夜蛾正道:“……”
一副完全不想好好對話的态度呢。
夜蛾正道再次嘆氣:“你們那邊的事情我已經充分了解了,悟,你能确定川崎市沒有強大的咒靈存在嗎?”
五條悟撇了撇嘴,在路口停下了腳步:“夜蛾,神奈川是僅次于東京和大阪的人口聚集地沒錯吧?”
“啊,沒錯。”
“既然人這麽多,那麽詛咒比其他地方濃郁也很正常,這種感覺不一定是因為川崎市存在裂口女。”
“……”夜蛾正道說:“既然如此,你們還是繼續調查吧,等事件全部解決了再回來,第一次正式的任務,虎頭蛇尾的結束也不好。”
五條悟啧了一聲,“知道了。”
他幹脆地挂斷了電話。
在踢着小石頭等紅燈時,五條悟無意間一瞥,恰好看見一個小朋友橫沖直撞地闖過十字路口,引起了一陣騷亂,喇叭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搞什麽啊?”
“這是誰家的小孩?”
“喂,小孩子一個人在街上跑嗎?”
嗯?
五條悟困惑地摸了摸下巴。
那個小屁孩,長得有點眼熟啊……是誰來着?
【咦咦咦?這個小朋友不是之前差點被人販子拐走的那個嗎?】
【哪個哪個?】
【就是剛剛在小巷子裏被小傑救的那個,她不是被送去醫院了嗎?】
【感覺要出事!】
【肯定會出事,如果這裏的裂口女真是假的,那懷玉篇裏夏油傑手裏的裂口女又是哪來的?】
【啊啊啊啊啊,快跟上她,小五!她絕對是重大線索!】
出于某種直覺,五條悟悄無聲息地跟上了小女孩,在跟着小女孩走出了一段距離後,五條悟就發現這個小女孩并不是在毫無目的地亂走,而是在很認真地跟蹤一個人。
一個米色大衣,扣着誇張帽子的女人。
只看這個形象,倒是挺像之前那個假的“裂口女”的。
嘶,難道這個小鬼是在跟蹤裂口女嗎?她之前不是偶然被人販子襲擊的,而是主動靠近了人販子,才差點被人販子傷害?
五條悟終于對這件事提起了幾分真正的興趣。
不過……
他喃喃自語道:“說起來,裂口女是這種打扮來着嗎?”
裂口女的話,應該是把人拖進樹林裏,張開血盆大口的那個醜八怪吧,既然如此,不是應該穿一身白,再留一頭遮住臉的漆黑長發嗎?
如果夏油傑或者彈幕聽到他的疑問,肯定會狠狠吐槽上一句“你說的那個明明是姬妃子吧!”
完全搞混了都市傳聞的五條悟抱着這樣的疑問,開始很認真地跟蹤小屁孩,而小屁孩又在很認真地跟蹤前面的女人,他們就這麽一個跟蹤另一個,七拐八拐地拐到了某個社區公園。
這裏……他們之前就來過,是第一個受害者失蹤的地點,也是他跟夏油傑遇上小田切雪子媽媽的地方。
嘁,又想起來夏油傑那個大笨蛋了。
說到底,随随便便就攬下不屬于自己的責任,用“責任義務”之類的話綁架自己和他人,本來就是那家夥的問題吧!
五條悟不爽地嘁了一聲。
公園裏,幾個小屁孩正在裏面玩泥巴,被他們跟蹤的女人對身後的一切毫無察覺,只是很平常地開口道:“祈君,該回家了哦,跟媽媽一起去超市買菜吧。”
正在堆沙子的小男孩爬起來,背上書包,戀戀不舍地跟自己的朋友們揮了揮手,跟着媽媽一起離開了。
這個穿米色大衣的女人,既不是裂口女也不是人販子,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媽媽而已。
五條悟抱着手臂,吐槽道:“都失蹤過一個學生了,還敢讓小屁孩們在這裏玩啊……”
一路跟蹤女人的小孩子獨自一個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似乎有點失望,但随後,她就轉身往另一邊走去,堅持不懈地尋找下一個目标。
五條悟擡腳跟上。
他們一前一後經過一條街,五條悟聽見街邊的電視機正在播放一段專家采訪:
“20年前,裂口女的傳聞第一次席卷日本時,就發生過多例普通市民僞裝成裂口女捉弄甚至弄傷行人的事件,請問這樣的事件是否會在我市重演呢?”
專家表示:“按照川崎市現在的氛圍,這樣的事情是很有可能再次發生的。”
“您認為裂口女真的存在嗎?還是說這一切都是無稽之談呢?”
“對于這些事情,我們還是應該保持基本的敬畏之心的,但有一點十分明确,至今為止,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裂口女真的存在……”
川崎市的天空似乎變得更加陰暗了。
随着轟隆一聲巨響,小雨變成了傾盆大雨,五條悟腳步一頓,清晰地感知到了一陣混亂的咒力在前方爆發出來。
是前面的樹林!
他眼神一淩,迅速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氣息。
草叢裏,一個舉止怪異的女人慢慢站了起來,它扭動着四肢,咔嚓咔嚓地直立起來,反重力的漆黑長發張牙舞爪地飄散在半空,配合着頭頂陰沉沉的天空,看起來分外恐怖。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女人邁開腳步,開始晃晃悠悠地向着一個方向前進。
“她”穿着卡其色的大衣,扣着帽子,臉上戴着口罩,手上還拿着一把剪刀,“她”走上街道,明顯跟周圍的人格格不入,周圍的人卻對她的存在視若無睹,人們下意識地避開她,但誰也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
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這個家夥……是貨真價實的咒靈。
【草……有點吓人】
【剛剛那個動作,絕對不是人類能做出來的吧?】
【這是真貨啊米娜!真貨出現了!】
【裂、口、女!】
一個破舊的倉庫裏,人販子們反鎖上門,正在商量怎麽逃離川崎市。
“我剛剛開車出去,假裝去加油站加油,看見路口已經有搜查車輛的警察了,他們查得很嚴,是一輛輛搜的。”
“呵,被抓的家夥肯定連我們的長相特征和人數都供出來了,算了,現在抓來的這幾個女人也能賣給那些人。”
倉庫的角落,失蹤多日的學生們被綁在那裏,小田切雪子身旁還靠着一個昏迷的小學女孩。
這個叫仁美的孩子已經發了一天一夜的高燒,人販子們只給她喂了一顆退燒藥就沒再管她。
再不去醫院的話,仁美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小田切雪子閉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偷聽他們的對話,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警察們終于發現了人販子的存在,那麽,警察們會找到她們嗎?她們……能活過這一關嗎?
其中一個人販子焦躁道:“那我們到底怎麽辦?要等風頭過去嗎?但是比耐力的話,先被耗死的肯定是我們,警察們現在只是封鎖各個道路,過幾天估計就要開始挨家挨戶地搜人了,我們還是得盡快逃出去才行。”
“急什麽……”
咚,咚,咚。
有人敲響了倉庫的大門。
人販子們的讨論戛然而止。
他們齊齊轉頭看向大門,大氣都不敢喘,過了一會兒,敲門聲再次響起。
咚,咚,咚。
人販子們互相對視一眼,為首的男人用下巴點了點大門,低聲道:“去看看。”
他們中地位最低的一個男人垮下臉,露出十分不情願的表情,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蹑手蹑腳地走近了大門,從門縫裏小心翼翼地望出去,只看見一頭漆黑如瀑布的長發。
咦?
就在他換了個角度,想要看得更清楚時,外面的人動了動,一顆布滿血絲的大眼出現在了門縫裏。
“啊!!!”
男人吓得大叫一聲,摔倒在地。
後面的人販子們都吓了一跳。
“怎麽了?!”
“你小子鬼叫什麽?!”
刷!
一把紅色的剪刀猛地從門縫裏擠進來,咔嚓一聲剪斷了反鎖大門的鐵鏈。
“!”
什麽剪刀,居然會這麽鋒利!
“啊!啊!鬼,是鬼!”離門最近的男人連滾帶爬地遠離了大門,其他同夥見狀,連忙抄起管子,喝道:“什麽?誰?!”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了。
瞬間清晰起來的雨聲中,一個披着大衣的女人靜靜地站在門口,“她”戴着寬大的帽子、白色的口罩,漆黑長發瀑布一樣垂落下來,像極了傳說中的裂口女。
彈幕震驚了:
【??????????】
【卧槽,姐姐,你居然直接到這裏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彈幕護體!!!】
雨天,廢棄的倉庫,可怕的女人……饒是一大群男人,也被眼前這個畫面吓得臉色蒼白。
“你、你是誰?!”
“……喂,她不會是裂口女吧?”
“笨蛋,世界上怎麽可能真的有裂口女!裂口女都是我們僞裝的啊!”
“那她是誰?難道、難道還能是警察嗎?”
裂口女持着紅色的剪刀,靜靜地站在門口。
很快,人販子們就反應過來這個忽然出現的女人似乎是孤身一人,她的背後只有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和磅礴的大雨,沒有任何援兵。
領頭的人販子深吸一口氣,兇狠道:“管她是誰,先撂倒了再說!”
大廳裏的人販子們互相對視一眼,大喝一聲,持着武器一擁而上。
“——!”
“啊!”
噴濺的鮮血中,小田切雪子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身體無意識地瑟瑟發抖,其他的學生也都是滿面蒼白,有的甚至直接吐了出來。
人販子們的身體被紅色剪刀無情地撕碎,人體組織混着血沫飛濺出來,一時間,刺鼻的血腥味彌漫在整個倉庫裏。
裂口女俯下身,一把拎起倒在地上的人販子頭領,人販子頭領的肚子上插着一把剪刀,正在一股一股地往外流血,他疼得面目猙獰,一睜眼,就是一張撕裂至耳根的血盆大口。
“!!!”
女人咧開嘴角,深情地問:“吶,我美嗎?”
裂口……女。
男人腦子一白,當場就要慘叫出聲,然而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掐住了他的喉嚨,将他的慘叫聲掐在了喉嚨裏。
“!”
裂口女的臉貼的更緊,冰冷的吐息毒蛇一般掃在男人臉上。
女人再一次重複了自己的問題:“吶,我美不美?”
這一刻,這個曾經打着裂口女的名號做盡壞事的男人吓得面無人色,他被巨大的恐懼籠罩,下意識地胡亂點頭,“嘎……啊……啊……”
裂口女笑得又燦爛又瘋狂:“那就——變得跟我一樣美麗吧!”
紅色的剪刀無情地剪開男人的嘴角,鮮血噴湧而出,頃刻間,男人的臉上糊滿了鮮血,空氣中的血腥味更重。
【救命,彈幕護體!】
【媽的,它比懷玉篇裏還可怕!】
【不是懷玉篇的裂口女不可怕,是甚爾本身的強大削弱了裂口女帶來的壓迫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彈幕護體!彈幕護體!彈幕護體!】
這時,裂口女忽然扔掉手裏的男人,轉身看向一直跟在它身後的小女孩。
一路尾随着裂口女進入倉庫的小女孩怔怔地站在門口,盯着倉庫裏血肉模糊的人們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是很理解面前的場景。
到處都是紅色的水,這是什麽?
裂口女的五官扭曲成一個“笑”的表情:“吶,我美嗎?”
小女孩慢慢擡起頭,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裂口女,随後,她的視線落在了倉庫角落的那群失蹤者身上——是仁美!
這一刻,她忽然又升起了無限的勇氣,女孩兒無視裂口女的存在,踩着一地的紅色液體跑過去,一把撲住昏迷的小女孩:“仁美!仁美!”
她不斷在街上徘徊,堅持不懈尋找着的人既不是裂口女也不是人販子,而是她的好朋友仁美。
就在幾天前,仁美當着她的面被奇怪的人擄走了,爸爸媽媽還說仁美可能再也不回來了,所以她這幾天一直都在努力尋找仁美。
裂口女歪了歪頭,持着剪刀,一步一步向她們的方向走過來,神經質地重複道:“吶,我美嗎?吶,我美嗎?吶,我美嗎?”
小田切雪子被這一系列的變故吓得臉色蒼白,身體止不住地發抖,而其他的失蹤者們也是面無人色,幾近暈厥。
是裂口女,這是真正的裂口女!
面對裂口女,她們應該回答什麽來着?
是答非所問、避開回答,還是直接反問回去?
不行,關于裂口女的故事版本太多了,她們根本不知道應該按照哪個版本的方法來破解,而只要答錯一句,她們就會像人販子那樣,被殘忍的剪開嘴角,劃開腹部!
她們只能一步一步看着裂口女離自己越來越近。
裂口女凝視着她們,嘴邊的笑容越來越大,随後,那個可怕的怪物竟然緩緩舉起了剪刀,向她們的方向俯身。
“啊啊啊!別過來!”
轟!
一顆藍色的咒力球轟過來,擦着女孩們的臉将裂口女的整個腦袋轟成了灰燼。
五條悟雙手插在褲兜裏,不緊不慢地走進倉庫:“原來如此,在傳聞中誕生的咒靈會被傳聞最濃郁的地點吸引……所以,你才被假冒你的人販子團夥吸引了嗎?”
白發少年從雨幕中現身,身上卻沒有任何被雨水打濕的痕跡,幹淨的像是從室內走出來的一樣。
他甚至還很從容,面對這樣血腥的場景也能笑得自信滿滿。
失去腦袋的裂口女緩緩直起身,轉身面向了五條悟。
五條悟在門口站定,吊兒郎當道:“幸虧沒有回東京,不然就要錯過你這個大家夥了。啊,話雖如此,但老子可一點都不想當救人的英雄。”
他随意掃了一眼倉庫,地上躺着的這些男人多半就是人販子,而角落裏的那群學生……啧,夜蛾正道先前提供的資料裏就附帶着失蹤者們的照片,那些照片裏的面孔基本都在這裏了,哇哦,那張臉,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就是小田切雪子吧?
【小悟!!!你來了!!!】
【這瞬間爆棚的安全感!】
【小傑快來,開團了!】
裂口女脖子上的斷口開始蠕動,在咒力的加持下,肉塊迅速生長、變形、扭曲,很快就重新變成一顆血肉模糊的頭,逐漸長出五官和漆黑的頭發。
頭部快速生成的一幕血腥到令人作嘔,小田切雪子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這種畫面帶給她的沖擊力,根本不是恐怖電影可以比的。
五條悟對此視若無睹,他松動松動手腕,甚至當場做起了拉伸。
“握力有500公斤,一步能跑一千米,喜歡把學生拖拽進樹林殺死的裂口女——就讓老子看看你有多厲害吧!”
【……】
彈幕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等等,等等,他是不是把裂口女當成什麽其他的都市怪談了?!】
【握力有500公斤,一步能跑一千米,喜歡把學生拖拽進樹林殺死,這不就是姬妃子的電影劇情嗎?】
【草,我懂了,小田切在樹林出事,裂口女也在樹林誕生,所以這個怪談的關鍵詞在小悟眼裏是“樹林”,他把裂口女當成喜歡把人拖進樹林的真日子了!】
【我懵了,真日子又是誰?!】
【真日子就是姬妃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眨眼間,裂口女的頭就恢複了原狀,它露出一個猙獰而邪惡的笑容,問五條悟:“吶,我美嗎?”
五條悟挑了挑眉:“你醜成這樣,還好意思問別人?”
話音落下,幾十把紅色的剪刀猛地紮向了五條悟。
“——!”
铛铛铛!
剪刀被看不見的屏障結結實實地擋住,突兀地停在某一處,之後再也沒法前進一步,五條悟一笑,猛地沖向裂口女,矯健地躲過揮舞過來的剪刀,重重一腳踹在裂口女身上,砰的一聲,裂口女撞碎身後的牆壁,本就破舊的倉庫牆壁當場嘩啦啦地倒塌了。
混亂中,外面飛來一顆眼球,似乎是被這裏的騷亂吸引來的,眼珠迅速地掃了一圈此處的畫面,然後将影像傳回了母體那裏。
能力受限,它能記錄的影像只有短短三秒,但也足夠了。
影像,地點,足夠遠方的操控者弄明白這裏發生的事情。
五條悟又是一腳踹在裂口女身上:“喂,都給老子滾,別在這裏妨礙老子打架。”
藍色的咒力在捆住學生們的繩子上燃燒,失蹤者們愣了愣,發現捆綁着自己的繩子被燒成了灰燼。
“!!!”
跑!
沒時間多想了,跑,跑,跑!
小田切雪子一把抱起兩個最年幼的女孩,強撐着發軟的腿往外沖,其他兩個人愣了愣,也抓緊這個機會,手腳并用地往外沖。
“吼——!”
煙塵中,裂口女咆哮一聲,強大的咒力一口氣爆發出來,眨眼間,在場的所有人都站在了一條漆黑的走廊上。
“!!!”
失蹤者們跑到一半,驚恐地發現她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已經不是之前那棟倉庫了,前方不是逃出生天的大門,而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漆黑長廊。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絕望再一次籠罩了她們。
裂口女在黑暗中緩緩走出來,再一次問出了如同詛咒一般的問題。
“吶,我美嗎?”
“你的語言系統裏就只有這句話嗎?”
五條悟不耐煩地給它豎了個中指:
“醜死了,醜八怪。快點開始秀你500公斤的肌肉!”
【……救命,他真的認錯了!】
【SOS!這家夥不僅不認識裂口女!他還把裂口女當成什麽奇怪的舉重選手了!】
【完蛋,那他進了生得領域是不是不太妙?夏油傑!快來幫幫你家摯友!】
【呼叫夏油傑!這裏一堆人質啊啊啊啊啊啊啊!】
學生們驚恐地發現,她們周圍憑空出現了剪刀、鋼刀甚至電鋸等利器,正從四面八方飛射而來!
“啊!”
她們四散而逃,小田切雪子腳下一絆,帶着兩個小孩子摔倒在地,這一刻,死亡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壓下來,讓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
她被一股大力猛地拽起來,五條悟就像提娃娃一樣把她提起來甩到一邊,然而鋒利的剪刀如影随形,拐着彎追在小田切雪子身後。
啧。
“必中”的特性嗎?
白發少年擡起手,“術式正轉——蒼!”
轟的一聲,剪刀被盡數震碎,但來自另一個方向的剪刀卻擦着小田切雪子的身體,險之又險地飛過去。
“啊!”
尖叫聲從長廊的各個角落響起。
這個特殊的的空間不同于外面的世界,只要還處在這個空間裏,這樣的攻擊就會源源不斷!
五條悟擡手對準了裂口女本體。
轟!!!
強大的咒力撕裂空氣,向着裂口女的方向沖去,裂口女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一發威力巨大的“蒼”打在它身上,它也沒有絲毫損傷。
裂口女本人已經進入了一種無敵狀态。
“啧。”
以他的實力,就算裂口女真的很強,也不至于打不出絲毫傷害,這種情況多半是有哪個應對步驟出了問題。
難道是最開始的問答嗎?
——我,美嗎?
五條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眼前的咒靈似乎是另一個怪談的主角,這一刻,五條悟居然笑了出來:“這可真是抱歉啊,不管你的标準答案是什麽,老子的回答依然是‘醜爆了,醜八怪!’”
刷!
巨大的紅色剪刀結結實實地紮下來,五條悟一把提起兩個小鬼,帶着她們躲過裂口女的攻擊。
“喂,不想死就都到老子身邊來!”
麻煩死了,要是這幾個家夥在他手上出了什麽事,夏油傑肯定又要對着他一頓正論輸出,想想就煩得要死。
該死,怎麽又想起那個無理取鬧的家夥了!
這時,五條悟隐隐聽見了雨聲。
等等,雨聲?
這裏顯然是個簡易的生得領域,但同時也是個不完整的領域,大概是因為咒靈剛剛誕生沒多久,對領域的運用還不娴熟,他站在裂口女創造出來的異空間裏,仍然可以聽到外面的雨聲,似乎還有混合着泥土味道的風吹進來。
破解這種不完整的領域,不一定非要搞定領域的主人。
六眼的視野中,空間的所有咒力都在按照特定的規律流動,維持空間的存在,而唯一一個流動阻斷的地方,就是這個半成品最薄弱的點。
五條悟把昏迷的仁美丢給小田切雪子,另一只手提着還清醒着的小女孩,六眼冷靜而犀利地掃過天花板。
是……那裏!
五條悟倏然擡手,“術式正轉——蒼,MAX!”
轟!!!
咒力球以撕裂一切的氣勢砸上去,咔嚓一聲,世界的一角出現了裂痕,與此同時,五條悟也感受到了一股不屬于自己的咒力,跟自己的攻擊一起裏應外合,共同擊碎了半成品領域的薄弱之處。
咣啷!
耳邊的雨聲驀然大起來,出現在眼前的是烏雲密布的天空,以及夏油傑焦急的臉。
兩人都是微微一愣,随後不約而同地錯開視線,夏油傑朝五條悟的方向伸出手,冷聲道:“上來!”
五條悟深深看他一眼,板着臉将手裏的小女孩率先送了上去。
“等着,還有四個!”
夏油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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