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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那之後,五條悟和夏油傑又嘗試了幾次,但咒靈依然沒有絲毫冒頭的意思。

夏油傑察覺到自己變得有點心不在焉的,再試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便主動喊了停。

他想了想,問輔助監督:“我們有沒有可能從學校那裏拿到更多學生的資料?”

輔助監督不解道:“更多是指……”

“除了今年消失的兩個學生之外,其他屆的學生有沒有莫名消失的例子?幾年前,幾十年前,都可以。還有一個月前的失蹤事件,應該還有個幸存的孩子吧?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得到她的聯系方式。”

輔助監督立刻道:“這個應該不難,我會和校方溝通的。”

五條悟雙手插在兜裏,看了看夏油傑認真工作的樣子,撇了撇嘴,暫時壓下異樣的情緒。

他問麻花辮少女:“喂,除了你們,還有其他學生在那個臺階上刻過名字嗎?只說你認識的。”

麻花辮少想了想,回答:

“老師平時會告誡我們不要去絕交臺階那邊塗鴉,所以很多乖孩子都是不會去的,這幾年應該很少有人這麽做……對了,我們班上有一對雙胞胎,在桐衣出事後,我才知道她們也在臺階上寫過名字,是她們自己說的。”

“那她們現在怎麽樣?”

“早就和好了。”

“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麻花辮少女搖了搖頭,“沒有。她們之間的感情一直很好,那次是她們第一次吵架,雖然在話趕話的情況下決定絕交,還去寫了名字,但第二天就很自然地和好了。”

輔助監督懷疑道:“難道說,咒靈是只對‘友情’有反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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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緩緩搖頭。

“不可能。人類的感情是很複雜的東西,友情、親情和愛情的界限有不少時候都是模糊的,世上存在着三者兼有的複雜感情,也存在着游離于這三類情感之外的其他感情。”

他淡淡道:“從人類心中誕生的愛和恨,連人類自己都區分不清楚,沒有自我意識的咒靈就更不可能了。”

“……”

輔助監督有點瞠目結舌,她忽然覺得面前的白發少年跟自己印象裏的完全不一樣,她呆了一會兒,才連忙點頭:“你說得對,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五條悟摸着下巴分析道:“所以,咒靈的判定方式應該還是跟情緒的變化挂鈎。在臺階上刻字等于立下‘束縛’,而和好就等于違背了‘束縛’……但如果中間沒有相應的情緒變化,咒靈的結界就不會打開,那它的判定标準又是什麽呢……”

他一邊說着,一邊轉過身,嘴裏持續念念有詞。

夏油傑深深看了眼五條悟的背影,微微垂下眼眸。

輔助監督意識到這兩個少年之間的氣場變化,茫然地看向家入硝子,家入硝子聳了聳肩,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好吧……氣氛有點古怪,那就只能由她安排接下來的事了。

輔助監督對麻花辮少女說:“謝謝你今天的配合,我先送你回去吧,今天應該不會再有新的進展了。”

麻花辮少女失望地垂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輔助監督道:“但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繼續想辦法的!!!”

麻花辮少女只是再一次點頭。

于是他們只能先回高專,順路送麻花辮少女回家,麻花辮少女打開車門,想了想,還是轉身對五條悟和夏油傑說:“抱歉,之前的問題是我失禮了。”

嗯?

五條悟從思考的狀态裏脫離,扭頭看向了她。

少女說完這句,便轉身走向自己的家,看上去身心俱疲,連腳步都很沉重。

五條悟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少女腳踝的位置有一串文字,像是黑色的紋身,之前剛好卡在襪子底下,但在折騰了這一頓之後,少女的襪子稍微往下拉了拉,露出“紋身”的全貌來。

——銀川桐衣。

紋的是失蹤的那名朋友的名字,歪歪扭扭,看着不像是專業的紋身師寫的,反而像是臺階上刻着的那串名字。

是她本人的字跡。

難道是因為太過思念朋友才這麽做的?

五條悟碰了碰夏油傑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喂,優等生,你看見她右腳的紋身了嗎?”

夏油傑慢半拍地扭頭,看了少女離去的背影一眼:“沒有。”

“……”

五條悟直接問道:“你在想什麽啊,從剛才開始。”

夏油傑垂下眼簾,“沒什麽。我只是在想,這次居然沒能幫學校抓住作惡的咒靈。”

五條悟盯着夏油傑臉上的神情,眉頭少見地微微簇起。

輔助監督一邊啓動車子,一邊接話道:“這也不能怪你們。這種咒靈就是很麻煩,雖說危險性相對較小,但相應的,祓除難度也會大大增加,不然魄魕魔那個大名鼎鼎的惡靈也不會逍遙一千年之久了!”

家入硝子随口道:“現在的最優解似乎是找兩個正在吵架的咒術師,送他們去臺階那裏寫上名字,再重新和好。”

但……這不現實。

他們能上哪兒找上這麽一對咒術師朋友?

反倒是這兩個人,氣氛跟出發的時候截然相反,竟然有一點風雨欲來的苗頭了。

啧,真麻煩。

家入硝子冷靜道:“我們還是先回去吧,調查陷入了僵局,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更多情報——應該是這樣吧?夏油。”

後方響起夏油傑平靜的聲音。

“啊,是這樣。”

幾人就這麽無功而返,夜蛾正道看着他們铩羽而歸的樣子,只是揮揮手讓他們自由行動,畢竟這是個調查任務,他也沒指望這幾個孩子一下子就能解決所有謎團,直接祓除咒靈。

而且看他們沉默的樣子,就知道他們現在感受到的壓力已經足夠大了,不需要他再多說什麽。

教室裏,兩張桌子被拼在一起,三個學生各帶着一把椅子坐到桌前,難得的鄭重。

五條悟從桌肚裏拿出一張課堂試卷,翻過面就開始在上面記錄所有的已知情報,夜蛾正道看了眼題目為《“帳”的應用》的課堂試卷,太陽穴輕輕跳了跳。

這個臭小子!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女子學園那邊還真的傳來了一份名單。

負責跟高專方面溝通的負責人為難道:

“我們學校已經有五十多年的歷史了,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學校裏的檔案并不是很全,前前後後記載下來的莫名消失的學生确實不少,而且那件事我也打聽過了,絕交臺階的傳聞的确是建校初期就有的。”

電話裏,負責人的聲音聽起來憂心忡忡的。

“難道說真的有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在我們的學校裏存在了五十年嗎?這太可怕了……”

輔助監督連忙解釋道:“不一定的,這位老師。我們目前能夠确定的情報不多,但只要沒在那上面刻名字,就應該沒有生命之憂,請你放心。對了,這幾天一定要看嚴一點,千萬別再讓學生再靠近那裏了。”

“我知道,我們會安排人24小時守着攝像頭的。”

夏油傑拿出打印出來的名單,仔仔細細掃了一眼,指了指其中的幾條。

“這個,這個和這個,都是少見的一個班上消失兩個學生的例子,但她們并不是同時消失,而是在相近的時間先後消失。”

家入硝子支着腦袋,“你的意思是,在其中一方消失之後,另一方其實也有消失的可能性嗎?”

“啊。”夏油傑點頭,“雖然只是猜測,但我認為其中一方消失,并不代表詛咒就此結束。”

而這份名單的存在,讓他更加确定了這一點。

麻花辮少女和一個月前失去朋友的女孩兒都還沒有真正擺脫危險,但這種危機,同時也是一個機會。

可以抓到咒靈的機會。

他認真思考起來。

自己跟五條悟當誘餌的這條路顯然是走不通了,就跟那對雙胞胎一樣,咒靈否定了他們的“絕交誓言”,那麽他們只能寄希望于麻花辮少女和一個月前的幸存者。

要以她們為誘餌嗎?

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冒險?

這時,輔助監督帶來了另一個好消息:“夏油同學,我拿到那位同學的聯系方式了!”

“……!”

“一個月前,那位姓鈴木的同學跟她的朋友打了最後一通電話,之後,她的朋友就離奇消失了,她很傷心,她的父母為了讓她早日忘記這件悲傷的事情,就給她辦理了轉學手續,她現在在北海道那邊的高中讀書。”

北海道……離開得那麽遠,看來能夠拜托的就只剩下剛才的麻花辮少女了。

但無論跑得有多遠,詛咒仍有可能如影随形。

夏油傑看了眼五條悟,五條悟還在專注地埋頭想東西,他便低聲對家入硝子說:“硝子,我出去打個電話。”

家入硝子比了個k的手勢。

他獨自走到走廊,撥通了那名女孩的電話。

現在這個時間,大部分高中都應該下課了吧。

幾聲嘟嘟聲後,電話通了,嘈雜的環境中響起少女困惑的聲音,“喂?”

夏油傑清了清嗓子,“你好,是鈴木同學嗎?”

“我是鈴木,請問您是……?”

“我是負責調查清水優子失蹤案的人,我想詢問你一些問題,你現在方便嗎?”

電話另一頭沉默一會兒,匆忙道:“稍等。”

她似乎是換了個環境,很快,那些嘈雜聲褪去,鈴木的聲音也清晰地傳了過來。

“你想問什麽?”

夏油傑問:“那孩子消失前,你們曾經在學校的絕交臺階上寫下了你們的名字,對嗎?”

“是,沒錯。那是優子寫的,但我當時也同意她那麽做了。”

“在她主動跟你和好的那一天,她就離奇消失了,是嗎?”

“不是那一天。”少女肯定道:“是那一刻。在她說出和解的話的那一刻,她就忽然消失了。”

夏油傑默了默,“鈴木同學,你認為絕交誓言的詛咒是真的嗎?”

這次,電話另一頭的人安靜了更久的時間,再次開口時,她語氣哽咽道:

“我不知道。所有人都說她是在放學路上遇到了壞人,我也知道這是事實的可能性更大一點,但是……這太巧了,她就是在跟我和解的那一刻消失的!”

“……”

夏油傑嘆息道:“抱歉,又讓你回憶起了這件事。”

“……沒關系的,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她。”

雖然她已經轉學,但這一個月來,她一直對這件事耿耿于懷,還經常在夢裏夢見朋友,然後淚流滿面的醒來,至今都沒有真正走出陰影。

這就是……咒靈的危害。

夏油傑便問:“那麽,在她消失之後,你有向她道過歉,或者對着虛空說過想要跟她和解之類的話嗎?”

“……”

“我希望你不要這麽做,這很危險,絕交誓言的詛咒或許遠遠沒有結束。”

少女忽然道:“但是,我道過歉的。”

“……什麽?”

“幾天前我去了海邊,對着大海說了很多很多話,也向她道了歉。”

夏油傑微微蹙眉,“但是,什麽也沒有發生嗎?”

“嗯。”

“……我知道了,謝謝你提供的情報。雖然你現在平安無事,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小心一些,不要再說跟她有關的話了,至少在事件全部解決前,不要這樣做。”

“你們——能怎麽解決這件事?”

夏油傑說:“如果我說我們會打倒作惡的鬼,你會信嗎?”

這個說法聽起來十分荒謬,少女安靜了好一會兒,才道:“如果真的可以做到這件事,請務必替我們報仇,然後……告訴我結果。”

“這是當然的。保重,鈴木同學。”

他們挂斷了電話。

夏油傑的表情卻前所未有的凝重起來。

“阿拉,臉色很難看啊。”

夏油傑一回頭,看見家入硝子正靠在拐角處看他。

“啊……是你啊,家入。”

他解釋道:“我剛剛看見那張名單,猜測只要剩下的那一方開口和解,咒靈就會再一次出動,但事實好像并不是這樣。這個叫鈴木的孩子幾天前向失蹤的朋友道過歉,但沒有發生任何特別的事情。”

于是一切再次回到了原點。

家入硝子淡定道:“她沒事,就說明她身上的詛咒已經失效了吧?夏油,別有太大壓力,渡邊千鶴也說了沒法解決也沒關系。”

夏油傑一愣。

渡邊千鶴,就是剛才那個麻花辮少女。

“她是這麽說的嗎?”

“啊,她讓你們不要逞強,她已經準備好燒炭自殺去陪朋友了。”

“……喂,給我攔住她啊!”

家入硝子笑了,“沒能引出咒靈這件事,應該只會讓你越挫越勇吧,你現在心情低落,是因為其他的事情?”

“……”

夏油傑意識到自己失态得有點明顯,以至于連家入硝子都看了出來。

他坦然道:“是,但跟眼下的案件比起來,我的那點煩惱不值一提,正事和私事哪一個更重要,我還是分得清的。”

“你為什麽不直接問問五條?問他是不是根本沒有把你當做朋友?”

夏油傑苦笑道:“問不出口。因為是我先否認這一點的。”

“什麽意思?”

“我曾經親口對他說過‘你從來沒有認真對待過這裏的一切,包括我們’這樣的話。我擅自站在他的角度,率先否認了他對我的感情,所以到了現在,我還有什麽資格問他這件事?”

家入硝子:“……”

你還挺猛啊。

果然判斷一個人不能只看外表,看夏油傑平時謹言慎行的樣子,根本想象不出這家夥會是說出這種話的沖動性格。

但……日常裏的很多細節又表明,這家夥其實是個容易沖動的人,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穩重,所以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夏油傑說完這句話,反而真心笑起來,他自我調侃道:“嘛,當了這麽多年的獨行俠,或許一直都是我自己的性格有問題。”

家入硝子靜了一會兒,忽然對他說:“夏油,我們相處得這樣融洽,按理來說早就可以稱彼此之為‘朋友’了,但在你心裏,朋友似乎是更加特別的存在。”

夏油傑一怔。

家入硝子嘆了口氣,提議道:“那麽,你可以煩惱得再明顯一點,最好明顯到讓五條悟親自來問你,畢竟對于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跟朋友的事情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事情,不是嗎?”

夏油傑:“……”

“阿拉,你不會不知道吧?這次事件的幾個學生都是高中生,當事人的年紀其實比你們兩個都要大。你們兩個,歸根結底也只是兩個小屁孩而已。”

她說完這句話,便潇灑地揮揮手,離開了教學樓。

夏油傑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失語。

【果然,果然!讓我看看是誰開始em了!】

【一級警報,一級警報,夏油傑真的開始em了,整個咒回最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論夏油em給觀衆帶來的心理陰影》】

【廢話,但凡夏油傑不em,咒回後面都沒有那麽多破事,正篇和0卷都不用畫了】

夏油傑:“……”

啊,差點忘記了彈幕的存在。

有個時時刻刻關注自己心情的彈幕當然不全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他并不想被人發現心情不好的時候。

因為那樣一句話就心情低落成這樣,說實話,挺難看的。

“呼……”

他和五條悟的釣魚計劃已經失敗,那剩下的方法就只有求助普通學生這一條,但看現在的情況,拜托學生釣魚也是件很難的事情,因為根據鈴木的經驗,沒被抓的那個人道了歉也沒用。

“喂,優等生。”

拐角處探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你發什麽呆呢?”

夏油傑眨了眨眼睛,随後下意識地錯開視線,若無其事道:“沒什麽,只是在想咒靈的事情而已。”

五條悟盯着他的表情看了一會兒,不爽地啧了一聲:“待會兒再說,有緊急任務,進來。”

夏油傑愣了愣,連忙快步回到了教室。

教室裏,輔助監督已經不在了,夜蛾正道挂斷電話,一臉凝重道:“傑,悟,剛剛接到的消息,今天下午進入任務現場的兩名二級咒術師已經超過半個小時沒有任何消息了,他們的輔助監督打電話向高專求助,現在最方便出動的就是你們倆。”

“!!!”

……

出事的地點是一家火鍋店。

根據已經調查到的資料,這家火鍋店味道平平,開業近兩年,生意一直都很慘淡,但從三個月前開始,他們家的生意忽然變得異常火爆,所有來火鍋店吃過火鍋的客人都對這家店的味道念念不忘。

但奇怪的是,這家火鍋店的人也開始一個接一個的消失了,最先消失的是家裏的老太太,但老太太畢竟年歲大了,不出來工作也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緊接着就是火鍋店老板的妻子、長子、次子,最後是上高中的女兒。

老板的女兒消失前說了很奇怪的話,什麽“爸爸鋸斷了哥哥的腿”之類瘋瘋癫癫的話,讓鄰居們有點害怕。

再之後,火鍋店關了門,至今沒有開始重新營業,只有在深夜裏傳來咚咚咚咚的巨響。

今天淩晨,火鍋店開始散發出一種奇怪的惡臭,聞到惡臭的鄰居們紛紛暈厥過去,全部被救護車拉走了。

至此,事情終于驚動了高專。

五條悟和夏油傑沒時間坐車,直接飛了過來,他們落在火鍋店門口時,便被火鍋店沖天的怨氣吓了一跳。

五條悟捏着鼻子,感慨道:“老子都能看見怨氣背後‘’的背景音了,好臭。”

不僅臭,還帶着某種難聞的毒氣,讓人頭暈目眩的,幸好他們是咒術師,不至于聞一下就暈過去。

夏油傑低聲道:“先進去看看,我們的目标是盡可能地救出活着的家夥,救人的優先級在祓除咒靈之上。”

“啊。”

五條悟張開手,直接暴力轟開火鍋店的門,門被破壞後,一種難以形容的悶臭便撲面而來,兩個少年不由後退了一步。

好臭,好熱!

饒是他們,這一刻也覺得胃裏翻江倒海得難受。

白發少年捏着鼻子嫌棄道:“哇,這裏不會真的在做人肉火鍋吧?”

夏油傑皺着眉看了一會兒黑洞洞的走廊,率先走了進去,并謹慎的放出一只小咒靈探路。

小咒靈撲閃着翅膀,用自己的小燈籠照亮周圍,五條悟和夏油傑跟在後面,每在地上走一步,都能感受到鞋底下粘稠的感覺。

這條走廊的地板上似乎鋪着厚厚一層油脂,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粘稠的油上,別提多惡心了。

而且……好熱。

他們只不過是走了幾步路,就有細細密密的汗滲出額頭,渾身也變得黏糊糊的,難受得不得了。

他們很快就熱得脫下了校服外套。

五條悟擦了擦汗:“優等生,其他的火鍋店也這麽熱嗎?”

夏油傑搖頭:“這裏明顯不太正常,早就不能算是正常的火鍋店了。”

不僅是腳底,還有牆壁,天花板,門把手,桌子椅子窗臺,空調……所有的一切全都裹着油脂,連吸入的空氣都是黏稠又惡心的感覺。

這裏究竟出了什麽事?

夏油傑接話的語氣看起來十分正常,但五條悟還是敏銳地察覺了其中的異常。

拜托,作為中午還在偷夏油傑天婦羅,被夏油傑“正論”教育的家夥,他怎麽可能察覺不到其中的變化?

他沒好氣道:“怪劉海,你有話就不能直說嗎?”

夏油傑抿了抿唇:“我有什麽可直說的?”

五條悟停下腳步,篤定道:“你現在就是在對我不爽吧?”

夏油傑沉默幾秒,認真地回答:“抱歉,讓你不快了,是我的問題。”

五條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好大聲】

【你們看小悟的表情】

【憤怒哽住更加憤怒化身冷面教師】

【DK悟:冷面教師竟是我自己!】

五條悟肉眼可見地變得更加不爽:“你現在就是在對老子不滿吧?有什麽話不可以痛痛快快地說出來?還是又要搞偷偷記恨那一套?”

夏油傑聽見這句話也有點火。

他冷冷道:“什麽叫偷偷記恨?對,我是因為沒能收集到咒靈玉而感到焦慮,可即便如此,我也從來沒有過‘記恨你’這種陰暗的想法,你這個家夥口無遮攔也要有個限度!”

“哈,那你倒是告訴我,你現在在跟老子賭什麽氣?”

“我沒有在跟你賭氣,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氣。”

“哦,那你到底有什麽問題?”

“我都說了那是我自己的問題,跟你這家夥沒關系!”

“但你的問題已經嚴重妨礙到老子做任務的心情了!”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分頭行——”

撲通一聲,一個火鍋咒靈從他們腳下沖出來,雙臂一伸,把他們一頭一個按進了自己的湯底裏,一個麻辣,一個清湯。

彈幕頓時炸了:

【鴛——鴦——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耶!我CP鴛鴦浴了!】

【動不動就提離婚的家夥就是應該淹進火鍋湯底裏】

【你幹得好啊,火鍋咒靈,你幹得好啊!】

【最強火鍋,一人一勺,麻辣鍋請多放香菜,我愛吃!】

【嗚嗚嗚嗚嗚,我CP掉進了同一口火鍋,你問我救誰?當然是冷漠地袖手旁觀,看他們抱在一起互相鼓勵拼命撲騰,一邊下沉一邊交換最後一吻啦!】

【啊~悟,你今天的吻是骨湯味】

【啊,傑~你好辣!】

夏油傑:“……”

這個彈幕,是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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