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17章

仙人漂浮在松柏面前,他似乎不含有七情六欲,高高在上,神色溫和但冷淡,周身冒着寒氣,如高山頂峰上頑固的皚皚白雪,潔淨不含任何雜質,也不會被萬物融化。

二人相對,唯一相同的是眼中的陌生。

松柏:“你願意教我傳世劍法?”

仙人點頭。

松柏:“這個劍法,你教過別人嗎,教過別人的我不要。”

仙人溫和的神色褪去,氣勢變得嚴厲,“萬物相逢皆是緣,無法被個體選擇。”

像鹌鹑一般縮在旁邊的體修小聲開口:“道友,多一門技術也沒壞處。”

他馬上找補道:“劍法,我說的劍法。”

松柏頓了頓,似是聽進去了,“你說得對,衡清仙尊的劍法,不要白不要。”

聽到她這不尊重的狂言,仙人沒動怒,反而又恢複剛見面時的與世無争仙氣飄飄。

體修驚訝道:“你不是散修嗎,你知道這是衡清仙尊?”

松柏:“你也知道?”

體修:“不知道,所以才驚訝,所以我們這是發現衡清仙尊飛升後秘境了?”

松柏略過這個話題,“既然是衡清仙尊的傳世劍法,相比價值不菲,我占了便宜,剩下的東西你們随便分吧。”

那幾人看了看滿地的法寶,表示自己沒出什麽忙,幾人分了那箱靈石後,又很有分寸地挑了點法器,就告辭去找同伴了。

大廳只剩下松柏和仙人師尊。

核心外腳步聲越來越遠,直至沒有聲響。

仙人朝松柏點頭:“直接開始吧,我的靈體留存于修真界的時間不多了。”

松柏沒理他,從芥子袋裏拿出還沒用完的爆裂符。

舒蘊和看到這,高高懸起的心放下。

這孩子,還是長眼睛的。

天知道他看到兩人對話時,心裏有多緊張,一邊想着小徒弟實在是缺乏明辨是非的能力,随随便便見到一個長得像的就叫“師尊”,一邊又想着兩人已經兩周未見,沒認出來也很正常,畢竟确實長得一模一樣,比他本人現在的模樣還像。

他看了看肩後的銀色發絲,猜測以這模樣相見,她大抵是認不出來的。

玉蓮天生銀發,他擔心身份被發現,便一直以黑發示人。

靈劍之外,

仙人見松柏舉動,皺眉道:“你要幹什麽?”

“你其實挺像的。”

可惜,衡清仙尊是她師尊。

松柏把爆裂符往他身上招呼,順便把這裏的法寶們也給炸了,這些東西她不敢要。

幾分鐘後,看着滿地廢墟,松柏反而覺得安心了不少。

她握着劍走出大廳,想原路返回離開這裏。

地上的血跡還未幹涸,妖獸血液的腥臭味彌漫在鼻尖,她按着記憶力的路線往回。

繞過幾個轉角後,她停滞在原地。

前方的路左右分叉,按地上的血跡,接下來該往左走,但她的印象裏該往直走。

她摸摸結願,“你有印象嗎?”

結願是一把還沒有劍靈的劍,不是智能助手小×,劍尖轉了一圈後,停在原地。

松柏的記憶力非常好,只念一遍就可以記住別人的電話號碼,認路能力同樣不差。她沒多少糾結就選擇相信自己,這個秘境實在有太多纰漏,非常不可信。

按之前的經歷來看,她和地面只隔着一層石壁,可能還有個土層,并且這個秘境的土地有着一股吸引力。

封閉的環境容易引起人內心的不安。

那就把這裏變得不封閉。

松柏退後幾步,把一張爆裂符疊在一起,像是過年常玩的摔炮一樣,威力加倍後往天上一扔。

效果顯著,過道馬上灰塵茫茫,然後大大小小的石塊一顆一顆往下墜。

靈力外放在頭頂形成透明的傘蓋,她滿意地抱着胳膊等待夜空的出現。

沒曾想,“石塊雨”下了一會後,“雨”中出現濕漉漉的泥沙。

外面下雨了?

十分合理的猜測。

因此,松柏站在原地沒動,繼續悠哉游哉地等着石塊掉完。

好消息,不到一刻鐘,石塊就掉完了。

第一個壞消息,她忘了頭頂有條河。

石塊掉完後,一大股水柱順着頭頂的大洞灌下。

迅急的水流猛地從頭頂降下,松柏來不及反應被卷到其中。

第二個壞消息,她不會水。

被河水包裹,沒有感到回到母體般的安全感,松柏狠狠地嗆了幾口水,一邊被迫咕嘟咕嘟地喝水,一邊着急忙慌的在芥子袋裏找閉氣符。

在她喝水喝飽之前,她找到了閉氣符,趕緊塞進嘴裏。

這應該也算一個好消息。

但第三個壞消息接踵而至,在尋找閉氣符的過程中,她不自覺收回護在頭頂的靈氣,而身邊水流裏正好飄着一個巴掌大的尖利石塊,在她塞好閉氣符後,非常湊巧地順着水流之力砸在她頭上的百會穴。

松柏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好在修者的身體較凡人強壯,要不然就不是“砸在”,而是“砸進”了。

河水湍急,被裹挾其中的劍修像塊黑色抹布一樣順水流移動。

劍修就是劍修,即使昏倒之後握劍的手依舊用力紮實。

見小徒弟昏迷,擔心她被水裏其他東西造成二次傷害,舒蘊和操縱結願脫手,但死-活-拔-不出來。

太過用力又怕傷到她的手。

嘗試幾下無果後,他選擇就用這樣一帶一的方法帶着松柏游到岸邊擱淺。

上岸後,他确認四周無人後,發散神識離開結願,小心地檢查小徒弟腦袋上的傷。

那處沒有尖石殘餘,頭骨也沒碎,還好只是暈過去了,幾個時辰後應該就能醒來。

他守在孩子身邊,等着她醒來就馬上回劍裏。

天邊染紅,漸漸放亮。

還沒醒。

正午時分,日光毒辣,被頭頂的樹蔭擋住。

還沒醒。

黑夜再臨,河水擊岸聲若隐若現。

還是沒醒。

麻煩了,舒蘊和皺眉。

*

頭很暈。

松柏艱難地睜眼,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模糊。

身下不像是地板,很有彈性,她想爬起來,但沒力氣,起了一半後又栽倒回去。

後悔。

頭更痛了。

鼻尖彌漫着一股熟悉又好聞的香味,像高山上的蓮花,清新淡雅。

“家主,醒了?”身邊有人笑道,聲音同樣熟悉又好聽。

他從旁邊拿了什麽東西,動作輕柔地往松柏身上套。

那股香味更近了,她不自覺地靠近。

好聞,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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