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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王府裏就有位太醫，回去之後，采竹便去請了。

采荷見裴璟昱披着不屬于自己的衣袍進屋，頭發還在濕漉漉地滴着水，那張漂亮的臉蛋此刻很是狼狽，趕緊拿幹淨帕子上前，關心道：“公子，這是怎麽了？”

裴璟昱接過熱帕子擦了擦臉，“落水了。”

采荷聞言很驚訝，好好地怎麽就落水了，又忙去取過來大布巾，“公子快擦擦頭發，奴婢去燒些熱水。”

裴璟昱包着頭發，又打了個噴嚏，“有勞采荷姐姐了。”

院子裏的小廚房熱水已經燒好備着，采荷手腳麻利地提着水桶進了內室，“公子，快把濕衣裳換下來，仔細別着涼了。 ”

知道他不喜歡人跟前伺候，采荷将熱水注滿浴桶，弄完這些便退到門外去了。

裴璟昱拿幹布巾擦拭着頭發，把濕透的衣衫脫掉，用熱水把身子過了一遍後，重新換了身幹衣物，鑽進了被子裏，驅散了身上的寒意，這才覺得暖和些。

太醫很快提着藥箱過來，一同到來的還有蕭恪寧。

蕭恪寧神色透着關心，皺着眉瞧着他那凍得有些發白的小臉，“阿昱，我聽采竹說你落水了？有沒有傷着哪裏？”

裴璟昱本來想坐起來，又被蕭恪寧給按了回去蓋好被子，“別起來了，萬一再受涼了可就不好了。”

裴璟昱解釋道：“我晚膳後消食，經過亭子便歇了會，誰知道扶欄突然斷了，我就跟着一起掉下去了。”

當然嫌丢人，裴璟昱自動把水淺不到腰這一事給省去了。

蕭恪寧驚訝：“扶欄怎會斷了？”

說起這個，裴璟昱也覺得倒黴，這誰能想到啊！

“不過人沒事就好。”蕭恪寧給太醫讓了位置，“劉太醫您快給瞧瞧，看看要不要緊。”

劉太醫上前探了探脈，最後說沒什麽大事，煎副藥預防一下便好，裴璟昱一聽好好的還要吃藥，他從小到大打針吃藥真是受夠了，當即擺手道：“沒什麽事，一會兒喝點熱水就好，不用煎藥，我感覺挺好的，我現在身體素質好着呢！”

蕭恪寧有些不放心地看向劉太醫。

劉太醫見狀便道：“也可，那就喝碗姜湯驅驅寒。”

裴璟昱實際上也不愛聞姜味，不過為了躲過吃藥，還是立馬應下了。

采竹送太醫回去，采荷去後廚準備姜湯。

蕭恪寧則是坐在床邊，“受驚了吧？”

裴璟昱見他擔心，只得含糊說實話：“還好，其實池子不深。”

蕭恪寧倒是沒消笑話他，“好好的扶欄怎就斷裂了，這麽突然，你當時肯定也是吓到了。”

裴璟昱撓了一下下巴，猜測道：“對呀，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提前弄斷了扶欄，想害人！”

蕭恪寧表情立即嚴肅起來，王府一貫安全，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怎裴璟昱剛入府就出事了。

裴璟昱：“诶呀，我就是随便猜的啊，也可能不是。”

采荷很快端着熱氣騰騰的姜湯過來，“大少爺，裴公子，姜湯煮好了。”

裴璟昱不想喝，推辭說：“姐姐，先涼一會吧，我過會喝。”

采荷将姜湯擱置在床頭晾着，視線落在一旁的衣袍上，“裴公子，那這些衣物，奴婢先拿去——”

蕭恪寧視線跟着一并落在那濕衣物上，“這件外袍好像是二叔的？”

裴璟昱：“……就是你二叔的，王爺剛好經過，把我從池子裏拉了上來。”

蕭恪寧笑道：“那還真是多虧了二叔。”

裴璟昱附和道：“嗯嗯，回頭我可要好好謝謝王爺。”

才怪！

他可還記得當時蕭遠铖一副看他笑話的表情。

蕭恪寧點頭：“時候不早了，你快把姜湯喝了，早點歇息。”

裴璟昱：“你也快回去歇息吧，采荷姐姐幫我送送你家少爺，我那貼身的衣物就放着吧，我明日起來自己洗。”

等內室人都離開了，裴璟昱趕緊跳下床，裹着被子将姜湯倒在了盂盆裏，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潤了潤嗓子，又躺回了床上。

采荷送完蕭恪寧回來取濕衣裳，見碗裏姜湯都喝完了，便将湯碗一并取走，“那公子您歇息，有什麽事喚奴婢一聲便是。”

裴璟昱點頭：“姐姐快忙去吧。”

折騰了一天，裴璟昱也乏了，閉上眼睛臨睡前，心裏美滋滋的，感慨着身體健康可真好，這要是擱以前，他稍微吹點風就能感冒住進醫院裏，哪像現在啊！

嘻嘻。

-

蕭遠铖上完早朝回府裏，迎面便見劉太醫提着藥箱跟在一小丫鬟身後，兩人急步匆匆往這邊趕。

采竹見到王爺，當即停下行禮。

蕭遠铖随口問了一句：“出什麽事了？”

采竹嗓音都帶着顫，“回禀王爺，是裴公子他發熱了，昏迷不醒，奴婢這才把劉太醫請過來。”

蕭遠铖：“……”

本來一大清早的，采竹掃灑完，同采荷一起将洗好的衣物挂在了院子裏，見屋裏還未有起身的動靜，她們之前是蕭恪寧院子裏的，大少爺從未有賴床的習慣，起得很早，她們摸不清裴公子的時間，想着進屋問問何時用早膳，誰知道一進內室就看到裴公子躺在床上已經昏睡不醒了，整張臉蛋都燒紅了，身子熱氣騰騰的，像是起了高燒，這可把兩個丫鬟給吓壞了。

采竹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去請太醫，讓采荷去找蕭恪寧，畢竟裴公子是大少爺的朋友，府上的客人，萬一要是有什麽事，她們也擔待不起。

蕭遠铖聽完，本打算回自己院子的，腦海裏莫名浮現起昨晚“落湯小狗”可憐兮兮的慘樣，頓了頓又改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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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蕭恪寧晨練完，正要沐浴，就見采荷急匆匆過來，說裴公子發高燒了。

蕭恪寧立即趕過來，在門口看到他二叔還有些意外，“二叔？”

蕭遠铖踱步過來，見他一臉急色，提醒道：“把臉擦一擦。”

蕭恪寧剛練完武，都還沒來得及沐浴，滿頭大汗，知道他二叔喜潔，便叫采荷去打點水他在院子裏簡單洗漱收拾了一番。

蕭遠铖沒進卧房，視線随意地落在院子裏那盆花上。

蕭恪寧洗了臉後，這才疑惑道：“二叔，您怎麽來了？”

蕭遠铖收回目光，“剛回府聽說你那朋友高燒了，我過來瞧瞧。”

蕭恪寧覺得哪裏怪怪的，他二叔何時這麽閑了？

不過因挂念着裴璟昱，也沒細想。

屋裏，劉太醫給裴璟昱施完針後，便開了藥方，要去抓藥煎，出來見王爺竟也過來了，趕緊行禮。

“回禀王爺，裴公子已經醒了，是寒氣入體，起了高燒的緣故，微臣這就去煎藥，吃個三日便無礙。”

蕭遠铖：“嗯。”

蕭恪寧：“二叔，那我先進去看看阿昱。”

裴璟昱被針紮出了一身汗，正哭喪着臉，一想到昨晚還美滋滋覺得自己如今身體素質好，今就樂極生悲發起高燒，不僅挨了針，還得吃那又苦又難聞的藥，當真是慘，早知道就不把姜湯給倒了。

蕭恪寧大踏步過來，關心道：“你怎麽樣了？可覺得哪裏難受。”

裴璟昱沙啞着嗓子，“你怎麽來了，我沒事，太醫剛剛過來，出了汗現在好多了。”

因着生病懶懶的，臉上是不自然的潮紅，蕭恪寧拿帕子給裴璟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蕭遠铖進來就看到這親昵的一幕。

不過兩人正說着話，誰都沒注意他進屋。

裴璟昱發燒無力中，見蕭恪寧神色關切，心裏怪感動的，打定主意等好了就要和蕭恪寧拜把子！

“我剛剛好像聽見你在院子裏說話，和誰呀？”

他怎麽好像聽到王爺的聲音。

“哦對，我二叔也過來了，聽你發燒，許是擔心你。”

“……擔心我？”

裴璟昱對這話保持懷疑态度，總覺得他是過來看笑話的。

蕭恪寧嗯道：“我二叔很忙的，能特地抽空過來，說明對你的印象不錯。”

裴璟昱怎麽就那麽不信呢。

“估計是看你的面子上，畢竟我也是府上的客人嘛，你二叔人呢？怎麽沒——”

“在這呢。”

蕭遠铖冷不丁出聲，把背後說小話的人給吓了一跳，尤其是裴璟昱，擡眼便撞進了那雙笑吟吟的眸子裏。

裴璟昱：“……”

蕭恪寧起身，讓開了位置，“二叔。”

蕭遠铖徐步過來，“覺得如何？”

裴璟昱下巴藏進被子裏，眨着那雙黑亮亮的眼，“好多了。”

蕭遠铖似随口一問：“昨日不是喝了姜湯驅寒了，怎地還起了高燒。”

裴璟昱瞬間心虛起來，眸子骨碌碌轉動，“可，可能夜裏沒蓋好被子吧，嗯，就着涼了。”

剛采荷拿盂盆出來，蕭遠铖經過瞥了一眼，本就是故意問的，此刻見他這副模樣，就明了了。

蕭遠铖心下好笑，面上語重心長：“還是身子單薄了，你們這些少年人最是要注意身體的。”

裴璟昱：“……王爺教育的是。”

蕭恪寧很贊同道：“二叔說的對，阿昱你是有些瘦了，等你好了，以後随我一起早起鍛煉吧，強健身體最要緊，而且你還能再長高些。”

早起？鍛煉？

這怕是想要他的命吧？

長高……裴璟昱有被這兩個字紮心到，他以前身體差，又一直病着，确實不怎麽高大，但也不矮吧？就正常身高好吧？

分明是這些人營養過剩，長太高了！

看着裴璟昱那豐富的小表情，蕭遠铖忍俊不禁，很快擡手掩飾了一下。

在場的就裴璟昱最矮，蕭遠铖他一把年紀，個很高就算了，可蕭恪寧還未過十七歲生日，都高了他大半頭！

這事關男人的尊嚴，于是裴璟昱不要臉道：“我其實還能長個，不用鍛煉也能，我還沒過十六歲生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