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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翌日。

時錦心坐在梳妝鏡前, 看着鏡中顯映出自己的模樣,還有脖子上顯而易見的咬痕時,神情很是無奈。

她眨了下眼, 擡手輕扯了下衣領,露出的肩膀上左右皆有大小不同的紅色印記,最明顯的痕跡, 是兩圈齒痕交疊處,紅意顯然,似乎是用了不少力氣。

她沉默了會兒,卻又忍不住發出一聲滿是無奈之意的嘆息聲來。

徐玄玉也不屬狗啊,怎麽總是咬人……這痕跡真是越留越多,越來越明顯。

時錦心手肘撐在梳妝臺上,手掌扶額, 低頭再次陷入沉思中。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思思的聲音随後傳來:“小姐,您起了嗎?我來伺候您洗漱梳妝了。”

時錦心沒擡頭,應了聲:“進來吧。”

思思推門進入房間。瞧見自家小姐不在床上,而是在梳妝臺前坐着、雙手撐着頭似在打瞌睡時, 不由笑了下,待走過去些, 又驚奇發現時錦心後頸處一圈十分清晰的齒痕。

她愣了下,随即詫異。她使勁眨了下眼,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可再睜眼,那圈齒痕仍在那裏。

思思不由抿着唇,眼神更驚訝了些。

時錦心緩緩擡起頭, 看見思思的眼神後, 忽然間明白過來什麽,擡手捂住自己後頸, 然後趴在了梳妝臺上。

徐、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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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哪兒都咬啊!

思思稍稍穩了穩情緒後,輕聲道:“小姐,您和世子感情變得很好了嘛。”

時錦心埋臉在手臂間,嗓音悶悶:“不要說這個,現在不是很想提……”

思思笑了一聲,走到時錦心身邊将她扶起來些讓她坐好:“好了,小姐,沒關系的,不就是被咬了幾口嘛,到時候您再咬回去就是了。”

“……”時錦心抿着唇,臉頰倏地紅了。

思思笑:“小姐,洗漱吧,洗漱完了,我用凝脂膏替您遮一遮。”

“……嗯。”時錦心紅着臉應了一聲。

梳妝過後,思思用凝脂膏将時錦心脖子上那些衣裳遮不住的位置細細塗抹着,将那些暧昧痕跡遮掩起來。包括她後頸處的那一圈齒痕。

時錦心從鏡中确定脖子上沒有顯露出來的痕跡時,才稍稍松了口氣。

她起身,想去院中走走,順帶喂一下池中的錦鯉。

剛到池邊,手中裝有魚食的罐子才打開,徐若影激動又歡喜的聲音就從院門處傳來:“嫂嫂!”

時錦心頓了下,循聲轉頭看過去。徐若影一路跑着來,笑容滿面,看起來心情很好。

徐若影站定在自己身前時,時錦心下意識露出笑容:“若影。”

徐若影笑着:“嫂嫂,早上好呀~”

時錦心走到池邊,從魚食罐中取出些魚食,撒入池水中。池中錦鯉很快聚集,瞬時有魚尾争先拍打的水聲嘩嘩而響。

徐若影站在她身邊,看了下她臉上表情,雙手背去身後,一只手扣着另只手的手腕,腳尖微動,似是對接下來要說的話有幾分不好意思。

時錦心将手中另一把魚食投入池中後,察覺到徐若影的些許反常。她問:“怎麽了?是有什麽話要和我說嗎?”

徐若影笑了笑:“嫂嫂,其實我是想請你幫我個忙。”

時錦心道:“你說。”

徐若影抿了抿唇,身子稍晃了下:“我想請你教我刺繡,然後教我做一下香囊。”

她擡頭看向時錦心:“我看過你給大哥做的香囊,精致又漂亮,我也想繡一個。”

給徐玄玉做的香囊……啊,對。之前是給他做過一個香囊。

等一下,自己昨天好似買了支發簪,原本是要送給徐玄玉的。結果昨晚他回來的比尋常時早,之後的事也不在自己意料中,沒找到機會拿給他。

不過……

時錦心斂回思緒,看回身邊的徐若影,笑問:“你為何突然想學做香囊?是要送給什麽人的嗎?”

徐若影臉頰紅了一些,背在身後的雙手擡起捧住臉,一臉羞澀的左右晃了晃:“想要親手做香囊,自然是要送人的。”

“心儀之人?”時錦心追問。

徐若影輕輕笑了兩聲:“算是吧。”

她很快又道:“嫂嫂,你說,我到時候用什麽樣的理由把香囊送給他比較好?你之前是怎樣把香囊送給大哥的呀?”

時錦心回想了下當時情形,然後答:“就是直接拿給他的。”

徐若影眨了眨眼,直接給的啊……

她若有所思着,這似乎也是個很簡單直接的方式。至于他是否接受,那就是他的事,反正自己已經把香囊給他了。

徐若影覺得有道理,心中認同時,不自覺點了點頭。

時錦心看着徐若影,眼神柔和。她問:“你想何時開始學?”

徐若影很快回過神,笑道:“早膳後!”

時錦心點頭:“好。”

徐若影一把抱住她手臂,帶着些撒嬌之意在她肩上蹭了蹭:“謝謝嫂嫂~就知道嫂嫂最好了!”

時錦心笑了下,然後又抓起一把魚食丢入池水中。

她望着聚集在一塊吃着魚食的錦鯉群,眼輕眨了眨眼。

早膳後。

“啊!”

“啊——”

“啊!!”

時錦心房中時不時傳來幾聲喊叫,院子池中的魚兒都探出頭,像是在好奇發生了什麽,槐樹枝頭上膽大的鳥兒跳了幾下,不由往房間的方向看去。

房內,徐若影擡着雙手,手指上是被接連被自己手裏的針紮中,然後冒出的小血珠。

她仰着頭,一時間情緒泛濫,開始嚎啕大哭:“啊,我的手指!好痛啊!!”

時錦心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用手帕替她擦去手指上的小血珠,然後塗抹一點藥膏,再用白色紗布纏了兩圈綁起來。

徐若影看着自己十根手指被紗布嚴實綁住八根的手,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時錦心輕嘆了一聲,拿過另外一塊手絹,給她擦着眼淚。

徐若影一邊哭,一邊抽泣着:“這個、怎麽……那麽難……我的手指起碼被針紮了二十幾下……”

時錦心一面給她擦着眼淚,一面柔聲哄道:“這個急不來,只能慢慢練。手指太疼的話,就休息一會兒吧。”

徐若影淚眼婆娑看着她:“可是嫂嫂,你看起來繡得很容易的樣子。”

“我是繡了很多年了。”時錦心解釋:“我小時候就開始學了,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會被針紮,後來仔細些,慢慢來,也就熟練了。這個啊,越是着急越是繡不來。”

徐若影抽泣了兩聲,吸了吸鼻子:“真的嗎?”

時錦心很肯定的點頭:“真的。”

她用手絹擦拭去徐若影臉上的淚痕,又道:“要不,先休息會兒吧,等手指緩一緩,不那麽疼了再繼續。”

徐若影看着自己被紗布包着的手指,眨眼後想了想,然後重重的點了下頭:“嗯,好!”

她說:“我要吃蟹粉酥和冰鎮綠豆湯!”

時錦心笑:“我讓秋容去膳房那邊說一聲,讓他們準備蟹粉酥和冰鎮綠豆湯。”

徐若影乖乖點頭:“嗯嗯!”

膳房那邊将蟹粉酥和冰鎮綠豆湯送來後,徐若影的心情好了些,慢悠悠吃着,眼睛卻盯着桌上那才開始繡就遇到挫折的香囊,心裏有點沉重。

沒想到,繡個香囊居然這麽難。

蟹粉酥吃完後,徐若影站起來在院子裏溜達了一圈,然後回到房間。

時錦心神情淡然,神色悠悠的将碗裏的綠豆湯喝完。

徐若影似是恢複了精神,深吸口氣後開口:“好了,嫂嫂,我休息好了,我們重新開始吧!”

時錦心笑:“好。”

秋容将碗碟收拾出去,房中的侍女也自覺退到房間外。

只不過一會兒,徐若影再次用針紮中了自己的手指,雖然有紗布隔着墊了那麽一下,可針尖戳到指腹,還是有些痛感。

她緊抿着唇,将疼咽下去,忍着手指上的痛按照時錦心教她的一步一步繼續繡。

時錦心看着她認真又堅定的模樣,想來她想要送香囊的那個人對她而言很重要。不過,好像從未聽她提起過她有心儀之人的事,她平日裏就喜歡這裏玩會兒那裏逛會兒,倒是看不出來她有喜歡的人。

時錦心想問一句,可見她專注手上的香囊,又不好打擾,就暫時将問題推後了些。

徐若影手裏的香囊,繡了一天,勉強算是繡出個樣來。她雙手拿着香囊,低頭注目着,她看着香囊上歪歪扭扭的針腳,上邊繡的樣式也不怎麽好看。

她抿了下唇,突然間又有些想哭。

時錦心瞧見她的樣子,拿過一顆紅棗蜜餞塞到她嘴裏。她愣了下,想哭的動作頓住,慢慢将蜜餞咬下,擡眼時楞楞的看着時錦心。

時錦心笑:“能繡出一個完整的香囊,已經是邁出的第一步了。以後會更好的。”

徐若影嘴裏鼓着氣,腮幫子鼓起來些,聲音悶悶的:“我覺得我好像沒有做女紅的天賦。”

她手指用力按着她手裏的香囊:“我繡的……好醜!”

時錦心伸手将她的手握住,柔聲安撫道:“若影,這做香囊只是個形式,若你心儀的那人同意喜歡你,不管你香囊繡得如何,他都會喜歡的。”

徐若影擡頭看着她,眼裏已氤氲起淚光,嗓音中不自覺帶上些哽咽:“真的嗎?”

“嗯。”時錦心很肯定的點頭:“他喜歡的應是你,而不是一個香囊。”

徐若影眨了眨眼,認真想了想她的話。似乎……有道理。

好吧,雖然繡得不怎麽好看,但畢竟是自己第一次繡的香囊,就算不送人,也得自己留着。等之後多練習幾次,就會繡得好看些。

反正嫂嫂擅長女紅,香囊繡得很好,不愁沒人教自己。

于是徐若影露出笑容:“你說得對。”

時錦心笑着:“今日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若是還想試試,那就明日再來。”

徐若影乖乖點頭:“好。”

皇宮。

徐玄玉提前處理完審刑司的事,準備早些回家時,宮裏的人突然來到,說陛下旨意,要他入宮面聖。

他疑惑,卻也不敢不遵,跟着來傳話的宮人進了宮。到了禦書房,才發現自家爹也在那兒,正喝着茶呢。

父子倆見到對方,有着相同的一瞬詫異的反應,又很快在眨眼後消失不見。

徐玄玉往前去,于皇帝身前恭敬行禮:“微臣徐玄玉見過陛下。”

皇帝趙淮仁看着徐玄玉,笑容慈祥道:“玄玉來了,不必多禮,坐吧。”

徐玄玉道:“多謝陛下。”

跟趙淮仁行禮後,徐玄玉轉身再向自家爹行禮。

徐繼烽笑着點了下頭示意。

徐玄玉入座後,很快有人送來茶,小心着放在他身邊的小桌上。

趙淮仁笑道:“這次朕找你們兩個來,其實不是因為朝中事,而是家事。”

徐繼烽和徐玄玉不動聲色的對視了眼,又将視線看回趙淮仁身上。

徐繼烽笑了笑,恭敬着開口:“不知陛下指的是何事?”

趙淮仁笑着摸了摸胡子:“今日早些時候,宣王來給朕請安,順帶着說了下他家小兒子的事。他小兒子趙蘇葉,你們都認識的。”

他看着徐繼烽,又道:“他說想給蘇葉尋一門合适的親事。”

徐繼烽眼神一愣,徐玄玉瞬間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了。

長安王府可就只有一個待嫁的小姐,就是若影。

徐玄玉眨了下眼,眼眸微垂時略有思索着,不過,他怎麽記得,那趙蘇葉喜歡時錦心的二妹妹來着。

徐繼烽穩了穩情緒,保持着面上的笑容:“那陛下的意思是……”

趙淮仁道:“蘇葉今年十六,你家若影也十五了,到了适宜婚配的年紀,再者,兩家門當戶對,又是表親,不知長安王府可有意與宣王府結親?”

“……”徐繼烽有些為難,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徐玄玉卻擡頭看向趙淮仁,道:“陛下,此前爹娘曾許諾若影,讓她自行挑選意中人,絕不幹涉她的選擇。與宣王府結親之事,我想,還是得知會若影,讓她自己做選擇。”

徐繼烽立即接話:“是的,陛下,之前我和夫人答應過臨淳和若影,他們兩個的親事讓他們自己選,不幹涉他們。”

這事還得從當初趙青霜從趙淮仁這裏請來一道給徐玄玉的賜婚聖旨說起。

徐臨淳和徐若影得知這事的時候,很是意外,他們那會兒也沒想到居然還有聖旨逼……不是,聖旨賜婚這是事,所以纏着徐繼烽和文習琴鬧,讓他們不許用賜婚這種事迫使他們成親。

當時徐繼烽和文習琴也就想着先把徐玄玉成親的事解決哦,就答應了他們兩個,說準許他們兩個自由尋找心儀之人,不會逼着他們跟不喜歡的人成親。

這事,徐玄玉也知道。

但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以他對自家弟弟妹妹的了解,若是逼着他們兩個跟不喜歡的人成親,還指不定那兩個家夥會一時沖動做出些什麽無法無天的事來。

本以為家裏也沒有要讓他們兩個那麽快考慮成親的事,這事也就短時間內不會再被提起,沒想到……陛下居然毫無預兆的提起了這事。

趙淮仁摸了摸有些花白的胡子:“這樣啊……”

他想了想,又說:“既如此,那你們就回去和若影說一說,若是她同意這門親事,朕會下旨為她與蘇葉賜婚,擇日完婚。”

徐繼烽和徐玄玉同時應答:“是。”

“對了。”趙淮仁站起身來,笑道:“這幾日,使團陸續入國都城,他們送來的賀禮已送入皇宮入庫,朕瞧着有些好東西,你們既然來了,帶幾件回去吧。”

徐繼烽和徐玄玉對視一眼。

趙淮仁又道:“不必拘禮,到時候朕也會将東西送到別的王府去。只是你們先在這兒,所以你們先挑。”

徐繼烽行禮道:“既如此,那就先謝過陛下。”

徐玄玉也朝趙淮仁行着禮,姿态恭敬。

趙淮仁擡了下手,身邊的大太監立即走上前來。他道:“高耘,拿上令牌,帶長安王和世子去國庫。”

高耘拱了拱手:“是。”

趙淮仁笑道:“東西選完了,就直接出宮回家吧。時辰差不多了,該回去吃晚飯了。”

“是。”徐繼烽和徐玄玉再向趙淮仁行了個禮後,退出禦書房,随後在高耘的帶領下去往國庫所在。

一路上,他們兩個都沒說話,心照不宣的保持着沉默。

直至國庫前,高耘開口,他們才出聲應話。

國庫中,珍寶無數,內外守衛三層,更有不定時的巡邏侍衛在四周巡查,更有兩個都尉日夜更換守衛在此,确保這裏的安全。

高耘是奉皇帝陛下口谕而來,出示皇帝的金令,負責守衛國庫的都尉自然領命将國庫大門打開,讓他們進入其中。

高耘恭敬道:“王爺,世子,陛下說,此次使團所帶來的這些賀禮中,兩位可自行挑選。請。”

話是自行挑選,卻也不能真的随便選。

徐繼烽和徐玄玉在陛下身邊辦事多年,卻恩寵信任不減,自是因為他們考慮周全,在陛下面前,從不随意。

随便選……也得是精心思考過後覺得沒問題才能真正選擇的。

徐繼烽選了一副玉镯,質地光滑,翠玉溫潤,準備送給文習琴。他想,她一定會喜歡的。

而徐玄玉則挑了一副玉簪,共長短兩只,玉簪大體以純銀打造,上面雕刻着蘭花紋樣,另一端上鑲嵌着與玉簪大小向匹配的白玉圓珠,如脂渾厚。

其樣式很适合佩戴在時錦心平日所梳的發髻上。長玉簪在下,短玉簪在上。

徐玄玉在腦海中設想了下時錦心佩戴這副玉簪的畫面,然後很滿意的點了下頭。

兩人挑選完物件,就從國庫離開,請高耘代為再次向陛下感謝後,便出宮了。

回王府的路上,徐繼烽和徐玄玉還是什麽都沒說,直到回到王府,去到徐繼烽的書房,兩人間的話語才開始。

徐繼烽忍了許久的情緒終于壓抑不住,緊張和着急齊齊湧上來:“陛下要給若影和趙蘇葉賜婚?這是哪一出啊?那宣王府和我們長安王府關系一般啊,這親事怎麽會想到我們府裏!”

徐玄玉比較冷靜,淡然道:“不知道。”

而後他又說:“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若影是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

“這還有你說?我也知道啊!”徐繼烽長嘆了口氣,嘆息沉重,滿面都寫着無奈:“這丫頭天天就知道玩兒,也沒什麽規矩,怎麽可能會想要成親!”

徐玄玉看着徐繼烽,嘴唇輕抿了下。其實他的意思是,若影想嫁的人不是趙蘇葉。

不過爹這樣認為,也沒什麽錯。表面上來看,也确實如此。

徐玄玉道:“不過這事還是要和若影說一下,免得之後陛下問起來時她不知情。”

徐繼烽立刻擡頭看向徐玄玉:“玄玉,你去說!”

徐玄玉:“……”

徐繼烽朝他揮了揮衣袖:“你去你去!”

徐玄玉眯了下眼:“爹,你不覺得你……”

“不覺得!”徐玄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徐繼烽毫不猶豫打斷。

他推着徐玄玉往外去,毫不猶豫用力一推将徐玄玉給推出了書房,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書房的門。

“……”

徐玄玉站在書房門前,看着那扇緊閉的門,忍不住嘆了口氣。真是的,讓他當“壞人”。

但這事,也是必須要告知若影的。

徐玄玉本要去找徐若影,結果發現她在時錦心那兒,稍愣了下,還是過去。

時錦心和徐若影坐在院中小亭內,不知在聊些什麽,兩人臉上都帶着笑,大概是突然間說到了有趣的話題,徐若影沒忍住笑,清脆的笑聲在庭院中清晰的響起。

聽見她的笑聲,徐玄玉心中有些許感慨。

他走過去時,時錦心看見了他,眼角微微揚起,笑意自然顯露。

她起身,徐若影轉頭時看見徐玄玉回來,也跟着站起來,笑着朝他揮了下胳膊:“大哥,你回來啦。”

時錦心笑着:“世子。”

“嗯。”徐玄玉點了下頭,看向時錦心時朝她笑了下。

而後他又看回徐若影,笑容即刻收斂,神色略有嚴肅:“若影,有件事要和你說。”

徐若影眨了眨眼,不解:“大哥,怎麽了?你有什麽事要和我說啊?”

徐玄玉看着徐若影,心中定了定神後,直言告知道:“陛下今日召我和爹進宮了,說是宣王府有意與長安王府結親,陛下似乎也有此意,想要為你和趙蘇葉賜婚。”

聞言,時錦心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徐若影臉上的神情一瞬間僵硬住,連呼吸都好似停頓了下。她眨了下眼,然後笑了一聲,笑吟吟看着徐玄玉:“大哥,你在說什麽?”

徐玄玉一眼看出她真正的情緒,淡然道:“你先不要發瘋,冷靜一點。”

“怎麽冷靜?”徐若影跺着腳:“我不冷靜!!”

說着,她又用力的用腳跺着地面,像是踩的不是地,而是提起這件事的宣王。

她眼神憤憤:“宣王叔是怎麽回事?我們長安王府跟他們宣王府關系也一般啊,好端端的為什麽要結親?還把這事說到陛下面前了,他沒事兒吧!”

“是不是想從陛下那裏請來賜婚聖旨,然後逼着我嫁給趙蘇葉啊!”

徐玄玉猜到了她知道這件事後情緒激動的模樣,看着她發洩完一陣後,他才重新開口:“好在陛下也沒有只聽宣王的一面之詞,召了爹和我進宮說這事。”

“陛下說,讓你考慮一下,然後給答複。”

“這個有什麽好考慮的?”徐若影滿臉憤憤,雙手握成拳,眼睛裏似乎都要冒出火來:“我不答應!我才不要嫁給那個只知道釀酒的家夥!而且,他明明喜歡嫂嫂的二妹妹,跟我成什麽親啊?神經病啊!!”

徐玄玉道:“這大概是宣王的意思,并非趙蘇葉之意。”

“那就是宣王有病!”徐若影抱着頭:“他有病他有病!!”

徐玄玉嘆了口氣:“你冷靜一點,別亂說話。”

“我不管!!”徐若影直接坐在了地上,雙手雙腿齊用的甩着,渾身都透露着不願意。

“大哥,你去幫我跟陛下拒絕掉這個事,我絕不會嫁給趙蘇葉的!”

她索性躺在了地上,一邊哭,一邊撒潑。

徐玄玉無奈扶額。

時錦心俯身彎腰,伸手要将徐若影扶起來。可徐若影這會兒正情緒激動的時候,哪裏會聽話,使勁的哭着鬧着。

時錦心也無奈着,輕輕嘆了口氣。

她起身,走到徐玄玉身邊,輕聲詢問:“看樣子,若影真的不想嫁,你有辦法解決這件事嗎?”

徐玄玉眨了下眼:“倒是有個辦法,就是……可能會有風險。”

時錦心看着他:“什麽風險?”

徐玄玉想了想,說:“時錦心,有勞你看住若影,我先去寫封信。”

雖不懂他這時候為何要寫信,時錦心還是點頭:“好。你去吧,我會看住若影的。”

徐玄玉要走時,忽想到什麽,又折返回時錦心身邊,稍稍彎腰在她耳邊問道:“你怎麽沒有叫我的名字?”

時錦心抿了下唇,伸手推了下他手臂:“快去寫你的信吧。”

徐玄玉笑了下,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下,然後轉身離開。

時錦心擡手碰了碰被他捏過的臉,嘴角不自覺帶上些笑意。

躺在地上的徐若影瞧見他們兩人間的動作,一時間情緒翻湧,悲從中來,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時錦心迅速回神,連忙在她身邊蹲下,柔聲安撫道:“若影,別哭了,先起來好不好?地上涼。”

“我不我不!”徐若影蹬着腿:“我難受!我不起來!!”

時錦心:“……”

唉!

戌時中旬,有人送信至英王府,送到了趙子修面前。

趙子修躺在軟榻上,手裏拎着一串葡萄,神情惬意的吃着。府裏的小厮将信遞到他身前:“公子,方才長安王府有人送信來,說要立即交給您,請您務必要在看見信的時候将其打開閱覽。”

趙子修咬下一顆葡萄,然後坐起身。

他從小厮手中拿過信封,三下五除二的打開信封,将裏面的信紙倒出來,裏面只有寥寥兩行字。

看過後的剎那,趙子修猛地睜大雙眼,一個激靈從站了起來。手裏的葡萄串丢回到桌上,大步往外走出去,到了院中,腳步再加快,直接跑了起來。

趙子修跑到趙朝英所在的書房,推開門直接走進去:“爹!!”

趙朝英被吓到,一個激靈,擡頭看見走過來的趙子修時,神情瞬顯無奈,突然有點頭疼。

趙子修站定在書桌前:“爹,您的眼線有沒有打聽到宮裏的消息,關于宣王有意和長安王府結親的事?”

“你風風火火的跑過來就為了這個?”趙朝英扶額:“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宣王在陛下面前提起的,而陛下似乎也覺得兩家合适,所以也有意要給趙蘇葉和徐若影牽紅線,為此還把長安王和徐玄玉召進宮去商量。”

他不解:“不過你關心這個做什麽?”

趙子修問:“爹,您能阻止這件事嗎?”

“阻止這件事?”趙朝英眼神疑惑:“為何?他們的事,與我何幹?”

“……”

趙子修沉默了會兒,然後在趙朝英疑惑不解的眼神下,他突然往後退了幾步,拉開些距離後跪在了書桌前。

趙朝英一驚,立即起身,詫異着從書桌內側走出來,疾步走到趙子修身前,彎腰伸手去扶他:“你這是幹什麽?”

趙子修擡頭看着緊皺着眉的趙朝英,眼神卻無比堅定道:“爹,您把我逐出家門,和我斷絕關系吧。”

趙朝英很是不解:“這是為何啊?這好端端的,你又要做什麽?你想要什麽我讓人給你去買不就行了?說什麽逐出家門、斷絕關系……哪有那麽嚴重!”

他抓着趙子修的肩膀,試圖把人拽起來。

但趙子修固執得很,就是跪在地上不起來。

趙朝英無奈:“子修,你想做什麽,你跟爹說。”

趙子修看着趙朝英,神情堅毅。他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似是心中思考好了措辭,而後開口:“爹,我不想讓宣王府和長安王府結親,若是陛下要幹涉這件事,回轉餘地可能不太大,所以……”

他眼神瞬間堅定:“我今天晚上就要去把宣王府炸了!”

“啥??!!”

趙朝英大驚失色,聲音都帶上些顫意。他兩眼錯愕:“你又發什麽瘋呢?你別以為我不會打你,你就胡言亂語啊!”

趙子修道:“我沒有胡言亂語,我說的都是真的。”

他看着趙朝英:“爹,您現在就和我斷絕關系,把我逐出家門,我今晚就要帶着火-藥去把宣王府炸了。炸死那個沒事找事的糟老頭子!”

趙朝英忽然覺得頭非常的疼,眼前似乎都有些發黑。

他有些站不穩,踉跄了兩下,索性蹲下來,然後在趙子修面前坐了下來。

他看着眼神堅定、半分不像是在與自己說笑的家夥,心情無奈也有些沉重。他嘆了口氣,盡可能穩住情緒,将聲音放平穩着開口詢問:“你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宣王府和長安王府要結親,和你有什麽關系啊?為何要如此?”

“……”趙子修緊抿着唇,握成拳的雙手緊緊用着力,指節咯咯作響,指甲嵌入掌心肉中。

趙朝英盯着趙子修看,安靜等待他的回答。

趙子修眼神微微閃爍着,眼眸震顫着,心緒随之而亂。可趙朝英面前,他也不能拒不回答。

他忍着的那口氣舒緩出,而後開口道:“因為我喜歡徐若影。”

趙朝英一愣,再次震驚:“什麽??!!”

趙子修直視趙朝英的眼睛,字字清晰:“因為我——喜歡徐若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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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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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