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五十九章

船行半月有餘, 于一日的午時之後,抵達東楚國都的豐祥港。

東楚國都沒有下雪,但風中滿帶着蕭瑟的寒意, 呼吸時都有難掩的冰涼。

生冷生冷的。

走下船,站在港口的地面時,徐若影和趙子修絲毫不畏懼此處的寒意, 笑着異口同聲道:“我們終于回來啦!”

随後走下船的徐玄玉攙扶着時錦心,看着那兩個激動起來的家夥,無奈的搖了下頭。

這個豐祥港,時錦心也是初次來。有些驚奇,不由環顧了下四周。

時雲漓和慕羽他們跟在後邊走下船。

她和身邊的姜晏說了幾句話後,小跑到時錦心身前:“姐姐,我們先送師傅回家, 就不和你們一道回去了。晚些時候我會帶慕羽回家的。”

時錦心點點頭:“好。那你們注意安全。”

時雲漓笑着:“好的!”

左寒沙安排了馬車來接,先送徐玄玉他們回去,自己則在這邊看着從船上卸下來的貨物,等會兒一起送到長安王府去。

回長安王府的馬車上, 徐若影和趙子修一人一邊,掀開馬車的窗簾一臉激動歡喜的往外看去, 瞧着熟悉的街道,與街邊的屋舍。

這麽久沒回來,還是很想念這裏的一切的。

只不過因為最近天氣冷,街上冷清了不少,只有零零散散還有着些擺攤的人。不比他們當初離開時的熱鬧了。

外面的風吹進馬車, 窗簾被吹動, 裹挾着寒意的風随後撲打在坐在馬車內的人身上。

徐玄玉皺了下眉,将時錦心身上的狐裘替她裹緊了些, 抵住吹拂來的寒風,而後轉頭看向坐不住的徐若影和趙子修,無奈出聲道:“你們兩個差不多得了,快把窗簾放下來,風都灌進來了。”

他的話一出,徐若影和趙子修立刻乖乖的放下手中窗簾,仔細順好後,然後面帶微笑的坐好。

時錦心笑着,面色溫和。

看着他們,徐玄玉又搖了下頭。

徐若影笑吟吟開口:“大哥,別總是搖頭嘛,我們這不是因為太久沒回來了,所以有點激動嘛。”

趙子修附和着點頭:“是啊是啊,我們可都是第一次離開國都這麽久,還去了北秦那麽遠的地方,這隔着幾個月重新回到這裏,免不了有些激動。”

說着,他又道:“不知道我爹有沒有想我。大舅哥,在前邊把我放下吧,我從那邊的巷子裏拐過去,抄近道回英王府。”

徐玄玉看向他:“直接送你回去就是了,還走什麽巷子。這麽大的風,你真不怕冷啊。”

趙子修笑:“我倒是不怎麽怕冷。”

但他很快又補充了句:“不過大舅哥的好意我還是要接受的。既然能送我到英王府大門前,那我就不好意思的接受了。”

徐玄玉挑眉:“你看起來可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趙子修笑出聲來:“是嗎?”

他大手一揮:“哎呀,無所謂了,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呢。”

徐玄玉:“……”

臉皮可真夠厚的。

徐若影坐在他身邊,毫不遮掩笑出聲來:“子修,你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趙子修笑看着徐若影:“那你覺得這是好還是不好呢?”

“這個嘛……”徐若影認真想了想:“要視情況而定。”

趙子修再次笑出聲來。

馬車在英王府前停下,趙子修果斷鑽出馬車,跳了下去。

徐若影掀開窗簾看他:“子修,我回去啦。”

趙子修擺了擺手:“我明天去長安王府看你。”

徐若影點頭:“好!”

目送馬車離開後,趙子修才轉身走向英王府。府前的侍衛看見他回來了,連忙行禮問候。

趙子修跟他們打招呼示意,蹦蹦跳跳的、滿心愉悅的進了英王府大門。

管家何嶺看見他回來,先是一愣,随後驚喜着迎上前:“公子,您回來了。”

趙子修笑容滿面:“何叔,我回來了。我爹在家嗎?”

何嶺笑着點頭:“在呢在呢。王爺在書房看書呢。”

“這麽冷的天,還在書房看書啊。”趙子修笑了兩聲:“我過去看看他。”

何嶺笑着:“那我讓府裏給公子準備些好吃的,給您接接風。”

趙子修點頭:“好。謝謝何叔。”

何嶺笑得歡喜:“公子言重了,應該的。”

趙子修哼着小曲、高高興興的去趙朝英書房。

他伸手一把推開書房的門,笑聲爽朗着開口:“爹,您的寶貝大兒子回來啦!”

正在看書的趙朝英被趙子修突如其來推門的動靜和那高聲的一嗓子吓到,不由一個激靈,肩膀抖了下,手裏的書險些沒拿穩。

他擡起頭,臉上寫滿了無奈:“回來就回來了,你就不能動靜小點?”

趙子修大步沖到他面前,彎下腰後雙手搭在他書桌上,笑吟吟看着他:“爹,我不在家這麽久,您不想我嗎?我不在家,家裏應該很冷清吧。”

“呵。”趙朝英冷笑一聲:“你也知道整個王府你最吵啊。”

“這是什麽話?”趙子修擡手:“我這叫活潑開朗。”

趙朝英反駁:“你那叫吃飽了沒事幹,天天在家裏鬧騰。”

“……”趙子修抿了下唇:“爹,我這才回來呢,您難道不應該先歡迎歡迎我嗎?”

趙朝英看着他。

趙子修也注視着趙朝英,眼睛眨巴眨巴兩下,眼裏還帶着些期待。

趙朝英挑了下眉,露出點恍然的表情:“哦~”

趙子修笑:“您給我準備了禮物嗎?”

趙朝英露出笑容:“的确是給你準備了樣東西。”

趙子修頓時激動起來:“是什麽、是什麽?”

趙朝英慢條斯理将手裏的書放下,然後站起身,在趙子修滿是期待和些微激動的眼神中,從身後書架旁邊的大花瓶中抽出了一根比手臂還長出好些的藤條。

趙子修臉上的笑容僵住少許,有點懵的眨了眨眼:“爹,這是……”

趙朝英笑着,将藤條拿在手裏晃了晃,覺得還挺趁手的。然後繞出書桌,走向趙子修。

趙子修意識到有點不對勁,往旁邊挪動兩步。

“四個月……”趙朝英舉起藤條,臉上笑容驟然消失:“四個月不回家,你想幹嘛啊!連封信都不寫回來,就知道在外面野,你還知道你家裏有個爹嗎?我打死你算了!”

趙子修一驚,連忙往旁邊躲。

趙朝英拿着藤條往他那邊揮,一下接着一下。趙子修在書房裏亂竄,着急忙慌的躲避藤條。

那看藤條的樣式,要是被打中,估計要疼個好半天!

“爹……爹,我錯了爹!”趙子修一邊跑一邊解釋:“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趙朝英舉着藤條追過去:“你怎麽不等我死了再回來啊!”

趙子修慌亂:“哎呀,爹……這話可不興說啊。不吉利!”

他在書房椅子之間亂竄了一通,然後溜出了房間。

趙朝英跟在後面追了出去,一副不抽他就誓不罷休的樣子。

趙子修和趙朝英一前一後追逐着,從剛到這兒來的何嶺和他身邊的小厮眼前沖過去。

何嶺眨了下眼,然後露出笑容:“幾個月不見,王爺和公子的感情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剛來府裏沒多久的小厮有些疑惑:“何總管,可是王爺拿着藤條要打公子呢,這……真的是感情好嗎?”

“是啊,”何嶺笑着:“他們父子兩個感情好着呢。以後你就知道了。”

長安王府。

馬車在府門前停下,府前侍衛立刻迎上來,将馬牽住。徐若影滿面歡喜從馬車內出來,笑着一躍跳下,哼着悠揚的曲調就往府裏去。

得知他們已經回來的徐繼烽和文習琴從裏走出來,徐若影瞧見他們,笑着呼喚:“爹,娘~”

然後一路蹦跳着過去,撲到他們懷裏:“我回來了。”

徐繼烽和文習琴笑着,将徐若影扶着站直後,前後左右、上上下下的将她看了個仔細。

文習琴摸了摸她的臉,又順帶着揉了兩下:“真是的,這一出去就是這麽久,看,你都瘦了。”

旁邊走出的徐臨淳悠悠開口:“娘,您眼花了嗎?若影哪裏瘦了?她的臉比離開的時候明明大了一圈,圓潤了很多啊。”

他笑吟吟看着徐若影:“這一看就是路上沒少吃。”

徐若影臉上的笑容一瞬僵住,嘴角抽了兩下,然後舉起握成拳頭的手就要往徐臨淳身上砸。

“我才沒有胖!”

徐臨淳笑着躲閃:“胖了胖了!”

徐若影氣急:“我才沒有——胖!!”

她嘟囔着解釋:“是衣服穿的太多了……”

徐繼烽伸手在徐臨淳腦袋上捶了下:“哪有你這樣說妹妹的。”

徐臨淳笑了笑,肩膀稍稍聳了聳。

徐若影撇了撇嘴,轉身過去旁邊,伸手挽住徐繼烽和文習琴的手臂:“還是爹和娘好。”

“二哥是傻子!”

徐臨淳挑了下眉,臉上笑容依舊,沒有要和她計較這話的意思。

徐玄玉扶着時錦心走下馬車,徐繼烽和文習琴立刻牽着剛進來的徐若影又走了出去。

徐若影愣了那麽一下,旁邊的徐臨淳沒忍住笑出聲來。

她往旁邊擡腳一踹,徐臨淳挪步一躲,沒踢中。

徐若影掙脫開徐繼烽和文習琴的手,追着徐臨淳過去打。

徐繼烽與文習琴則大步走向才在馬車邊站定的徐玄玉和時錦心。文習琴毫不猶豫伸手牽過時錦心手,仔細瞧着,又關切着詢問:“錦心,這一趟出去這麽久,玩得開心嗎?身體可還好嗎?”

時錦心笑着回答:“多謝婆婆挂念,我玩得很開心,身體也很好,沒有異樣。”

文習琴笑着:“那就好那就好。”

徐繼烽走到徐玄玉身邊,父子倆對視一眼,話語盡在不言中。什麽都沒說,但其實已然明了。

徐玄玉開口:“爹,娘,我們別在外面站着了,有什麽想問的,進去再說吧。”

文習琴一聽,連連點頭:“對對對,外面風大,冷,不适宜在外站着,咱們進府裏說。”

她牽着時錦心走進長安王府,徐繼烽和徐玄玉并排往裏去,要走遠的時候,徐繼烽回頭看了眼,喊道:“臨淳,若影,別在外面打鬧了,快回來!”

徐臨淳朝徐若影做了個鬼臉,先往裏跑過去。

徐若影氣呼呼的哼了一聲,也連忙跟上。跟過去後,還沒忘了要往徐臨淳身上踹上一腳。

徐臨淳轉頭看向她。

她也朝他做了個鬼臉,帶着那麽點挑釁的意思。徐臨淳眯了下眼,伸手扯住她的臉,用力捏了捏。

徐若影吃痛,蹙眉喊出聲來:“啊!爹,你看二哥,他欺負我!”

徐繼烽無奈的搖了下頭,他們真是一見面就開始鬧騰,耳邊的動靜是從方才開始就沒停過。

他看向徐玄玉,有點好奇的問:“玄玉啊,這一路上,你是怎麽忍着若影和趙子修那鬧騰的脾氣的?”

徐玄玉坦然:“忍不住了,就動手。”

“啊?”徐繼烽一瞬詫異,又有點不可思議:“真的?”

徐玄玉看着徐繼烽,眼神堅定:“真的。”

“才不是呢!”徐若影湊過來,戳穿徐玄玉的話:“大哥才沒有打我們呢,他還給我們買了好多好多的東西!”

“什麽?”徐臨淳一聽,連忙也湊過來:“大哥,你給若影和趙子修買了很多東西?買的什麽東西?我也要!”

徐若影故意挑釁:“你沒有!”

徐臨淳:“……”

他看向徐若影,毫不猶豫開口:“那我搶你的!”

“什麽?!”徐若影瞬時睜大雙眼:“你想得美!一個都不給你!”

徐臨淳說:“我自己拿!”

徐若影拒絕:“不給!!”

徐臨淳提高聲音:“我就要拿!!”

徐若影大吼出聲:“不給!!!”

徐玄玉:“……”

徐繼烽:“……”

父子倆同步心聲:好吵。

耳朵疼。

後面吵吵鬧鬧的,前面的文習琴與時錦心婆媳倆倒是有種安然靜好的感覺。

文習琴扶着時錦心的手,望着從狐裘下微微露出的隆起小腹,眼裏都是歡喜。

見時錦心這心情愉悅、面色紅潤又柔和的模樣,看來這次出行游玩,她确實玩得很開心。時間雖是有些長了,不過在她肚子快要更大之前回來了這裏。

接下來,就得好好養着了。

文習琴笑看着時錦心:“錦心,我讓府裏給你準備些補湯吧,天氣冷,喝些湯暖暖身子。你是想喝烏雞湯,還是海帶排骨湯,或者是鲫魚豆腐湯?”

時錦心道:“海帶排骨湯吧。”

文習琴笑:“沒問題。”

她給了身邊侍女一個眼神,侍女會意,立刻去王府膳房那邊安排。

大家進了屋子。

屋內添置了火盆,暖意洋洋,與外頭被寒風吹拂時的寒冷不同。

火盆前,幾人暖了暖身子後,将身上的狐裘取下來放置在一旁。時錦心的肚子格外明顯的顯露出。

文習琴盯着看了會兒,然後算了算之前時錦心診脈懷孕的時間,算日子的話,應該是明年四月底,或者五月初生産。

還有幾個月,再加上正逢寒冬,得仔細照看照料才是。

長安王府孫輩第一胎,絕不能有半點意外。

文習琴擡頭看向徐玄玉:“玄玉,今天起,你不要和錦心睡了。她肚子顯形明顯,怕你睡覺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她的肚子。”

徐玄玉一愣,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聽文習琴說:“我來跟她一起,你們卧房不是有張軟榻嗎?我就睡那兒了,方便晚上照顧她。”

徐玄玉:“……”

他抿了下唇,然後轉頭看向身邊的徐繼烽,一臉無語的開口:“爹,你不管管你夫人嗎?”

徐繼烽朝他笑了下,非常認真的反問了他一句:“你看我,像是能管得住她的樣子嗎?”

徐玄玉:“…………”

他忘了,他爹懼內。

徐玄玉深吸口氣後,緩緩呼出,而後轉頭看向時錦心。

時錦心正好望着他,見他看過來,于是向他露出個笑。

徐玄玉挑了下眉,眼神示意着。

時錦心輕聳了下肩,腦袋稍稍偏了偏,表示無奈。

徐玄玉搖了下頭,然後輕嘆了口氣。

大理寺卿府。

時雲漓和慕羽将姜晏和齊嘉思送回家後,折返回這邊來時,天色也有些晚。在最後一縷暮色降臨之前,他們順利回到了大理寺卿府前。

府門前的小厮看見時雲漓時,還有些不可置信,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使勁揉了兩下眼睛才發現真的是她回來了。

小厮随即露出笑容,笑着往前迎過去:“二小姐,您回來了!您好久沒回來了!”

時雲漓笑着:“是有些時日沒回來了。不過,我現在這不是已經到家了嗎?我父親母親都在家嗎?”

小厮笑着點頭:“在的。大人和夫人都在家。”

時雲漓點頭“嗯”了一聲,然後牽過身邊慕羽的手,帶着他一起進了大理寺卿府的大門。

小厮有點意外,回頭看過去的時候确确實實看見了二小姐和那位陌生公子牽在一起的手。

少許後,他露出煥然大悟的表情,然後笑了一聲。二小姐這是帶了個姑爺回來啊!

時雲漓直奔時客宇和唐靜棠的院子,手裏握着慕羽的手不由緊了緊。

慕羽看着時雲漓,能從她臉上的笑容和手上的動作裏感受到她的緊張。雖然她之前跟自己說的時候一直都是信誓旦旦、很有信心的樣子,可當真快要見到她父母的時候,她其實還是有些緊張的。

慕羽輕抿了下唇,亦将時雲漓的手抓緊了些。

時雲漓察覺到什麽,轉頭看了他一眼。

他露出笑容,一如之前。

時雲漓也笑了下,牽着他的手進了父母的院子,然後大步往裏走去。

時客宇和唐靜棠就在房中說着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這幾天的事,以及快要過年的事。

房門前,時雲漓站定住,定了定心神後,伸手敲了敲門,然後朝裏開口:“父親,母親,你們在嗎?”

正在說話的時客宇和唐靜棠聽見熟悉的聲音,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起身朝房門走去,一人開着半扇門,将門打開。

而後面帶微笑的時雲漓出現在他們眼前。

兩人瞬時驚喜,正欲開口的時候,又看見時雲漓還牽着個少年,安安靜靜的站在她身邊。

驚喜神色尚未完全褪去,兩人又是詫異不解。

時雲漓看見了他們臉上的表情,笑着介紹道:“父親,母親,這位是慕羽。”

她握緊了些慕羽的手:“是我心上人。”

時客宇睜大了些眼睛,唐靜棠神色錯愕,不由看向慕羽。

慕羽向他們低下些頭,恭敬着行禮:“時伯父、時伯母,我是慕羽。打擾了。”

時客宇和唐靜棠再次對上視線,眼神中帶着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見他們不說話,慕羽有些緊張,心跳有點加快,怕他們不喜歡自己,不願意讓時雲漓和自己在一起。

時雲漓道:“父親,母親,你們怎麽不說話啊?這麽冷的天,就準備讓我們兩個站在外面,不讓我們進屋坐一坐嗎?”

唐靜棠先回過神來,連忙道:“哦,對。先進來,外面風大,別站着了。”

時雲漓牽着慕羽的手進了房間,旁邊的時客宇和唐靜棠震驚的眼神根本藏不住,全然沒料到時雲漓這次回來會帶上個心上人?

這個叫慕羽的少年,是哪裏來的?看起來不像是國都人。也是跟着姜晏大夫學醫的人嗎?

他們很快跟過去,四人圍繞着火盆坐下。

慕羽依舊緊張,坐的端正,有些拘謹。

時雲漓握着他的手沒松開,見父親母親依舊有些驚訝與疑惑的樣子,她坦然着再次開口:“父親,母親,這次回來,除了回家過年,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

她看着他們的眼睛,堅定出聲:“我要和慕羽成親。”

此話一出,時客宇和唐靜棠皆是震驚。

時客宇眨了下眼,有種信息一下子太多,堆積在一起還沒來得及消化好的感覺。

唐靜棠看着時雲漓,笑了笑:“雲漓,成親可是大事,你真得想好了嗎?”

時雲漓點頭:“當然。”

唐靜棠小心這開口:“那之前那個……”

時雲漓愣了愣,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也很坦然的回答:“我選擇了慕羽,和那個人,自然不會再有以後。其實在我遇到慕羽之前,就已經做出了斷舍的決定。”

唐靜棠有點意外。

時客宇瞥了眼神情淡然的慕羽,眼眸輕眯了下,然後問:“你知道她的這件事?”

慕羽點頭:“知道。她與我說過。”

“那是她認識我之前的事,而且已經過去。沒什麽的。”

時客宇再次訝異,旁邊的唐靜棠也是驚訝。之前雲漓可是吵着鬧着說喜歡什麽蘇公子,她這種事都能直接告訴慕羽,而慕羽對此也沒覺得有什麽,倒是挺讓人意外的。

房中突然安靜了片刻。

時雲漓有點着急了,先開口打破這裏的安靜:“父親,母親,我要和慕羽成親的事,你們覺得如何?”

時客宇清了清嗓子,耐心道:“雲漓啊,這件事……先不急着定下,你這事說的太過突然,我們沒有準備,所以,給我們一點時間考慮,可以嗎?”

時雲漓眨了下眼,看向慕羽。

慕羽點頭。

時雲漓道:“可以。”

而後她又說:“不過我把慕羽帶回來了,他是要住在我們家的。他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所以,我在哪裏,他就要在哪裏。”

在時客宇和唐靜棠驚訝的眼神下,時雲漓牽着慕羽站起身:“我給他安排客房先住下。父親,母親,你們慢慢考慮這件事,過完這個年之前,給我回答就好。”

她牽着慕羽往外走去,踏出房門的時候,她想起什麽,又轉身笑着補充了句:“不過不管你們考慮的結果如何,我都不會丢下慕羽的。我把他帶到師傅和師兄的面前,讓他們兩個給我們做見證!”

時客宇:“……”

唐靜棠:“……”

慕羽看着他們,露出個不太好意思的笑容。

雲漓的這番話,也不在他意料中。

時雲漓朝房間裏的時客宇和唐靜棠揮了下手,然後歡歡喜喜的帶着慕羽去選客房了,剩下房中的兩個人沉默了下來。

房內格外的安靜,仿佛都能清晰的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過了會兒,時客宇輕聲開口:“這出去走了一遭,雲漓她變了。”

唐靜棠扶額:“是啊,變得和以前很不一樣了……”

“話說……”時客宇擡頭:“之前她喜歡的那個蘇公子是誰啊?”

唐靜棠搖頭:“我不知道啊……”

時客宇:“……”

唐靜棠:“……”

唉。

天色漸暗,黑夜覆蓋而來,将這座偌大的國都城籠罩。

路上零星亮着幾盞燭火,寒風一吹,又滅了。而屋舍之中,卻是接連而明亮的燭光,将黑暗驅散開。

夜幕之上,寒風吹拂而過,将厚重的烏雲吹散了些。隐匿在雲後的月亮緩緩露面,将皎潔的月光灑向人間。

英王府中,趙子修和趙朝英坐在一起吃飯。

趙朝英看着臉瘦了半圈的趙子修,不停的往他碗裏夾這他以往愛吃的菜,飯碗都被菜堆起來。

趙子修腮幫子鼓鼓的,話語有點含糊:“夠了夠了……爹,夠了,吃不完啊!”

“多吃點多吃點。”趙朝英繼續夾着:“你在外面肯定吃的不好,多吃些,都是你喜歡的。要是不夠,再讓廚房給你做新的。”

趙子修:“……”

真的很夠很夠了,吃不完吶!爹!!

趙子修放下筷子,轉而拿起酒杯:“爹,您別忙活了,我敬您一杯。”

趙朝英愣了下,放下夾菜的筷子,端起酒杯與他相碰:“好。”

一杯下肚,趙子修又給他添上新的:“再來一杯、再來一杯……只喝一杯可不夠啊。”

趙朝英笑着點了點頭:“行,再來。”

趙子修笑道:“爹,我們今晚,不醉不歸!”

趙朝英心情大好:“好。”

大理寺卿府內,慕羽和時家人坐在一起吃飯。時客宇來了興致,想喝點酒,順帶看看這個慕羽的酒量如何,喝醉酒後會是怎麽樣的性子。

結果酒過三巡,慕羽安然無恙,時客宇反倒是喝醉了。

唐靜棠詫異,也跟慕羽拼了下酒。不出意料,她也是被喝倒的那個。

慕羽面不改色的喝着酒,仿佛入口下肚的不是酒,而是白水。

時雲漓看着趴在桌上的父親和母親,無奈的搖了搖頭。比什麽不好,比喝酒?

慕羽可是千杯不醉,喝酒如喝水的體質啊。

慕羽重新端起一杯酒,向時雲漓示意:“雲漓,我敬你一杯。”

時雲漓笑着舉起自己的酒杯,和慕羽的碰了碰:“幹。”

慕羽笑容溫柔:“幹。”

長安王府中,一大家子人繞桌而坐,歡聲笑語不絕于耳,歡喜的聊着這段時間各自遇到的有趣的事。

徐若影和徐臨淳聊的開心,完全沒有早些時候吵鬧着仿佛要打架的樣子。

徐繼烽和文習琴看着他們,滿眼都是歡喜。

時錦心慢悠悠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在自己身前,另一杯遞給徐玄玉。

徐玄玉愣了下,繼而笑着接住。

時錦心向他舉起茶杯:“最近不宜喝酒,就以茶代酒了。”

她道:“玄玉,謝謝你帶我出去玩兒,也感謝你一路上的悉心照顧。”

徐玄玉眼神柔和着配合她的動作将茶杯端起,然後和她的碰了碰,笑道:“我是你夫君,讓你開心、照顧你,都是我分內之事,所以,不必言謝。”

時錦心眼神深深,眼中滿是浮動的笑意:“該謝,還是要謝。這種話,可不能吝啬。”

徐玄玉輕輕笑了一聲:“承你所言。”

兩人茶杯載碰了碰,繼而同時飲下。

夜空之中,月色更為皎潔,淺銀色月光安靜的落下。

周遭星辰自雲後接連顯露,閃爍着點點星光。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