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劍傷(10)

劍傷(10)

姜瑾的意識再度蘇醒時,耳畔便環繞着系統驚喜的呼喊聲:【宿主!】

“我這是……在哪?”她輕輕地嘶了一口氣,皺着眉揉了揉太陽穴,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環境後,才困惑道:“發生了何事?”

床榻的青紗帳一角處系着一只銀鈴,造型十分簡樸,下方垂了細碎的流蘇,風透過帷幔縫隙吹來時,鈴铛便随着微風的舞動而發出清脆的響聲,猶如至純至淨的梵音,滌蕩人心。

周遭的陳設十分簡陋,小木屋不大,只夠兩人的日常生活,卻也不擠,倒甚是溫暖。這裏的一切,都是姜瑾最喜歡的樣子——不招搖、不冰冷,簡單又真實,讓她真切地覺得自己是在活着的。

而不是為國所困,做一個龍椅之上的傀儡。

她伸出纖細的食指,小心翼翼地、生怕驚碎這一場美好的幻夢,輕輕地觸碰了那小巧玲珑的風鈴。

不是夢,是真的。

青紗鬥羅帳,垂柳玲珑香。

她猛地打開那扇門,果不其然,翠色的柳條在院中與風一同婀娜,瞬間點亮了她眸中一直以來微弱将燼的星火,甚至染上了些許亮晶晶的水光,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了些許。

幾個位面中,《劍傷》女主驚鴻的這張臉與姜瑾的最為接近。皚如山上雪,皎如雲中月,長發如墨色的錦緞,朱唇瓊鼻,眉不畫而墨,眸中風雪與驕陽并存。

姜瑾平日裏不怎麽愛笑,被系統偷摸地取了“死魚眼”和“面癱臉”的外號。高冷的冰美人已足夠勾魂攝魄,眉宇間不過漾起了些許笑意便更是傾城之色。

只可惜,這深山老林裏無人可欣賞她的美麗,可敬佩她的果斷,可痛恨她的絕情。

然而在姜瑾看來,這樣卻是最好的生活。

籬笆小樁,素樸木屋,幾只正在叽喳叫嚷的鳥兒是寂靜中唯一的喧嚣與熱鬧,同她記憶中一般無二的取水風車吱吱呀呀地緩緩轉動,浮影清澈的流水與朦胧墨綠的山色相映成趣,一呼一吸之間便是清幽的冷香。

她流了一滴淚。

滴落在白色的衣襟上,立即便消失不見,若不是系統方才一直緊緊盯着她的反應,必然不會注意到這一驚天秘密。

系統想了又想,決定直說:【律玄影參透了驚鴻劍內所藏巨大力量的鑰匙——生死,以法則的執行者、即天帝身份,與驚鴻劍之力共同作為祭品,換來了你的魂魄重塑。】

姜瑾默然不語,只輕撫着院中柳樹的枝幹,感受那褶皺中藏着的生命與頑強,波瀾不驚地聽着。

系統:【律玄影放棄了天帝之位,改由鳳泠姬接任,你與他如今都是凡人之身,且律玄影逆天而行,陽壽所剩無幾。】

良久,姜瑾淡淡地“嗯”了一聲,道:“你可還有何事未曾告訴我?”

系統一驚,道:【在你魂魄休養的這段時間,隐藏劇情‘靖陵’(下)已完成。】

那個溫和有禮的男人臨走前還摸了摸它瑟瑟發抖的狗頭,律玄影本便笑得可怕,再有君瑜的意識,一瞬間兩個眯眯眼怪物融合在了一處,威力別提有多強大了。

須臾,姜瑾扯了扯嘴角,聽不出語氣的波瀾起伏,道:“靖陵君,枉他還能記得我當年随口的一句話,這裏……”

她終是莞爾一笑,看起來卻無比苦澀,似是拼盡了全部的勇氣才敢顫聲道:“我,很喜歡。”

律玄影含着笑意的聲音自她而後響起,低沉又富有磁性的聲調在她耳畔盤桓不休,姜瑾回首時只能看到他的下颚與那微微上揚的唇角,聽他道:“你恨我麽?”

為何要恨?姜瑾并未出聲,而是聽律玄影自顧自地道:“我自私地将你禁锢在身邊,不準你離開,擾亂了你的全盤計劃,不恨我麽?”

看來他已經知道了。

畢竟如今任務已經結束,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如果在小說中,姜瑾現在所經歷的一切便是屬于番外的部分,并不計做正文,律玄影的所作所為也不會被系統程序自動錄入到任務報備欄中。

姜瑾懶懶地就勢靠在了他的懷裏,感受到不同于東昭天的清冷,而是凡間與活人的溫暖,便舒服地靠着不肯走了。

律玄影啞然而笑,片刻後才壓抑着悲傷,道:“我所剩時日無多,煩不了你幾天了,可不可以……不要走?”

她并未回答,而是莫名其妙地兀的道:“我餓了。”

律玄影一怔,足足呆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薄唇顫抖,不可置信地道:“真的?”

“再不去給我做飯,你就得抱着一具幹屍了,難不成還要我丢着臉肚子咕咕叫給你聽才确信不假麽?”姜瑾不悅地蹙眉,輕輕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前,道:“快去!”

系統懵逼了:【宿主,你要留下來生活?!】

卧槽,那任務怎麽辦?

姜瑾不理它,也沒辦法理它,唇瓣被律玄影死死地堵住,良久才掙脫開來,揮舞着柳條作勢要打人,才将那厮趕走為她備膳。

昔日威風八面的天帝,如今淪為她的專用廚娘,也不知若是被神界的人看到會笑話成什麽樣子。律玄影倒半分窘迫也無,反而樂得跟朵狗尾巴花似的,頗為享受。

重要的不是生活的方式,而是身旁之人,與心中之樂。

“不将此世塵緣解決妥善,返回的空間大門也不會開啓,急有何用,再者……”姜瑾擡了擡眸子,早有預料般随口道:“靖陵君走前,說了什麽?”

系統:【……你猜的還真準。】

它還沒公告呢就被姜瑾猜了個正着。

【律玄影化為凡人後,想為你們二人建造一處栖身之所,卻又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君瑜告訴了他。】

哪怕有了心理準備,但聽到這兩個男人意識到對方的存在并進行了交流這件事,那一剎那間姜瑾的面容還是不可避免地扭曲了。

系統:【君瑜走前讓我轉告你:此間世緣未盡,律君可托,莫負其情。】

姜瑾登時一股無名火起,也不知從何而來,只覺得他的話無比刺耳。自己同別的男人混做一處,他不僅不生氣,反而還說什麽“可托、莫負”,實在豈有此理!

不過姜瑾轉念一想,君瑜也着實沒別的選擇。他如今只是系統程序中的漏洞碎片,意識存在的時間比吃一碗面的時間都短,哪怕親眼所見又能如何?

再者,他們皆清楚明白,此間世……為虛,不過是一場任務,便如鏡花水月,夢醒則了。為一場不切實際的美夢而不顧一切,他知道姜瑾絕非這樣的女人。

任務是任務,真情是真情,絕不會混為一談。

至少在他們兩位帝王的世界中,最是幹脆果斷。

與其憤怒不滿,嫉妒吃醋,倒不如讓這場美夢再放松一些,給予姜瑾更多的快樂,彌補她心頭曾經的傷痛。這些都是姜瑾曾夢寐以求的,他欠了她的,如今只能想方設法地還回去。

對律玄影也是最後的溫柔。

他們在此生活了十年,漁樵耕讀,是姜瑾畢生中無比自由、幸福的一段時光,律玄影陽壽盡而輪回之際,姜瑾站在奈何橋的另一邊,目送他行至忘川黃泉的彼岸,看他溫柔地接過孟婆湯。

“我這一生從未為自己而活過,倒是這最後的十年讓我感覺到原來活着是這樣美好的事,我開始害怕死亡、害怕分離,怕我死後便沒機會看你笑。”律玄影無奈地笑道:“我還沒怎麽……好好地去愛你。”

律玄影即将飲下湯之際回頭看了她一眼。

姜瑾看得出他的唇語在問:“為何當初沒有走?”

“你笑起來很像一個人,”姜瑾思忖了片刻,笑道:“我所愛之人。”

笑容很像,生平亦像。

那樣舉世無雙的人,竟為她這樣一個……不值一提的人而放棄了所有,甘願自降為臣,任由高貴的衣袂染上鮮血和肮髒的塵土。

然而在律玄影聽來卻是別樣的告白。

又或許他明白,只是自我欺騙,為了這十年來難以磨滅的幸福時光,為了心底那一點僅存的溫暖。

伴随着系統公告的好感度滿點提示音,律玄影将孟婆湯一飲而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姜瑾對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露出了一個毫不吝啬的笑容,那笑容極盡絢爛,是系統從未見過的美麗。

“下輩子,一定要找個好姑娘,為自己潇灑地活啊。”姜瑾低聲地道。

系統:【宿主?】

她立即恢複了那副面無表情的淡漠神情,運籌帷幄般凝視着開啓的返回空間大門,道:“下一個世界,走吧。”

系統:【正在讀取任務信息……叮!世界建模已完成,是否立即進入男人的海洋?】

姜瑾嘴角一抽,道:“何意?”

【此世界十分特殊,只有宿主一人是女子,任務等級為SS級,請做出選擇,是否進入?】

姜瑾:“……”

什麽情況?

《蜉蝣》是A級,《帝王策》女主發布的那個蛋疼到極致的任務才是S級,那這個SS級的任務該有多……

“夠變态,我喜歡。”姜瑾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吓人,道:“我接了,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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