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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說話這句話之後,白淩兮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時她心裏響起的BGM是:
頭發甩甩,大步地走開~不去想,不去想那小小悲哀~
她絲毫沒有管後來白淩兮是什麽表情。
因為只要一回頭,便會重新跌入之前那般萬劫不複的深淵。
大抵是原主殘存的心理活動作祟,跟樊纖纖搭戲的這些日子,白淩兮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壓力。
她已經刻意不去關注對方的一舉一動,但依舊對她的狀态了如指掌,甚至細微到換了哪個牌子的香水都知道。
有些人就是這樣,她什麽也不用去做,只要好好地生活着,就能得到別人全部的愛意。
所以在這樣的情境之下,白淩兮只能迅速地切斷兩人之間的聯系。
“淩兮!淩兮!”導演叫她。“一會殺青宴,咱們一起去啊!”
白淩兮低下微微昂起的頭顱,彎腰抱起小貓,蹲在導演身邊。導演正在斜靠在椅子上,觀察視頻是否有什麽漏拍的地方,看見白淩兮這個樣子,樂了。
“這是幹嘛呢?裝小貓咪?”
白淩兮不禁笑了,她仰頭看着導演。
“這幾天在劇組給大家添了不少麻煩,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真的很感謝能對我這樣一個新人也能一視同仁。”
白淩兮說得真情實感,導演邊笑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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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持續培養新人,讓老人壟斷毫無意義。影視圈就是要百花齊放,才能阻絕一些約定成俗的陋習。而且我見你的第一面,就覺得你有靈氣。”
導演見到的,是原主。
在原本的世界裏,能對原主充滿善意的人,實在少之又少。
白淩兮仔細回憶,怎麽就不記得有這麽個人呢?
高月明,白淩兮在心裏牢牢地記住了導演的名字。
原本白淩兮不怎麽想去殺青宴,但是導演實在盛情難卻。
她只好将小貓寄養在附近的一家寵物店,打算吃完飯來接。
高導的為人處世實在是厲害,當晚主演都到了,各個工作部門也派出了代表來參加。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
白淩兮看着泱泱的人頭,和上個廁所功夫、大家就開始打圈敬酒的場面深感震驚。
很顯然,今晚是別想清醒地回去了。
白淩兮喝着喝着都恍惚了。
大家沒有互相介紹,她一桌人甚至都沒認齊,就開始、喝、酒、了!
她突然想,是終點也是起點這句話,大概就是在某次殺青宴上被發明出來的。
演員當時正在打圈喝酒,沒有理由,人複一人,圈複一圈。
是終點也是起點。
真是叫人孩怕……
白淩兮默默地縮回了自己的座位,并不打算跟大家都混個臉熟。
“纖纖!”
正在此時,一聲清脆的呼喚聲重新讓白淩兮清醒過來。
她下意識地擡眸看向門口。
兩個眼熟的人映入眼簾。
……
面前的女孩眼瞳如溪水般清透,細長的柳葉眉,濃黑的睫毛微微顫動。她的皮膚潔白無瑕,在熱鬧的氣氛中,臉上升起淡淡的紅暈。
這種陽光幹淨的氣質,如身在其中的混亂格格不入。而她走進來的那一剎那,所有人都随着她的身影而微微晃動。
有些人生來就是萬衆矚目的焦點。
現實主義畫面一秒切成婚紗影樓攝影風格,也不會有別人了。
“我把小孩帶來了。”女孩身後的人說。
“小孩”是劇組裏所有人對白靈兒的昵稱,不可謂是不寵溺。
雖然白靈兒跟她年紀相當。
白淩兮側目去看,另外那個人身影高挑,氣質窈窕,就像一只纖細的白鶴。
這個人……
白淩兮突然想起,是那天在酒吧見到的人。
所有人都熱情地沖兩人打招呼,白淩兮才知道她是這部戲的編劇,廖竹清。
廖竹清這個人白淩兮是知道的,對她一直沒什麽好感。才華方面雖然不容置喙,但對待感情卻渣得不行。
白靈兒顯然跟劇組裏的人都很熟,桌上的老制片甚至把她當自家女兒似的叫到了自己面前。廖竹清和樊纖纖互相對視了一眼,也不知道從對方的眼神中品出了什麽滋味,就自發地做到了一起。
白淩兮默默縮回座位上,開始自顧自地吃肉。
她也不在乎沒人關注自己,沒人管沒人問,正好安心摟席。
該說不說……一個人吃一桌子菜真爽啊……
“這就是後來換的演員嗎?”一道冷清的調調在白淩兮不遠處響起。
白淩兮自然不覺得對方是在叫她,依舊埋頭苦吃。
“你叫白淩兮?”那道冷清的語調又一次響起,這次直呼了自己的大名。“咱們見過吧。”
白淩兮挑眉,咽下一口肉,擦掉嘴角的油漬。
擡眸瞧他。對方正坐在樊纖纖身邊,樊纖纖倒像是沒在意兩人的互動,平靜地跟湊上來的人social,也看不出來什麽情緒。
白淩兮起身,端起一杯酒來到廖竹清面前,标準微笑。“您好,廖竹清編劇,我是演員白淩兮。”略微一停頓。“咱們是見過。”
廖竹清的目光沒什麽溫度,以審視貨物的姿态從下到上打量了一下白淩兮,半天沒接話。
白淩兮舉着杯子的手,就那麽尬在半空。
廖竹清看罷,擺過頭,輕飄飄地說。“我不喝酒。”
白淩兮挑眉。
廖竹清有扭頭看她,目光裏夾雜着幾絲笑意。“幫我去叫一壺花茶。”
艹他媽的。
在這使喚誰呢!
白淩兮心裏的火騰地一下竄了上來,但是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應了一聲,轉身出了包廂的門。
她當然可以直接摔杯子走人,更可以直接把酒倒地上敬天地!
但,她不能這麽做。
或者說暫時不能這麽做。
沒有足夠實力的情況下,就沒有當場翻臉的資格。
白淩兮生生地壓下了自己心頭的那團火,出去幫她叫花茶。
“你這是在幹什麽?”樊纖纖問,她将剛才的一切盡收眼底。
廖竹清剛才在做什麽?樊纖纖顯然是明知故問。
明顯是刁難。
剛才的白淩兮舉止流暢地挂上微笑,保持微笑,放下酒杯,出門,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這倒是沒有想到的。
“觀察。”廖竹清說。
确實,白淩兮的舉止是超出想象的大度。這種情況,要麽是真大度,要麽是在忍耐。
但不論是哪種,白淩兮都呈現出了一種超出常人的體面。
僅僅一個體面,就足夠人尊敬。
不多時,白淩兮回來了,自然而然地從服務員手上接過那壺茶,為廖竹清和自己倒了茶。
她的行為挑不出一絲毛病,廖竹清自然沒有理由再拒絕。
白淩兮客氣過後,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臉雲淡風輕,該吃肉吃肉,該喝酒喝酒。
白靈兒俨然一個團寵,大家圍着她轉,場面熱得不行。相對而言,白淩兮這個參與過作品的人,顯得卻沒什麽參與感。
全場咖位最低的是白淩兮。大家互相熟絡,互相捧場,白淩兮自然總被忽視。
樊纖纖的目光不禁落在白淩兮那個角落,對方正逆着光,臉上看不出來什麽表情。但是那張臉依舊精致,因為喝了太多的酒而蒙上了一層淺紅。
緊接着,白淩兮起身離開了座位。
是喝多了麽?
白淩兮從衛生間吐完出來,洗完手之後轉過身靠在洗手池邊休息。一擡頭,正好撞上樊纖纖的視線。
說實在的,那一瞬間,白淩兮有些抵觸。
她沖對方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正想錯身而過的時候,對方的聲音輕飄飄地落進耳際。
“你喝多了?”
白淩兮頓了一下。“嗯。”
正想擡腳走,對方又問道。
“胃要緊麽?”
“什麽?”白淩兮似乎沒聽清似的,有些疑惑地轉頭看向她。“你出來是為了專門關心我?”
對方的臉色緋紅,身上沉穩的木質香混雜着一絲酒香,就像是小青勾引法海那般讓人心神不寧。
樊纖纖倒不太理解對方到底是真誠發問,還是在諷刺自己。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跟出來是為了什麽,就是本能地覺得對方狀态不好。
“纖纖!”不遠處的呼喚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這如銀鈴般清脆的調調一聽就是白靈兒。“劇組發紀念品啦,快回來!”
紀念品?
白淩兮不再理她,轉身回了包廂。
是廖竹清準備的紀念品,設計精巧的銅制徽章。廖竹清顯然也知道粽子這只小貓,徽章的标準就是粽子擡起一只粉爪爪的動勢。
只不過……
白淩兮和樊纖纖回去的時候,才發現這徽章似乎是少了一個。
廖竹清手中拿着那枚徽章,望向最沒有存在感的白淩兮,和沒有參與這部戲的白靈兒。
說實在的,白淩兮挺想要這個紀念品,真的很好看,她想用這個給小貓做個項圈。
但是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落在白靈兒和自己身上的時候,她感受到了旁人的竊竊私語,甚至有人還不認識白淩兮。
白靈兒一臉楚楚可憐,憑借着春風化雨的無辜,不給她實在是說不過去。
突然……也就沒那麽想要了。
白淩兮想。
挺沒意思的。
這個場面挺沒意思的,自取其辱也挺沒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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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