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萌芽破土【入v萬字】 (1)

楚桐真正出去工作是在半個月後。一開始她找工作的時候也經歷了不少波折,本來以為在這小村裏找個工作很容易,但是事實卻是相反。她前十九年過的太順風順水,不知貧窮疾苦,于是第一天上崗的時候,樂呵呵去苦着臉回來了。

實在是太累了。

雖然她做的是餐館端盤子端菜等沒什麽技術含量的工作,但也扛不住一整天不停歇的來回跑。有時候人手不夠的時候,老板還會叫她幫忙去洗碗,結果楚桐手滑疵三個碗,還被扣了工資。

陸江不太放心楚桐去工作,總覺得這她會闖禍,可是看她這幾天的表現,雖然每天累得跟狗似的回來就癱,但是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

倒是徐朝晖年紀大了,比較心疼晚輩,擔憂地說:“小桐啊,不然咱就不去了吧?”

楚桐搖搖頭,第二天依然去上班。

平時看起來嬌嬌氣氣的一個人這回卻難得這麽堅持,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楚桐一做就半個多月,就當陸江以為一切順利的時候,出事了。

這天楚桐照常上班,餐館裏進來兩個小年輕,大喇喇的坐在餐桌前就開始聊天,老板給了楚桐一個眼神,楚桐拿着菜單上去問:“吃點什麽?”

兩個人正嬉笑着交談,聽到楚桐的聲音頭也不擡擺擺手道:“我們一會兒再點。”

這時是用餐的高峰期,小餐館裏的位置很緊張,楚桐說:“你們還是先點了吧,還有人等着呢。”

離楚桐最近的一個黃頭發男人扭頭掃了楚桐幾眼最後停在她圍裙遮不住的豐滿胸口上,輕佻的說:“關你什麽事啊?小美女?”

楚桐攥了攥拳頭,卻是意外的沒發火。

其中一個勸道:“得了,咱們還是先點吧。”

聽有人勸,幾個人也沒再糾纏,不情不願的點了菜,末了還不斷的回頭打量楚桐,楚桐權當沒看見,拿着菜單遞給廚房。

但那幾個人像是故意找茬似的,時不時的,把楚彤叫過來添茶倒水,連老板都看不過去了,直接把楚彤叫到後廚去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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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就在櫃臺後面,兩個大大的窗口隔着毛玻璃,楚桐在窗口邊上洗碗也能聽到他們說話。

說什麽法庫回來一個大哥,老霸道了,以前自己家堂叔還跟那大哥沾親帶故的,後來人就去了廣東了,上個月才剛回來,一回來就先砍了個警察。

“呵,有徐峰川霸道?人也是法庫來的,這會在榆樹當市工會主席呢,能比麽?”

“诶,聽說他倆以前還是鄰居來着,那大哥以前是西二臺子的人...”

“......”

楚桐聽了一耳朵廢話,幾個桌子的人走走來來,她又得出去收拾桌子,一出來那個黃頭發就不住的往楚桐這邊瞟。

已經進入三月份,天慢慢的熱起來,楚桐今天穿寬松的毛衣和黑色鉛筆褲,外面系着圍裙,圍裙下一雙細細的腿,擡手拿碗的時候露出一截白藕似的手腕,看的人眼睛直晃。

這俏生生的少女,在這村裏的确是少見。

飯點過了之後,店裏漸漸閑下來,楚桐坐在牆角掏出手機聽了一會歌,偶爾來幾個吃飯的楚桐又上去給寫菜單,一直到了下午六點才結束了一天的工作。

飯店的工資是日結,每天四十五塊,楚桐把收到的錢妥帖放好,又拿出手機計算一下目前為止存了多少錢,正低頭走着,胸口前就橫出一根手臂來。

“妹子,回家啊?”

黃毛青年一臉□□,松松垮垮的站着還不停的抖腿,“哥哥送你一段?”

小道口一個人都沒有,偶爾有兩個老人拄着拐杖走過,往這邊看過來又漠然的轉頭走了,這黃毛是看好了地段來堵她。

楚桐後退兩步和他拉開距離,一邊不動聲色翻開通訊錄,一邊笑問:“你住哪兒啊?我們順路麽?”

青年眼露異色,似乎詫異于楚桐鎮定的反應,心下更樂了:“順啊,妹子住哪兒哥哥就住哪兒。”說着就來摸楚桐的手,被楚桐躲開了。

楚桐強忍着惡心,和這人周旋了幾句,手裏的電話終于撥了出去,陸江接通:“喂?”

幾乎是接通的一瞬間,楚桐拿着手機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沖手機大喊:“我在西大街道口這裏!”

說完胳膊被一道蠻力扯了過去,楚桐猶自大喊:“陸江!陸江!”黃毛一手打掉楚桐的手機,順着力道就甩了一耳光過去。

這一耳光把楚桐視線發昏,耳朵嗡鳴作響大聲呼救,黃毛趁機把人拖到窄小的胡同口去。

地上的手機發出焦急喊叫,卻是沒人應了。

陸江跨上摩托車疾馳去西道口,風馳電掣間一顆心髒提到嗓子眼,拳頭越握越緊,只感到全身血液瘋狂流竄,每一根神經都因為擔憂而焦躁。

天色漸暗,楚桐被甩到地上,頭上的帽子早就被打落在地,剛剛齊耳尖的短發被人抓起來,黃毛騎坐在她身上,一手捂着她的嘴一邊罵罵咧咧的解褲帶,不經意間對上楚桐的眼神卻是吓了一跳,楚桐眼睛裏黑沉一片,眼底卻是猩紅,此時正惡狠狠的看着他,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生吞入腹!

就這麽一晃神,楚桐突然悶吼一聲發力,她從破損的牆上生生摳出一塊板磚,直直的拍到他頭頂上,她這一下用了全身力氣,用力之大甚至能聽到頭蓋骨破碎的聲音,鮮血大鼓的往外湧,黃毛慘叫一聲,歪在地上。

那從地上蹦起來的簡直就不是個人了,殺紅了眼似的,從地上撿了一根破木棍子,沖着地上捂着腦袋蜷縮的男人一通亂打,接着用腳把他按正了。

“給我躺平!把腿分開!”

一騎自行車的大爺從胡同口路過,聽到這話腳上一哆嗦,趕緊蹬着車子晃晃悠悠走了。

黃毛不明所以的照做,口齒不清的求饒:“別、姐、錯了錯了,別打了姐!”

楚桐垂着眼,眼神陰鸷,語氣陰狠:“你他媽是頭一個敢打我耳光的男人,我/操/你/媽的!”

話音一落,一棍子直直落在男人的下腹。

黃毛目眦盡裂,雙手捂蛋,凄厲慘叫一聲,比破頭的時候叫的還慘,堪比女高音劃破夜空。

陸江那邊到了西道口找不到人,只撿到了手機,聽到這聲慘叫狂奔過來,入眼簾的就是地上躺着的滿臉血奄奄一息的黃毛男人再就是他跟前又要揚起棍子的楚桐。

楚桐挨的那一巴掌不輕,現在耳朵還嗡嗡的響,眼前一陣一陣的發昏,眼底猩紅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黃毛,誰料剛揚起棍子就被從後面截住,她心下一驚以為是黃毛的幫手過來了,來不及回頭只驚悚的又抓又踢激烈反抗。

陸江被她打的悶哼一聲,低聲喝道:“楚桐!”

聲音剛一入耳,楚桐愣住,一顆懸高的心重重落下,震顫的整個人呆怔在原地。

陸江把她翻過身來,抱在懷裏,安撫的拍打她的後背。

滾燙的肌膚,雄渾的呼吸和熟悉的氣味幾乎淹沒了楚桐,她貼在他胸口,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低沉的聲音帶着嘶啞說:“沒事了,我來了。”

楚桐瞪大了眼睛,使勁仰着臉看了半天努力的要看清他,還帶着兇狠的一雙貓眼在幾秒裏變幻好幾種情緒,最後竟慢慢湧起了水汽,陸江正要開口,毫無防備之下就被楚桐一把搡到了牆邊,接着大腿就受了一腳。

楚桐:“你他媽的怎麽才來!我他媽的要吓死了!”

陸江:“......”

這一腳都給陸江踹懵了,真是從未見過變臉速度如此之快之人。

楚桐踹完人,自己先委屈上了,垂着小臉兒站在陸江跟前,小嘴一抿,鼻子一抽露出幾分可憐兮兮的樣兒來。

照平時陸江都不稀罕搭理她,但這回陸江驚吓也不小,不禁放低了聲音哄她:“是我的錯,我的不好..先讓我看看哪兒傷着了。”

楚桐沒說話,陸江蹲下來,把她上下檢查一遍,她左臉紅腫,清晰的指印還留在上面,陸江眼神隐忍,越檢查下去越是怒不可竭。

最後捧着她的手,問:“這個怎麽弄傷的?”

她除了臉上幾乎沒有其它明顯傷痕,只是右手掌大片的磨傷破皮。

“牆磨的。”

她被摔到地上的時候使勁挪到一片牆面殘缺的地方,趁黃毛不注意的時候用力掰下來一塊,這才有了武器打人,牆面粗糙她摳了半天自然把細嫩的手掌給磨破了,當時不覺得疼,現在放松下來,整個手都火辣辣的脹痛。

“還有腳...”她說。

陸江低頭去看,她白嫩的腳踝處已經高高腫起,甚至還滲出一點血絲來。

地上的黃毛噗嗤噴出一口血來,趁着倆人不注意,踉跄爬起來就要逃,陸江一把抓住他,一字一句的警告道:“別再讓我看到你,下次再見面你就不是這點輕傷了。”

黃毛哆哆嗦嗦的話都說不出來直往外吐血,都差點崩潰了:大哥,能不能不睜眼說瞎話,我這他媽的是輕傷啊?

黃毛一手捂頭一手捂蛋的,跟個老太太似的佝偻着背跑了。

天色漆黑,明月星稀,夜風帶着青草的氣息徐徐吹來,遠處有老人聽的戲曲,咿咿呀呀的傳來。

陸江走到楚桐跟前,随着楚桐一聲猝不及防的低叫把她從腳下抄起來,抱小孩兒似的,一手按着她後背一手托着她屁股抱在懷裏。

小樹葉撲簌拍打,和着清風,像是交奏樂曲。

“走,回家。”

胡同窄巷,一只黑色的小貓自房頂竄下來,軟軟的貓爪撲在地上,鼻尖輕嗅牆角處一朵黃色的小野花,懶洋洋的喵嗚一聲,尾音綿長。

路的盡頭,有比貓叫更綿軟的聲音,順着風慢慢飄散。

“陸江。”

勾着他的脖頸,小臉趴在他肩頭。

“...恩?”

“你真好。”

清風明月,小街夜色。

氣氛很好,偏偏有人不解風情,抿緊嘴唇,喉嚨裏幹澀發癢,最後粗聲粗氣:“才知道?!”

楚桐臉一拉,一句贊賞換呵斥,心裏不太平衡,故意氣他,在他肩頭像貓兒似的蹭一蹭,打個哈欠迷茫的問:“恩?我剛才是不是說夢話了?”

陸江只覺好笑,逗她:“是啊,你說你剛才怕死了,幸虧我來了,以後啊陸江說往東,你楚桐絕對不往西,全聽陸江指揮。”說着頓了頓睨她一眼:“記住了啊。”

楚桐:“......”

操...好賤!

**

陸江沒先回家,而是帶着楚桐去診所看傷口,看病的是個戴老花鏡的老大夫,掃了兩眼連藥都沒開擺擺手說:“手上的消消毒,腳上的先冷敷,明天再熱敷,不到兩天就沒事的了。”說着低聲抱怨着起身:“這麽點小傷...趕緊走吧,我吃飯呢。”

陸江道了聲謝領着人出去了,楚桐舉起磨破皮的手指頭,擔憂的問:“我這不用打破傷風啊?”

陸江瞥她一眼,把她扛到摩托車上,回家了。

将近八點,幾個人也不曉得陸江去做什麽了,只能自力更生的做了飯,摩托車一停到院子裏,徐朝晖就撩開門簾走出來,看到倆人迎上去:“你倆幹嘛去了?”

陸江低聲說:“出了點事。”

“啥事?”

“碰上個找事的。”陸江把楚桐腦袋上的頭盔拿下來問:“先回你屋?”

“恩。”

陸江攔腰把楚桐抱起來,送回西屋,徐朝晖跟進去,一打開燈就看到楚桐臉上的紅印,驚訝出聲:“這誰打的?”

“以後再細說,大哥,你去煮個雞蛋。”

徐朝晖趕忙應了:“诶,好。”

陸江把楚桐放下之後也沒多待,囑咐了兩句就出去了,楚桐坐在床邊擺弄手機,看後殼被滑了兩道子有點心疼,想着改天要去換個手機殼的時候,蔣立博帶着人就過來了。

陸江沒跟他們細講,只說碰上個找事的受了傷,都是成年了,不用琢磨也能想出個大概來,于是你抓把花生瓜子,我拿個香蕉蘋果的就來探望楚桐。

蔣立博:“小桐,渴不渴?蔣哥給你倒水去啊。”

孫志新:“看不看書?我給你帶了本書。”

孔曉:“那什麽,看你平時挺厲害的呀,怎麽給打成這...”話沒說完,就被剛進門的徐曉輝踹了一腳,徐朝晖手上拿着個雞蛋說:“電視上不都用這個按摩臉麽?咱也試試。”

說着就在旁邊的桌子上剝雞蛋,雞蛋獨有的腥味竄進鼻腔,平時聞不慣的氣味竟也覺得沒什麽了。

蔣立博給她倒了被溫水,楚桐接過來捧在手裏一口一口喝,徐朝晖那雞蛋也剝好了,侍候着把楚桐的水杯放到桌上,把雞蛋遞過去。

孔曉插不上話,也不知道該說個啥,帶着同樣沉默的孫志新去看電視了。

楚桐拿着雞蛋往臉上輕滾,微燙的觸感帶來一種刺癢的疼,楚桐眨眨眼,對面的徐朝晖跟着倒吸了口涼氣,看着楚桐跟雞蛋差不多色兒的小臉心疼的說:“這麽好一小孩兒也他媽的有人能下得去手?!讓我知道他是誰看我不把他爪子給剁了!”

蔣立博聽着這臺詞有點熟悉,一時也想不起什麽時候聽過,只贊同的點點頭:“這年頭世道亂啊,啥人都有。”

說着就提議道:“小桐啊,你就在家裏休息段時間,那餐館也別去了,亂糟糟的。”

楚桐低着頭,只悶聲按摩着臉,半晌,她問:“陸江呢?”

“哦,他去買冰袋了。”徐朝晖突然起身:“我上個廁所。”

“恩。”

徐朝晖走了,剩下蔣立博一個有點尴尬,又給她倒了杯水,也離開了。

沒等一會,陸江就來了。

一手端着粥一手拿着個冰袋,輕踢開門走進來。

他把碗放到桌上說:“先吃飯。”

楚桐撐着身子挪到桌邊,湊過去一看,眉眼微彎:“皮蛋瘦肉粥!”

“你做的?”

小丫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陸江,陸江:“順路買的。”

當然不會告訴她是買冰袋回來的半路上又特意返回去買的,不然這小貓的尾巴能翹到天上去。

“嘁—”

楚桐把雞蛋放在桌上就要拿粥,陸江說:“別浪費,把雞蛋吃了。”

“我在臉上滾過的,不能吃了。”她說完,眼前就晃過一只大手。

楚桐瞪着眼睛目視着陸江拿水杯把雞蛋沖洗一下,然後...兩三口吃掉。

“你...不嫌髒啊?”

“你的臉有多髒?”

“......”這話是不嫌雞蛋髒呢,還是不嫌她髒呀?

楚桐心底泛上點甜滋滋的味道來,笑嘻嘻的問他:“你要不要喝水呀?”

“不用。”陸江掃一眼過來:“吃你的。”說着拿過一個板凳過來,坐在她面前,把她的腳擡起來放在自己大腿上就開始脫鞋。

“你幹嘛?”楚桐不由的一縮,卻被他的大手又拉回來。

“給你敷腳。”

“啊...”楚桐攥緊了手,這不是電視劇裏常演的麽,真是又期待又害羞呢。

陸江沉着臉把鞋一脫,一個白嫩嫩的大拇指從襪子破洞裏冒頭,直沖着他打招呼。

楚桐:“......”我靠( ‵o′)凸

“呵—”他輕笑一聲,把柔軟的棉線襪子褪去,入眼簾就是少女白生生的小腳丫,小的還不及他手掌大,在燈光下白的幾乎失真,只有根根可愛的腳趾尖上泛着健康粉嫩的光澤。

被他看得久了,楚桐不自覺把腳往後縮,陸江回過神,一手握着她的腳就把冰袋敷了上去。

“嘶—好涼。”

陸江低着頭,手上輕柔的挪得開一點,說:“一會适應了就好。”

房間裏很安靜,屋外有蟋蟀的叫聲,夜風拂過未關牢的門窗,帶來些許清涼,楚桐舔舔嘴唇,扭回頭去喝粥。

美味的皮蛋瘦肉粥似乎沒了吸引力,少女的眼睛一會看看窗外,一會看看天花板,最後掃來掃去停在那人棱角分明的臉上。

他垂着眼,下颌微斂,嘴唇緊抿,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根根豎立的駐紮着,讓楚桐想起她曾經感受過的堅硬觸感,楚桐手心微癢,斂了眼神,卻看到他分開的長腿...

她的腳就放在他結實的大腿根上,腳下的肌肉,熾熱又堅硬。

陸江很注重鍛煉,有時楚桐起得早了還能看到他在院子裏打拳,多年的堅持練就了這一身蓬.勃而堅.硬的肌肉,站着的時候顯得勻稱有力,坐下來就發現大.腿.根的位置被他撐得略有些緊繃,這麽一撐,褲.裆那裏的輪廓顯得十分的清晰。

楚桐不自在的挪了挪腳,陸江蹙眉,把她的腳又掰了回那個位置......

楚桐閉上眼,使勁晃晃頭,然後仰倒在床上。

因為動作幅度有點大,冰袋差點掉下來,陸江眉頭皺成一個川字:“你抽什麽風?”

楚桐仰着頭,擡起胳膊蓋住眼睛,聲音平直:“唉,我看着辣眼睛。”

陸江沒聽清:“...什麽?”

楚桐又嘆了一口:“我的破襪子。”

陸江:“......”

陸江只覺她事多,敷完腳給她手指消了毒,做完這一切再擡頭,楚桐歪着臉趴在床頭上,已經睡着了。

小丫頭臉皮粉白,嫩紅的嘴唇微微張合着露出一小截粉紅舌尖,似乎睡着不安穩,眉頭微皺,睫毛顫了顫,嘴巴嘟起來,不滿的悶哼一聲,片刻後眉眼又舒展開來。

呵,夢裏面還委屈上。

男人臉上顯出幾分柔和的笑意,把女孩兒柔軟的身子抱起來,放到床中央,蓋上被子掖好被腳然後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

因為楚桐受了傷,急需要一個端茶送水溫馨呵護的,于是陸江就沒去上班,當了一整天的飼養員加男保姆。

楚桐心裏可高興啊,一會說腳疼讓陸江給他看看,一會又讓陸江給她拿鏡子過來照照臉,好不容易安靜會,看着電視又嘆口氣,伸出跟手指來戳戳前面的陸江。

陸江板着臉回頭,楚桐問:“你會玩游戲嗎?”

“不會。”

“真的假的?”

陸江還真沒敷衍她。

陸江從小就是個游戲黑,小時候成天和一群髒小夥子去在院門口玩游戲,再大一點,就去游戲廳玩什麽老虎機或者魂鬥羅之類的電子游戲,一圈玩下來,最後發現自己光在摔跤掰手腕上贏了,人打游戲都不願意和他一塊組隊,給陸江挫敗的,自此再沒進過游戲廳。

長大之後秉承着揚長避短的原則,從來不跟人一塊打游戲,身邊的朋友也從來沒人提議要跟他一塊玩。

楚桐失望的垂下臉,“太無聊了...”

半晌,陸江問:“什麽游戲?”

楚桐笑了:“我手機上好多游戲呢,我給你看。”楚桐拿起手機,卻發現流量打不開了,昨天那一摔把這質量本來就不好的手機給摔斷網了。

楚桐心灰意冷的把手機一丢,悶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怎麽了?”陸江問。

“手機連不上網了。”

陸江把那手機撿起來看看,說:“一會我找人給你修。”

說着,把遙控器遞給楚桐。

楚桐擡頭:“幹嘛?”

“這電視上也能打游戲。”

楚桐眼睛一亮:“真的?”

“恩。”

十秒之後——

兩個人興致勃勃的玩起了——俄羅斯方塊。

這也算是楚桐的童年回憶,已經好多年沒玩過了,這會拿着遙控器聚精會神的盯着電視屏幕,連連玩了兩局,很是完美的刷新了記錄。

第三局開始的時候,楚桐把遙控遞給陸江:“喏。”

陸江攥了攥手,接過來,心裏有點忐忑的玩了十幾秒,方塊堆得老高直接Game over 了。

楚桐安慰他:“玩兩局就熟悉了。”

于是陸江開始了第二局,第二局稍稍有點進步。

楚桐皺起了眉頭把遙控拿過來給他示範了一局,醬醬釀釀的,說的楚桐嘴巴直幹,一局示範完咕嘟喝了半杯水。

“你試試。”

于是陸江,又開始第三局,不示範還行示範了反而退步,還不到十秒就完了。

陸江微不可察的嘆口氣。

楚桐瞪着眼有點費解,尋思着自己該怎麽教教他,那邊陸江直接把遙控器給還了回來。

“自己玩吧。”

楚桐不明所以的接過來自己玩上了,她玩的越來越忘我,一局又一局,連連破紀錄,笑的沒心沒肺的看的陸江有點胸悶,起身去廚房做飯了。

楚桐玩的一身熱汗,等飯菜上桌的時候早就餓的肚子直叫了,從沙發上出溜下來就走到飯桌前開吃,陸江把最後一道菜放上來,看着跟前的小孩兒吃的跟小豬拱槽似的,失笑一聲。

等倆人吃的差不多了,楚桐一抹嘴就又去破紀錄,陸江手指在桌子點了點說:“說點正事。”

“什麽正事?”楚桐玩的正嗨,随口問。

“之前就該跟你說明白,要出去工作是你非要去的,地方也是你自己選的,但是餐館裏不适合你一個女孩子去,在你們大城市可能沒事,但這不一樣,這裏比那邊亂多了,就像昨天那個情況,你這次僥幸碰上個弱雞以後要是遇上個能打的,吃虧的還不是你?以後有事就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情況危急就喊人幫忙——”

“你怎麽知道我沒喊人幫忙?是那邊根本沒人好嗎!”楚桐把遙控一扔,扭過臉來指責陸江:“你老不分青紅皂白就罵我!”

陸江臉沉下來:“你動腦筋想想,你一個女孩子家大道裝不下你非得去走小道,坑坑窪窪誰去哪兒?!”

“那不是近嘛!”

“你那就是蠢。”

“你才蠢!”

“蠢豬。”

“你才蠢豬!”

“你照鏡子瞅瞅誰被扇的跟豬似的。”

一說臉楚桐就怒了,又急又氣,脫口而出:“那怪誰啊!那我還不是因為你才抄近道的嗎!”

話音一落,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兩個人怔愣的互相凝視。

“那什麽...你別多想啊,我的、我的意思是...我累了一天,想早點吃你做的飯所以着急回來...”

聲音就這樣越來越弱,最後如同蚊蚋。

牆角處,陽光下,飄散的塵埃也停滞,一只麻雀落在窗臺,小腦袋隔着玻璃窗看着屋裏仿佛被點穴似的一大一小。

小的臉色緋紅,眼神慌亂,期期艾艾,最後幹脆緊抿嘴,扭過頭僵着身子定定看着屏幕上的小方塊。

密麻又淩亂。

啊...好糟糕。

半晌,陸江垂着眼,低笑一聲:“知道了。”

“別老玩游戲,關了電視睡一會。”

說完就出了門。

門被關上,楚桐陡然洩氣,繃直的肩膀頹下來,眼神迷茫又懊惱。

啊...為什麽會說這種話啊?

窗外的麻雀低頭啄一啄自己的羽毛,拍打着翅膀又飛遠了。

**

兩天之後,楚桐的腳就好的差不多了,陸江也沒有再留下來照顧她,照舊去上班,楚桐就在家裏窩了三四天,直到臉完全好了又要去上班。

原本以為按照楚桐這脾氣是不去的了,沒想到傷剛一好就要出去,徐朝晖勸道:“小桐啊,你想買什麽就跟徐叔開口,咱不至于遭那份罪去。”

孔曉在一邊翻了個白眼,端個盤子算什麽受罪。

楚桐也不說想要什麽,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就出了門。

蔣立博忍不住問陸江:“她怎麽了?怎麽鑽上牛角尖了?”

陸江從口袋裏掏出盒煙來,“不知道。”

他把煙盒在手心裏一磕,拿出一根來,含在嘴裏點上,煙霧缭繞,眼神沉沉。

蔣立博觑了他兩眼,擡頭看看鐘表,招呼着站起身來:“走咯,上班去了。”

道上幾個人讨論前幾天的“講課教師”,蔣立博說着說着就笑了:“我他媽的,差點我就信了這幫孫子,自己穿個破大褲衩子還跟人面前講創業,有錢還不先治治他那大臭嘴。”

孔曉也笑:“是呢。”

幾個人到了成山,這邊已經開工好久了,因為陸江他們報的是長期員工,待遇還不一樣,略微高級點,但學習過後還是得“回歸鍛煉”也就是去廠房裏刷漆刨木花。

這一鍛煉,鍛煉的蔣立博成天罵娘,等到那西裝革履的李老板來廠房視察的時候,半天玩笑的跟那李老板抱怨:“咱不是長期會員麽?都想當大老板呢,你讓我們哥幾個擱這幹啥呢?”

李老板聽罷,挺着個孕肚笑呵呵的跟他解釋:“這都是公司規定啊,那不是有句老話麽,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啥的,咱們不得一步步來嘛。”

蔣立博面上嘿嘿的笑,心裏罵他老油條。

李老板說完拿眼角掃了掃悶頭幹活的陸江,天氣漸熱,他長袖衣後背洇濕一大片,自己跟蔣立博就站在他邊上說話,這人卻是一回也沒擡起頭來,倒顯得比最老的那個還穩重些。

李老板走了之後,蔣立博轉頭就變臉,低聲罵:“真他媽的人精。”

徐朝晖笑了笑:“那要是味精,還能當上這兒的經理?”

孔曉把手上的刷子一扔,哀嘆一聲:“你們咋還笑的出來啊?越拖越長,我還想早點回家呢...”

徐朝晖嘆口氣,摸摸他的腦袋,摸出一手的汗來,在自己衣服上蹭蹭,說:“再忍忍,不能急。”

陸江微沉的臉色稍緩,拍拍孔曉的肩膀以作安撫。

幾個人就這麽幹了半個多月,到月底的時候發工資,加上之前說好的按照學習情況返還的百分之三十,每個人手裏也就兩千二百五,這回連孫志新都愣了,低頭看着手裏微薄的血汗錢。

旁邊的同事們倒是習慣了,拿到錢點了點就走了。

蔣立博怒不可竭,兩眼冒火的攥緊拳頭,不管不顧就要往前沖,半路給陸江攔住了。

“是兄弟就別攔我,當咱們猴耍呢!?”

陸江笑了,“誰說攔你了。”

蔣立博一愣,後面孔曉蹦跶着湊上來:“四哥,單獨行動可不提倡啊!”

這李老板覺得自己也是很倒黴。

發完工資下班,他是想找個地兒吃飯的,不成想飯沒吃成,一腳還沒踏進飯店門,眼前一黑就給人套住腦袋拽走了。

李老板是個樹墩子體型,長個兒的精血全往腦袋上沖,沖的腦袋上的毛都沒剩不下幾根,所以格外的疼惜自己的原生态毛發,這會給人按到地上,捂着腦袋使勁嗷嗷的叫:“好漢,好漢別打頭!”

接着就挨了好幾個大眼錘子,眼珠子都差點給打冒了,殺豬似的嚎啊,嚎的越響被打的越狠,最後受不住了就想竄起來跟人死磕。

陸江見這樹墩子一竄兩尺高,擡手啪叽的一下子就按着腦袋又給他拍了下去,李老板倒了地肥碩的身軀跟個蠕蟲似的,邊爬邊喊救命。

路邊上開始有人路過,陸江拍拍手,除了還猛踹屁股的蔣立博,哥們幾個齊刷刷收了手,分散着跑了。

一幫人來的快去的快,整個過程不到十分鐘就把人給揍了,完事連個聲都沒出就跑了,給李老板氣的啊,後來養好傷再上班來,頭發幾乎是全禿了。

**

幾個大老爺們帶着一身的熱氣回了家。

這時候楚桐也還沒回來,徐朝晖喊了兩聲見沒人應,就招呼道:“別回自己屋了,小桐還沒回來呢,站井邊趕緊沖一下。”

于是幾個人就站在井邊,後面一人就給前面的潑水,沖完一個就回屋換衣服,等輪到陸江的時候,雙手交叉把衣服脫下來,露出一身精悍皮肉,後面的蔣立博舉起一大盆水,從頭頂“嘩啦”的倒了下去。

從頭頂綻開一朵巨大的水花,沖刷男人高大的身體。

楚桐拎這個袋子,左看右看的笑嘻嘻走到大門口,眼睛一瞪,身子一閃,迅速藏到牆角邊上,露出一雙大眼瞪着看。

他低頭背對着楚桐,露出的上半身後背寬闊,兩邊肩胛骨線條淩厲的平鋪,水珠順着背脊線一路往下延伸,順着後腰間一道深深的溝壑,滲進窄緊的後腰。

這時,他微側過身。

楚桐喉嚨突然鎖緊,不自覺的屏住呼吸,心跳像是踩着鼓點,咚咚咚的越跳越快——

壯實卻不笨重,恰到好處的蓬勃,每一塊肌肉,每一處線條如同雕刻,無一處不昭示着男人獨有的雄渾力量。

他眼神微閃,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要往這邊尋過來,楚桐動作更快,猛地把腦袋縮了下去。

擦黑的天色裏,她隔着一層牆角,使勁拍打胸口,好半晌才噴出一口氣兒來。

帶着青草的新鮮空氣吸入鼻腔,卻把心底那一團火苗燒的更旺,徐徐燃燒散發熱氣,直燒的喉嚨發癢,嘴唇發幹。

**

楚桐進屋的時候,徐朝晖他們正坐在沙發上嗑瓜子,見了楚桐忙打聽:“幹啥去了?咋這麽晚回來?”

楚桐眨眨眼:“買了點東西。”

蔣立博提醒道:“小桐啊,以後記得給家打個電話啊。”

楚桐低頭乖乖應了。

吃晚飯的時候,一向神經大條的孔曉都察覺到了楚桐的不對勁,以前一進屋就笑嘻嘻跟這個說會話跟那個幫幫忙的,今天卻是話少的詭異,吃飯的時候也心不在焉的,還時不時的擡眼看看天花板。

孔曉觀察了半天,終于忍不住了:“楚桐,你脖子疼啊?”

楚桐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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