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被盯啦

被盯啦

安連奚躺在榻上,把自己團成一團,薛時野被他擠了下去。

“我要睡了。”他悶聲說了一句。

薛時野:“那我在此批閱公文。”

安連奚繼續道:“你去書房批。”

薛時野傾身靠近,“我不發出聲音,別趕我走。”

安連奚不答應,“不行。”

薛時野笑了下,知道他是被子裏折騰得狠了,還是把一應公文全都搬了起來,帶到了書房。

看到王爺捧了一堆公文出來的侍從連忙上前接過,張總管搖頭暗嘆:王爺這是又被王妃趕出來了。

其他人面上也全都将臉垂得低低的,但都和張總管想的一樣。這事換作之前哪個敢想,他們岐王府高高在上的岐王殿下也有被趕到書房去的一天,阖府上下對此津津樂道。

安連奚才不管薛時野被旁人如何看,也不管會不會被下人們看見了。

薛時野實在是……太過分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再次感嘆段神醫的厲害。

安連奚也是真的覺得自己身體好了不少,以至于被這麽折騰他居然一點事都沒有。

直到薛時野離開後,安連奚才從被褥間緩緩探出頭來,整張臉都是緋紅的,眉梢眼角都透着粉,有絲絲別樣的風情。眸光中仿若有霧氣氤氲,眼波流轉,似活色生香。

他往珠簾後看了眼,房間裏靜悄悄的,全然不似方才。

空氣中好像還殘留着些許氣味,安連奚耳垂亦染着層緋色,一直蔓延至的耳根,他慢慢坐起來,把被子上剛才薛時野幫他拿過來的衣服穿上。

一邊穿,安連奚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那裏也有幾個紅印子。

不止是這,似乎每一處都沒落下。

他不敢再想下去,連忙把衣服穿好了,免得着涼。

直到所有衣服都穿好,花費了他不少時間。

雖然知曉怎麽穿,但一直以來都是薛時野動手,安連奚覺得自己的自理能力都退化了,确定氣味散得差不多後,他朝門外喊了一聲,“溫木。”

溫木很快進來,看到他發絲散亂的樣子,烏發落了滿肩,唇色鮮紅,雙眸若含情一般,心頭當即就是一‘咯噔’。

這……

這青天白日的,少爺和王爺……

思及此,溫木很快收斂住心神。

上一回他那樣,跟個愣頭青似的,被映恬和映紅兩位姐姐笑了好幾日。

“少爺,是要绾發嗎。”

安連奚點點頭。

溫木走過去,執起木梳給安連奚順發,眼神無意間一瞥。只見後者而後數到紅痕,一直延伸到脖頸間,引人遐想無限,不知底下是否更多。

見狀,溫木深吸了口氣。

安連奚坐到了銅鏡前,透過鏡面觀察到了這一幕,眼神往下落了落,也看見自己頸間的痕跡,不由滞了滞。

這樣的紅色印記,薛時野身上只多不少。

都是被他撓出來的,而他這個……

是被薛時野親出來的。

“溫木,晚膳用什麽啊?”

安連奚轉移話題,打破了有些沉寂的氛圍。

少爺總是會提前詢問菜式,先前王爺在,溫木得了空早早地去看後廚看過,見他問起便道:“有蒸羊羔、鹵煮寒鴨兒、炸排骨、拌雞絲……”

原是想轉移一下對方的注意力,安連奚倒是把自己聽得有些饞了,聞言便點頭,“那我們稍後過去看看。”

溫木:“後廚氣味太大,少爺不若去園子裏看看,開了好多菊花,金燦燦的,可好看了。”

安連奚聞言道:“好,那就去看看。”

只是想象中是美好的,安連奚剛走出門就覺得有些異樣,薛時野方才也是給他上了藥的,但是好得沒那麽快,于是他走出門口就停了下來。

溫木轉頭回望,“少爺不去了嗎?”

安連奚抿了下唇,也不好說自己不太方便走路,末了道:“不去了吧……”

話音未落,斜刺裏傳來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直刮的安連奚耳膜搔癢,浮想聯翩。無他,聲音的主人正是方才拉着他在房間裏厮混,害得他想出門都走不動道的薛時野。

“王妃這是要去哪?”

安連奚瞥過去,薛時野正笑睨着他,走近後輕聲開口:“本王可否同往?”

安連奚扭過臉,“我不去了。”

薛時野瞥了眼守在一側的溫木。

溫木:“王妃想去看後園開的菊花。”

薛時野颔首,接着問也不問,直接上前将人抱了起來。

安連奚盯着他,“你做什麽?”

“王妃想去看菊花,本王自當相随。”薛時野低低說着,嗓音裏盡是愉悅,抱着人就往後園走去。

兩人身影交疊,薛時野行動如風,翻飛的衣袂在空中劃出的弧度仿佛都是輕快的。

溫木還沒反應過來,岐王就抱着自家少爺走遠了。

張總管上前,“跟上吧。”

溫木點點頭,張總管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自從王妃身體日漸好轉後,王爺臉上的笑也更多了,全無往日的淡漠與戾氣,近來尤盛。

當然,這其中的微妙變化,西苑伺候的這些人俱都心知肚明。像張總管這種,幾乎是看着王爺長大的府中老人更是心懷大慰。

安連奚被薛時野抱着,瞥了眼他勾起的唇角,不知為何,自己心裏也泛起了甜意,跟着挑了挑嘴角。

薛時野側目,“開心了?”

安連奚又将唇線抿直,“沒有。”

薛時野‘哦’了一聲,又問:“那怎麽才能開心?”

安連奚想了下,“你今晚睡書房。”那他就開心了。

聞聽此言,薛時野揚了下眉毛,大掌摩挲着被他環住的那截腰身,“怕是不行。”

安連奚低着眼睛看他。

薛時野和他對視一眼,沒忍住湊上去在他唇邊吻了吻,“我若是睡書房,誰替王妃暖/床?”

安連奚耳朵霎時就是一熱。

青天白日拉着他做那種事也就算了,這還是在外面。

安連奚眼神往身後跟随的侍從和侍女們臉上掃了掃,“你胡說什麽。”

薛時野目光微動,落在他微紅的耳垂上,吻再次落了上去,“是我想暖。”

安連奚往後仰了仰,被薛時野抱得緊緊的,聽到這話,一時也不再說了,眼睛裏卻是帶着笑的。

薛時野看着他,翹起的嘴角始終降不下去。

兩人一起去了後園,薛時野抱着他坐在亭子裏賞了一會花,又讓人把小貓抱過來,現在已經是大貓了。因為生活環境的變化加上吃得好喝的好,黑貓看起來十分圓潤,遠遠看去像是一個圓球。

隔着老遠,安連奚看過去,“它胖了好多。”

薛時野沒說話。

安連奚看着下人逗貓,薛時野則看着懷裏人的側顏。明媚的笑容在對方臉上浮現,紅唇微挑,眉眼飛揚,模樣真真是叫他怎麽也看不夠。

薛時野喉結一動。

安連奚看着黑貓在幾個下人懷裏攤成了一張貓餅,這個摸摸那個蹭蹭,它都會乖乖得窩在他們懷裏,還會主動讓揉,心都要化了。

接着,他就被親了一下。

安連奚捂着臉轉頭,“你親我做什麽。”

薛時野:“你看你的,我親我的。”

這話說得理直氣壯,安連奚眨了眨眼,覺得找不到什麽反駁的地方。下一瞬,薛時野又親了他一下,這一次,落在他側臉上。

安連奚看過去,薛時野眸色深深地回視。

眼神熾熱,他頓了下一下,驀地收回了目光。任由薛時野時不時就要親親他,自己看着對面,只不過,這一次,卻是怎麽也不能專心看貓了。

安連奚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薛時野親壞了。

正當他準備讓後者停下來的時候,薛時野抱着他起身了。

安連奚的手下意識勾到了他脖頸上,“怎麽了?”

薛時野:“該回去了。”

太陽已經下山,沒了光照的亭中空氣也變得涼了不少,安連奚蜷了蜷指,下一秒就被薛時野握到了手中。而握着他的那只手,虎口處赫然印着一道牙印,“有點涼。”

他皺着眉,腳下卻愈發快。

一行人很快到西苑,晚膳也适時送了上來。

薛時野盛了碗湯放到安連奚手邊,最近他的身體變好了不少,湯藥也都只在早上醒來時喝過一遍即可。

“明日易北部落便會入京,會有晚宴,”薛時野将湯匙放好,看向他,“想去嗎?”

安連奚愣了下,點頭,“去吧。”他想和薛時野待在一塊。

薛時野停頓片刻,“好。”

兩人用罷晚膳稍作休息,薛時野又去了一次書房,安連奚則待在房間裏,溫木在旁侍候,“溫木,明日記得提醒我把這個帶上。”

他指了一下匣子裏的幾個小物件,這兩天閑着,安連奚就去找了黏土,自己在房間裏鼓搗,最後做了幾個小人。

“少爺,這個是?”

安連奚道:“明日帶進宮給沈玦,讓他帶回去給外祖母的。”

前兩日薛時野待他去了定國公府看望老太君,老人家知道他病剛好,又給他捎帶上了許多珍貴藥材回來。安連奚想了想,也沒什麽好回禮的,就決定自己做了,禮輕情意重。

溫木細細打量,見狀一臉驚奇,“少爺還會弄這個?”

安連奚挑挑唇,“你喜歡的話,也可以挑幾個。”

溫木有些不知所措,小聲問:“我也可以嗎……”

安連奚看了眼他局促的樣子,從中挑出一個,“這個就是照着我們家溫木做的。”其實還有映恬、映紅和張總管他們的。

他舉着一個模樣清秀的少年小土人放至溫木面前。

溫木被他口中那句‘我們家溫木’弄得面紅耳赤,“少爺……”

結果安連奚手中的黏土,溫木眼眶紅紅的,像是要哭了。

安連奚正待安慰幾句,薛時野就回來了,溫木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小像出去了。

臨出門時,溫木只覺岐王眼神從他身上掠過。

涼飕飕的。

薛時野進門,看了眼匣子裏各式各樣的小人,前兩天他就看到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但這些和安連奚送給他的,俨然是無法相提并論的。

可見到旁人真的得去,薛時野還是沒忍住,走進來把人摟住,俯/首便咬/在了安連奚頸/間,用牙/齒/碾/磨那處的皮肉,卻又不敢太重,以免把人傷了。

安連奚只覺得癢,“你做什麽啊。”突然就咬上來了。

薛時野沒說話。

安連奚怎麽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眸光閃動,眼底劃過一抹狡黠,當即正色道:“那些跟你的比不了。”

薛時野眼睫壓低,依舊未開口。

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想對方給其他人準備禮物。

小乖的一切都應是他的才行。

縱然對方是他的外祖母。

安連奚揉着他的腦袋,覺得像是被一只大型犬纏住了一樣,心裏好笑,他輕咳了一聲,拍了拍薛時野的肩,“你把匣子拿過來。”

薛時野頓了頓,還是停下動作,去把匣子拿過來。

安連奚看了眼他沉郁的神情,笑着道:“你把下面的夾層打開。”

聞言,薛時野喉結一動,手指跟着放到了匣子外沿設計的一個小凹槽上,往旁邊拉開。

果然看到了上面的一層。

各式各樣的小人,全都是一個模子,是安連奚照着自己捏的。

薛時野倏然擡頭。

安連奚紅着臉,視線往旁邊掃着,側着頭,紅紅的耳尖對準了薛時野,“這些……都是你的。”

薛時野怔怔看他。

安連奚繼續:“我把我自己,送給你了。”話到最後,聲音已是低不可聞。

但是薛時野聽見了,心裏早已柔成了一片,“小乖……”

薛時野一個個看過去,指尖在一個個小土人上輕點,最後小心地放下匣子。

安連奚看着他把匣子放回原處,而後快步走向自己,對上後者深黑的眸子,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而後,他就被狠/狠/堵/住了/唇。

唇/舌/糾/纏。

許久,安連奚被抱/着放到了榻上,他一頓,抵/着薛時野的肩,“明日不是要入宮嗎?”

薛時野跟着停了停,“我不做什麽。”

安連奚擡眼和他對視了一秒,覺得有些不可信。

不過薛時野到底是有分寸的,午後已經來過了一輪,晚上他便沒再多過分,也确實是有明日要進宮的原因。

明康帝設下了宮宴,當然不全是為了易北部落,亦是為彰顯大承聲威。

易北部落既已歸順大承,明康帝也不會對其趕盡殺絕,恩威并施,讓其徹底臣服。

翌日大早,薛時野便帶着安連奚入宮了,因為還有政務在身,剛到皇宮薛時野就讓張總管把人帶去了暖閣,“在這裏等我回來。”

安連奚點了下頭,目送他離開。

張總管并未跟着薛時野,而是守在一邊,見安連奚百無聊賴,便輕聲道:“世子爺稍後就會過來。”

安連奚颔首,匣子他讓溫木帶上了的。今日大早張總管和映恬、映紅都收到了他捏的小人,全都驚喜交加。

張總管是真心喜歡這位主子,微躬着身,繼續找着話題又同他說起了宮中的一些趣事。

沈玦到的時候,暖閣中一派笑意融融。

“小表哥我來了,聽說你有東西要交給我!”沈玦一臉期待地沖了進來,“是什麽東西?”

安連奚見他過來了,轉頭,溫木得到他的示意,将小匣子拿了出來。

沈玦一看,登時眼睛都看直了,“這這這……”

他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個臉上挂着明顯笑容的小人上,滿臉都是驚愕,“這個、這個是我吧!?”

無他,這個小人的腰間挂着一串碎珠,是他經常別在腰間的,更別提小人手中還提了把長劍。今日沈玦在龍禁衛當值沒帶出來,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他和小表哥初見時穿的那身。

“小表哥,這個是給我的嗎?”沈玦眼中全是希冀。

安連奚對上他的目光,點了下頭。

沈玦當即樂得飛起,高興地把小人撚起來,放在手中把玩。

因為放了幾日,黏土風幹之後有些硬硬的,安連奚還用了些顏料混合其中,因而全都是彩色的,将每個人的衣物都用竹片雕刻好了。

沈玦開心壞了,他還沒收到過這麽有心意的禮物。

要是讓沈玦知道他表哥那裏有一套,不知道會怎麽想。

溫木在旁邊又補充了一句,“這是少爺親手捏的。”

沈玦頓時眼淚汪汪望向安連奚,“嗚嗚……小表哥你對我真好。”

說話間,沈玦又去看匣子中其他的小人,“這個應該是我們家那個老太太吧,這個也是她……還有這個。這個……是陛下?”

沈玦挨個看完,“小表哥沒做謝景的?”

安連奚聞言滞了下,“為何要做他的?”雖然謝景也算是相熟之人,而他對後者的印象也還不錯,但如果做了對方的,那未免有些不妥。

張總管往沈玦那邊看了眼,心說世子爺這是太久沒挨打了,竟敢提這個。

孰料沈玦下一刻便拊掌大笑起來,“那我等下可要在他面前好生炫耀一番。”

說着,沈玦撈起他自己的那個黏土小人便跑了出去。

安連奚愣了下,人已經跑沒影了,他看了眼還在晃動的簾子,“他不會被謝景将軍打嗎?”

據他所知,謝景常年跟在謝闌大将軍身邊,武藝了得,沈玦應該打不過對方吧……

張總管抽了下嘴角,“應當無礙……世子爺皮實。”

沈玦與岐王府來往密切,張總管也是看着他長大的,說話時也沒有太多顧忌。安連奚措不及防聽到這麽一句調侃,倏爾笑了一聲。

想了想,安連奚道:“我們也過去看看吧。”左右在這裏幹等着也有些無聊,他們現在過去等沈玦被打的時候沒準還能拉一把架。

張總管對此當然樂見其成,笑着附和,“許久沒看到世子爺挨揍了,老奴也想去看一看。”

安連奚‘噗嗤’一聲,擡手掩唇,眉眼都彎了起來。

溫木也跟着笑。

一行人跟着就往沈玦離開的方向去了。

沈玦好不容易在宮門處找到謝景,假模假樣地捧着手裏的黏土小人,一襲绛紅衣袍的小人置于掌心,頗為顯眼。

謝景冷着臉,看着他從身邊晃過去,自然也瞧見了他手中那物,不過瞥一眼就別過了視線。

沈玦即刻抓住這一空隙,道:“看見了吧。”

謝景沒理。

只聞沈玦又道:“看見了吧!這是我表嫂給我的,他親手捏的!”

沈玦着重強調了最後一句話,‘親手捏的’四個字被他說得尤其響亮!

果不其然,就見謝景身影明顯頓了頓,他慢慢回過身,看向了他手中。

沈玦得意一笑,“怎麽樣。”

謝景抿唇。

“想要嗎?”沈玦挑起嘴角,“你要是想要的話,說一聲,沒準我會幫你在我表嫂那說一句,讓他也給你做一個。”

堂堂謝府少将軍對他低頭,那場面,光是想想就讓沈玦開心。

當然了,他這話不過是說說而已,誰不知道謝景此人眼高于頂,他怎麽可能……

沈玦剛想到了這裏。

就聽面前的人忽然開口,向來冷淡的嗓音鑽入耳中,“想要。”

沈玦臉上的得意表情一僵,就這麽呆在了原地。

他聽到了什麽,謝景居然真的對他開口了。

這還不算,謝景低下眼睫,又說一句,“有勞沈世子了。”

沈玦:“……”現在說不還來得及嗎?

就在這時,宮門前浩浩蕩蕩走來一隊人,沈玦和謝景齊齊往前看去。

“你說沈世子往宮門處去了?”安連奚問前面帶路的一名侍從。

跑得還挺快,他都有些走累了。

張總管:“王妃,不若回去吧?”

王妃向來體弱,這會都走了這麽久,他也有些擔心對方體力不濟。

安連奚搖了下頭,“不用,我們過去吧。”

只是有些累,但還是能走的,然而卻走不了太快。

安連奚想到昨天晚上薛時野說不做什麽,卻還是壓着他磨了好一陣,耳朵熱了熱。

見他堅持,張總管也不便多說,讓那侍衛帶路。

一行人便往宮門處走去了。

午門前。

沈玦看着前方薛雲欽走在前面,一衆官員随同,另有幾個打扮頗為奇異,一看就是外族人的男子走來。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魁梧,貂氅斜斜穿穿前胸,露出大片古銅色健碩胸膛,腰間挂滿珍珠點綴的墜子,耳際更是戴了一串長長的耳飾,華麗又繁複。

“那人便是易北部落大王子,烏格查蘇。”

沈玦收回視線,就聽到謝景解釋了一句,容色微正。

他記得謝景也曾和謝闌一起出征過北部。

餘光中,謝景的神情分外冷肅,隐含一抹殺氣。

沈玦愣了下,視線再次看向烏格查蘇。

謝景目光凜然,将心底的殺意按捺下來。

只有他還有陛下知道,父親在年前大戰時傷了根骨,即便是兩位長兄和母親、祖母那邊,父親都多有隐瞞。

謝景在家中行五,兩位長兄醉心山水,無意接手家中重擔,長姊們更是早早便出嫁了。整個謝家只有謝景能夠撐起門楣,是謝闌最為用心栽培的兒子。

父子倆感情之深可見一斑。

對于謝闌的傷情,謝景最是清楚,那一戰,傷他父親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位易北部落的大王子。

烏格查蘇察覺到兩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一道帶着試探,另一道則暗藏鋒芒。

他頓了下,目光微擡,往兩人看去。

措不及防之下和他對上視線的沈玦立時便皺起眉,這個烏格查蘇的目光讓他十分不适。

謝景則毫無閃避地回視過去。

烏格查蘇認出了這人,正當他唇角揚起一個興味的弧度時,眼神不經意間往後一掃,忽地定住不動了。

陽光下,少年膚色白皙,唇紅似火,眉眼秾稠昳豔正不緊不慢地朝這邊走來,猶如無端闖入一片暗色中的那抹彩光。但其實,今日安連奚難得穿了一件深色衣衫,在陽光的映照下,卻愈發顯得膚白如玉,耀人眼目。

行走間,他突然頓了頓,感覺有人在看自己。

安連奚擡起眼,正想循着看向自己的那道視線望去,卻發覺那道極富侵略性的目光不見了。

但他看見了宮門處的一行人。

沈玦和謝景都察覺烏格查蘇的視線在二人身上轉了轉,而後落在他們後方就不動了,兩人皆回首看去,見到了走向這邊的安連奚。

烏格查蘇看着驀地擋住自己視線的薛雲欽,饒有興致地說出了一段标準的大承話,“六皇子還有話說?”

他有些玩味地勾唇。

從見到這個人開始,對方就一直笑臉相待,令人如沐春風。然而,烏格查蘇卻能精準地察覺出,這個人溫潤如玉的表象之下,一定和他有着一樣陰暗污穢的內心。

都是妄圖污染珍寶的淤泥。

薛雲欽微微一笑,“大王子如此急着觐見本殿下的父皇,想來父皇定然高興。”

烏格查蘇大笑一聲,目光似有若無地繼續往方才看到的小美人身上瞥,無一例外地被薛雲欽擋了下來,笑容便更加興味了起來,“大承的帝王,也是我易北效忠的王,自然需要放在第一位。”

看來,那個小美人是這六皇子看中的寶貝啊……

珍寶向來是容易遭人觊觎的。

特別是容易被他們這樣的人。

烏格查蘇深覺自己先入宮的打算太對了。

原本按照最開始的計劃,易北部落的使臣在入京後會先入驿站修整一二,直到晚上宮宴再行入宮觐見。

然而,烏格查蘇以敬重明康帝為由,先就提出了入宮的請求,薛雲欽自當同意。如此一來,衆人便出現在了宮門處。

安連奚也沒想到宮門處會這麽熱鬧,他腳下一頓,看着那些人繼續往這邊走來。

沈玦率先奔向這邊,“小表哥你怎麽過來了?”

謝景還留在原處,眼神直直盯着烏格查蘇,只是在見到沈玦朝後跑去時,跟着目光一轉。再次回首,他沖安連奚點了下頭。

安連奚亦同他點了點頭,算作招呼。

“我見你出來得匆忙,想着把要送給外祖母的那兩個小人帶給你。”安連奚當然不會說怕他被揍,委婉道。

沈玦立時感動,“老祖宗知道小表哥你這麽惦記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不過眼下不是交流的時候,那個易北部落的什麽格什麽蘇的給他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還是避免和那種人交流才是,“我們先離開吧。”

安連奚也這麽覺得,往那邊掃了眼,卻見六皇子身前那人越過他,朝他偷來了一瞥。

這一眼,安連奚登時确定了,剛才就是這個人在看他,令人不适的眼神。

沈玦也朝那邊看了看,帶着人往回走,一邊說:“那個就是易北部落的人了,剛才和六皇子說話的,就是易北部落的大王子,格烏蘇查了。”說完,他撓了下鼻尖,應該是叫這個吧。

耳邊倏然傳來一句,“烏格查蘇。”

沈玦一拍手,“對,就是烏格查蘇。”

他看向說話的安連奚,“小表哥你怎麽知道他叫什麽?”他都是方才聽謝景提起才知道對方叫什麽的。

安連奚停頓片刻,不好說自己是從書上看的,遂決定甩鍋,“是王爺告訴我的。”

沈玦恍然,“表哥竟還同你說這些嗎……啊,不管了。”

說到最後,他猶猶豫豫看向安連奚,“小表哥,你、我……”

離開了宮門處,安連奚才覺得舒服了不少,腳步又慢了下來,見他一副欲言又止,主動詢問:“你有什麽事嗎?”

沈玦這一看就是有求于他。

果然,只聞沈玦磕磕巴巴又說了一句,“就是……那個,小表哥你能不能再做一個謝景啊。”

說完這話,沈玦臉色已是漲得通紅。

都怪他臭顯擺,誰讓謝景這個人總對他小表哥念念不忘的,他只是想打擊一下對方,沒想到謝景還真順着他的話說了下去。但是話是自己放出去的,還得自己來解決。

安連奚:“嗯?”

他看着沈玦,在他的目光注視下,沈玦的臉色更加紅了,最後心裏之下道:“謝景見了你送給我的小人,就問我能不能讓你做一個。”

安連奚想着沈玦有些閃躲的目光,合理懷疑是沈玦說了什麽。

就在這時,後方響起一個聲音,“有勞王妃了。”

沈玦聽到這個身影,頭皮都快炸了。

安連奚回頭看去。

謝景不知何時跟了上來,疏淡的眼神對上安連奚,目光閃了閃,“謝景無禮,還請王妃見諒。”

安連奚搖了搖頭,“無事,謝景将軍要是喜歡,我再做一個就是。”他這次做了一堆自己的小人送給薛時野,現在想來還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回頭再做一堆薛時野自己的再送給對方。

嗯……

自己也要珍藏幾個。

謝景道:“如此,多謝王妃了。”

安連奚微笑擺手,眼神一掃,瞥見了謝景微紅的耳根,心中訝然。

原來冷面将軍也有害羞的時候。

謝景很快就和他們分開,繼續巡視皇城去了,而沈玦則是把人送回暖閣,把安連奚要送給老太君的禮物帶上後,這才離開。

薛時野還沒回來,安連奚一時有些百無聊賴,但走了這麽一遭,他也難免疲憊,“張總管,我想先睡一下。”

張總管道:“老奴這就遣散衆人,王妃您好生歇息。”

安連奚點點頭。

張總管臉上不由露出慈愛的笑容,拉好簾子,又添置了一個火盆進來,留了條窗戶縫透氣。

這個時候還遠不到需要用到火盆的,但王爺再三耳提面命,張總管也知道王妃怕冷,所以還是用上了。

安連奚窩在榻上,慢慢閉上眼。

張總管則遣人守在暖閣外。

薛時野到的時候,張總管上前悄聲道:“王妃睡下了。”

“嗯。”

薛時野進去,只見安連奚側伏在軟榻上,睡得安穩。他走近矮榻,探手過去,被子裏不算暖,可能睡着的時間并不久,還有些餘溫。

薛時野皺了皺眉,輕手輕腳地上榻把人抱進了懷裏。他的動作不算大,加之是熟悉的氣息靠近,安連奚不僅沒醒,反而睡得愈發沉了。

張總管不多時進來了一趟,嗓音壓到了最低,“方才王妃去了宮門處……”他把剛才衆人離開暖閣後發生的事情告知了薛時野。

雖然王妃并未和那些人有所交集,但張總管知道,王爺一向對王妃的事情上心,因而不論發生了什麽,皆事無巨細地說了一遍。

薛時野颔了颔首,揮退了張總管。

直到暖閣中只剩下兩個人,聽着耳邊均勻的呼吸聲,薛時野撚着懷中人的一縷發絲,眼神微微一沉。

那個烏格查蘇一看便不是什麽安分的主,如今正在金銮殿上面見明康帝,薛時野則提前離開了。

安連奚感覺身體暖暖的,不斷往熱源處拱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耳邊隐約聽到一聲悶哼。他頓了頓,睡意散去幾分,意識漸漸清明起來。

薛時野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正大手環在他腰間,輕輕摩挲着,見他睜開眼,沙啞着嗓音開口道:“醒了?”

安連奚眨眨眼,“王爺……你回來了。”

薛時野眸子微暗,“嗯。”

對上他的目光,安連奚感覺現在他應該就這麽安安靜靜的待在,于是一動也不動地窩在他懷裏。

薛時野見他忽而警惕起來的目光,心頭止不住發笑。

他的小乖可真了解他。

許久之後,安連奚輕聲問:“你好了沒啊?”

薛時野:“還沒。”

安連奚心說怎麽這麽久,遂繼續縮着不動了,又過了好一陣才說道:“你快些……”

薛時野好笑,問:“怎麽快?”

安連奚抿了下唇。

他怎麽知道要怎麽快啊。

“我熱。”安連奚說。

薛時野輕嘆一聲,松開了他些許。

安連奚卻沒動,說起正事,“王爺,我看到烏格查蘇了。”

薛時野:“嗯。”

安連奚擰了下眉,放小音量,“他和六皇子會對付你的。”

雖然對劇情的記憶逐漸模糊,但是安連奚還是忍不住提醒。

薛時野道:“勾結外族,薛雲欽膽子不小。”

他語氣淡淡,透着說不出的漠然,俨然不把這二人放在眼裏。

安連奚知道他厲害,但是,“你得小心他們。”

薛時野對他的關心十分受用,“聽小乖的。”

暗邢那邊早在烏格查蘇入京開始就密切關注了,一個番邦王子,掀不起什麽大風浪,然而薛雲欽那邊……

此人隐藏得比他想象中要深。

安連奚見他聽進去了,也就不再多說,“我再睡會。”可能是剛才走太久,他想再多睡一會。

兩人之間更近了一步,薛時野有些食髓知味,總忍不住和他親密,觸及他眼下的青黑,心髒揪疼了一瞬。

他把人攬得更緊,“嗯。”

安連奚一覺直接睡到晌午,薛時野陪他用過午膳後便又去了禦書房議事。

易北部落的使臣來朝,明康帝當然要一盡地主之誼,以彰顯大承的威風,所以烏格查蘇一行會在京中逗留不少時日。其中事宜還得大臣們共商,不能太過重視,亦不可輕視了去。

午間時分,沈玦和其他人換了班過來,他還在為上午那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小表哥,咳……”

安連奚看他一眼,“你來得正好。”

沈玦即刻忘了臉紅,問:“小表哥有事盡管吩咐。”

安連奚:“你知道哪個地方可以做黏土嗎?”

他剛才還想去問張總管,剛好就沈玦過來了。

“小表哥你是想現在就做嗎?”沈玦當即反應過來,“我帶你去!”

安連奚點頭。

“我們直接去司藝房。”沈玦道。

安連奚對這宮裏并不熟悉,由着沈玦帶路,一行人入了尚衣局,往司藝房走去。

與此同時,另一隊人也在宮中游走。

“六皇子,聽聞大承神駒有汗血寶馬,可日行千裏,不知可否一觀珍馬?”烏格查蘇跟在薛雲欽身後,懶洋洋道。

薛雲欽笑了下,“汗血寶馬縱然珍貴,這尚衣局卻更值得一觀。”

烏格查蘇鋒銳的濃眉輕挑。

小小尚衣局有何可觀,他正待開口,眼前倏地閃過一抹身影,轉眼隐沒在紅牆綠瓦中。

“是,這尚衣局确實值得一觀。”烏格查蘇舔了舔唇,露出個邪性的笑。

薛雲欽目光動了下。

只見烏格查蘇指向前方,“那裏是什麽地方?”

薛雲欽:“司藝房,大王子可要前去看看?”如今明康帝将接待對方的事宜交給自己,他現在則是在帶對方在宮中四處游玩。

烏格查蘇:“那便去司藝房吧。”

一行人往司藝房走去,薛雲欽行在前方。少頃,他亦看見了司藝房在立着的身影。

是安連奚……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