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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樣，半天不回消息，宋璟着急地在房裏走來走去，繞着書桌來回轉了兩圈向後一仰倒回床上。

宋璟舉起手機，嘟囔：“不會真生氣了吧……。”

不能啊，顧之淮心情看起來挺好的。

宋璟努力回想，除了談話內容有點不能理解，其他都很正常。

為了等一條安心的消息，宋璟一直沒出去，在外面奔波幾天，宋璟缺覺似的疲憊，眼皮一開一合，沒一會握住手機睡着了。

房門沒關，半掩着。顧之淮來時在客廳沒見到人，徑直走到卧室，推門看見宋璟趴在穿上睡得很熟，被子折在一邊。

顧之淮輕手輕腳走進，捏住被子一角慢慢覆上宋璟腰部，全程近乎沒有聲音，宋璟還是醒了。睡眼惺忪擡頭一看随即向下倒去。

不到一秒，整個人猛地爬起來，驚慌失措地四處尋找手機，發現在手裏才松一口氣。

顧之淮在一邊看，沒打擾他。

慌亂過後宋璟徹底醒了，坐在床邊頭一次在顧之淮面前生出尴尬的心思，手上的力度不自覺重了幾分。

他瞥了一眼顧之淮，心虛地問道：“什麽時候來的？”

顧之淮看他這幅樣子，覺得好玩又不解。

話說的那麽明顯，為什麽還要畏首畏尾地費盡心思騙他。

宋璟實在是怕顧之淮看他的時候不說話，有點壓迫，連帶好看溫柔的眼睛似乎也變了樣子。

顧之淮給出他想要的答案：“剛剛，準備給你蓋被子，還沒放好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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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璟的身體肉眼可見地松了，說話開始有底氣：“你沒看我手機吧。”

智商下降得厲害，顧之淮想。

顯然宋璟沒有意識到忽然提起的話題有多麽可疑，自顧自解鎖手機，看到界面停留在聊天框真正放下心。

顧之淮卻沒打算給他機會：“手機有我不能看的秘密？”

宋璟差點被口水嗆着，瘋狂咳嗽，顧之淮皺着眉給他拍胸脯順氣，好半天才緩過來，他支支吾吾道：“也不是，就随便問問。”

顧之淮嘆了口氣，心裏琢磨得想個辦法讓宋璟知難而退，放棄用小號和他網戀的想法。

于是吃過飯後的晚上，顧之淮第一次主動給宋璟小號發了消息。

—給我看看照片，就答應你。

意料之中，宋璟吓個半死，立馬回

—不太好吧哥哥，哪有人先看照片的。

顧之淮說

—給就在一起，不給互删。

宋璟愣了半晌，咬牙答應，顧之淮對陌生人的性子他清楚，說到做到。

剛按下好字沒發出，顧之淮又說

—不要試圖拿網圖糊弄我。

接着甩來一張短信截圖。

上面只有一個人發的消息。

【我這技術還不放心？只要是圖片分分鐘查出他是不是網圖。】

宋璟眉眼重重一跳，後路斷的幹幹淨淨。他一氣之下摔了手機，沒幾秒又顫顫巍巍地撿起，咬牙回了好。

接下來的幾天，宋璟真做到眉毛快連一起，整日唉聲嘆氣。

要他上哪弄女孩照片不是網圖，還能心甘情願地讓他拿去騙人。

宋璟愁死了，自暴自棄地刷起視頻，無意看到美妝博主教人戴假發，宋璟如有所思地放下手機，糾結一下午後在網上訂購了假發和裙子，并在某軟件上找好了修圖師。

宋璟的眼睛比正常男生的要大一些，睫毛很長。雖然不是很偏女相，但不擔心，他相信修圖師的技術。

宋璟晾了顧之淮幾天，不發消息也不去串門。

起初，顧之淮沒急着去找他，想着給點時間和空間讓宋璟好好想明白，然後放棄。時間長了顧之淮覺得不對勁。

上午，聽見對面的門唰的一下打開，砰的一聲關上，接着傳來一串急促地腳步聲。

能鬧出這麽大動靜的只能是宋璟，而且宋媽媽出去了，顧之淮買菜時遇見，宋媽媽囑咐他明天回來，中午讓宋璟去他家吃。

顧之淮走到窗邊，看見宋璟一溜煙閃出去，回來抱着兩個大箱子，堆疊的高度遮住了宋璟的臉。

行走都有些艱難的情況下宋璟一路小跑。

顧之淮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從舉手投足間看出宋璟又急又興奮，仿佛手裏抱的，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宋璟跑進樓道，顧之淮轉回坐到沙發上，意料之外，沒聽到宋璟如初的關門聲。顧之淮一看，門大把敞開着，人沒了蹤影。

顧之淮在門口站了一會，擡腳走了進去。

鋪的白瓷地板，宋媽媽擦得又亮又幹淨，隐約可見上面虛空的影子慢慢挪動，朝着宋璟房間的方向。

隔着一道門，顧之淮聽見“刺啦”聲。

箱子被人大力撕開的聲音。

不止一下。

“我天!”宋璟撕開包裝紙，小心翼翼拿出假發，摸了又摸。由衷感嘆質量好，像真的一樣。

他的審美停留在女孩一身粉的階段，假發裙子全是淺粉色。

袋子裏躺着一個黑色發網，宋璟不會帶暫時放棄，直接把假發往頭上一套。

許是宋璟平時白，膚色沒有太大的變化，沒出現網上粉色顯黑的現象。他迫不及待在抽屜裏翻來翻去，找到一個巴掌大的小鏡子。

看了一眼立馬将鏡子反扣在床邊，不可思議好一會。

宋璟臉本來就小，假發一帶視覺上變成了巴掌臉，睫毛微翹，劉海遮住全部額頭，襯得眼睛又大又亮。回來太急沒顧上開空調，汗珠不小心流進眼裏，宋璟用力揉了幾下，現下眼尾泛紅，蒙上一層水汽。

看起來有些色/情。

宋璟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一面，驚到不敢再看，轉身打開空調去拆另一個箱子。

裙子質感厚重，他跟着網上小姐姐買的。長度到膝蓋，想着剛剛好，遮一半漏一半。

穿上之後，宋璟發現不是那麽回事，裙子上身有點松，裙擺到大腿根下邊一點就沒了，輕輕一彎腰立馬走光。

宋璟震驚，側邊拉鏈都沒拉，揪着裙擺往下拽。伴随微小的開線聲，卧室門被人輕輕一推，緩慢的移動到牆邊撞上彈回來，停在正中央。

宋璟看過去。

四目相對，周圍的空氣仿佛凍結凝固。

倒吸一口涼氣，宋璟眼睛倏地瞪大，一抹淡粉透出皮膚。而後迅速蔓延，順着脖子一路攀升，耳垂，臉頰都被覆蓋。

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顧之淮面無表情舉起手機。

“咔嚓”一聲，宋璟某根神經跟着咔斷了。

“操!”宋璟猛地回過神，吼了一聲。

沒地方可躲，只能把顧之淮推到門外，裙子順着肩膀松松垮垮滑下去，胸前白皙的皮膚瞬間一覽無餘。

顧之淮滿眼都是宋璟兩條花白的腿晃來晃去。

什麽時候出來的他記不清了，擡頭只見卧室緊閉的木門，和宋璟充滿羞恥和憤怒的聲音：“顧之淮！趕緊把照片删了！”

顧之淮聞言按住屏幕，手指快要落到“删除鍵”忽然頓住，看了幾秒，把照片存進私密相冊。

宋璟簡直想死，倒在床上，頭埋進玩偶裏，狠狠捶了好幾下床，一邊捶一邊“靠”，直到手被震得發疼才停下。

捶完覺得委屈，頓時鼻子一酸，要不是顧之淮提的要求，他至于這麽狼狽嗎。

想起衣服是為了騙顧之淮專門買的，沒了底氣。

宋璟磨磨唧唧換好衣服，盯着木門沒有一絲一毫出去的欲望。

外面沒有聲響，不知道顧之淮走了還是在外面等他。

不管怎麽樣，宋璟今天都沒有出去的勇氣了。

窗外的天漸漸暗下來，宋璟縮在床上靠牆的角落。雙腿曲着抱在懷裏，眼神空洞地落在一處，他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顧之淮會不會覺得奇怪，惡心，然後再也不理他。

宋璟不敢繼續往下想，閉了閉眼，深吸口氣還沒呼出來，門響了。

“餓嗎？”顧之淮的聲音隔着門傳進來變得含糊不清：“做了你愛吃的菜。”

他沒動也沒回答，只希望顧之淮趕緊走，那點所謂的自尊快要碾成粉末，到時候宋璟真的會瘋。

隔了半分鐘，顧之淮再次敲了一下。

“顧之淮，”宋璟想說你走啊，一開口自己先愣住了，收回話已經來不及，帶有哭腔的聲音盡數落入顧之淮耳中。

宋璟抹了一把臉，幹幹淨淨的。他懊惱地想，怎麽就聲音變成這樣了。

“宋璟，”顧之淮叫他名字，嗓音壓的很低，像哄人一樣詢問：“我想進去，能進麽”

“不能！”宋璟大聲回答，“回去吧，顧之淮你先回去，我一會…一會就好了，你先回去行不行啊。”

最後兩個字的音調沒繃住，越來越小，幾乎聽不清了。

宋璟心口又酸又漲，壓下的情緒重新湧動。顧之淮推開門時，宋璟正在抹眼淚。

顧之淮嘆了口氣，走到床邊張開胳膊。

宋璟奔潰地爬到他懷裏，顧之淮一拖支撐宋璟站起來。

宋璟沒有骨頭似的挂在他身上，頭埋在他肩膀越哭越厲害，眼淚打濕了他的衣服，淌進他心裏。

“小璟，”顧之淮輕聲哄：“不要哭。”

宋璟其實沒想哭，本來打算躲顧之淮幾天，尴尬勁兒過了也就沒事了。

可顧之淮偏偏不走，聽見他的聲音宋璟就憋不住。

他哽咽着，問顧之淮：“照片删了嗎？”

“删了。”

“我沒有…女裝癖。”

“我知道。”

顧之淮蹲下，讓宋璟坐好，用手抹去他的眼淚。宋璟擡起頭，紅透的雙眼和臉頰暴露在空氣裏。

宋璟緩了緩，問他：“你不會覺得我惡心吧。”

顧之淮揉揉他的頭發，有些心疼：“惡心什麽？”

宋璟說：“我穿女孩的裙子。”

“不會，”顧之淮告訴他：“我覺得很可愛。”

顧之淮手掌滑下，貼在他的後頸，溫度傳遞平複了宋璟慌亂的情緒。

宋璟看見顧之淮眼睛被外面燈光照亮，自己的身影縮成一團，印在瞳孔上。

宋璟一瞬間失神，随即咧開嘴角笑，啞聲道：“我餓了。”

顧之淮拍拍他背，給他穿鞋說：“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