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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璟一秒都沒猶豫，輕輕慢慢爬過去。燈滅了，沒點動靜開不了，宋璟不敢開手機怕搞醒對床已經睡了的人，只能摸黑一點點往床口挪。

先是碰到邊緣冰涼的鐵杆子，再往前是空的，宋璟差點一腳踩下去，然後被人握住腳踝。

那點溫熱順着血管一路蔓延，宋璟木了好幾秒，才聽見顧之淮說：“直接過來，別怕。”

宋璟頓了幾秒，沒抓任何東西，對準一個方向直接撲了過去。

顧之淮穩穩地接住他。宋璟撲進懷裏，坐在他跨上，笑起來聲音壓得太狠有點喘：“你力氣挺大的。”

床正常尺寸，睡下兩個人平躺着是有點擠的，胳膊挨着沒一點空隙。

躺下後，顧之淮在耳邊問：“睡不着？”

“嗯。”宋璟應了聲：“臭毛病得改。”

宋璟躺不安穩，腦袋一扭：“我想小小了。”

小小是二年級顧之淮送的棕色熊，放在床頭。宋璟晚上會抱着睡又軟又舒服。那時候人小心思多，宋璟看着和他一般高的玩偶，一度懷疑顧之淮是故意的，多大個的東西他取個名字叫小小。

後來才知道，要是商場有，顧之淮還能買個更大的回來。嘲諷身高根本沒這回事。

顧之淮對他好，他卻這麽想，面上挂不住，嘴裏嘟囔着：“我又不是小孩了，你送玩具幹嘛。”

顧之淮想不明白：“你說晚上黑，一個人睡怕。”

所以他才買的。

這下輪到宋璟想不通：“你來陪我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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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淮卻說：“不能天天陪，總有不在的時候。”

宋璟聽完氣死了，一天沒和他說話。最後吃了兩個冰淇淋才好。

那時候才多大啊，宋璟二年級，顧之淮三年級，誰都沒想過未來還會不會待在一起的問題。就顧之淮考慮的長遠，宋璟聽不得不樂意了。

“本來想帶的。”宋璟撇撇嘴：“行李箱放不下。”

顧之淮單手摟住宋璟，往懷裏帶了帶說：“可以把我當小小。”

“嗯？”宋璟在黑暗中眨眨眼，一時間沒能明白。

顧之淮又說：“抱着我睡。”

宋璟眼睛一彎，來勁了說：“我還喜歡搭着腿。”

“搭吧，”寝室開着空調，顧之淮替他蓋好被子掖好被角，溫聲說：“以前也沒少搭。”

宋璟就裝模作樣的問問，其實腿早就放上去了。小腿壓着顧之淮膝蓋側邊，手不安分在腰間輕輕點着。他喜歡顧之淮的腰，摸着緊實手感好。

“我們也安個床簾。”宋璟小聲說。

早上被看見真挺尴尬的。

顧之淮翻身側過來，把宋璟擋的嚴嚴實實：“明天去買。”

他伸手貼住宋璟小腿，往裏推了推：“別放外面，涼，容易感冒。

宋璟應了聲閉上眼。

第二天一早，是被一聲“小年”給吵醒的。

宋璟摸了摸，顧之淮已經起床了，發出聲音的人是餘景和。他站在床邊，嘴角挑起一抹弧度：“以前就讓叫，現在怎麽不肯了？”

林嘉年懶得理他：“随便你。”

寝室內部氣氛挺融洽讓人覺得舒服，即使宋璟從顧之淮起來也沒人好奇，

等到宋璟洗漱完，顧之淮從外面回來，剛跑完步，一身汗。

他迅速洗了個澡，帶宋璟出去吃飯。

宋璟把校園及其周邊差不多逛完了，軍訓才開始，服裝一如既往是迷彩裝。

宋璟本來還想抱怨兩句，班群裏有人發了自家學校的軍訓服，頓時笑聲一片，他們連迷彩都不配擁有，一件純黃，一件純紅，放一起格外顯眼。

其他人發完一連串哈哈哈哈哈哈之後，賜了個名字—西紅柿炒雞蛋。

宋璟捧着手機笑了半天，然後舉到顧之淮眼前，讓他看。

“這樣一比，我們的還挺好看。”宋璟笑着說。

顧之淮一挑眉，側過身拿出袋裏的帽子。

宋璟笑容一瞬間凝固了，緊接着也在看衣服的林嘉年十分嫌棄道：“這什麽東西啊。”

他手裏是全白的帽子，帽檐正上方縫了學校的校徽。

宋璟不可置信：“他們腦子沒問題吧。”

宋璟左看右看，最終兩眼一閉戴了上去，磨磨蹭蹭到鏡子前，宋璟撐開一條縫匆匆掃了一眼：“卧槽！”

有種舅老爺斷了一條腿還要騎自行車的無力感。

林嘉年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正趴在門框上笑得腰都挺不起來。

“我真是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璟無奈轉過頭：“我聽出了嘲笑……”

“對不起……哈哈哈哈。”林嘉年扶着腰出去了。

宋璟大聲提醒他：“別忘了，你也要穿的。”

笑聲頓時沒了。

宋璟還是想的太好，裏面還有一件等着他。

餘景和捏着衣服一角，提了出來，神色複雜：“這……”

黑白條T恤，每條間隔十分精準。

“看起來……挺像……”林嘉年沒說完，宋璟探頭一看，目瞪結舌。

顧之淮還挺正常，只是站在一邊看着他笑。

宋璟順手掏來一部手機，手指點了幾下，一張圖片出現在屏幕上。

幾人一看，都說：“确實像。”

而搜索欄裏寫的是——監獄服。

……

搭配過于奇怪，導致學生下晚訓後，出去都換上自己平時穿的衣服，哪怕再累也要擠出時間。

學校安排還算合理，一共兩個星期。最開始宋璟還有點期待，越到後面越覺得是一種折磨，哪怕顧之淮站在身邊也不行。

結束那天，林嘉年組了個局，四個人出去吃了頓飯。

果然和顧之淮說的一樣，餘景和和林嘉年的關系緩和不少。并且聊着聊着，宋璟知道林嘉年和餘景和不止是一個班的，還是同桌。

餘景和有意說下去，被林嘉年一巴掌拍啞巴了，宋璟發現只要提到高中的事，林嘉年反應都挺過激，宋璟沒心思打聽別人的私事。顧之淮更沒有，一頓飯話都沒說幾句。

俗話說，沒有什麽事是一頓飯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飯，四人就這樣熟絡起來。

林嘉年雖然總和餘景和嗆，但人挺随和，脾氣挺好。當然宋璟感覺他所有的暴脾氣全給了餘景和。

餘景和人也挺好，有時候欠欠的，喜歡調侃人，估計林嘉年這麽大火氣，和餘景和這張嘴脫不了幹系。

吃完飯回到寝室，洗漱完，宋璟乖乖睡在自己床上。這幾天宋璟都是自己睡。

好在這麽長時間，晚上顧之淮都會陪他聊天，大半夜捧着手機發消息。

有次宋璟多嘴問：“這幾天你睡得好晚，沒問題吧？”

顧之淮說：“沒問題，你沒睡之前我不可能睡。”

宋璟問：“為什麽？”

顧之淮直白道：“得陪人。”

宋璟一噎，讪讪閉嘴。

快一個月，宋璟已經完全适應了，簾子買回來被他塞在櫃子裏，一直沒裝。

大一課程排的有點緊，開學加的社團見面會時間協調不好，推到臨近國慶才開。

當時宋璟逛了一圈，沒什麽感興趣的，看來看去，随便選了個每天一部電影社，聽起來很奇怪，不過負責人說每個星期可以免費去電影院一次，宋璟當即答應。

顧之淮跟着他報。

第一次見面會，階梯教室烏壓壓的一堆人，社團很火爆，社長簡單介紹一下，說以後電影就在這個教室放，有人舉手問：“不是電影院嗎？”

社長一擡手，站在講臺一旁的社員展開一張紅布，刺啦啦寫着“電影院”三個白色大字。

衆人頓時一陣無語，感情把狗騙進來殺。

宋璟和顧之淮坐在最後，笑得前翻後仰：“搞什麽啊，哈哈哈哈哈哈。”

宋璟哭點低，笑點也低，遇到奇怪的事就笑個不停。

看他仰的太厲害，顧之淮伸手護了一下。

“小心點。”

“哦哦，好好，”宋璟挺回腰：“你看有些人臉都黑了。”

顧之淮問：“那以後還來麽？”

宋璟看他，笑道：“來，怎麽不來，有意思的社團活動一定得來。”

顧之淮應道：“好。”

國慶回家前一晚，宋璟和顧之淮在寝室收拾了一個多小時的行李，五六天的假期，東西大部分家裏都有，能帶的很少，宋璟塞了兩件衣服就拉好行李箱，倒是顧之淮裝了許多東西，黑色背包塞的鼓鼓囊囊。

“沒必要啊，”宋璟伸手去看，抄起一個玻璃瓶，晃晃：“帶六神幹嗎？”

顧之淮沒擡頭：“你說車上有蚊子。”

“我……”宋璟一噎，幾月了還有蚊子差點脫口而出，想起這确實是自己說過的，讪讪道：“是有，胳膊上幾個包還沒消呢。”

宋璟扯了一嘴謊話，本意是蹭蹭顧之淮的外套蓋着睡覺，他喜歡那股獨特的香味，天氣不冷車裏曬不到太陽，沒理由了說有蚊子。

顧之淮知道他在胡說，九月在動車上見到蚊子了從沒聽說過。不過沒拆穿，嗯一聲後把外套脫給他。

裹上衣服，熟悉的味道包圍着，宋璟睡得安安穩穩，快到站才醒。

自己說的話自己都不記得，着實尴尬，宋璟卻不慌不忙。

“行吧，”宋璟放回去：“帶着，說不定還有呢。”

目光一轉，宋璟盯上其他東西。

“這個……”

宋璟看到濕巾，充電寶，紙巾，消毒紙巾等等。

濕巾可以理解，消毒般就有點過分了吧。

他看顧之淮，後者不疾不徐道：“都會用到。”

平時沒見顧之淮有潔癖啊，怎麽上了學發展成這樣。

“啊……”宋璟拖長尾音，一幅了然的樣子道：“是不是還得添點東西。”

“添什麽？”顧之淮問。

“零食。”

背包還有點肉眼可見的空位，明天走的早，上車之前去買不現實。宋璟一溜煙出了門，喊道：“我去，你繼續收拾啊。”

宿舍不遠處就有超市，緊挨着一條不深不寬的巷子，沒燈照着一片黑。

宋璟去時安安靜靜，回來路過聽見裏面有聲音傳出。

還挺熟悉。

像是兩人發生了争執，一個人在哭，另一個在哄不過效果不是很好。

宋璟沒興趣聽牆角，直接走過，沒兩步被一嗓子吼的吓了一跳。

這才認出，聲音主人是林嘉年，宋璟頓了頓發現另一個也是熟人——餘景和。

不知發生了什麽，林嘉年似乎在哭，他顫着聲說：“你能不能放過我，到這地步了你還要怎樣？”

餘景和笑了聲：“是你先和我表白的。”

說到這，林嘉年挺不能理解。他倆那點破事上不了臺面，不過一個眼瞎，一個嘴欠。

眼瞎的看上直男，嘴欠的拒絕了又把自己掰彎了，挺戲劇的。

這不算什麽，關鍵嘴欠的太賤說話傷人，等後悔了怎麽都挽不回來。

“餘大少爺是不是忘了什麽。”林嘉年抹掉眼淚說：“我給你提個醒。”

“不好意思，我不是彎的。”林嘉年一字一句道：“我挺好奇的，我是哪裏讓你誤會性取向不正常了，說給我聽聽。”

那種看笑話的眼神，林嘉年到現在都還記得很清。

倒是餘景和聽完沒反應，甚至厚着臉皮說：“以前說的話現在不作數。”

林嘉年崩潰了：“神經病，你當我是什麽？不要随便一抛，後悔了招招手我就來，我告訴你，我沒那麽賤！”

“不要這麽說，”餘景和抱住他：“你可以罵我一千一萬遍，我追到你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