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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說實話，徐嬌一路跟來都沒怎麽急，就以為她爸是得了什麽急腹症，現在聽大夫說要轉院，心情立馬就不一樣了。

“大夫，我爸很嚴重嗎？”徐嬌心裏開始恐慌。

“不好說，不過建議你們馬上轉院。”在沒确診的情況下，大夫也不好說。

“那好，我們轉。”

徐嬌和蔡淑芬又坐上救護車從他們鎮上的衛生院到市裏的大醫院，這時，她爸已經輸上了液體，吸了氧氣，人安穩了一點但還是很急躁，動起來三四個人按不住，很痛苦的樣子，徐嬌吓得心裏一直打哆嗦。

就這樣捱着熬着終于到了市裏的醫院，她爸再一次被推進了急診室。

徐嬌和蔡淑芬等在外面心急如焚。

過了一會一名醫生出來通知她們，“患者得的是急性心梗，需要立即手術，家屬準備一下。”

徐嬌愣住了，只覺大腦一片空白，她爸已經被推了出來，直接從急診推往手術室，經過長長的甬道，坐電梯直達六樓，途中一分鐘都沒耽擱，徐嬌忘了害怕，只是一味的配合着醫生說的話，到了手術室，她爸被推了進去，門關上的那一刻，徐嬌突然害怕了起來。

過了一會一個戴着手術帽的女醫生過來找她簽字，然後告訴她很多手術中可能會發生的情況和意外，徐嬌大腦一片空白，只是一味的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其實大夫說了什麽她完全沒聽懂。

直到最後一句話徹底将徐嬌激醒，“你爸的情況很嚴重，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有多嚴重？”徐嬌能聽出來自己的聲音都在打顫。

“你爸有腎病，身體各個髒器功能也持續下降，身體免疫力低下，再加上這次突發心梗，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你爸的情況很不樂觀。”

“......”徐嬌的臉變得慘白。

蔡淑芬的眼圈瞬間紅了。

女醫生不忍再說下去，改了口氣，“我們會全力以赴，就這樣。”說完進了手術室。

門再次被關上的那一刻，徐嬌的心扯的生疼。

“嬌嬌......，”蔡淑芬幾乎快哭了，握着她的手不停地發抖，徐嬌突然就振作了起來，“媽，別怕，我爸會沒事的。”

蔡淑芬的情緒很激動，哭着說：“都怪我，非得讓你爸出去打什麽牌......”

徐嬌按住蔡淑芬的肩膀，看着她認真的說：“媽，這怎麽能怪你，是爸的身體.....”話說到一半她也不忍再說下去，只能無助的抱住母親。

奔波了一夜，徐嬌的身體極累，蔡淑芬的情緒一直很激動，徐嬌不住的安慰她，直到後半夜蔡淑芬的情緒才漸漸安穩下來，只是整個人看起來很累，癱坐在椅子上，兩眼無神，徐嬌知道她媽心裏難過，更無法安慰，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下去買點吃的帶上來。

出了住院部，站在醫院樓下，看着燈火通明的室內，望着來往不絕的病患，徐嬌惶惶然，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這裏永遠承載着千萬人的痛苦 。

醫院外面有24小時營業的超市，徐嬌進去買了點水和面包什麽的出來，天氣已經很熱，即使深夜也是熱浪迎面襲來。

小李坐在車上激動的喊，“哎哎哎，那不是今天碰到的那個女神嗎？她怎麽會在這裏？我和她真有緣，一天碰見了好幾次。”

陳玉蓉不滿的嘟囔，“你臉真大！”

“........”

金伍朝窗戶外看了一眼，“你們真吵！”

“......”

兩人很有默契的閉了嘴。

金伍皺眉，她怎麽會在醫院？

徐嬌将水和面包拿給蔡淑芬，蔡淑芬搖頭表示沒什麽胃口，徐嬌也沒什麽胃口，将東西擱在一邊挨着她媽坐着，徐嬌雖然瘦但個子大，伸手将蔡淑芬攬入懷中，拍撫着，“爸爸會沒事的。”

蔡淑芬拉住徐嬌的手，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徐嬌鎮定的握住蔡淑芬的手，想要給對方更多的力量。

正在這時，手術室的門“刷——”的一下開了，徐嬌和蔡淑芬緊張的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醫生喊了另外一個人的名字讓接病人。

原來不是，兩人失望的又重新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

“許正德。”

深夜裏，空曠的走廊裏女醫生尖細的聲音穿透了整個樓道，徐嬌的心“蹭”的一下就被提到了嗓子眼，來不及多想就趕緊跟她媽跑了過去，病人并沒有推出來，徐嬌的心往下沉了一分。

“病人現在馬上要輸血，家屬帶着獻血證到血庫提血，快去！”女醫生說的很倉促。

“大夫，我們沒有獻血證。”徐嬌急了。

“那就去找。”

“我們是從鎮上來的，這裏不認識什麽人，恐怕一時半會找不到。”徐嬌不想耽誤，急忙解釋。

女醫生怔了一下，想了一下說：“那你們現在抓緊去血庫提血，獻血證完了再說。”

蔡淑芬見縫插針，“大夫，我丈夫他怎麽樣了？”

女醫生看了一眼蔡淑芬，語氣稍低，“病人情況很不樂觀，我們正在全力搶救！”

“......”

徐嬌和她媽呆住......

“快去取血。”女醫生催促道。

徐嬌安撫了一下蔡淑芬趕緊下樓，取完血送到手術室，手術室門再次合上的那一瞬間徐嬌的情緒一下子奔潰，因為長時間的手術，因為輸血，因為醫生的只字片語，徐嬌突然有點撐不下去了。

不好的情緒一直往外湧，她不能跟她媽說，可是心裏難受的要死，借口說出去透透氣來到了樓梯口，害怕被蔡淑芬聽出來又特意上了兩層，坐了下來，将膝蓋蜷縮起來抱住，整個人弓成一條蝦，她的心恐慌的厲害.....

好想找一個人傾訴.....

拿起電話撥通了葉逸丞的，此時，這邊是深夜，美國以是早晨了。

葉逸丞正在開會，本來是不接的，但看到是徐嬌的，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出去，站在隔壁的會客廳，葉逸丞望着樓下的車水馬龍。

“葉大哥......”徐嬌啞着嗓子說。

“嗯，你說。”

門外金發碧眼的美女微笑着跟他說了一句什麽，葉逸丞的心微微提了一下。

“......”徐嬌的話堵在嗓子眼，怎麽也發不出音來。

葉逸丞看看手表，已經五分鐘.....

他說：“徐嬌，你有什麽緊急的事嗎？我這邊正在開會。”

“哦，”徐嬌默了默，“那先挂了吧！”

本來是要找人傾訴的，可到最後什麽也沒說。

心裏就像壓着一塊濕透了的破棉布，發脹的厲害，想起父親的手術，徐嬌的眼圈紅了紅，擡起頭将眼角的淚生生憋回去，在心裏不住的告誡自己，徐嬌，你不能哭！你還要照顧媽媽呢。

樓梯口有腳步聲傳來，徐嬌下意識的胡亂摸了兩把眼淚站起來，樓道裏的光線微弱，金伍的身體隐在門口，高大挺拔。

他的眼睛極黑，此時正靜靜的凝視着她。

徐嬌亦回望着他，眼睛紅紅的。

光線暗淡，金伍走上前，他微涼的手指滑過徐嬌的臉頰柔上她的發頂将她的頭摁在胸前，語氣刻骨，“想哭就哭吧，別憋着！”

那一刻，眼淚似乎決堤，徐嬌趴在金伍懷裏失聲痛哭。

沒有哪個人可以一直堅強。

徐嬌哭了許久，漸漸安靜了下來，卻沒有馬上從金伍的懷中離開，只是靜靜的趴在他的懷裏，金伍亦沒有出聲，他沉默着，溫柔的輕撫着她的背脊，就像安撫小孩子那樣，一下一下的......

過了許久，徐嬌出聲，“謝謝你。”

金伍：“.....好些了嗎？”

“嗯 。”

徐嬌從金伍懷中離開，站在他面前低垂着頭，金伍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遞給她，她的眼睛依然有些紅腫，金伍說：“可以嗎？”

“可以.......”

金伍跟着徐嬌下樓，到了六樓徐嬌進了樓梯口，金伍繼續下樓到一層。

那個手術做了長達八個小時，好在總算是救了過來，不過她的父親手術完身體很虛弱，直接轉入了ICU。

經過一個多晚上的折騰，蔡淑芬體力不支再加上情緒波動太大累倒了，好在卡裏還有些錢，徐嬌在醫院附近開了間賓館讓母親暫時休息一下，自己又去醫院坐着等。

想起做手術前大夫讓完了去補着繳費，徐嬌一直給忘了，這會才想起來，跑了一樓辦理住院收費的窗口問了一下，對方查了一下他父親的名字，然後說：“交過了。”

徐嬌有些蒙，“交過了？什麽時候交的？”

收費人員查了一下收費記錄，“早上五點。”

五點，那是金伍下樓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