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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第十章

【這……又是特效？】這是公共平臺的疑問。

{絕對不是啊啊啊啊啊！不是特效是真的！}

微芒還在的時候，鐵牛捂着嘴大氣兒都不敢喘。等人一走，他就激動得叫起來：{這裏是谷省銀杏市黃楊縣虎家溝南山。我我現在在南山鐵梁子上。不信你們自己來看，就在這裏，天上挂着人，不是特效，他們在騙人！網上的公告是假的！}

太過激動，以至于前言不搭後語。

甚至為了把半空中的那幾人拍得更清楚一些，他還試圖再往樹頂爬一下。

結果不小心沒站穩，撲通一下，從樹上掉了下來。擡頭一看，就看到一頭長着四只眼，頭頂飄着凝實的黑煙，碩大如簸箕一般的狼頭。

而那泛着紅光的四只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看。

鐵牛雙眼一翻，直接吓昏了過去。

{鐵牛鐵牛，你怎麽了鐵牛，那是什麽？}

随着男主播暈倒在地，手機也掉在地上翻了幾翻，扣在落葉中徹底失去畫面。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剛才直播的畫面和所說的話，取得了所有粉絲的信任。

于是很快，《暑期夏令營》根本沒有特效，是節目組騙人的消息迅速擴散開來。

看了直播但是并不知道真相的觀衆們紛紛點開了鐵牛的直播回放，從另一個角度，看到了發生的一切。

《暑期夏令營》有用的是蠅眼，但鐵牛一個拍小視頻的普通網紅，當然不可能用得起那種攝像機。他一直用手機拍攝，所以他拍到的畫面肯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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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兩邊毫無差別的畫面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沒有什麽特效，也不是高科技。

那個女人，就是那麽随手一揮，就直接把一群人弄到天上挂了起來。

想到了這一點，靠近虎家溝的觀衆們迅速出門，往過來趕。隔省隔市的網友們，也紛紛出發，迅速向黃楊縣靠攏。

很快，先頭部隊便抵達現場。來者紛紛掏出手機，把還挂在天上的幾人的照片和視頻拍下來發了出去。

“救，救命啊，快放我下去。”

“我恐高，救命……”

看見有人出現，顧明智等人立刻高聲呼救。

在距離地面超過六十米的半空中，他們沒有支撐，毫無着落，随時都可以掉下去摔死。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讓人恐懼，某個腎髒不太好的男人，已經被吓得失禁。好在離地面太遠，暫時無人發現。

就是那幾個年輕氣盛又膽大的保镖和殺手，也被吓青了臉。

畢竟他們一向自诩膽大，卻也是建立在對危險有足夠預估和了解的前提上。

但現在是什麽情況？

至少以他們的眼界和見識，是不能理解的。

他們當然沒有忘記還在直播，卻也已經顧不上是不是丢臉了。一個個全都痛哭流涕，一邊高聲呼喊着求救，一邊向微芒道歉。

可惜微芒早就不在原地了，只剩下一群來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

僅僅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而已，消息擴散極為迅速。

節目組的特效說辭土崩瓦解，那些相信節目組的解釋而沒有多想的網友和觀衆們，此時終于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看到了什麽。

【啊啊啊啊，她真的有魔法！】

這個消息太過讓人驚嘆了，不久前還啧啧辱罵陸微芒的人，此時全都傻了眼。

他們不敢相信，不能相信。

【不可能，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魔法？你們瘋了？】

【信不信你自己來看，那幾個人還被挂在天上。】

【不對，警察來了，調了直升機想把人放下去，但拿不動。】

【拿不動？什麽意思？什麽叫拿不動？】

【就是那幾個人被定在天上了，警/察叔叔搬不下來，直升機沒用。】

【我曹，怎麽回事？直升機都不行。】

【完了，完蛋了，我怎麽想起鄭雨蔓了。你們說她的腿還能不能好？】

【……就摔了一下，不至于吧？】

【至不至于誰知道？別忘了她們發的誓是斷腿。可沒有說斷腿之後會怎麽樣，是會痊愈還是一直斷腿。】

【不會吧？有沒有醫生說一下現在怎麽樣了？】

【也就是說，陸微芒說的是真的？和導演有一腿的是鄭雨蔓？】

【我靠！】

【呵呵呵，有好戲看了！】

網上瘋了一般，有人在讨論到底是魔法還是道術還是異能。有人在講述自己的見聞，以證明非科學力量存在的可能。

有人抱着書籍為大家科普，表示一切只有科學才能證明。至于證明不了的，不過是因為科學還沒有發展到那個地步而已。

還有人重新扒起了陸微芒的往事，從證據到證詞，分析陸微芒到底是是不是被人陷害被人坑。

當然更多的人，是惶急慌忙地删帖删評論，把自己之前罵過她的記錄消滅殆盡。

另一群人跳起來嘲笑譏諷，更有人當場拜師，要認微芒做自己的老師。

甚至還找出收養過陸微芒的老道士的來歷，催促道觀趕緊上門認親。

總而言之，網上直接沸騰了，各大直播平臺，娛樂八卦論壇，甚至鬼話論壇，都随着越來越多路人以及聽到消息到處讨論甚至找線索的人的登錄接連崩潰。

消息擴散得極為迅速，很快官方就被請了出來，追問他們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沒有把高人收編進特殊部門？

官方滿臉黑線，還沒弄清楚情況。只能聯系遠在杏省的兄弟部門。

節目組早就準備，卻也沒有想到微芒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能力會不會被發現，居然當着所有人的面就直接挂人。

事情洩露的這樣快，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早一步趕過去的大老板這會兒都還沒有見到陸微芒本人，她會魔法的真相就已經暴露在了網上。

現在怎麽辦？

想要借着信息差占到便宜，恐怕不是那麽容易了。得趕緊給助理小晉打電話，免得他們不知道情況惹了陸微芒不滿。

相比起外面人的震動，真正傻眼的是顧家人。

他們完全不敢相信網上的消息是真的，依然頑固地認為是節目組在搞鬼。

但問題是，那些人言之鑿鑿，而且在現場的已經不僅僅是節目組的人了。就算再固執地相信是假的，好像也不太能說服自己。

于是紛紛把目光轉向顧恒，想要問他到底怎麽回事。

可顧恒能說什麽？他哪裏知道魔法到底是不是真的？

在被找上門之前，他甚至早就忘了那個女人，連名字都不記得了。

如果不是有個顧明曦在家裏，他恐怕都不記得這個兒子是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所生。

想想從前對她做的那些事，顧恒比他們更心虛。

卻又勉強安慰自己，就算異能是真的，過去十年來她都沒有對自己做什麽，以後大概……也不會對自己做什麽吧？

就是對大兒子的态度，看來的改一改了。

不過那孩子一向董事，又是顧家子，想必再怎麽樣，也不會對自己的親人出手。

然而還沒有等他想出個名堂，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打了進來，質問他們究竟怎麽回事。

“那個女人有那種能力，為什麽你之前沒說？”

顧桓連連解釋：“盧先生您這就是冤枉我了，我哪兒知道呀？我要是知道她的事，當初怎麽敢和她分手？要不是你們找上門來，說實話，我都不記得有這麽個人了！”

“哼，最好是這樣，如果讓我知道你明明知道卻故意隐瞞……”

“不敢不敢，盧先生您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您自己的調查麽？那女人一直僞裝得很好，沒讓任何人看出來自己的能力。”就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開始不隐藏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果然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終于又道：“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不太多，我就記得她是個孤兒，是被一個老道士養大的。從小住在道館裏，後來被交給一個老太太照顧，那老太太身體不太好，有一個兒子，但兒子也早就不管他了……”

能想起來的只有這麽一點兒信息，顧恒說完，那邊終于把電話挂了。

顧桓松了一口氣，在沙發上坐下來。他開始重新回憶與陸微芒的相遇相處。不知道為什麽，那些明明早就消失的記憶，在這麽努力的回憶之下，居然漸漸清晰起來。

而那些以前從未覺得多麽于與衆不同的話語和行為，在有了一層魔法光環的加持之後，忽然就變得那麽別有深意，仿佛每一段話語，每一個習慣，都暗藏着無限神奇。

而他卻因為眼瞎目盲，什麽都沒有看出來。

與奇跡擦肩而過的悔恨，讓他心痛難忍，然後開始慶幸：好在，他們還生了一個孩子。

顧明曦，是他的珍寶啊！

*

鐵牛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了。

房間裏很安靜，沒有人。

他抖着腿慢慢悠悠地爬起來，推門出去，發現人都在院子裏。

當紅影星辛佳佳，柏家二少柏永文，還有幾個不知道具體身份，但《暑期夏令營》開播後迅速蹿紅的三男兩女，之外還有幾個小孩子。

他們不知道在商量什麽，鐵牛出現，只引得他們回頭看了一眼，便回過頭去了，沒人搭理他。

鐵牛尴尬地抓了抓脖子，倒不覺得自己被輕慢。畢竟他更想知道的，是自己為什麽沒事。而昏迷之前看到的，又是個什麽東西，怎麽那麽的……讓人恐懼。

不僅鐵牛好奇，顧明曦一樣好奇。

即便不敢靠近那些毛茸茸的怪物，但是看着它們那奇怪且猙獰的樣子，他還是很想知道，它們究竟是什麽東西。

“它們是魔物嗎？還是妖怪？長着四只眼睛，妖怪都這麽吓人嗎？”

“吓人？哪裏吓人？”

微芒很不看好少年的審美。

“你看它長得多可愛呀？雖然個頭大了一點兒，但也是個毛茸茸呢，特別暖和特別軟。對了，你不要當着它的面說它不好看，它會傷心的，到時候生氣打你可就遭了，你打不過它。”

是打不過！

顧明曦摸了摸胳膊上接連暴起的雞皮疙瘩，心想自己實在看不出它哪裏可愛來。

不過沒關系，他不說出來就是了。

倒是花園裏的小魚漂亮得不得了，就是不太好接近。

想到這裏，顧明曦忍不住問：“那個，顧明智他們，就那麽挂在那裏沒關系麽？要是被發現的話，會不會有人懷疑到你，然後來找你的麻煩呀？”

“不知道，不過無所謂。”

微芒從來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會不會暴露，也不在乎會不會被普通人發現魔法的存在。

前世她一直遵守魔法公約，從不把自己的力量展露人前。

但事實是，擁有力量的那一方，永遠是占有優勢的。他們并不會因為自己的強大而憐憫他人，只會因他人的弱小而随意踐踏。

不然為什麽，在魔法公約被那麽嚴格地執行之下，魔法戰争卻依舊席卷到了普通人的世界，毀掉一座座城市，害死那麽多人？

所謂的魔法公約不波及普通世界，不過是一方自欺欺人，一方裝模作樣而已。

到了現在，已經換了一個世界。沒有了魔法協會和魔法公約的存在。

更何況，她本來就不耐煩遵守這莫名其妙的公約，只不過是被會長鎮壓才乖乖聽話。現在連鎮壓她的人都不在了，她還裝什麽裝？

當然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了！

而且說實話，普通人本身就很欠教訓，她不介意讓他們好好感受一下對權勢金錢之外的畏懼。

顧明曦雖然還有疑慮，但看她這麽自信滿滿的樣子，便也笑起來。

微芒哼笑一聲，催他去做飯。兩人這回終于不用泡方便面，吃得上西紅柿雞蛋面了。

雖然味道還有待提高，但微芒還是給與了嘉獎。

小屁孩兒高興地洗了碗，出來看見微芒在喂魚，雙腿一下就動不了了。

那條之前看到過的，只有巴掌那麽大的亮閃閃的小人魚，此時正披散着滿頭長發，趴在魚缸邊上，一邊惬意地甩尾巴一邊被投喂。

微芒纖細的手指對它來說也過于巨大，好在飼料被切割得足夠細小，所以微芒每遞出一塊，小魚就大大地張開嘴巴，嗷嗚一口吃掉。

顧明曦心都提起來了，激動萬分地問：“我我我我我我，我能幫你喂，我能不能幫你喂喂喂魚。”說話都結巴了。

比他結巴的是隔着屏幕正在圍觀的吃瓜群衆。

在得知節目拍到的并不是特效，而是真實情況之後，他們的感覺完全不同了。

再沒有對科技的感嘆，沒有對節目組偏心的不滿。只有對于偷窺到了神奇一角的竊喜和震撼。

他們不知道直播什麽時候會被叫停，所以趁着這僅有的機會，肆無忌憚地守着屏幕，把所有有關于陸微芒的魔法盡收眼底。

三頭犬，天使狗，還有巨大冒着黑霧的黑狼。既然它們都能存在，那看到美人魚，又有什麽可奇怪的？

【哦！可愛的美人魚，他真的是太漂亮了，怎麽能這麽萌！】

【好小啊！美人魚長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和童話故事裏的一點都不一樣。】

【也不能說是出人意料吧？說不定是品種不同呢？你想海洋中的生物，有藍鯨那麽大的，也有蝦米那麽大的。那變成人魚，自然也有超級大個的和巴掌大小的小人魚不是麽？】

【好想摸一下，我收拾東西去找她！】

【機票已買，我已經在去往機場的路上。】

【啊啊啊，卑鄙，你們不要和我搶！】

【不是，你們一個個跑去找人家，要是惹得陸微芒生氣了怎麽辦？】

【這個……應該不會吧？】

【誰知道呢！別忘了鄭雨蔓還在醫院躺着呢。聽說打了石膏，但腿到現在都還沒有好。】

【鄭雨蔓幹了壞事活該，但我們又沒有得罪她。】

【确定你們沒有得罪她嗎？她既然有異能，或者說魔法。所以你們在網上說過的話，甚至私下裏說過的話，不一定會瞞得過她喲！】

【……】

原本躍躍欲試的某些人，終于遲疑了下來，不敢往前沖了。

而屏幕裏面，被提出請求的微芒，把魚飼料交給了緊張不已的少年。

而後抱起天使狗，坐在一邊用小竹筐鋪床。

紅頂白點的小蘑菇順着桌腿爬上來，在桌子上蹲好。

一個一個又一個，不一會兒，圓圓扁扁就蹲了一桌。

微芒把鋪好的錯床給它們掀開，蘑菇們就按順序跳了進去，在竹筐床裏面蹲好。

被子一蓋，就可惜睡覺了。

顧明曦原本專心致志在喂魚，喂完了還舍不得把眼睛移開，并且一直試圖和小魚說話，可惜小魚驕傲的得很，只接受被伺候，對他的話卻完全不搭理。

無可奈何的小少年，只能嘆一口氣，任勞任怨地把飼料喂完，然後一轉頭，就看到滿竹筐的小蘑菇。

他心下一跳：“這是活的，能不能不吃？”

微芒：“……”

“沒說要吃！”

顧明曦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想錯了，難為情道：“太好了，是我想錯了。”

微芒把蘑菇收起來，顧明曦忙問：“我把小魚放回去麽？還是在那個池塘裏？”

“不用，他自己會回去！”

“它能自己走？”

顧明曦話剛說完，就聽見一聲嗤笑，回頭一看，就見那小魚尾巴一甩，咕咚一下，消失在在了魚缸裏，只留下一圈圈蕩漾的漣漪。